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楟之走後,玉璞便親切的湊了過來。
「楟之走得匆忙,奴家都忘了問他,不知姑娘的名諱?」
千允正在神遊,滿腦子裡轉的仍舊是豬啊豬啊豬,冷不妨被她一問,委實有些跟不上玉璞的話。
玉璞掩嘴輕笑,聲音嬌媚如絲,頗為善解人意地道「想是姑娘過於痴迷楟之的背影,都沒聽見奴家的話了罷,這也無妨,楟之公子風度翩翩,氣質不凡加之相貌如此,有姑娘如此迷戀也是常事。」
千允只覺得額頭滾下了一顆豆大的汗珠,於是狀若不經意間楷去額頭的汗珠,確是被玉璞姑娘這驚世駭俗的理論震翻。
須臾,千允著急的搖搖頭,委實不想讓人誤會和柳楟之有超出朋友的關係,「玉璞姑娘,怕是你誤會了,我和那個柳楟之沒有任何關係……」話還沒說完,就被玉璞的纖纖食指抵在嘴邊,見她盈盈著雙眼,頭微微向兩側搖擺,千允整個人都傻掉了,這麼曖昧的手勢,竟然發生在兩個女子之間,並且彼此才剛剛認識,竟然做得這番自然……
玉璞這廂,睜著那雙不大不小,眼角稍向上傾斜,圓潤漆黑的眼睛,極力抖出幾許彼此瞭然的風情,朝著千允若有所思的笑。
那種笑容,真真是滲得慌……千允著實抵擋不住玉璞豐富的想像力。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現下說什麼都會被人為口是心非,甚至會越描越黑。
千允輕咳了一聲,儘量保持聲音的平衡,看著玉璞問道「不知玉璞姑娘是何時認識柳公子的呢?」
玉璞這廂,無限嬌羞,聲音細得如絲「呵呵,我和他呀,相識於……」正說著,卻又遲疑著停下了,剩下千允的一臉茫然。
玉璞微微調整了身形,端坐好,眼睛稍稍不安地往四下里瞅瞅,復又對準千允,道「我看姑娘的面相,甜美溫潤,正好可以試試我這八白散,幫助你調整膚色,修飾面子如荷花綻放。」說著手裡拿起了一個粉色八角的妝奩。
千允還想細問,玉璞卻對這那八白散開始絮絮叨叨起來,「這八白散的配方是由白丁香、白蒺藜、白僵蠶、白芨、白丑、白芷,白附子、白茯苓,皂角三個,兼著綠豆一起研磨而成,少一味藥材都是做不成的。
「這白茯苓、白芷和白牽牛,都是中醫里常用的美白藥材;白僵蠶是家蠶的幼蟲在未吐絲前,因感染白僵菌發病致死的僵化蟲體,它能治療面部黑斑和口眼歪斜等症;白蒺藜能平肝解郁、祛風明目,厲害得很呢,不但能治黑眼圈,還能調理肝臟,有句話叫『女子以肝為天』,肝功能失調,哪會有什麼健康漂亮的好臉色?所以,想要肌膚白皙無瑕,調理肝臟的藥物可不能少;白芨自古就是美容良藥,被譽『美白仙子』,可以治療痤瘡、囊腫等,《本草綱目》中說它能『洗面黑,祛斑』;白附子也是一款美容良藥,《海藥本草》中記載它「主治疥癬,頭面痕,入面脂皆好」。姑娘,你看這八白散是不是很好用?」
千允木木地點頭,其實一個字都沒聽清楚,腦子裡面猜測各種玉璞和柳楟之認識的場面,看玉璞跟柳楟之之前的對話,他們應該很熟,這玉璞能得柳楟之如此信任,卻是何方神聖?玉璞對自己的問題沒有直面回答,在緊要關頭,牽扯出其他的東西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到底想隱瞞什麼呢?
玉璞看千允面色稍稍有些呆滯,眉頭微微皺起,她的嘴角便盪起微不可察的笑意,絲毫沒有為千允的二次神遊感到生氣,只伸出細白的手,在千允面前晃了晃。
千允這才回過神來,朝玉璞不好意思的笑笑,並說了聲,抱歉。
玉璞對千允周到的禮數感到些許詫異,柔和的笑笑,輕道「剛剛奴家是在問姑娘,可知道八白散?」
早在宮中時便聽過,宮裡的妃嬪娘娘們為了保持容顏不衰以固恩寵,確實命太醫研製過八白散,聽說,效果甚好。
千允聞此點點頭,並配合地流露出些許期待驚奇地目光。
玉璞感到很滿意,微微抿了抿唇,瑩白的雙手禮貌地將粉色的八角盒妝奩呈上,似是捧著一件聖物,示意千允聞聞。
一股清香輕易地被鼻間捕捉,千允一下子覺得心情大好。
「天生麗質,大可不必用胭脂俗粉塗抹,反失了自然之美,姑娘膚色本就細膩如瓷,用那些俗粉上裝,卻是玷辱了姑娘本身的靈性,如此用八白散淨面,便能得到芙蓉出水的效果,是上好的錦上添花之物。」一番話說下來,玉璞端來清水,微微補上了一句「楟之真是有心了。」
洗過八白散,玉璞遞上銅鏡,千允看向鏡中美人,驚得說不出話來。
「姑娘五官柔媚,加上這八白散的功效,更是生得美了。」玉璞在一旁也是驚嘆不已。
看來,回宮之後,也要托太醫拾到拾到這個美容方子了。
女子愛美,千允也不例外。
「常言道,人靠衣裳馬靠鞍,有了好容貌,漂亮的衣裳也是不能少的,姑娘等等,奴家給你拿。」
接著便是蹬蹬的腳步聲,然後是翻箱搗櫃的聲音,最後,傳來玉璞興奮的喊聲「呵呵,終於找到了,就是這件。」
玉璞走到千允面前,熱切地邀請千允同賞。
一件精緻的飛燕雲英紫留仙裙,外面又套著一條用一種輕軟細薄而透明的絲織品製成的一種花裙,上面用金線繡成花鳥形狀,正是花籠裙。
看這架勢,柳楟之這廝不會要我跳飛燕的掌中舞吧!?
千允鬱悶。
這種高難度的舞蹈,自己說什麼也是不會跳的,千允並沒怎麼學過舞蹈,就算自己想學,宮裡頭那位也不會準的。
玉璞拿起舞衣,問道「姑娘,為何不穿上試試?」說著還邊捂著一邊臉,貌似羨慕不已地感慨「若是,在吾有生之年,楟之,也能這般為我千里尋衣,則此願足矣。」
看著玉璞動情的臉龐,聽到那句千里尋衣,這帶給千允,更多的卻是……
這柳楟之,不就是自己打賭輸了麼?還特意那麼遠找了舞衣,就是想讓自己看看,你是多麼有「誠意」地期待這場舞麼?千允這頭暗自腹誹。
一絲疑慮閃過,千允忙轉頭問玉璞「這件舞衣是什麼時候開是尋得?」
玉璞想了想,遲疑道「大概一兩天前吧。」
什麼?也就是說,在打賭之前就開始設計自己出場了麼?
不得不說,好手段,真真是好手段。
老奸巨猾這個詞絕對可以高度褒獎這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