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和三國 第一章 初臨洛陽城

    光和六年,夏,大旱。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幾輛軺車組成的車隊剛剛行駛過洛水,車隊後面還緊跟著數十名僕從,還有十幾名遊俠似的壯漢門客。旁人一看,便知此乃定然是出自豪族之家。河水邊有些被刨開的土坑,那些鮮嫩的野草似乎已被人挖掘一空,只剩下些破碎的草屑在泥土上零星的散落著。

    車隊剛轉過一個小山丘,一群約三四十人左右,衣著破舊,形態各異的路匪突兀的橫在車隊前面。

    軺車停在當路,十數名健碩的家將僕役立即警戒的護佑在頭車兩側。

    車隊頭前站著一名年過五旬的老者,此人乃是府中的家老。看到路匪也不慌張,走到其中一輛軺車旁,神態恭謹的說道:

    「請少主與主母稍退,前方有些匪盜攔路。」

    眼前說話的這名家老叫鄭國,在這家豪族府中已經三十餘年,而被其稱之為少主的那名年少小郎聽罷後竟然從軺車裡出來,不顧家老的勸誡向前走了幾步,看向不遠處的那群路匪。

    只見這少年郎容貌甚偉,身材挺拔,氣質平和。面對所謂路匪也同樣沒有絲毫慌亂,只是靜靜的說道:「這幫匪盜,似乎還不如上次遇到那些匪盜的人數多些。」

    少年名為劉和,延熹八年生人(公元一六五年),剛滿周歲的生日時便遇到了第一次黨錮之禍。現如今尚未及冠,今年得父命隨同家人進京。

    劉和祖籍東海郯城,父親是前幽州刺史劉虞,祖上是東海恭王劉強之後,是漢王朝正統的宗室一脈。父親劉虞今年年初因公去官,家中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只是劉虞去官後,沒有回家鄉東海郯城,而是直接到了洛陽,通過當今皇室宗親里的領袖人物劉寬的關係,在洛陽置辦了宅院,一直住了半年,才通知到家鄉這邊,讓家人來洛陽居住。

    家老鄭國聽罷劉和的言語後,瞅了眼遠處那些衣衫襤褸且顯得瘦弱的路匪,不屑的笑了笑,說道:「確實如少主所言,人也不多,且不過是一群泥腿子而已,不足為慮。」

    劉和所言上次遇到的匪盜,是當時剛出徐州時所遭遇,約有五六十人,但是大部分的年齡跟劉和差不多。被兇猛的家臣侍衛斬殺了幾個年紀大的領頭的後,他們幾乎就要一鬨而散。虧了當中還有幾個敢拼命的,呵喊聚攏住了人群,還想搏一搏。不過終究是其他人已經喪膽,不敢進攻。對持了段時間後,官府郡兵一到,也都只能是被抓捕。

    「交出財帛、吃食,便放爾等一條活路。」

    領頭的這名匪盜看起來也不過二十餘歲,扯著嗓子試圖唬住劉和等人。

    劉和扭頭看向了身邊的家老,詢問道:「這是到了哪裡地界?找人去尋官府了嗎?」

    「最近的乃是平縣,距離這裡不過十餘里地,已經派人去找其縣衙官府了。」

    看到面容鎮靜,且壯碩兇悍的護衛們,這些路匪顯得有些底氣不足,其中一名看起來像領頭模樣的人,色厲內荏的再次喊道:「交出身上的財帛、吃食便罷。我等無意殺人……」

    護衛在前幾名家臣侍衛嘲諷一笑,不等那領頭的說完,抽刀便上。

    門客在前,家僕隨後,除了幾名護佑在車邊的衛士外,前面最能打的十餘人抄著短刀長棍便沖了上去。

    車上乘坐的還有劉和的母親,劉和寬慰了幾句面露憂色的母親後,便走到車前。單手持劍,靜靜的看著面前的戰鬥。對於這群衣衫襤褸的匪盜,相信自己家中的家僕和父親派來護送的家臣門客們應該足以收拾的了。

    形勢果然如劉和所料,一群手持著農具和樹枝做棍棒的路匪,豈能是豪族門客的對手。劉和看到這樣的情形還有些躍躍欲試,想展露一下自己的身手。

    漢時官宦豪族人家出生的男子,都會在讀書之餘,學習些技擊之術,其中劍擊之術是必不可少的。劉和武藝雖然不能說出類拔萃,但是面對那些飯都吃不飽的普通盜匪賊人之流,對付起來還是綽綽有餘。

    「吾兒萬萬不可上前,有護衛前去便足夠了。」仿佛是看穿了劉和的心思,車裡傳來母親的聲音,劉和聽到後不敢違逆,應了聲諾便繼續駐足不前。

    劉和的這位母親乃是漢朝名門,弘農楊氏門閥的族女,當今太尉楊賜的侄女,名慧。與其父劉虞的這門親事,還是當今宗親之首,現任光祿勛劉寬做的媒人。

    那些不堪一擊的匪盜們手忙腳亂的抵抗著兇猛家將僕役們的攻殺,靠近前面的十餘人很快便被擊倒在地。

    「啊……大兄……痛……」

    一名瘦弱的少年被一刀砍在腰背上,趴在地上,鮮血流了半身,痛苦的呼喊著。

    十幾步外的另一名看起來稍年長的少年頓時紅了眼睛。

    「小夫——」

    這年長的少年,看起來應該其兄長。揮舞著手中的一根樹杈,呼喊著來到其弟小夫的身旁。其中一名家將一刀砍斷了其手中的樹杈,然後一腳將其踹倒。

    少年倒地後,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疼痛,眼裡只有痛苦嚎叫的兄弟,於是手持著半截樹杈再次爬起。還未站穩,便又被一腳踹倒。

    看到趴在地上慘叫的小夫所流出的一片鮮血,讓這群不知所謂的匪盜呆滯一旁。

    那名少年兄長站起來,被踹倒,再站起來,再被踹倒……

    這些家將和家僕們也有些厭煩了,這一次還未等其再站起來,便有家僕一拳頭砸了其臉上,一口鮮血中夾雜著幾顆牙齒噴在地上。

    「大兄……」

    下半身已被染紅的小夫,爬到了兄長的身邊,痛苦的呢喃著,仿佛受傷的小獸。

    滿嘴鮮血,還少了幾顆牙的兄長再次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兇狠的眼神猶如護崽的野狗。

    兇悍的家僕獰笑一聲,撿起了少年掉在地上的半截樹杈,掄起來狠狠抽了過去。

    那少年抬起右手抵擋,樹杈抽到手臂上,頓時腫出來一大塊兒。少年咬著牙,也不管手臂是否骨折,只是另一隻手緊緊護住身旁的弟弟。

    那家僕看這少年性情如此硬氣,有些惱怒,再次掄起樹棍。

    「夠了——」

    劉和的聲音在那名家僕的身後響起,家僕立即停手,隨手扔掉那樹枝做的半截棍子,瞪了那名少年一眼後,回到劉和身邊。

    劉和靜靜的看著那兩名少年,心中突然間湧現了這些天往洛陽行程中看到的景象,其中有悲苦掙扎著生存的黔首庶民,有趾高氣昂的紈絝子弟,有挎著短刀或長劍的遊俠,有散播符水愚民的方士。一路行來遇到了兩次路匪,此時大漢的民生已經如此不堪了麼?

    天空稍有陰,不一會兒伴隨著一陣淅瀝瀝的小雨,官府的一眾兵卒便趕到了跟前,領頭的是平縣的一位縣尉。

    劉和雖年少,但畢竟是家中男丁,現在父親不在當前,劉和自當出面。跟那縣尉打過招呼後,一些細節之事便由家老說明。


    那縣尉見到劉和乃是豪族宗室的公子,態度很是恭敬的解釋道:「公子去往洛陽路程也不甚遠了,要是快點走的話,最遲入暮之時應當可到,此地匪盜之事吾等自會處理。」

    劉和隨口詢問道:「這些是哪裡來的匪盜?你們準備關押到縣內牢獄中?」

    那縣尉答道:「平縣的牢獄關不下他們了,至於怎麼關押,我們也派人去了河南府衙,得等郡內兵曹史來定奪才好。」

    劉和點了點頭,說道:「出了這種匪盜之事應該河南尹來管,畢竟幾十人的匪盜。」

    「公子說的是啊!尤其今年這流民不少,縣裡的人手難免不足。」

    「現任河南尹是哪位?」

    「是何太守。」

    「何太守?」劉和突然想到一個人「何進?何遂高?」

    「是,那可是皇親,當今皇后的兄長。」說罷後,那縣尉抬眼看了看劉和,接著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公子認識?」

    劉和下意識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失笑一聲後又搖了搖頭,不再多說。那縣尉也不好多問,寒暄了幾句後,只見遠處來了群官兵,看起來應當就是這縣尉口中河南府衙的兵曹史。

    那兵曹史抵達後,立即分派人手羈押了這數十名路匪,同時還厲聲詢問了幾句。

    經過劉和身邊時,上前打了個招呼。

    「這位公子受驚了,一些從荊州和揚州趕來的流民,說是來投奔太平道神上使。」

    太平道?劉和微微一愣。

    「一群狗膽的泥腿子,還敢攔路搶劫。我先領回去復命了,公子慢行。」

    劉和拱了拱手,餘光看到了之前那對少年兄弟,年少的已經顯得奄奄一息,年長一點的兄長還強撐著守在一旁。劉和看向兩人的眼神有些複雜,仿佛觸動了許久之前的記憶。

    「這兄弟二人?」

    那兵曹史冷笑一聲。「公子放心,既然驚擾了公子,到了府衙內,自會有人狠狠收拾他們,看他們也沒命熬過……」

    沒等這兵曹史說完,劉和向家老揮了揮手,讓其拿來一些財帛遞給了眼前這位兵曹史,而後說道:「儘量找醫匠給治療一下。」

    這兵曹史稍顯遲疑,那少年兄長看向劉和的眼神也露出一絲詫異的感激。

    劉和也並未再解釋什麼,路遇匪盜的事情解決後,車隊再次前行。

    淅瀝瀝的小雨不久便停了,原本陰沉的天空,逐漸放晴,只有幾片雲朵在緩緩流動。輕風徐徐,吹拂在人臉上有那麼一絲清涼。路上的行人並不算多,有單衣獨行的儒生、或是三五人同行的黔首庶民。

    「少主,前面去稟報主公的人回來了。主公的意思是讓我們加快點速度,儘量在入暮之前進城。咱們是不是讓車輛加速先行一步?」家僕恭敬的向車內的劉和詢問。

    劉和靜靜聽完家僕的詢問後,點了點頭。「找人帶路,我與母親先行進城,其他人自行跟著吧。」

    家僕答應了一聲,便忙著去招呼其他人了。

    距離洛陽越來越近,劉和心裡充滿了忐忑和緊張。年前的一場大病之後,劉和容貌身形雖未變化,整個思想和靈魂卻完全不是之前同一個人了。千年之後的靈魂進駐了這倶身軀,使得劉和用了大半年的時間來面對和熟悉這一切。

    自從接受了自己當前的身份後,劉和就靜靜的思索著東漢末年這段進入三國時期的恢弘燦爛的歷史。自己的父親也曾在這段歷史中赫赫留名,雖然並沒有成就一番霸業,甚至不曾真正意義上的割據一方。但是父親的名聲和威望確確實實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劉和一直在考慮自己是否應該做些什麼,既然踏入著璀璨滾滾的洪流之中,估計自己也逃不開這奔騰之勢。經歷了普通人的惶恐與激動之後,心裡又難免泛起一絲期待。雖然自己當前暫時名望和權利都不具備,但是對於未來的卻是有了那麼一絲想法。

    車輛加速後,顛簸更甚,打亂了劉和的思緒。這一次劉和隨家人進京,將是靈魂穿越後,首次面見自己的父親。對於自己的這位父親劉虞,劉和其實記不起太多的細節。旁敲側擊的詢問後,才知道父親劉虞早年在家鄉從小吏做起,後來逐漸有了名聲,再加上有人賞識,熬了幾年後,逐步晉升,前往幽州擔任刺史。

    很多官吏到任平穩後,也會將家人接過去,不過劉虞所在的幽州因為地處北疆戰亂之地,早年間大漢北伐鮮卑,被當年的鮮卑雄主檀石槐圍殺於大漠之中,而後鮮卑人順勢南侵,幽州之地頓時烽火四起,當時的遼西太守趙胞,就是接其母親北上團聚,因此死於戰亂之下,可見北疆邊亂之害。再加上邊疆之地的刺史職務近似當年的州牧,事情繁雜,所以劉虞一直沒有接家人北上幽州,也就造成了劉虞跟家人之間這幾年來只有書信往來。

    劉和除了本身自己是後世之人外,再加上一直未曾跟劉虞接觸過,難免會有這種陌生與侷促感,所以看著即將臨近的洛陽城才會漸漸的緊張起來。

    日光偏西,只是暮色還未至,空氣中漸漸透露出涼意。目光所及之處,路上的行人漸漸增多,還有不少行商者來來往往。

    大約行進了一刻鐘後,劉和抬頭仰望,洛陽的城門矗立在面前,恍若天門,讓初臨之人無不讚嘆。這座大漢帝國的京都,其宏偉壯麗、高聳磅礴,足以震懾世人。其地處九州腹地,號稱天下之中。八關守衛,俯瞰海內,更顯中樞之重。

    建武元年,光武皇帝劉秀定都於此,改洛陽為雒陽。(因閱讀習慣,本書依舊定名為洛陽)後建武十五年,更河南郡為河南尹,當時有戶二十萬八千四百八十六,有人口一百零一萬零八百二十七。這一郡之地便過百萬人口,可見其城之雄壯,市面之富庶繁雜。

    順著筆直的大道前行,城門兩旁值衛的甲士手持長戈,面色桀驁,不時盤問著往來的行人,更是讓那些外地來的普通百姓庶民對這座權利之城充滿了敬畏和感慨。

    進入洛陽城內後,寬闊的大道平整通達。兩旁的宅院、商市也井井有條,十分有序。偶爾聽聞路人的洛陽口音,顯得十分自傲。

    劉和與家人的軺車緩緩的停在一座府邸門口,劉和先行下車,然後扶著母親由家僕引領進入宅院之中。父親劉虞並不在府中,家僕說是與光祿勛劉寬去往河南尹何進那邊處拜訪去了。只是走的時候留下話來,先準備好家宴,待夫人和公子來了之後先稍等休息片刻,等拜訪回來一起進食。

    「那我們就聽你父親的安排,先休息一會兒等等吧。」劉和的母親楊慧在一旁說道。劉和趕忙點頭答應。

    「看這些僕人的安排,這場家宴似乎是有客人要前來?莫非是阿娘說過的那文饒公?」劉和聽到這番安排後心中略有疑惑,因為父親劉虞來洛陽的原因,似乎就是因為劉寬,於是劉和便隨口向母親問道。

    楊氏笑著回答:「文饒公早年間任東海相時,你父親曾是他的故吏,還隨著文饒公做過學問,你父親為官晉升也多有倚靠。而且文饒公與我的叔父也是摯友,算得上是通家之好。我們剛來洛陽,如果家宴有外人的話,確實可能是文饒公。」

    「聽聞文饒公號稱通儒,想來學問肯定是了不得。」

    「文饒公曾和我叔父在華光殿做過侍講,教授當今天子,算是天子之師。名震海內,天下皆知,而且為人寬厚豁達,十分受人敬重。你父親處事風格也是受了文饒公的影響,甚至很多地方十分相像。你尚年少,若能拜其門下,將來必然受益匪淺。」

    劉和聽了母親話,微微笑了笑沒有順著說下去。心中默默在想,歷史上父親就是寬厚長者,也正是因為太過寬厚,才沒落個好下場。不過這種話劉和也不能說,於是也只能默然不語扶著母親進入後院休息了。

    母親進房間休息後,劉和獨自在院內閒逛。洛陽這座宅院並不算太大,還沒有郯城家鄉的宅院大。不過想想這是洛陽城,這種宅院估計也需要不少錢才能置辦的出來。

    劉和抬頭看了看院子上方的天空,暮色已臨,天邊暗紅色的霞光噴涌而出。日光漸暗,屋檐之下倦鳥歸巢。這時僕人匆匆跑來向劉和說家主劉虞回來了,還領著劉寬以及楊賜一同回來。劉和聽完後,深吸一口氣,匆忙到門口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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