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他迷失了?」
佐川涼子喃喃著說道。
難以置信。
那個驕傲的,只選擇相信自己的,愛耍聰明,卻從沒見過吃虧的人,居然會因為這樣的原因迷失?
「在短暫的時間之內,恐怕他都無法回來……」金髮少年任憑雨水染濕著他的全身,眸中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白色玉片上沒有罪業氣息涌動,仿佛只是普通的玉片一樣,但安騰令子能夠感到其中精純的罪業之力,這份罪業之力對她的吸引毫不遜於極品的美食。
佐川涼子接過玉片,只覺得入手一片溫潤,淡淡的暖意從手心中傳來,不知道為什麼內心有一種熟悉感,而手中的玉片則仿佛有靈性一般,同樣傳遞過來了它的情緒。
似是回歸母親懷抱的孩子一般,手中的玉片傳遞出了愉悅的滿足感。
佐川涼子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她看向楚鈴,「這枚玉片該怎麼使用?」
「將它緊握在手心之中就可以了。」楚鈴說道。
佐川涼子低頭望向手心中靜靜躺著的罪業玉片,一縷又一縷半透明的罪業氣息悄然鑽入她的手臂之中。
「那麼你又擁有什麼樣的執念呢?會不會直接被罪業之力引發而出呢?」楚鈴緊緊地盯著佐川涼子,罪業之力在他的眼瞳之中運轉著。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是神智的窗戶,一旦罪業之力進入眼睛之中,代表著一個人即將走入崩壞的結局但是楚鈴的罪業負荷率很高,足以駕馭體內的罪業之力。
罪業之力凝成一抹彎彎的月亮,亮閃閃的罪紋像是給他的眼睛打上了月牙狀的高光。
在時間之力的捕捉之下,萬物皆無所遁形。
過了幾分鐘之後,原本瑩白色的玉片變得黯淡。
在時間之力的作用下,卻依然還是看不出她和罪業的關係嗎?楚鈴正在驚訝之時,罪業玉片啪得一聲碎裂開來,就在這一瞬間,一小筆並不明顯的罪紋在他眼中一閃而逝。
佐川涼子微微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她抬頭看向楚鈴,「這就算完了?」
楚鈴閉上了眼睛,因為負荷產生的眼淚唰得流出,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用平靜地聲音說道。
「你的體質很特殊,即便我動用了時間之力去探索你身上隱藏的秘密,也只能得到一知半解我想,你不是第一次接受罪業之力了。」
「我不是第一次接受罪業之力了?」佐川涼子驚訝地指著自己,「可是我沒有任何印象啊?除非是在灰燼之城的副本中我失去意識的時候」
「不。」楚鈴搖了搖頭,「灰燼之城的副本中,康蒂斯坦公司對『罪業』的認知還很淺薄,只停留在較為基礎的層次上,他們所應用的技術大多數都是源於上個時代留存下來的罪業系列機,而這裡即便是ipoz原型機對你的影響也非常有限,更何況他們不會把寶貴的罪業之力留在一個實驗品的身上的。」
「我想這跟輪迴計劃可能有關。」楚鈴想了想道。
「輪迴計劃?就是你之前提到的有關前幾個輪迴的輪迴者的事情?跟代理者有關嗎?」
「並不盡然。」楚鈴皺了皺眉,「前幾個輪迴的輪迴者只能算是因為特殊原因沒有回歸,也沒有死亡的殘存輪迴者,而輪迴計劃是伊米爾世界的創造者的計劃,每一次輪迴都會換一次代理者,每一任代理者都只有該次輪迴的記憶和知識,而對之前輪迴的事情所知甚少。」
「能在詳細點說說看輪迴計劃嗎?」千井奈問道。
「當然可以。」楚鈴點點頭,「不過你們只能聽,不能說,如果說出去了不,可能知曉這件事,都會被系統所針對。」
「被系統所針對你是說系統可能會對輪迴計劃的知情者滅口?」千井奈皺著眉問道。
「是的。據我所知,伊米爾世界的全部權限並非由代理者一人掌控,其中至少還有另外一位存在,但是那位從未露面的創建者會留下怎麼樣的後手,他是否還在哪裡注視這個世界,這一切都無從得知。」楚鈴解釋道。
「我要知道。」千井奈慎重地回答道。
輪迴計劃可能會令伊米爾世界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而且這些關乎著佐川涼子的秘密,很可能決定了之後會發生的事情,她必須有所知情。
被系統針對就針對吧,眼見著一切在不知名處走向崩壞,卻無能為力,這才是最糟糕的。
楚鈴眨了眨眼睛,看向眾人,「你們呢?」
「這事情跟我有關,我姑且聽聽吧。」佐川涼子認真地回答道。
「我」神崎凜太站了起來,「我不想知道。」
「但我並不是畏懼,生死這種事情本來就難以由我自己的手去親自掌控,在灰燼之都也好,在任務中掙扎求存也好,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了。既然涼子和奈姐都知道了,她們自然會有所計劃,我只需要做自己該做的事情,這樣就夠了。」
楚鈴點點頭。
「我也想知道。」松井飛鳥也一臉認真地說道。
「飛鳥醬?你這樣」佐川涼子擔心地看向松井飛鳥。
松井飛鳥並不強,不僅是在戰鬥經驗的方面,還是在心態的方面,她只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
「我總有一天要張大的,而且我不小了。」松井飛鳥認真地看著千井奈的眼睛說道,「你們將來可能遇到的事情,我也需要和你們一起去面對,比起不知情,我想有自己的想法。」
佐川涼子想了想,輕嘆一聲,「希望你不要後悔就好。」
「我不會後悔的。」松井飛鳥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
楚鈴看向安騰令子,她是最後一個需要選擇的人了。
「我想知道輪迴計劃跟她們的復活有沒有關係。」安騰令子看向楚鈴。
「你問的東西涉及了其中的內容。」楚鈴提醒道,「我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但是我認為你應該知道,如果你想保護你身邊的人,你就需要作為那最高的樹,為她們遮風擋雨。」
「好,我也要聽。」安騰令子點點頭。
「輪迴計劃,根據我目前得到的情報,可以得知這個世界,可能是伊米爾世界的創造者的實驗品,而罪業,很有可能是他研究的對象,你們覺得一個人能從初階玩家的死亡淘汰中,倖存下來,覺醒罪業之後,不被罪業侵蝕,並且繼續將罪業負荷率提高到很高的數量會很多嗎?」
「肯定數量很少。」千井奈回答道,「初階玩家的死亡淘汰會淘汰一大批不適合這個殘酷模式下的世界,覺醒罪業更是另一把鋒利的雙刃劍,能夠達到這樣程度上的玩家一定少之又少。」
「是的,實際上能夠覺醒罪業的玩家,才具有了最初步,最粗略的統計的必要,也就是說覺醒了罪業的玩家,才能夠粗略地作為實驗品去看待。而那位創造者明顯又不會在意這些普通的罪業覺醒者,能夠進入他的視野的,只有那些對罪業研究更加深入,更符合他的實驗課題的對象。」
楚鈴揪住一縷頭髮,順著食指繞起了圈,「但是,罪業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覺醒的,如果和罪業有著因果關係體質的實驗體這麼好找,也就不需要輪迴計劃了。事實上是,伊米爾世界的所有人都具有能夠覺醒罪業的潛力,即便是那些普通人也一樣。」
「普通人也可以?」松井飛鳥瞪大了眼睛。
「是的,不過在這個條件上要加上一個時間限制。實際上在伊米爾世界,在終焉之塔進行任務中死去的玩家,都會被投入輪迴中,成為一個全新的個體。」楚鈴平靜地敘述道。
「也就是說在副本中死去的她們實際上沒有真正的死去,她們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嗎?」安騰令子顯得非常激動。
「我說的全新的個體,是指失去了原先的身份,原先的身體,原先的性別和樣貌,原先的記憶,你所心心念念的已經逝去的朋友,確實是真正地逝去了,她們在成為新的個體的時候,就跟上一次輪迴無關了。」楚鈴略顯冷酷解釋著。
「沒關係,只要知道她們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這樣就好」安騰令子的雙手交疊著捂在自己的心臟前,默默地為已經逝去的故友祝福著。
「那麼是否還能找到她們,恢復她們的記憶呢?」安騰令子忍不住問道。
「當然有這樣的機會,不過這並不簡單。已經消失的記憶是否儲存在伊米爾世界的系統里,還不得而知,即便有儲存,估計也不是能夠用獎勵點輕易兌換到的,或者說,不僅是數量的問題」楚鈴說著,看著安騰令子那激動的樣子,輕嘆一口氣,「另外我提醒你一點如果之後有人推薦你加入獵殺者的隊伍,不要加入,除非是她們。」
「她們?」安騰令子疑惑地問道,佐川涼子她們為什麼會要推薦她加入一個叫『獵殺者』的隊伍?
「抱歉,令子。這方面我們受到系統的限制,所以沒有辦法跟你說清楚,也就沒有提起過,希望你能諒解」千井奈誠懇地道歉道。
「嗯嗯,沒關係的。」安騰令子笑著搖頭道,「既然是沒有辦法說清楚,那也不怪你們。」
「她們就是你身邊坐著的人呀。」楚鈴簡單地回答道,「有關獵殺者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你也可以去終焉之塔去問問代理者,代理者應該會回答你的。」
安騰令子點頭。
「繼續說輪迴計劃,實際上,每一次參加輪迴,進入終焉之塔的每一個人,都具有能夠覺醒罪業的素質,反而是在生前已經覺醒過罪業的玩家,在成為一個全新的個體後,不會立即進入下一個輪迴,通常最少需要兩到三個輪迴之後,他們才會再次進入終焉之塔,再一次面臨篩選就像是有冷卻時間一樣這一點毫無疑問跟覺醒後與罪業產生的關係有關。」楚鈴說道。
「而佐川涼子從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並沒有感覺到她的身上有著罪業之力的遺留。但是在剛才,我的想法有點改變了。」楚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在用時間之力觀察你的時候,發現你的臉頰上,接近眼睛處的位置有一小筆黑色的印記很像是罪紋的一部分。」
「同樣的這一點也能夠解釋你為什麼在吸收罪業之力之後,沒有產生第一次接觸的反應,沒有被勾起某個執念。」楚鈴好奇地觀察著佐川涼子,「剛才在吸收罪業之力的時候,你有沒有感覺到其他的異常現象?」
「我覺得手中的罪業玉片有種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而且罪業玉片似乎」佐川涼子突然臉紅起來。
「似乎什麼?」楚鈴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似乎傳遞來一種,像是孩子回到母親懷抱的愉悅感和滿足感?」佐川涼子自己也不太確信地說道。
「嗯果然不是第一次接受罪業之力了嗎?」楚鈴點點頭,除了這個結論之外,他還確信了一件事情。
ipoz原型機中的罪業之力,有一部分是從佐川涼子的身上提取出來的,關於ipoz原型機提取罪業的方式,以及其他的相關報告,楚鈴在侵入康蒂斯坦公司中也有仔細地看過。
佐川涼子在這之前接觸過罪業之力,而且很有可能是還並未「冷卻」完成的罪業覺醒者。
「既然你的體內存在著罪業之力,你能不能試試動用罪業之力看看呢?」楚鈴問道。
「我試試。」佐川涼子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她內視自身,引動精神力感受著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感受著它們的變化。
突兀地,一股熱流自她的心臟中竄了出來,她無形的精神力之手下意識地就想抓住這股熱流,這股熱流卻如同一條靈活的小魚,閃開了她的抓捕。
熱流向上飛快地竄動著,幾乎是眨眼的時間就點在了她的臉頰上。
與此同時,罪紋在她的左半邊臉頰上刻畫起來。
一朵小小的,精緻的玫瑰被刻畫而成,那最後一筆正如楚鈴用時間之力看到的一般。
安騰令子的玫瑰罪紋更多是一種含苞欲放,欲開未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