「你想什麼呢!水不流這個人是吃軟不吃硬,死對他來說更是無所謂,他早有輕生的念頭,不僅把後事交待了,連女兒都託付給我了,你都拿他沒轍。燃武閣 m.ranwuge.com爺我留著他就是想從他嘴裡知道一下到底是誰想要害太子!你不知道,他是個牆頭草,誰都投靠過。」
「他都投靠過誰?我所知道的第一個就是陳知節,後來是袁魁,現在……我覺得是袁魁的同黨。這招術原本應該是使在我身上的,袁魁死了以後,沒人執行這事了,所以改使到太子身上了。」
「六爺覺得太子之事的主謀就是袁魁的同夥?」
劉永銘嘆了一聲:「爺我其實也不願意這麼想,但是……好像就是她。」
「這個人到底是誰呀!」
劉永銘嘖了一聲說道:「其實我知道是誰,但就是……」
「是誰?」
「不能說!」
「阿?還有不能說的?」
劉永銘言道:「反正你這麼與父皇說就是了,我覺得父皇現在也想明白這個人是誰了!要是父皇后知後覺,還是沒想到,那……那算了,以後再說吧。」
宋憲愣了一愣,說道:「六爺即是這麼說,那太子那件事情也就……也就那樣吧。不過,九宵環佩之事……六爺,那現在……」
「你問我?」劉永銘白了宋憲一眼說道:「你嘴這麼嚴,之前也沒與爺我說過這事。現在你把唯一的證人給打死了,又來問我怎麼辦?我哪裡知道呀!」
宋憲一下子為難了一起來,他看向了那把琴。
劉永銘想了想又說道:「你說秦王妃當初為何要送把琴給太寂真人?」
宋憲答道:「老秦王出事以後,秦王妃傷心欲絕,之後失蹤不見。那段時間臣根本沒有派人去盯過秦王妃,所以……」
「行了行了,沒跟你問罪。」劉永銘想了想之後又說道:「你說她會不會……」
「會!」宋憲馬上說:「秦王妃定是讓太寂真人幫她找個安身之所,所以才將琴送給了太寂真人!」
「爺我也覺得最有可能是這樣。」
劉永銘點了點頭,也看向了那把古琴。
他卻又喃喃地說道:「雖然我沒見過秦王妃,但她的行事風格……怎麼說呢?矯情,還容易獨自傷心。」
「是是是!她就是這樣的人!」
二人都看向了九宵環佩默而不語。
突然,劉永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喚聲說道:「枯木龍吟!」
宋憲一聽,好似也想起了什麼來,他連忙用手一指寶琴,好像在示意劉永銘什麼事情。
劉永銘急忙伸出手去,將那琴富一把就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而後他將琴抬了起來,反過面,直接就把手伸進了琴箱裡。
突然,劉永銘的臉色一凝,手上的動作完全僵住不動,愣愣得看著宋憲。
劉永銘的手在琴箱裡宋憲哪裡能看得著,他著急著問道:「如何?」
此時劉永銘才將手緩緩地從琴箱裡拿了出來。
而同時被帶出來的,還有一封發黃的信封皮!
「果然有!」宋憲急道:「快打來看看!」
與上一次裝有秦王后人生辰八字的信封一樣,這信封並沒有封口,劉永銘吹了口氣就把信封口給吹開了。
他用兩指一夾,從裡頭夾出了一張紙條來。
劉永銘沒有自己查看,而是平鋪到了桌面之上。
宋憲輕輕地念出了聲來:「樓觀少女天下絕,餘生白首紫陽歸,覓得新月清風伴,西京古城倒無悲。」
宋憲想了想,對劉永銘說道:「六爺,上一次她所寫的東西就是您給破解的,這……又得麻煩六爺您了。」
劉永銘白了宋憲一眼說道:「我要是能猜得出來,不是一早就猜出來了嗎?上一次我也是後知後覺。是在猜出了事情的全貌之後,從後往前推論的!現在這沒頭沒尾的,爺我哪裡想去呀!你可是進士出身,這種拽文酸字的把戲你不是比我更拿手麼?」
宋憲苦了一下臉,言道:「臣要是知道也不必問您了……不是臣嘴濺,這秦王妃也太那啥了,怎麼盡弄些這樣的字迷來使喚別人的腦子,她也不是少女呀!」
劉永銘一愣,連忙說道:「你剛剛說什麼?」
「什麼?」
「你剛剛是不是說……這是字迷?」
「字迷?」宋憲說著又向著那紙條看了過去。
宋憲尋思道:「若是真字迷的話,那樓觀少女天下絕,就是……就是……就是個來字!」
劉永銘是喜歡讀書,但他也只是喜歡讀書而已,至於寫詩什麼的他比任何舉人都要不如。
上一次與雲崗先生在紅杏樓喝酒,就已能說明劉永銘文彩上略遜一籌了。
做詩與字謎其實是一回事,都是要咬文嚼字的。
宋憲是進士出身,他自然是真懂。
劉永銘說道:「如何會是個來字呢?」
宋憲耐心地解釋道:「漢儒鄭玄於禮記所注,高明,謂樓觀也。即是高明,那必定遠目,遠目即是少木也。少女,應該是又少了個女字的意思。那就只剩米字了。天下絕三個字就是天字的下面沒了,就剩一橫,合起來,就是個來字了。」
劉永銘言道:「我是說,該用『東樓少女天下絕』才是,樓字只用東右一邊即為婁字,比什麼禮記云云輕省許多,也更好猜了。」
「許是那秦王妃就是這等愛故弄玄虛之人吧。」
「那餘生白首紫陽歸……爺我就只知道唐人劉長卿有首詩里有『舊路青山在,餘生白首歸』的詩句。」
宋憲接話道:「漸知行近北,不見鷓鴣飛。這是老字迷了,打盛唐開始就有了。打的是一個找字。余即是『我』,白首歸即是把那首筆去了,就是個找字了。」
「可是……」劉永銘猶豫了一下,又道:「覓得新月清風伴那且不就是……」
「一樣的,覓者,找也,新月就是一條斜痕,拌上以後就是我字了。西京古城倒無悲……這個有些難了。」
劉永銘說道:「古城者,邑字也,倒過來,也就是吧字了。」
「對對對!」宋憲說完,卻突然猛深吸了口氣說道:「那這四句詩的意思且就是……來、找、我、吧?」
劉永銘言道:「當年秦王妃失蹤,她是希望著別人找到她的。而這個別人……」
宋憲拿不確定的眼神看著劉永銘,還用食指向著天上指了一指。
劉永銘輕輕得點了點頭。
宋憲想了一想說道:「這不對呀!太寂真人死得不冤呀!這分明就是……」
宋憲剛要說,卻又把嘴閉上了。
因為那刀疤嘴與之前的客人已經聊完了天,正一起向外而去。
等那二人一走,宋憲這才說道:「這事應該是秦王妃把琴交給太寂真人,希望太寂真人轉交皇上,秦王妃還是希望被皇上找到的。但是太寂真人卻把那把琴給藏了!他以為皇上知道了所有事情,要逼問他那把琴的下落。他心虛,覺得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不說的話他的弟子還可能拿那把琴給他陪葬呢!於是他就乾脆咬死了不說!」
雖然宋憲這是在給自己弄死太寂真人而找藉口,但這個藉口找得十分合理。
劉永銘說道:「極有可能是這樣。秦王妃沒等來父皇,但也沒回去找父皇。或者說,秦王妃覺得沒臉回去。如果父皇不去求她、請她回去,她自己是絕不會回來的!」
「女人向來如此。」
「所以秦王妃未必是死了!」
「她最好是活著,那樣皇上那裡又該高看我一眼了。只是……如果她活著的話,會在哪裡呢?」
劉永銘想了想說道:「這幾句詩里好像……好像每一句都有本不該屬於謎底的東西。」
宋憲回想了一下說道:「樓觀?紫陽?清風?無悲?」
「對,是這八個字。」
「這八個字又是什麼意思呢?」
「樓觀?樓觀台!樓觀台玉真觀!不就是太寂真人的道觀麼?」
宋憲連忙說道:「對、一定是樓觀台。也就是說,他藏在太寂真人那裡。」
「不可能。太寂真人在你的監視之下,要是真在那裡,你早發現了。」
「紫陽?會是什麼呢?清風又是什麼?無悲又為何物?」
「不管怎麼樣,秦王妃如果活著,一定是與道家有關的!」
劉永銘說著撓了一下頭頭說:「現在也不管別的了,反正也猜不出來。你先看看長安城內外有沒有一處叫紫陽觀或者清風觀的地方。或者你直接去問問父皇,他與秦王妃那點事情……也許他們有什麼默契或者暗號什麼的呢。」
宋憲一聽,連忙說道:「六爺說得對,臣先問過皇上,如果皇上也不知道,那臣就去太常寺調調檔,再找一下有沒有類似的觀道名,碰碰運氣,也許真能找到點線索。實在不行……實在不行臣一間一間觀道得找,找完長安找洛陽,臣就不信找不出來!」
劉永銘也對秦王妃怨氣十分,他不爽地說:「這秦王妃也真是的,怎麼這麼愛猜字迷呀!」
劉永銘說完,將琴盒蓋上,說道:「行了,不與你閒聊了。我還要去趟知府衙門。你就……你就把茶錢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