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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來一杯牛奶和一份三明治。」走進餐廳的張雲榮對著廚房內的工作人員說道,跟著他便坐在了靠近壁爐的溫暖角落裡,開始撥弄起壁爐里的木材來了。
這處餐廳並不在吳川辦公居住的小樓之內,原本小樓里有一個專門為吳川及秘書們服務的小廚房,不過隨著吳川辦公室規模的擴大,一些新進入的工作人員把提供生活服務的工作人員當成了下人來看待。
如果是在過去,哪怕張雲榮自己也不會覺得有問題,雖然他的生活很樸素,但是在山東老家還是有一兩個傭人的。只不過,對於他們這些在國外的商人來說,因為平日裡經常受到外國人的歧視,所以對於勞動者有著更多一些的同情心,這也是張雲榮能夠很快的接受人人平等思想的基礎。
在辛亥革命初步勝利的時候,吳川身邊主要還是警衛居多,只有幾個歐洲留學生作為工作助手,警衛都是從軍隊中和工人中挑選出來的積極分子,自然不會有什麼高人一等的想法,而肯參加革命的歐洲留學生,不是半個社會主義者也是主張自由、平等、博愛的民主主義者,因此也不會表現出什麼老爺的派頭。
不過隨著革命政權的穩固,除了張雲榮這樣負擔特殊工作的工作人員,其他工作人員都被調動到了其他崗位上,接下來分配進入吳辦的年輕人大多都是革命之後畢業的大學生。
這個時代,哪怕是高中生都是縣城裡的俊傑,大學生在平民眼中OTg2NTc=更是和前清舉人類似的存在,而東北成功光復之後社會秩序不僅很快恢復,還收回了大量的外國特權,大辦教育和產業,極大的拓展了知識分子的上升空間。
哪怕是再頑固的守舊派,除了對共和黨的反儒家思想和破除封建迷信及宗族主義的主張感到不滿之外,對於其他方面他們也是承認革命委員會幹的要比滿清朝廷好的多。因此,東北的守舊勢力和關內的守舊勢力又有所不同,關內是反共和黨和革命委員會,而東北的守舊勢力是反社會主義思想,但是不反共和黨、不反革命委員會,相反他們還主動讓自己的子女去替革命委員會做事,雖然他們自己堅持不替革命委員會做事。
雖然這些人員出來做事極大的增強了革命委員會的力量,不管革命委員會再怎麼普及教育,在教育普及成果出來之前,終究還是要使用前清遺留下來的教育群體的,而革命的知識青年和整個社會的教育群體相比,終究還是極少數。
不過,這些人員出來工作之後既有為革命思想所感召的,同樣也有把一些等級思想及習慣帶給了身邊的其他人。作為剛剛從前清社會中脫離出來的普通民眾,有些人選擇了默默忍受,有些人感到了不滿但並不敢反抗,只有那些真正覺醒了革命意識的革命群眾,對於這些人身上的等級意識和封建思想進行了公開的鬥爭。
對於宋雲桐等其他黨的中央委員們來說,這樣的問題不過是小問題,也影響不了大局,自然不會多加關注。不過吳川顯然不這麼看,他認為當前如果不糾正這樣的錯誤思想,那麼反封建取得的一些成果很快就會化為烏有,因為把人分為三六九等,正是為階級壓迫提供理論依據。
於是,在號召全黨對等級意識批判之餘,吳川下令撤銷了和普通工作人員分開的小食堂,要求大家都在一個食堂內用餐,包括他本人。除了招待客人之外,他自己也一樣在食堂排隊打飯,並要求所有人參加衛生輪值,一月發起一次大掃除。
吳辦的舉動很快就傳播了出去,其他地方到底改正了多少,張雲榮不是很清楚,不過吳辦的風氣倒是好轉了許多,文職工作人員對於服務人員的態度,不再如之前那麼頤指氣使,一副高高在上的派頭了,而服務人員的抱怨聲也消失了。
不過和吳川接觸最為密切的張雲榮知道,吳川自己獨處的時候可不是那麼勤奮的,在沒有回國之前的日子裡,他有時也是很懶散的。按照道理來說,吳辦的所有人員都是在為吳川服務,好讓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革命工作上,但是現在卻要吳川自己站出來為這些工作人員作出表率,張雲榮覺得這些工作人員未免有些不自律了。
但是,這樣的吳川卻又讓他感到很安心,至少對方到了今天也沒有和從前有多大的變化,並不像某些委員那樣,隨著革命委員會的發展,現在也慢慢顯露出官老爺的做派了。
雖說他現在距離吳川的位置最近,也間接的分享到了吳川所擁有的權力,不管他多麼謹小慎微,外面的那些人依舊都是把他視為吳川的代表,對於他的每一句話都要仔細的斟酌,以揣摩吳川的想法。
他的伯父就憂心忡忡的警告過他,「雖然江浙湖漢北吳主席並不是前清的皇上,但是他在革命委員會內的地位至少是等同袁大總統之於北京政府。
在外人眼中,你就是吳主席身邊的段芝貴和徐樹錚之流,雖然權勢不小,但也最為招人嫉恨。當然,吳主席這個人比較寬厚,沒有把你當成鷹犬使用,所以你現在沒有得罪多少人。但是你這個位置過於關鍵了,而你同吳主席之間又是非親非故,未必不會有人想把你擠下來,然後換上他們的人。
我們張家雖然同吳主席認識較早,但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不是共和黨,你要是出了什麼事誰也幫不到你。所以,有機會的話不妨主動離開吳主席身邊,免得擋了別人的道,留著和吳主席之間的這點情誼,至少在外面做事也不用擔心什麼。」
張雲榮知道,伯父的這番話語是對他的擔心,畢竟伴君如伴虎麼,但是他卻並不想這麼做,因為在吳川的身邊他總能感到一種向上的力量,和看到許多恢弘的計劃成為現實,這令他覺得自己的工作是一件極有意義的事情。他不覺得自己到了外面還能感受到這種工作上的樂趣,最多也就是當一個舒舒服服的官員罷了。
張雲榮正在遐想的時候,廚房的師傅按了按鈴,他趕緊起身去櫃檯領取自己的早餐。吃過了早餐之後,他就開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了,首先是去核對昨晚的保衛記錄、點驗保衛人員的名單。做好這一切之後,便是去秘書辦公室,同辦公室主任核對今日吳川的行程,以做好保衛工作。
今天是12月21日星期五,下午吳川照例要去軍政大學上兩節課,這大約也是吳川在軍政大學上的最後兩堂課了。因為接下來就要放寒假了,而寒假之後哈爾濱軍政大學將會拆分為東北大學、中央黨校和中央軍事學院,東北大學留在哈爾濱,後兩所學校都將遷移到長春南關校區。
而根據黨內的意見,吳川也將只擔任中央黨校校長一職,不再親自參與教學任務。因為委員們希望吳川能夠把精力更多的放在黨內及行政事務上,而不是親自去教育幾十上百名學生,特別是這些學生對於社會事務的了解極為稚嫩,幾乎聽不懂吳川所講述的革命理論,他們只是在聽故事而已。
對於黨內的左派委員們來說,他們希望吳川在更廣闊的受眾面前宣傳馬列主義,而對於黨內的保守主義者來說,他們則希望吳川不要過於刺激年青人的革命精神,使得他們走上革命盲動主義。
雖然張雲榮覺得,上過吳川課程的年青學生和只聽過吳川廣播或文章的群眾,對於革命的理解並不是一回事,但是這種教學工作對於吳川來說確實是一個沉重的負擔,且在革命委員會的管轄區域擴大到華北地區之後,吳川確實應當縮小一些額外的工作量了,因此他也是選擇了建議吳川減少上課次數。
下午1點,吳川按時走上了軍政大學大教室的講台,教室內安裝了暖氣管道,雖然外面冰天雪地零下十餘度,室內倒是和春天一般溫暖,穿一件單薄的外套就夠了。
這間大教室和吳川記憶中的大學階梯教室沒什麼兩樣,一間教室大約可以容納五六百人,老師上課時採用的是廣播系統,還有一部放映機可以放映影像資料,可謂是當代極為先進的教學系統了。
對於教學方面,吳川現在也是駕輕就熟了,從一開始的照本宣讀,現在則要放鬆自如的多,畢竟隨著革命的不斷發展,有著大量的實例可以用來舉證,而不必再如之前那樣只講述乾巴巴的理論了。
最近這幾星期,吳川上課講述的都是關於俄國革命及俄國社會各階層的分析,主要是講述布爾什維克為什麼能夠在俄國這麼多政治力量中脫穎而出,最終奪取了俄國政權建立了蘇維埃政府。
除了隱沒掉一部分機密情報,吳川幾乎把能夠公開獲得的情報都匯總了起來,這對於青年學生們來說,確實相當具有吸引力。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這麼清楚明白的,聽人把一場大革命的過程破析開來,還能時時同現實進行對照。
兩個小時的課程很快就講完了,吳川最終總結道:「從以上這些訊息來看,俄國國內的其他政治力量已經失去了對於俄國工人、士兵和農民的號召力。
不管是標榜民主自由的立憲民主黨,還是標榜社會主義的非布爾什維克政黨,他們都曾經為俄國民眾所推動到那個位置上,但無一例外的都因為無法兌現自己的承諾而又被民眾所拋棄。
不管立憲民主黨、社會革命黨又或是什麼人,再怎麼攻擊布爾什維克違背了政治倫理,使用了暴力來對待反對派。但他們都無法改變這樣一個事實:布爾什維克確實在幫助農民獲得土地,讓工人獲得了麵包,和正積極的尋求和平。因此俄國民眾不可能在布爾什維克兌現承諾的期間背叛他們,布爾什維克自然也就穩固了新生的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