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行字的你已經來到了神秘異次元, 前往晉/江購買正版可破! 最可悲的是這種情緒非但不能向任何一個人傾訴,還必須要藏得好好的,不讓其他人發現。
因為無論如何事情不會再有改變。
旁人的議論、同情或是譴責都無濟於事, 無法給她一點點力量和幫助。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這幅畫畢竟開了一扇窗,而窗外有光, 雖然微弱、雖然艱難,但還是照進了這昏暗沉悶的屋子裡, 帶來了一點希望。
何詩宜站在這幅畫面前,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悸。
終於意識到, 其實自己從未看清過林霰。她自以為的那些對林霰的了解,全都只流於表面。那些只是林霰願意讓別人看到的東西,而更多更深的,則被她用這種獨屬於自己的語言記錄了下來。
——毫無疑問,那五顏六色的畫紙和畫筆,隱喻的正是林霰自己的現狀。
然而這個陌生的林霰並未讓她失望退卻。恰恰相反, 何詩宜這才明白林霰是怎樣一個值得自己去愛的人。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冥冥之中註定了她會遇到並愛上這樣一個人, 她們看上去截然不同,實際上卻有那麼多的相似之處。這個發現讓何詩宜為之震撼、戰慄, 並且再次確定, 林霰正是那個對的人。
那一天也許不是她的倒霉日,而是她的幸運日。只不過所有的幸運累積起來,才足夠她遇到這樣一個人。
何詩宜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就像是命中注定, 於是自己把自己感動了。她站在題著林霰這個名字的畫布前, 神思卻已然飄遠。直到一隻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周麗嘉在問她, 「何詩宜,你在想什麼呢?說話都沒反應。」
何詩宜回過神來,連忙將自己的表情收斂好,笑著開口,「她畫得真好。」
這句話出口由衷,竟比其他任何精妙的評價更能夠表達何詩宜此刻的感受。
趙慧笑著說,「可不是?我聽系學生會的學姐說,老師們都很喜歡這幅畫,原本是要掛在中間的,不過又有人說年輕人還是要多一些朝氣,這幅畫整體色調太沉悶了,掛在中間不合適。最後才放在這裡的。」
她說著轉頭看了一眼畫布,「但是我不這麼認為,我們私底下都說這幅畫不該叫《窗》,應該叫《希望》什麼的。既然有光照進來了,這些沉悶自然也遲早會被驅散,正意味著無限的希望。你說呢?」
何詩宜隨意的點點頭,卻沒有開口附和。
等到她們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她最後轉頭看了一眼這幅畫,心裡才默默的想,不是那樣的。
只要細細追究就會發現,那畫面之中寓意著希望的光終究是來自外界、來自他人,而非自己,所以算不得真正的希望。
那藏在大片陰影之中的主角,還沒從黑暗之中走出來呢。
所以,這幅畫叫做《窗》,正是適得其所。
……
第二天一早,何詩宜甚至沒等到鬧鐘響起,就睜開了眼睛。
她原以為時間還早,結果拿了手機一看,才發現竟然剛好六點二十幾分。
自己這算不算是養成了生物鐘?她微笑著想。然後才注意到宿舍里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響動。
何詩宜裹著被子坐起來,往外一看,就看到林霰正在輕手輕腳的整理桌面。很難想像她的動作怎麼能夠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但在她做來,卻又顯得理所當然。——林霰本來也是這種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引人注目的人,哪怕她的容貌如此出眾。
也許在昨天之前,何詩宜會覺得那是因為林霰性格內向又不和別人往來,但現在她明白了,林霰只是很會隱藏自己。
這種明白讓人十分愉快,何詩宜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
她其實並沒有發出聲音,充其量只從鼻子裡發出一點氣聲,但林霰幾乎是立刻就轉過頭來,正好對上了何詩宜的視線。
&何詩宜微微一愣,立刻小聲的開口道。
林霰明亮的眼睛閃了閃,點點頭,又轉過身去了。
何詩宜從床上下來,端著杯子去洗漱。等她從衛生間裡出來,林霰已經背著畫板,準備要走了。
情急之下,何詩宜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子。
林霰嚇了一跳,幾乎是用力的甩開了她的手,並且快速的退開幾步,警惕的看著她。
被她這麼一弄,何詩宜也不由有些尷尬。林霰的反應大得她完全無法理解,但若以為她會就此退縮那可就錯了,何詩宜抬了抬手,示意自己不會再有動作,然後才問,「你要去教室嗎?等我一下,一起走。」
說完之後,也不給林霰拒絕的機會,立刻轉頭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林霰的腳步躊躇了一瞬,最後還是沒有繼續往外走。
她沉默的站在一旁,看著何詩宜收拾東西。她的動作並不熟練,大約又有些著急,於是越急越亂,弄得桌面上的東西叮叮噹噹的響。大概她自己也知道這樣會吵著別人,於是又慌忙掩飾,左支右絀,十分好笑。
幾分鐘後,她背著包走到林霰面前,略有些緊張的開口,「我們走吧。」
無論過程如何,至少結果她的確像是自己曾經數次設想過的那樣,每天早上跟林霰一起去上學了。從宿舍樓里出來,經過自己從前等待林霰的地方時,何詩宜這樣想。
她也知道適可而止,所以在吃過早餐,來到美術樓之後,何詩宜沒有繼續跟著林霰,自己去了教室。
雖然轉系這件事做得衝動且不負責任,但何詩宜自己是絕不會承認的。哪怕為此她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和心血,也不希望將來這件事成為別人嘲諷鄙薄她的笑料。所以初衷或許不那麼純粹,但她也的確是認真且下了功夫的。
開學三個多月,已經快要接近期末考試了,而美術系的課程她卻全都沒有接觸過,現在要從頭學起,頗有些爭分奪秒的意思。
所以到了教室,打開書本之後,何詩宜立刻沉浸在其中,忘了其他的事。
直到教室里的人漸漸多起來,周遭嘈雜的聲音就連耳機也無法掩蓋,她才抬起頭來,合上書本,打算略作休息。
林霰正好這時候走進教室。
大學課程基本上都是上百人的大課,這會兒階梯教室里已經坐滿了人,剩下的都是零星的一兩個位置。何詩宜看到林霰腳步微頓,就往她這裡走來時,忍不住笑了笑。
然後她再次翻開桌上的書,假裝用功。——她選的位置在最右側第四排,一排四個座位,正好坐宿舍里的人。為了占座,何詩宜自然是坐在最外面的。
她就是想知道,林霰會怎麼向自己開口。
然而林霰還沒走到她這裡,就被其他人叫住了,似乎是問什麼問題。而林霰竟也沒有如何詩宜所想的那樣拒絕。或許就像是趙慧和周麗嘉說的那樣,林霰是個很樂於助人的人,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來。
或許是因為要說的內容太多,那邊又正好有個空位,於是林霰就自然的坐下了。
何詩宜有點兒著急。終於不再用百~萬\小!說來掩飾,抬起頭緊盯著林霰的方向。等到那邊的話說完了,林霰一站起來,她立刻大聲道,「林霰,這邊!」
一邊說一邊往裡挪,讓出了自己的位置。
因為這個小插曲,林霰過來坐下之後,何詩宜都不敢再搞什么小動作了。
她必須要承認,來到林霰身邊之後,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讓她忍不住的躍躍欲試。——也沒有具體的想法,但就是想做點兒什麼。用網絡上流行的話說,那就是「想下樓跑兩圈」。
直到距離上課時間還有幾分鐘的時候,趙慧和周麗嘉才姍姍來遲。
之前何詩宜讓出了位置,自己坐到最裡面,而林霰就坐在了靠著走道的地方。所以周麗嘉走道她身邊,十分自然的把手搭在她肩上,笑著說,「林霰,讓一下。」
何詩宜緊盯著周麗嘉那隻手。
那今天早上是怎麼回事?
當時林霰那種避之唯恐不及的姿態,何詩宜原本以為她只是不習慣,所以沒有放在心上,但現在看來,她在別人面前,卻是習慣得很。
一向好人緣,不管走到哪裡都能夠在最快的時間裡跟大家打成一片的何詩宜難免有些失落。
然而這樣的失落只是開始。
何詩宜很快發現,林霰對待自己是格外「不同」的。但是這種不同,卻不是她想要的那種。
林霰會避開她的身體接觸,甚至如非必要都不會正面跟她對話,而每次她主動湊上去,林霰雖然沒有拒絕,但卻能明顯的看得出來她在保持距離。
偏偏在別人面前又不是這樣。
何詩宜一開始以為是因為林霰對自己有什麼誤會,或者自己哪裡做錯了事,讓她不高興,但時間長了,她也就明白了,林霰根本是在故意針對自己。
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原本在何詩宜的設想之中,林霰這種沉默內向的性子,平時應該就是埋頭畫畫,沒什麼能說話的朋友,跟別人也相處不來。於是在她自己的腦補之中,她簡直就是專為了拯救林霰而來。她會主動去跟林霰接觸,成為關係親密的好朋友,關心她、照顧她,到最後順理成章的發展下去。或者哪怕就算展不下去,林霰身邊也不會有除了自己之外的人。
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與其說林霰需要她,不如說是她需要林霰。——她需要這樣一個人等待自己去拯救,然後依靠自己、信賴自己。
但實際上呢?林霰的人際關係遠比她想像的要好得多,只要她願意,隨時可以擁有一大堆的朋友,並且個個都願意關心她、幫助她、照顧她。相較之下,何詩宜這個半途冒出來的陌生人,顯然並不占什麼優勢。
還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的得罪了林霰,讓她避之唯恐不及。
一開始就遭遇挫折,說不受打擊是騙人的。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何詩宜冷靜了一些,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和做法,可能都過於衝動了。
雖然她自覺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但實際上,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並沒有站在林霰的立場上來考慮過:她需不需要這樣一個人出現在她身邊?
至少冷靜下來之後,何詩宜捫心自問,如果自己身邊也有這麼一個人,暗中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她保准不會為此感動,而是會立刻想辦法教訓對方一頓。
…>
這個假設倒是給了何詩宜新的靈感。
她自己如果要教育你一個人的話,有的是辦法,保准讓對方感受深刻永生難忘,再也不敢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念頭來。但是,何詩宜很難想像林霰要怎麼去教訓別人。
充其量……也就是不理人?
再進一步的仔細想想,這豈不正是她現在的遭遇嗎?
想明白這一點,何詩宜簡直心驚。
——她知道,冷待與忽視可能就是林霰能夠拿出來的最大的惡意,但這並不代表她心裡不生氣,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但俗話說得好,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林霰絕不是毫無反抗之力的小白兔?現在何詩宜還沒有真的做出什麼事情來,觸到她的底線,但一旦真的惹惱了她,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何詩宜這裡才剛想明白一點,不敢有所異動的時候,林霰就用事實生動形象的告訴了她什麼叫做「兔子急了還咬人」。
這天何詩宜有些頭疼,晚上就沒有出去自習,而是躺在床上休息。
只是她躺下沒多久,就聽得宿舍樓下越來越喧鬧,夾雜著音樂聲和吵嚷聲,聽得她心浮氣躁,無論如何睡不著了。
何詩宜躺著聽了一會兒,隱約的弄明白了應該是有男生在樓下彈吉他唱歌,向住在這棟樓里的某個女生表白。
林霰其實覺得這種做法相當尷尬,基本上完全沒考慮過後果。比如萬一女生沒有答應這場求愛,那麼彼此都會下不來台。——當然,也不排除對方正是要用這種手段脅迫女生就範,那就更令人不齒了。
不過反正事不關己,所以她也就隨便一聽,並且在心裡向那個被表白的倒霉蛋表示同情,由衷的希望對方今晚並不在宿舍里,避開這場荒唐的鬧劇。不過男生敢來,應該也是打聽過的,人不在的可能性不高……
才這麼想著,何詩宜就聽見門「砰」的一聲被推開,撞在牆上又彈回去,再次「砰」的一聲關上。
是誰回來了,火氣那麼大?
何詩宜這麼想著,本來打算起身看看,但是又覺得頭疼得厲害提不起勁,於是就繼續躺著。
&的一聲,燈被打開了。
然後她聽見噼里啪啦的撥號聲。——學校里給每間宿舍都裝了一部電話,只不過需要插卡才能撥打。對於人手一隻手機的大學生們來說,就只能是個擺設,幾乎沒有用處。要不是聽到這聲音,何詩宜都要忘了還有這麼個東西了。
下一刻,林霰微帶著幾分滯塞的嗓音平靜的響起,她說,「喂,校務處嗎?這裡有不少學生聚集在八號樓下喧鬧,還帶了火和酒精,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同學,現在我們八號樓的學生甚至不能進出,我還有同學生病了需要安靜的休息,這件事造成的影響十分惡劣,希望學校能夠解決。」
何詩宜驚呆了。
既是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林霰說這麼長的句子,也是因為這番話里所包含的信息量。
林霰不像是會管這種閒事的人啊!
哪怕是對對方的看法幾度被推翻,但是根本的那些東西卻是沒錯的。林霰這樣的性格,應該是哪怕外面吵翻天了也只當做不存在才對,怎麼可能會打電話去舉報呢?
除非……這件事跟她也有關係。
一個念頭從腦海中划過,何詩宜甚至瞬間忘記了頭疼,豁然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
除非下面那個男生就是在對林霰表白!
事實上,雖然何詩宜覺得以林霰的容貌和才華,她的表現顯得過分低調,基本上不會讓人注意到。但林霰其實是有很多追求者的。這主要是因為她掛在美院門口的那幅畫,讓她在整個系裡都很有知名度。畢竟能夠在大一就拿出讓老師們讚不絕口的作品的學生可沒幾個。名聲在外,自然就會有人打她的主意。
不過從開學到現在,經過了那麼長時間,大部分人都已經偃旗息鼓了,只有一兩個還在越挫越勇。
下面那位仁兄,想必就是其中的一位吧?
雖然從情敵的角度來說,何詩宜希望他越倒霉越好。但是親眼看到林霰這麼冷酷的解決問題,她心裡又不免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的蒼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