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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許知夏一早跟房東打了招呼,靈溪收拾好東西以後,車子就往機場方向行駛著。
昨晚臨時決定回國,許知夏訂了早上的飛機。
為了給風偉民一個驚喜,靈溪並沒有告訴他們自己今天會回國。
這些年來,她跟父親一直有聯繫,風偉民也會時常問問靈溪最近的狀況,知道她安好,便也放心了下來。
車上,安寧在看動畫片,靈溪把水杯遞給她,「寶貝,喝點水。」
安寧接過水杯,乖乖聽話喝了起來。
轉身又投入了動畫片的世界,靈溪看著她的樣子,腦海里總是會浮現梁奕晨的影子,其實安寧有些地方跟他很像。
比如脾氣,一樣的驕傲倔強。
連吃水果的習慣也都差不多,安寧不喜歡吃太甜的水果,靈溪也記得,梁奕晨同樣如此。
一路上,許知夏倒是安靜,只是會時不時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回過頭來笑著望向她們母女倆,眼裡有幸福的光。
大大的機場裡,人來人往。
跟靈溪五年前離開雲城的時候一樣,許知夏一手抱著安寧,一手拿著行李,靈溪與他同行著。來到大廳里,還沒有到登機的時間,靈溪陪著安寧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安寧因奔跑速度過快,撞上了眼前的男人,摔倒在地。靈溪急忙跑上去把她扶了起來,並跟男人道歉,「先生不好意思,小朋友不是故意的。」
「藍頭髮叔叔!」安寧撒嬌帶著動聽的聲音傳入靈溪耳中,她拍掉安寧身上的灰塵瞬間抬起頭,那雙眉眼,在她夢境裡反覆出現的人,此刻就站在眼前。
兩人對視了好久,五年來的重逢在這一刻讓靈溪的心猛然一驚,她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梁奕晨,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梁奕晨彎唇淡淡笑了,眼裡仿佛波動著淚光,眼裡有靈溪讀不懂的情緒,良久只聽見他輕輕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這四個字,隔開了兩人這麼多年的情意和牽掛。
靈溪沉默了片刻,同樣就這樣靜靜看著梁奕晨,他那頭藍發和笑容像跟針扎進她心裡,她卻再也無法站在他身邊。
收拾好自己的心,靈溪淡然的牽起安寧的小手準備離開,梁奕晨立馬拉住了她的手,他找了她整整五年,卻不想這次的出差居然不勞而獲,「溪溪,別走。」
「請你放手。」靈溪冷漠的眼神盯著他,「我們之間早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他知道,她依然在怪他。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你離開後杳無音信,我打了很多次你妹妹的電話,她接都沒接。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你,我……」
「夠了。」靈溪打斷他的話,「不用說這些了,還有什麼意義?」梁奕晨只是凝視著她的眼睛,拼命的想把五年前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說給她聽,「有意義,只要你還願意聽我講。」
「說完了嗎?說完我要走了。」
靈溪牽著懵懵懂懂的安寧,頭也不回的大步大步離開。
望著靈溪遠去的背影,梁奕晨很是無奈,眼眶通紅。
上天讓他知道他一直愧對的人過的很好,卻也讓他知道失去了最愛的女人。
如果時光還來的及,他希望自己,有一天會在某一時刻重新找到拾回她的信仰。
五年來,他同樣牽掛著她。
當年,他只是做了他認為對的選擇。
許知夏看見從洗手間回來後一直坐在原地發呆的靈溪,很是不解的問道,「溪溪,你怎麼了?」
靈溪勉強的笑笑,「沒事,可能有點頭暈。」
「沒事吧?」聽見她說頭暈,許知夏很是擔憂的看著靈溪,「我去買點藥,你在這裡等我。」
「不用了。」她拉住許知夏的手,「等會我在飛機上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媽媽,是那個藍頭髮叔叔惹你生氣了嗎?」
安寧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無辜的說著,許知夏溫柔的笑,「寶貝,哪個藍頭髮叔叔啊?」
「知夏,我看見梁奕晨了。」靈溪接過安寧的話,聲線很淡,許知夏愣了一下,「他跟你說什麼了?」
「藍頭髮叔叔說希望媽媽聽他講話。」安寧再次插話進來,靈溪對著安寧彎了唇,不愧是父女,靈溪能感覺的到安寧對梁奕晨的喜愛。許知夏緊緊握住了靈溪的手,「溪溪,不要想太多,你跟他已經是兩條線上的人,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一切沒有什麼過不去。」
靈溪聽著他的話,只是淡淡的點了頭。
選擇了無盡的沉默。
這樣的重逢是為了給她懲罰嗎?
她明明曾經下定決心忘記他,為什麼梁奕晨突然出現的那刻,還能讓她的心反覆悸動著。
明明許知夏現在才是她最應該去愛的人。
可她的心始終不答應。
靈溪只是想起五年前她們在一起的那段時光,那麼幸福。
儘管她和梁奕晨曾經都有著堅定的勇氣,也沒能讓那些相擁的時光可以不哭泣。
她的心,突然好疼。
再次醒來的時候,飛機已經降落。
許知夏開著車帶著她們母女來了一棟陌生的房子前,靈溪疑惑不解,「怎麼突然帶我來這裡?」
許知夏沒說話,靈溪跟著他進去這幢看上去顯得古老的房子裡,靈溪再次困惑地看著他,「你怎麼不送我們回爸爸家啊?」
他依然只是笑,沒有說話。
這是一幢二屋樓的普通樓房,很精緻,整個客廳里已經被裝修得很舒適,精緻的沙發,藍色的窗簾,明亮的落地窗,雖然比不過五年前梁奕姍送她和梁奕晨的那棟高檔公寓,許知夏家的房子也差得遠,可是這種溫暖的感覺卻很舒服。
許知夏得意地看著靈溪,「怎麼樣?滿意嗎?」
靈溪抬起頭看著他,不解地問:「你突然把這裡裝修起來幹什麼?」
他打量著四周,溫柔地說:「因為我知道,你記憶里的童年時光,我在儘量讓它復原。而且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我想你跟安寧住在這裡會比較方便,我想,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搬來這裡住。」
「許知夏,你……」靈溪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想得這麼周到。
他湊過來,欠扁地說:「是不是覺得我很體貼啊,千萬不要感動之下就以身相許哦!」
靈溪不滿地看著他,伸出拳頭惡霸霸地對著他說:「你找打是不是?」
許知夏慌忙擺擺手:「是!我不敢了,小公主饒命啊!」
靈溪得意地轉過身,「看在你這麼賢惠的份上,我就先饒過你這一次,不過,以後再讓我聽見這樣的話,我就對你不客氣!」
他微笑著,突然一本正經地回答:「是!」
他這一叫,把她們母女倆嚇了一跳。
「爸爸你幹嘛呢?想嚇死人啊?」
「對不起寶貝,爸爸不是故意的。」
靈溪認真地參觀了房子的四周,已經被許知夏弄得很貼心了。她只要願意,什麼時候過來住都可以。
陽台上很舒服,還種了一些植物,看上去真的很舒心。
可能是路途遙遠,小朋友不堪疲累,已經熟睡,沒辦法,許知夏只好送她們母女回了風偉民那裡。
多年不見,父親蒼老了很多。
再次見面,只是輕輕擁抱了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程芹在廚房裡準備晚飯,風雨遙在幫忙,看見安寧的存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她是許知夏的孩子,靈溪也並沒有多解釋什麼。
期間,許知夏帶著靈溪來了院子裡,站在她對面,溫柔地說:「溪溪,能每天看著你,我真的好開心。謝謝你,給了我無憂的三年,以後,我們也一定會幸福的吧!」
他的眼裡,看上去好像很不安。
是因為梁奕晨的出現嗎?
靈溪輕輕靠近他的懷裡,溫柔地說:「我知道,以前的自己做過很多讓你傷心的事,也說過很多讓你傷心的話,可是許知夏,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難過了,真的!很多事情,我知道該怎麼做,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搬去那邊住,那樣,你就不用擔心了。而且,你為我做過的一切,我都不會忘記!」
「溪溪,我知道,這四年來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是,我想知道,你對我好,是因為愛還是因為……愧疚?我不想你痛苦,你不開心我也不會開心的。」許知夏的聲音,雖然強裝著鎮定,卻還是透露著擔憂。
靈溪在想,也許他這麼問只是想給自己吃一顆定心丸吧!
從靈溪看著他為了自己倒在車子前方的時候,她的心就痛,那種絕望的心情,重重地敲在她心上,不管喜不喜歡,能看著他,靈溪就會很幸福,而且,他守護了她們母女那麼多年,一直貼心照顧。無論怎麼樣,許知夏都是靈溪這一生唯一的選擇。
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眼前的許知夏,深情地說:「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真的好難過,我有想過,就算你一直不醒,我也永遠陪在你身邊。我怎麼會不愛你?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樣的感情可以讓人許下一生的承諾呢?你和梁奕晨都是我這一生深愛過的人,我不會忘記他,也請你不要去計較好嗎?有他的存在,才能讓我懂得更加珍惜你。才讓我知道我該去珍惜身邊的人。有時候,會錯過並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不懂得什麼是愛,可是,因為曾經的遺憾,才會減少我們生命里更多的遺憾!跟你在一起,我很快樂!」
他看著她,沒有說話。
靈溪對著他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溫柔地說:「明天你陪我去海邊寫生吧!好久沒去了!」
許知夏點點頭說:「好!」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頓團圓飯,許知夏才準備回家,月光下,許知夏離開的背影格外柔和,眼神迷離地看著靈溪走出了別墅大門。
靈溪對著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輕輕關上了大門。
如果不是反覆提起,靈溪想她都會以為自己看到梁奕晨那只是一場幻覺。
送走了許知夏,靈溪陪著父親和程芹在客廳坐著,聊了很多的話題,從靈溪在美國的事情和許知夏的情感問題,從對彼此的想念聊到了風雨遙的婚事,一家人久別重逢,分外開心。
夜已深,靈溪回了房間。
看著女兒熟睡的臉龐,輕輕伸手撫摸了下她的小臉,心裡百味雜陳。
時光的帷幕像是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天。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梁奕晨在廚房煮早餐,靈溪醒來後就往他身邊去,從後背輕輕伸手環住他的腰,梁奕晨笑著,兩人那麼幸福恩愛的畫面像被定了格。
那一天,梁奕晨說,以後有孩子,他希望是個女兒。
靈溪問他原因,然後他說:
「這樣我以後保護兩個小公主。」
只是後來,他們曾經一起渴望的幸福變成了幻影。
靈溪拿手背抹眼淚,隨後又笑了笑。
像是嘲笑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