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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爾恰也夫覺得自己大約是聽錯了,因此他不無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吳川追問了一句,「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閣下這是要對自由俄國宣戰嗎?」
吳川注視著他的雙眼一字一頓的說道:「庫爾恰也夫副領事您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一個國家派出軍隊在他國的領土上駐紮,並遷移民眾過來武裝殖民,這本身就是一種入侵行為。現在你們又公然在我國的領土上襲擊我國的人民,這難道不是戰爭行為?
我們只是對貴國的入侵行為發出最後的警告,如果你們再不停止這種入侵行動,並從我國撤離軍隊和非法移民,那麼我們將不得不對貴國的入侵行動進行還擊。我們是在回應貴國的戰爭行為,兩國之間的戰爭早就在貴國軍隊和移民踏入我國境內就開始了。」
即便再遲鈍,庫爾恰也夫也看清楚了吳川雙眼中躍躍欲試的神情,這樣的眼神他在那些冒險家身上見得多了,只不過自己面前的這位更善於克制這種情緒罷了。明了了這一點之後,庫爾恰也夫也無謂在和對方糾纏下去,24小時都不知道彼得格勒能否拿出一個決議出來,不,現在只剩下了23個小時24分鐘。
在送走了庫爾恰也夫之後,吳川便讓張雲榮通知在哈爾濱的中央委員們召開了一個擴大會議。他給俄國人定下的時間,並不是給俄國人決策的時間,而是用來統一中央委員們的思想,並讓革命委員會通過開戰決議的時間。
九位中央委員和四位候補中央委員於下午2點抵達了吳川的辦公樓OTg2NTc=會議室內,吳川隨即讓張雲榮把唐努山口爆發的衝突資料發給了各位委員,接著便出聲說道:「除了5位中央委員和1位候補委員在地方辦事外,其他中央委員及候補委員都已經到場了。
今日請大家放下手上的工作過來參加這個擴大會議,主要就是為了向各位委員們通報中俄之間的戰爭看起來已經不可避免了。
當然,說是中國和俄國之間的戰爭,但其實就是我們革命委員會同俄國之間的戰爭,至於其他方向上的助力應該是不會有了。不過我們的對手也不是整個俄國,充其量也就是後貝加爾省和伊爾庫茨克軍區,不過現在俄國人正處於混亂之中,還沒有一個統一的軍政指揮系統,所以我們要面對的敵人最多也就只有一戰之力。
和俄軍的抵抗相比,我反而更擔心當我軍開進後貝加爾省時,當地居民自發組織的抵抗運動。因此這場戰爭的目的不能放在奪取土地上,而是要放在消滅當地居民對於革命委員會的抵抗思想上。」
之前吳川決定讓軍隊開入濱海省的時候,中央委員們還顧忌著列強對此進行干預,因此對於吳川的決定還有所狐疑。但是現在列強對於革命軍進入濱海省的行動雖然有譴責,卻也並不是一邊倒的支持俄國,這就使得各位委員們對於列強的虛弱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可以說革命軍進入濱海省最大的好處,並不是重新收回這一大片被俄國人割走的土地,而是打破了共和黨及革命委員會一些人對於列強的恐懼心態。在八國聯軍攜手入侵北京後,幾乎所有中國人對於列強合作侵華的方式感到了亡國滅種的危機,這也是滿清拒絕憲政改革之後,社會各階層轉而支持辛亥革命的根本原因。
因此,收回天津租界、海關,收回納土納群島,收回濱海省,這一系列行動雖然讓國民揚眉吐氣,提振了民族自信,但是對於列強是否會出手干預的擔憂,在許多人心裡也是越來越沉重了。
但是,在革命軍出兵濱海省後,列強雖然雷聲不小,比大家預料中的言詞要緩和的多,卻連半點雨都沒有下來。在革命委員會派出了幾架飛機飛越了朝鮮海峽,又支援了北朝鮮一批軍火之後,之前還因為天津租界及日本浪人被逮捕等問題氣勢洶洶的日本政府,突然就變得沉默了下去。
而英國、法國只是在口頭上質疑了革命軍的行動,實際支持俄國的動作幾乎沒有,甚至兩國對於革命委員會的訂單還進行了追加,因為德國的無限制潛水艇戰和法軍的春季攻勢失敗,英法不得不再次補充軍需物資,並開始向中國尋求船隻和造船用鋼的輸入。
澳大利亞的造船廠雖然開始增產,但是澳大利亞的鋼鐵產量並不足以滿足國內的需求,在美國禁止鋼鐵輸出外,澳大利亞就只能從印度和日本、中國輸入鋼鐵了。不過印度能夠出售的鋼鐵數量也不多,倒是能夠大量出售鐵礦石。因此澳大利亞進口鋼鐵的對象,也就剩下了日本和中國。
英法的這種行為,首先就讓共和黨內的許江浙湖漢北多黨員意識到,想要讓列強保持一致,比製造列強之間的矛盾要困難的多。八國聯軍侵華這種事件的發生,滿清政府的無能可謂是功不可沒。
這種對於列強幹預的恐懼心態一破,試圖搞清楚列強或是俄國的容忍底限,就成為了黨內不少中央委員們的新想法。既然列強或俄國沒有反製革命委員會的手段,那麼不趁機試探一番,為日後的外交留出足夠的空間,豈不是錯過了機會。
更何況,現在是俄軍先動了手,雖然江東六十屯和璦琿條約都是舊案,但是外蒙古和唐努烏梁海可是新仇,因為革命委員會的牽制,外蒙古始終沒有獨立成功,而唐努烏梁海則自始至終都算是中國的領土,只不過沒有同俄國進行邊界確認而已。
因此俄國人在唐努烏梁海和庫倫以北地區的駐軍和移民顯然都是非法的,只不過進入唐努烏梁海要繞道科布多,距離東北實在是太遠,所以革命委員會原先準備今年先把外蒙古北面的俄軍和非法移民驅逐出去,只不過唐努烏梁海大總管貢布多爾濟去年年底抵達烏里雅蘇台向政府求援,迫使革命委員會不得不決定兩邊一起動手,這才延緩了外蒙古這邊的行動。
老實說,革命委員會對於唐努烏梁海的內情並不是很清楚,但倒是了解了一點,就是俄軍進入該地是得到了某些人的邀請的。而向沙俄尋求保護,也是某些人主動提出的。作為唐努烏梁海大總管貢布多爾濟假如對此一無所知,那就說不過去了,更何況對方直到被俄人撤了職位才跑來求援,就更讓人心中存疑了。
不過,看在這是一個進入唐努烏梁海的機會,吳川也就沒有就此前的問題追究貢布多爾濟父子,而是下令張作霖部做好進入唐努烏梁海的準備。
正因為如此,對於中俄雙方在唐努烏梁海的衝突,中央委員們是有心理準備的。只不過大家都沒有想到,俄國人居然先和唐努烏梁海人發生了衝突。不管對方有沒有攜帶武器,既然吳川已經一口咬定這是一群平民和代表著中國政府駐唐努烏梁海的官員,那麼他們就是手無寸鐵的平民和官員了。
中俄軍隊爆發衝突和俄國軍隊在中國領土上襲擊中國平民和官員,這顯然是兩回事。因此沒有那個中央委員會反對就此事件作出反擊,否則就是在拿自己的政治生命開玩笑了。
不過對於反擊的方向,朱和中同宋雲桐還是有著一定的分歧的,朱和中認為,「既然我們要反擊俄國人,解救唐努烏梁海的同胞,勢必要順著西伯利亞鐵路的方向西進,赤塔、上烏金斯克、伊爾庫茨克這三處要點一定要拿下…」
宋雲桐則反對道:「拿下赤塔,阿穆爾和彼得格勒的交通就幾乎被斷絕了,拿下上烏金斯克,俄國對於後貝加爾省的控制也被瓦解了,拿下了伊爾庫茨克,則俄軍只能退守托木斯克,這差不多就拿走了俄國中西伯利亞地區的一半和東西伯利亞的大部分地區。
這樣的局面讓臨時政府怎麼和我們和談?那麼接下來,革命軍要打到哪裡,才能結束這場戰爭?西伯利亞大鐵路雖然給我們向西進攻提供了極大的助力,但是這樣一條漫長的鐵路,我們沿線要放多少兵力才能夠保證這條鐵路的暢通無阻?
這樣一路撒辣椒麵式的打過去,我們能有多少軍隊抵達西西伯利亞地區?我們要對俄國的入侵行動作出反擊,但是我們沒有打算和俄國進行全面開戰,我們的力量和資源儲備都不足以支持這樣的大戰。更何況,我們的力量越是遠離東北,日本發起對我們的戰爭幾率就越高。
因此,我建議,還是從黑河、璦琿、同江等地發起反擊,藉此機會拿下黑龍江北面的各處要點,切斷俄國同外黑龍江地區、濱海省的交通,然後再視臨時政府的反應,再進行下一步的行動為好…」
見到其他同志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軍事反擊上,俆景魁不由皺了皺眉頭說道:「我支持對於臨時政府的入侵行動作出反擊,但是,我們是否也要考慮一下俄國同志的感受?
假如我們以反擊為藉口,去占領了俄國遠東地區,甚至是中西伯利亞地區,那麼我們的行為和帝國主義以領土為藉口發動的戰爭又有什麼區別?
更何況,後貝加爾地區和外黑龍江地區的俄國人占據了8成,至少超過了100萬人口,越是往西去,俄國居民的數量就越高。哪怕過去他們確實是入侵者,但是現在他們也已經成為了本地人。
假如我們不能在道義上占據制高點,這些俄國居民就會在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的感召下成為我們的敵人。我以為,俄國同志到時也會站到我們的對立面去,就像我們現在做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