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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利弗莫爾來說,1914年是大有收穫的一年,除了從革命委員會那裡收到了50萬英鎊的報酬外,他自己私下的投資也為他帶來了相當的收入。不過中國的金融市場還是小了一些,如果是在華爾街的話,他的收入恐怕還在後面加個零。
不過利弗莫爾已經心滿意足了,畢竟這兩次和革命委員會的合作,他貢獻的不是判斷而是操作,這可比他自己的投資要省去了許多精力。而在中國鋼鐵期貨上的投資,讓他進一步明確了自己的判斷,這場歐洲大戰將會極大的抬升世界鋼鐵市場的價格,於是在聽說美國股市重新開放之後,他就跑到了哈爾濱來向吳川進行告別了。
利弗莫爾來到哈爾濱自然不是僅僅為了告別,事實上他還想說動吳川,從而獲得革命委員會的支持,在美國股市上再投機一把鋼鐵行業的股票。
吳川聽完了利弗莫爾對於美國工業股票的判斷後,不置可否的說道:「利弗莫爾先生,老實說我並不認為你的判斷是錯誤的,但是像我們這樣的組織,是不可能去別人開的賭場下注的,否則我們就會成為了別人的目標。」
利弗莫爾很想反駁吳川,但是他終究還是保持了沉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華爾街和賭場也沒什麼區別,或者說華爾街比賭場更沒有下限,至少賭場不會發虛假的籌碼和你對賭,而華爾街的銀行卻能發虛假的股票讓你破產。
不過就在他失望之餘,吳川卻又說道:「不過鑑於你是我們革命委員會的老朋友了,我可以借給你1000萬美元的短期借款,年息只要5%。」
利弗莫爾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問道:「您確定只要5%的年息,沒有其他的條件嗎?」
吳川看著他坦然的說道:「條件麼,當然是有的。不知道你對於當前的白銀和黃金的比價怎麼看?」
利弗莫爾低著頭沉思了片刻之後才回道:「我對於這一塊的資料收集的不多,不過我倒是知道,我國的不少人認為白銀的價格目前是偏低的。」
吳川點了點頭道:「我的看法也是如此,去年倫敦大條銀1盎司還值25.3便士,但是現在1盎司白銀居然只剩下23.7便士了。
我認為這個價位是非常不正常的,英國人正有意打壓白銀的價格,以壓低從亞洲進口物資的價格。雖然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們和波斯還在採取銀本位,但是包括印度在內的許多亞洲、非洲國家國內還是存在著用白銀作為貨幣的貿易。
英國人通過人為的手段壓低白銀的價格,實質上就是為了抬高金價,從而更加方便自己收割海外殖民地的經濟,也包括中國這種銀本位的國家。
但是黃金和白銀的比價是建立在國際貿易上的,黃金的高價值是建立在亞非國家無法製造的工業品必須要從金本位國家進口的基礎上的。為了獲得這些工業品,亞非國家不得不接受金貴銀賤的不正常比價,而金本位國家用黃金換取白銀購買亞非國家的原料或勞動,然後再用工業品收回黃金,這才是一個完整的循環。
假如金本位國家不能用工業品收回黃金,那麼也就意味著他們無法通過貿易的手段獲得大量廉價的白銀,那麼金本位國家的財富就會源源不斷的流入亞非國家。那麼亞非國家也就沒有必要再出售白銀換取黃金,他們只需直接出售原料和勞動就可以了。
亞非國家囤積白銀的後果就是,白銀和黃金的比價將會重新恢復到一個合理的價位。現在歐洲爆發的大戰,讓歐洲主要工業國家都喪失了出口工業品的能力。而唯一的工業大國美國,因為要首先供應給歐洲的需求,也無法再對亞非國家提供足夠的工業品。
因此我認為,白銀將會迎來一個世界範圍內的上漲期。作為一個銀本位國家,我自然是希望在這個趨勢後面推上一把的。但中國畢竟不是一個產銀國家,而我們的工業產能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也偏低了些。因此想要引導白銀的價位走向正常,我們需要一些幫手。
我希望你此次回國之後,能夠聯絡美國國內的白銀黨,然後大家一起推動白銀上漲,我相信這對於中美來說都是有好處的。」
「這對革命委員會來說當然是有好處的,你從美國購買的白銀可是超過了兩億盎司,哪怕每盎司上漲1美分,就賺了200萬美元了。」利弗莫爾立刻反應了過來,對著吳川默默的在心裡吐槽著。
利弗莫爾這才理解吳川剛剛說的,不在別人的賭場下注是什麼意思。因為革命委員會投入的資金實在是太龐大了,投資華爾街任何一家公司的股票,恐怕都會被當成阻擊的對象。要是有人像鐵路大王那樣濫發股票,革命委員會可不得虧死麼。
僅僅考慮了不到5分鐘,利弗莫爾便向著吳川點頭贊同道:「我願意為這個計劃奔走效力,而且我也相信英國人打壓白銀的計劃肯定是要破產的…」
利弗莫爾在哈爾濱待了三日,然後於3月2日啟程南下大連,預備從大連港返回美國舊金山。差不多同一時間,山東革命委員會宣布了膠東三府土地改革試行辦法。
在經過了一個冬天的調查和數百次各級會議的討論之後,山東革命委員會終於通過了一份《山東省土地法大綱暫行辦法》。其主要內容是:規定徹底廢除封建性及半封建性的土地制度;建立實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規定保護民族工商業的發展;規定設立人民法庭。
這份土地法大綱可謂是來之不易,光是一個如何廢除封建性及半封建性的土地制度,就足足爭吵了近2個月。如果不是復員的軍人等待著分田,在一些地方開始自行組織起村民剝奪起地主土地來了,估計革命委員會內部還要繼續爭吵下去。
在日軍沒有登陸山東之前,膠東三府的農民對於本地鄉紳地主的畏懼,還要超過本縣的政府人員和上面派遣下來的委員。因此即便是革命委員會頒行的最緩和的減租減息運動,也是出現了許多反覆。
但是在日軍登陸山東,革命委員會開始對地方採取軍事管理之後,各地的農民突然就發現,過去他們看的比天還大的鄉紳老爺們,在革命委員會和軍隊面前軟的就跟麵條式的。而那些過去橫行鄉里的地主老爺們,因為私通日軍被革命委員會說鎮壓就鎮壓了,連個氣泡都浮不出來。
特別是那些在戰爭中投了軍的,被軍隊組織起來打過游擊和運輸過軍需的農民,在這場戰爭中不僅接受了戰爭的洗禮,也被軍中的宣傳員給教育了一番。雖然戰爭是結束了,但是這些復員的軍人和為軍隊服務過的農民覺得,自己背後現在也不是沒有靠山的了。
只要他們照著革命委員會宣傳的去做,那些鄉紳地主還有什麼可怕的呢?他們和這些鄉紳地主之間可不是一團和氣的,不要說災年被人家一兩斗高粱一畝地換了去,就是平日裡你想安穩的過自己的日子,可要是讓人家看上了你家的地,你也一樣要家破人亡。
好比那個棲霞牟氏,當初趁著大荒之年從東北運了一船高粱,號稱活人無數。但是他是怎麼活的呢?一斗高粱換一畝地,到了後來則是一升高粱換一畝地。至於這一升高粱究竟能夠活幾天,是從來沒有人提及的。
在滿清和民國,牟氏家族都是有錢有勢的大地主,他們鼓吹自家活人無數,自然是沒有人敢反駁的。等到吳川親自在中央委員會上點名牟氏之後,就算是想要為牟氏說話的山東士紳名流,也都默默的閉上了嘴。
吳川此前一向很少做出這樣點名批評的事,過去他主要還是講清楚路線問題,然後大家按照路線去執行中央的決議。這樣一來,黨和革命委員會的基層就不會無所適從,不需要去揣摩吳川的想法是什麼。
但是今次,吳川毫不客氣的在中央委員會點出了棲霞牟氏的名字,這也就意味著他對於山東的土地問題上有所不滿了。原本還試圖阻擾土地改革的山東同盟會方面的委員,在吳川的明確表態之後也只能放手了。
在革命委員會擊敗了日本人,正處於風頭火勢上時,想要表現一番從而讓吳川記住的人,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在這些人的推動下,棲霞牟氏很快就成為了土地改革中的一個典型。得到了政府方面的支持和土改工作組的鼓動,原本就對於棲霞牟氏深藏不滿的佃農,終於在一次土改工作會上發泄了出來。
只要有人開了頭,自然就會有人吐露出自己心裡隱藏的苦處。從3月1日到3月15日,棲霞牟氏一族連續被拉到民眾面前接受批判,一開始佃農們還抖抖索索不敢發言,但是隨著批鬥大會一天天開下去,牟氏一族居然毫無反抗,佃農們的膽子才越來越大,開始打碎了對於地主鄉紳的敬畏,毫不客氣的對這些過去的老爺們數落、咒罵甚至是毆打了起來。
對於棲霞牟氏的批鬥,當然不止在鄉民之前,陳翼龍和邵飄萍很快就把鄉民們對於牟氏的批判列出了罪狀,然後向全省進行了廣泛的宣傳。這一場批鬥,使得膠東三府的地主鄉紳很快就放棄了對於土地法消極抵抗的姿態,開始積極配合起了各土改工作組的工作。
當然也有些死活不肯接受土地改革的,或是棄家而走,或是組織家僕反抗的,不過對於掌握了軍事優勢的革命委員會來說,這些人不管是積極或消極的抵抗,幾乎都改變不了膠東三府在春耕前完成土地的重新分配了。
除了這些強制性的廢除封建性土地制度,把地主用非法手段獲得的土地交換給村集體外。除了少數土地歸還原主外,革命委員會都是採取先建立合作社,然後把土地分配給村集體,由村集體進行統一分配。
合作社一般由復員軍人或是幾個勞動積極分子領頭建立,幾個合作社合成一個行政村,然後幾個行政村再組成一個鄉,再往上就是鎮和縣。通過對於地主鄉紳的批判,村、鄉、鎮三級單位的重建,革命委員會開始把自己的力量深入到了鄉村。
而除了強制沒收地主的土地之外,革命委員會同樣還採取了贖買政策。即在全省固定地價的基礎上,在給地主保留一定的土地,人均不低於4畝,不得高出10畝的情況下,剩餘土地都必須出售給國家或村集體。
雖說贖買的對象是國家和村集體,但事實上付錢的還是革命委員會。村集體將會以繳納公糧的方式抵消購買費用。而革命委員會支付的也不是現錢,而是一張年息為地價3%的土地債券,支付期限為99年。這些土地債券是記名債券,只可被繼承,不可轉讓。
膠東三府的土地,約被強制沒收了三分之一,強制贖買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土地則一半保留在私人手中,一半則合併進了村集體中。1915年春的這場山東土改,讓原本試圖投靠革命委員會的鄉紳地主大失所望,使得各地鄉紳地主再次傾向了北京。
不過山東的工商業者對於革命委員會卻是印象不錯,因為革命委員會放出了大量的低息貸款,用於扶持山東的工商業者,這些貸款的來源正是來自於山東土地債券的再抵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