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雲之巔,晴空萬里,魏家坐莊邀百家在此舉辦菊花宴,共享月圓之秋。
惜雲殿,魏長青落座主位。
此人正是魏家庒莊主,當年蒼雲覆滅,沒撈到好處的是他,如今實力最強的也是他,而與雲家相鄰的花家和百里,皆因常年與雲家抗衡,死的死,傷的傷,損兵折將,元氣大傷。
「唐宛如攜眾弟子拜見魏莊主,祝魏莊主闔家歡樂,順心順意。」
話落,身後弟子將早已備好的賀禮奉上。
魏長青微微點頭,魏家小廝上前接過,遂抬起廣袖抱拳,不失大家風範,道:「花夫人有心了,請入座。」
「多謝魏莊主。」
唐宛如入座,花寒跟坐在她身後一排,其餘眾弟子依次入座。
「不虧是無極大陸第一美男,長的真好看。」
「我終於見到了我的偶像。」
「你的偶像不該是我們魏家莊的人嗎?」
「你們小聲點,當心被人聽見。」
「怕什麼,我們說的都是實話,誇他呢」
眾弟子的悄聲議論傳進花寒耳中,只見他面色如雙,神情冰冷,眸子更是波瀾不驚,倒是唐宛如,臉上始終掛著大方得體的微笑,扭頭看了看花寒,道:「兒子,別再散發冷氣了,當心把為娘凍感冒。」
「不會!」
清雅的兩字音節飄落,冷的讓人生寒。
花寒不虧是花寒,靜坐宛如冰雕,儘管寒氣逼人卻依舊擋不住他的灼灼其華,面若粉飾,玉冠束髮,身著的廣袖輕袍光滑如綢無一絲褶皺,身後八名弟子只餘光一掃,便忍不住打了寒顫,不敢亂動分毫,深怕被這位少主一個眼神冰封三尺。
「百里穀穀主到!」
隨著通報,這次踏入大殿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穿著白藍相間錦服,腰間別著御劍,整個人看上去器宇軒昂,氣度不凡。
等他走近,正對上方抬袖抱拳,道:「百里蔚來遲,還請魏莊主及眾仙友見諒!」
魏長青道:「不遲,不遲,阿蔚,請入座!」
阿蔚是百里蔚年輕時候的小名,不曾想魏長青竟然還記得。
百里慰道:「好!」
百里家和魏家小一輩來的不少,再加上其他仙門弟子,幾乎將偌大的惜雲殿全部坐滿,唯獨花家方位,只有花夫人、花寒還有八名親傳弟子,素一色的白衣白袍顯的十分清冷。
不過,花家這般,眾人早已習慣。平素碰見,花家弟子三人成隊已是極限。
魏長青見他們坐定,慈眉一挑,笑著問:「阿蔚,那是小清歌吧,都長這麼高了?」
被點名的是百里家的小女兒百里清歌,在眾多翩翩少年郎裡面,墨發垂落,秀眉鳳眸,雪顏玉潤,一襲紅衣,加上比及男子的身高,倒顯得格外出挑。
百里清歌年方十五,恰好蒼雲覆滅那一年出生,時間一晃,已過十五載春秋。
被點名,她站起身抱拳,梨渦一笑,恭敬道:「清歌拜見魏叔叔,祝魏叔叔福壽安康,歲歲有今朝,年年有今日,越長越帥氣。」
魏長青大笑,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爽聲誇讚:「小清歌不但長的越發美麗,說話也越來越討喜。阿蔚,真是羨慕你啊!」
三個兒子,一個寶貝閨女,換誰誰不羨慕?
百里慰掠須一笑,謙虛道:「清歌頑劣,讓魏莊主見笑了,說起羨慕,也該是我羨慕你,你家雙雙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乃是無極大陸公認的第一才女,我們家清歌恐怕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被自家爹如此貶低,百里清歌只覺面上無光,嘟起嘴十分委屈。
「爹,您可不能這般說我們家清歌,一會兒她又該哭鼻子了。」
接話的是百里景心,百里家的三少爺,在家就愛捉弄自家小妹,此刻,也是不顧禮節當場起了戲謔之心。
百里清歌脆生生的回嘴,「臭景心,你才哭鼻子呢,你哭鼻子還沒人哄!」
嬌俏的小姑娘不但伶牙俐齒,還吐粉舌、扮鬼臉,當真是可愛的緊。
眾人被她逗的一陣鬨笑,清冷的惜雲殿總算熱鬧起來。
此刻,人已到齊,魏長青廣袖一揮,大聲道:「來人,開宴,奏樂!」
隨著魏莊主一聲令下,絲竹聲響起,下人手捧美食、美酒魚貫而入,按列擺放在眾人面前。
大殿之中,一群年輕貌美的舞姬隨著音律跳起了優美的舞蹈。
「來,讓我們一起舉杯,承太平盛世,共慶佳節,乾杯!」
「乾杯!」
——
宴會有些無聊,百里清歌聽不慣他們相互寒暄追捧,悄然離席,一溜煙出了惜雲殿。
惜雲殿本是蒼雲宮的主殿,山峰之巔,為此一座,其餘皆在雲家覆滅之後盡數毀掉。
百里清歌雙手背後,踢著腳,眸光晃動,百無聊賴的低喃:「好無聊,走來走去就這般大,其他地方又不許去,還不如待在百里谷逍遙自在。」
她沿著菊花台一路走,繁花簇擁,美景如畫,遠處,群山傲立,萬古長青。
不遠處,一顆幾百年樹齡的羅漢松在懸崖邊翹首以盼。
咦,爬樹?
這主意倒是不錯!
在蒼雲之巔,站老樹之上,獨此一處居高臨下賞美景,豈不快哉?
只是,老樹爬到一半,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從樹頂御風而下。
「啊」
驚嚇之後,毫無防備的百里清歌身體直直的往下墜,那速度,如出硝名劍,以銳不可擋之勢,劃破氣流,順勢而落。
「救命啊!」
如此高的蒼穹山,摔下去,定會粉身碎骨。
此刻,她有些後悔沒聽百里景心的話,要是能御劍飛行也不至於此。
「」
流影飛落,百里清歌在下降過程中被一道白影擒住衣領。她愣了一下,扭頭眨眨眼,驚呼道:「花寒,花美男?」
好帥,近看更帥,側臉完美無瑕,堪稱極品,這等姿容,不虧是天下第一美男。
只是,此人散發出來的氣息有點冷,一如傳聞中所說,花寒誠可貴,冰雪凍無雙。
如此危險時刻,還能這般恬不知恥的欣賞美男,百里清歌竟十分佩服自己。
只是???
不是往上飛嗎,怎的他們還在往下掉?
她的疑惑,也是花寒的疑惑,但他面部表情始終如一,連眉頭都還是大殿初見時的模樣。
百里清歌素來觀察細微,只惜雲殿一瞥,便記憶深刻。
花寒用一貫低沉的聲音道:「斷崖之下,靈力無法施展。」
他的話,穿透凌冽的風,飄進下方之人的耳中。
百里清歌聞言立馬驚慌失措,大呼:「啊,完了,完了,小命休也。那個花美男,抱歉啊,害你也命喪於此。」
秉著不欠人的原則,死之前,百里清歌覺得先賠個禮道個歉,免得死之後把人情欠到地府去。
花寒沒理她,一雙清冷的眸子四下打量。
兩人身體下落的速度極快,也不知下面還有多深,不過,就說話片息,足以證實,很深。
「沒想到我百里清歌此生不是為匡扶正義而死,竟窩囊的在這裡英年早逝,早知就不纏著爹帶我來這蒼雲之巔。不過,有花美男作陪,倒也不錯,不錯!」
「黃泉路上美男作陪,再來一壺好酒,才足以。」
「苦了爹、娘、大哥、二哥,我死了他們該多傷心。」
「不過,討厭的百里景心肯定會樂開花,以後再也沒人跟他搶山茶糕吃。」
花寒皺眉,冷聲道:「閉嘴,聒噪!」
百里清歌不服,憑著自己排名第三的美貌頂回去:「我這是心態好,面對死亡臨危不懼,你懂個屁。」
況且
「要死還不允許我多說幾句,面癱男!」
剛嘀咕完,百里清歌發現他們的身體已經停止下落,一抬頭,花美男竟單手抓住了斷崖上的一棵小羅漢松。
「哈哈,得救了,死不了了,老天垂憐,天佑我生!」
百里清歌笑的花枝亂顫,忘了別人一隻手提著她有多費勁。
「別動!」
花寒一個刀子眼向下丟,嚇的她趕緊閉了嘴。
美男能製冷,好可怕。
啪
正高興,脆斷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百里清歌再次抬頭,仿若有無數隻昏鴉從頭頂飛過。
媽的,跟她開玩笑的吧!
「花美男,怎麼辦怎麼辦,樹枝支撐不起我們兩人的重量。」
花寒低頭,目光一掃,淡淡一語道破:「你太重!」
三字真言無疑像是在百里清歌心裡點了把火,只覺一股灼熱氣流直竄頭頂,燒的她頭髮絲都擦出了火花。她實在不知,自己好好的標準身材,作何就成了別人眼裡重量級人物?
百里清歌想也不想,直接回嘴:「要說重,也是你太重,腿比我長,胸比我挺,臉比我圓,個子比我高,頭髮比我多,眼睛比我大」
「閉嘴!」
花寒不想聽她囉嗦,聲音遽然下降好幾度。
峭壁上手腕大小的羅漢松已經下彎,靠近峭壁處的樹幹脆斷一半,只要他稍動,便會雙雙往下墜。
「」
百里清歌癟了癟嘴,生死關頭,竟盯著美男調笑:「花美男,要不,你鬆開我?」
鬆開自己,他憑藉樹枝,可以試著在峭壁上找到踩腳點,然後等人救援。
花寒只低頭盯著她看了一秒,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大掌便毫不留情的鬆開她的後衣襟,眼睜睜看著她四肢大開往下掉。
「啊」
百里清歌腦中閃過一字真言,草!
眼看掛在崖壁上的白影越來越小,終是忍不住痛罵出聲:「讓你他媽的放手你就放手,狗帶也沒這麼聽話!」
頭好痛
眉眼未開,呻吟聲倒是已經從嘴邊溢了出來。
一股清風襲來,百里清歌睜開雙眼,視線逐漸清明。等她看清,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洞中,此刻正躺在乾草上面,她想要起身,腦袋卻疼的她七暈八暈。
剛好,花寒抱著一小撮乾柴走進來,淡然一問,「你醒了?」
百里清歌詫異,疑惑道:「花美男?你怎會在此?」
她清晰記得,這位世人稱頌的雅正君子鬆開自己獨自保命。如此自私寡情之人,此刻,再見亦是好感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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