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惡狠狠瞪了瞪那少年的背影,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小方碧綠鏤刻花紋、其中浮若雲絲的玉佩,走到樹下,蹲下身子,把玉佩遞給那灰色寬鬆衣衫的少年,「喂,還請小哥通報一聲。」
「通報什麼?」
少年的聲音有些錯愕,他順手接過那一方玉佩,玉佩上還有這少女貼身的暖意,看著不似凡品,而是那種可以佩上一輩子、甚至可以對人體有極大好處的美玉。
唐柔臉有些紅。
可惡,拿了我的玉佩,連通報都一聲都不肯嗎?
便是想著的功夫,那少年又是將玉佩丟回給了她,唐門少女一愣,這神武王身邊之人的眼界也太高了吧。
小小奴僕居然看不上自己的貼身珮玉?
再細細看著面前這僕人模樣,頭髮披散,疏懶!神色悠然,在宮中是沒心眼,愚蠢!面相不算太醜,也不算英俊,但...卻莫名的很耐看。
耐看這個詞只是在心裡一閃而過,想到這人竟是百般刁難自己,她就覺得這少年真是特面目可憎。
輕嘆一口氣,她又是伸手入懷裡,準備再掏出另一件寶物,來做通報的敲門磚。
但身後忽然傳來「哐里哐當」的聲音,紅裙白褲的甜糯少女回過頭,只見一個面容僵硬普通的女子,穿著富貴的白狐裘袍,全身都包裹的毛茸茸的,扛著個黑乎乎的架子,正一步一步往這裡走來。
那「哐里哐當」的聲音,就是她步行之間,那架子彼此碰撞發生的。
再細細一看,是個燒烤架。
唐柔:......
你們,你們當皇宮是什麼地方啊!
「哎,有客人啊。」帶著人皮面具的皇姐驚嘆了一聲,再瞅瞅,這客人還挺漂亮,不過腿沒自己長。
走著走著,皇姐就不自覺的挺起了胸,然後暗自點頭,如此一來,也沒自己凶了。
啪。
燒烤架被擺放在了柳樹後,然後皇姐就開始翻騰出黑色炭火之類的,點燃了火摺子,準備開始今天的幸福生活。
「還要昨天的那個魚。」
皇姐直接喊道。
唐柔忍不住了,她覺得自己在這裡多待片刻都尷尬,於是便快速掏出一塊黑色的金屬段,遞交向靠著樹打盹的少年,「這是一塊兵墓中獲得的妖刀碎片。
嗯...你或許不明白妖刀碎片的重要性,我就這麼打個比方吧,兵墓需要東西南三道大門打開,才能進入片刻,而妖刀乃是在兵墓近乎核心的位置,甚至有人說是開了靈智的兵器。
這般的兵器,是極其稀少的,而握有妖刀碎片,若是領悟其中的殺意,可以使得自身功力更上層樓。
若是熔化了,在打造時添加到兵器之中,那麼這兵器的品質也會極大幅度提升。」
見到那灰衣少年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以及那身後雍容的女子依然在喊著「我要吃魚」,唐柔的嘴角不禁抽了抽,然後道,「這一塊碎片,即便拿去賣也可值千金,還是有價無市,不知可否代為通報一二?」
那少年還沒說什麼。
皇姐卻是心腸好,向著柳樹方向喊道:「她要你通報什麼,去幫幫人家唄。」
紅裙白褲的唐門千金這才舒了口氣,心裡雖然是對在皇宮裡準備燒烤的行為表示強烈的不理解,和不屑,但是卻依然對這位相貌平平、但是身材不錯的女子表示感謝。
而那灰衣少年也確是回了頭,那是一雙乾淨、安靜而明媚的眸子,「你要我通報什麼?」
唐柔不知為何,在這樣的神色之下,竟然感覺到了難明的壓力,那一雙眸子與世無爭,但卻似乎天下莫可以與之爭,她強忍住心中這驀然伸出的怪異感覺。
不過是個小小的僕人而已。
看來神武王果然不同凡響,便是連一個身邊僕人都如此不同。
而這神武王想來應該也是頗為親和,否則斷然不會任由自己的貼身小太監與一個...算是宮女,還是公主,還是什麼,在湖心吃燒烤打發午後時光。
「我是唐柔,特來拜見神武王,可否代為去宗動閣通報一聲?」
紅裙白褲的唐門千金落落大方。
少年眨了眨眼,露出古怪之色。
在整理著燒烤架的女子,也是忽然靜了下來。
然後兩人似乎是同時醒悟了一般,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然後少年道:「你要找的神武王不在這裡,也不在宗動閣內。」
唐柔咬了咬嘴唇,是嫌棄我給的不夠多嗎?
她將那一塊妖刀碎片放在少年面前,但那灰衣少年顯然已經不再理睬她了,伸手一吸,湖心便是一條墨背紅腹鋸齒的怪魚應聲飛起,隨著少年的手掌撥動而飛向身後。
好內功!!
唐柔眼睛一凝。
難怪如此的驕傲,飛揚跋扈,也難怪能被神武王看上,而選為貼身太監。
哎,不對,太監不是都是無須的嘛。
他好像有鬍渣。
唔,那就是侍衛了!
目光不自禁隨著那怪魚看向身後,然後唐柔就看到了兩道妖艷的刀光。
那似是靜如秋葉的一彎刀光,但卻透著詭異、邪惡、混亂,而另一道刀光卻是金燦如佛芒,霸氣但卻同樣糅雜著妖艷。
一黑一金的兩道凶戾刀芒從那怪魚身上斬過。
一道切掉了魚頭,一刀又將魚身中分為二。
那裹著白狐裘衣的女子將雙刀猛然插入地面的泥土,雙手接著半空中恰好落下的兩瓣魚,放到木桶的清水裡,蹲下身子開始做出簡單清洗,然後熟練的丟在了已經熱了的烤架上,發出「吱吱」的聲音。
女子開始從懷裡掏出瓶瓶罐罐的香料,依次擺放。
唐柔本是無語,心中冷笑練練,但是她的目光忽然被那兩把插在地面的刀所吸引。
左側一把,刀鐔呈蛇吞之相,蛇尾呈出那細長刀身,蛇嘴吐出的則是黑色刀柄,蛇牙凹凸而螺旋著貼在長柄上,可供雙手而握,刀紋如同野火,毫無序列,令人只是觀之就覺得妖異無比。
而右側一把,中等黃金刀身,質地顯得極重,紋理雖然不如左側那把雜亂無序,卻是一筆一划若血液滲透,勾勒出可怖的山巒。
唐柔一雙杏眼猛然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