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怒則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當年蘇秦,張儀兩人鼓動三寸之舌合縱連橫諸國爭霸,以一人一已之力改變整個天下的命運走向。我覺得小哥也不遜色於他們,什麼馬加利領主,什麼諸國貴族,還不是被小哥你輕易的玩弄於股掌之間,想殺便殺,想放便放?」長長的馬隊前行,朱雯騎著雪白駿馬一臉興奮之色的在朱鵬近側呢喃話語。她實在有足夠的理由興奮,此次日瓦車則之行的收穫實在是超出預想的豐厚。
「一怒則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這句話是儒家諷刺縱橫家空有才華卻行妾婦之道的名言,你別什麼話都往你哥我身上安,至少在確定那是讚美之前。」如是笑語著,寵愛的拍了拍身側朱雯的小腦袋,那般親切溫柔的姿態,看得隊伍中另外幾名中洲隊員目瞪口呆。一行足足近兩百人的軍伍隊伍行進在前往斯瓦迪亞王國的道路上,除了朱鵬七十人的黑甲騎士之外還有詹嵐與張恆各自帶領的隊伍,詹嵐的夜鶯兵團盡數是由女性組成的輕騎團,行進速度與戰場衝擊力強於步兵,以弓弩進行的遠程殺傷又強於尋常騎兵,便是下馬步戰也有相當不俗的戰鬥力,只是就因為太全面,所以任何一方面的能力都不能達到相對極致,這個兵種對於統領者的指揮技巧要求極高。而張恆所帶領五十人就是清一色的維吉亞精銳弓箭手了,這支由他一手帶出來的弓術精兵擁有在平原戰場上射崩同等數量庫吉特輕騎的顯赫戰績,用來守城禦敵那就是雨打荷花一般。
朱鵬七十人,詹嵐六十人,張恆五十人共同押送著日瓦車則馬加利領主幾十年來近乎所有的家財前往斯瓦迪亞。馬加利也知道要讓斯瓦迪亞出兵支援自己,除了斯瓦迪亞國王的同意外,其中實權貴族的支持也是少不了的,所以那幾十萬第納爾也不僅僅是朱鵬的收穫,上上下下在大陸第一強國活動。最後能夠剩下幾萬就已經算不錯的了。
「朱雯,你真的是太陰的妹妹嗎?」重新又以黑袍輕紗遮掩住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的詹嵐坐在一側馬背上聲音嘶啞的疑問,她可以恢復青春貌美的詭異巫術無疑是耗損不小的,所以此時此刻的詹嵐聲音氣息越發低沉陰暗了幾分,幾乎可以讓人感受到一股垂垂老矣的枯朽意味。
「當然,我當然是哥哥的親妹妹。當年爸媽因為我眼睛生病不得以把小哥賣給了龍虎山的老道士,其實按常理來說應該是賣我才對的。只是爸媽覺得我眼睛有病怕我在外面死掉所以才賣了小哥,媽臨死之前還不停念叨的……你有什麼意見嗎?」面對詹嵐的疑問,朱雯便好像一隻炸了毛的小貓一樣對其怒目而視,只是詹嵐卻是視而不見的,不明不白的輕「哦」一聲後便策馬前行,只是走了一段後又挑撥似的言道:「我只是覺得你和朱鵬長得不大像。而且這種親兄妹相遇……也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你是個瞎子,能看到什麼像不像的。而且我哥說了,這個卡拉迪亞世界任務很可能是白膚求道者對修真者下的暗門,那主神把我從外面的世界拉進來給小哥拖後腿,也不是解釋不通的。」
「哦,原來是這樣呀。」搖搖頭輕輕笑著,詹嵐卻不再說什麼了。
朱雯有些厭惡的看了詹嵐一眼。然後策馬又趕到隊伍最前方的男子身邊,嘰嘰喳喳的像一隻活潑愛動的百靈鳥。
只是片刻之後,隊伍之前的斥侯兵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前方不遠處發現了一支非常詭異的商旅隊伍。
「血之夜前鋒,箭手群殿後,夜鶯兵團守護隊伍的左右兩翼同時監查四周。」輕易將整支隊伍都控制在自己手中的朱鵬發號施令起來毫不猶豫,詹嵐與趙櫻空都不會與他爭權,張恆在從日瓦車則出來之後整個人都精神狀態不佳。短短几日間一頭黑髮都隱隱灰白了,唯獨朱雯還會幫朱鵬查漏補缺,只是朱鵬也寵她,隨她發號施令不說偶爾還給她創造機會過過「女王」的癮頭。
安排好大隊伍後朱鵬與詹嵐等人帶著十數精騎前往事發地,那是一片混亂的商旅車隊,如果僅僅看那一片的狼藉與四處散亂的貨品,這樣一幕劫掠其實在戰爭時間非常的正常。不僅僅是成片成片的山賊土匪而已,便是領主貴族的軍隊也不介意偶爾劫掠一下敵國的商隊滿足一下自己空虛的錢包,問題是場面看似混亂,但實際上商隊的商品一件都沒有少。這裡所缺少的僅僅只是人或者說「生靈」而已。
一名身手矯健的黑甲騎士在得到朱鵬示意後下馬幾步跳上一輛馬車,將一個上鎖的箱子以刀劈開從裡面拽出一卷質地華美的天鵝絨……天鵝絨這種質地近於絲綢的奢侈品幾乎是卡拉迪亞大陸最為貴重的商品了,便是貴族劫掠也絕不會把這種檔次的商品錯過,不然就沒什麼賺頭了。
「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劫掠,沒有血,沒有屍體,整個場面乾淨的讓人難以置信。另外,這件衣服是被人穿過的,還有,用來拴牲口的繩索根本就沒有解開,但用來拉車的牛馬卻沒了。」張恆看出眼前場面的異常後翻身下馬,檢查了一下車馬繩索又從地面上撿起一件並不嶄新的衣服後聞了聞,最後得出一個令人有點毛骨悚然的結論:「這群商人自己脫光了衣服鎧甲,然後趕著牛馬放棄貨物走了。」
「你說的那種事情明顯不可能發生,與其讓我相信數十號人集體發精神病,我倒更傾向於這些人都已經死了。這樣的血、魂、骨肉點滴不剩,乾淨利落的手法非常熟悉吧?太陰。」一邊說著,詹嵐一邊將臉轉向一側的朱鵬,儘管她此時應該看不到什麼物質界的存在了,但對於精神力者來說,心眼一開,對於整個世界的觀感反而更可以挖掘到較深的層次。
「確實很像三邪器的效果,如果我能運使法力再有三邪器在手,抽骨吸髓奪魂煉魄都在反掌之間,但你讓我現在做這種事情,我真不敢保證可以做得像眼前般乾淨漂亮。」朱鵬注視著場中一切,一直都靜默不語,此時被詹嵐問道,輕描淡寫的解釋幾句後便不再說什麼了,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所祭煉三邪器的威能,那是品級介於鍊氣境修士所使用法器與築基境修士所使用靈器之間的特殊存在,若說其殺傷威力上限,至少在朱鵬手中,便是面對三件頂尖的靈器也能平分秋色。
「相比眼前這些,你們看那裡。」在場所有人順著朱雯出聲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遠處有隱約的黑煙不斷的濃烈升騰,漸漸形成了一個黑紅髮灰的煙柱。
「那個方向是一個名為『桑布加』的村落,本來打算今天在那裡宿營調整一下的,現在看來是不用想了。朱雯你去後面指揮隊伍跟上,我和張恆詹嵐他們先行一步,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如是語後,朱鵬揚鞭策馬疾馳而去,詹嵐與張恆隱約的對視一眼後也緊緊跟了上去。只是朱雯聽話返程的過程中,她所駕馭的駿馬「喀吧」一聲踩碎了一塊單薄的白骨,女孩並沒有在意的離去,卻無意間提醒了遠處的魔頭。
「讓你們提供一些賤民給本座還這個不情那個不願,平常你們這些貴族屠戮平民的時候難道少了?現在也好,都給本座死在這裡,維吉亞騎士的血肉精魄其實更有用處。」面對眼前近百的鐵騎衝鋒,血衣道人面前凌空懸浮著十數張符紙,其單手一揮間閃爍著各色光暈的符紙散射而出,或寒冰或烈焰或土石滾木或雷霆電光轟然炸開。沖在最前面的維吉亞騎兵鋒銳直接就被轟殺小半,落馬者更眾。只是這些卡拉迪亞的騎士一個個都堪稱精銳嗜血彪悍勇猛,見到前方同伴的傷亡別說畏懼,連猶豫都沒有,反而一個個被刺激得血貫瞳仁挾帶著更加兇猛的氣勢衝鋒而上。
遠處的維吉亞弓箭群根本就不管越驅接近的已方騎兵,在前方領主的號令下抽箭射殺布矢如雨,其單體殺傷力也許並不比弩機出色,但高頻的射速卻是誇張無比的。雪國維吉亞的弓手群名聲響譽諸國,號稱只要不被近身,維吉亞的射手群打任何兵種都和打蒼蠅似的,如雨箭陣拍殺到直至你死為止。
可能就是因為維吉亞軍隊毫不猶豫傷人亦傷已的可怕箭陣,血衣道人葉守玄直至被大隊騎兵淹沒都沒能再發出第二波法術,看著被大隊驍勇騎士所淹沒的血衣怪物,戰場遠處三名各自領軍的維吉亞貴族微微的皺眉。
「那個從沿海一直殺到內陸到處殺人吮血的食人魔就這樣死掉了?諾德王國那邊號稱「大陸第一」的步兵武士沒那麼廢吧,被這種貨色從國境一路殺穿過來?」
「步兵再怎麼彪悍也不可能跟騎兵比肩攻擊強度,更何況我們維吉亞還有遠程箭陣打斷對方節奏……不管怎麼說也是血肉做的,而被我們的騎兵反覆衝鋒,便是鋼鐵也會被踐踏的粉身碎骨。」如是言語間,三名原本還頗為崩緊的維吉亞貴族漸漸放鬆開來,直到那騎兵陣中傳來一聲桀驁至極的長嘯聲:
「千重血浪傾東海,萬裏白骨戾魂飛。
血漫千山猶未足,吾扯蒼天一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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