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和雨 第2章 收徒

    黑火教坐落在蒼雲峰上，蒼雲峰綿延雄偉，樹木蔥蔥鬱郁，黑火教的建築群隱隱約約點綴其間，有種仙境的感覺，蒼雲峰的背面是一片面積極大的原始森林，據說其間飛瀑山巒縱橫，景色極其秀麗，但很少有人到過其深處，因為在裡面很容易迷路。

    眾弟子見三人扶著兩個半死不活的小丐回來，都有些吃驚，柳飛飛對著圍觀的弟子叫道:「快叫我爹爹來。」就有弟子跑去叫掌門了。

    不明所以的圍觀弟子中漸漸有了竊竊私語聲，柳飛飛臉色焦急，而喬大義則是臉色鐵青，三人臉色各異。郝林對周圍的弟子說道:「大家幫幫忙，將這兩人抬到大廳去等掌門救治。」於是，眾人抬的抬，扶的扶，很快將二人抬到大廳里。

    不一會，掌門柳天龍到了，本來圍著兩個小乞丐的弟子們紛紛退到了一邊。

    柳天龍穿了一身紫色長袍，和他高大偉岸的身材剛好相稱，他雙目炯炯有神，顧盼之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雄偉霸道之氣。柳飛飛見父親到來，臉上滿是喜悅之色，立即小跑上去拉住柳天龍的手，說道:「爹，快救救這兩個小乞丐吧，他們太可憐了。」柳天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兩個小乞丐，再看看自己的女兒，說道:「這次下山又闖禍了吧？」柳飛飛一本正經地說道:「沒有，這兩個小丐是我們在路上碰到的，因為見他們可憐才帶來讓爹爹救治的，我知道爹爹武功高強，一定可以治好的。」柳天龍笑著說道:「好，爹便信你說的。」聽到這句話，喬大義和郝林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了，起初他們兩人不太願意送兩個小丐回來，多半是怕師父責怪，沒想到柳飛飛說了謊，真是再好不過了。

    柳天龍手指搭在哪位叫少爺的手腕上，半天沉吟不語，所有的弟子都靜悄悄的現在旁邊，沒有人發出哪怕一點響聲，又過了一會，柳天龍抓住少爺的手仔細端詳，看完手心又翻過來看手背，之後又順著少爺的手仔細地研究起少爺的兩條胳膊，眾人不明所以，半晌，眾弟子聽到他喃喃自語道:「真是一塊練武的好材料。」眾人聽了，都投來羨慕嫉妒的目光，要知道練武一途天賦非常重要，就像有些人天生就比你機敏，你就算再怎麼努力也補不上去樣，喬大義和郝林聽到後均覺得有哭笑不得的感覺。

    柳天龍接著又給岳煙把脈，順便也看了他的手和胳膊，但大家都看得出來，這一次柳天龍的臉上完全沒有剛才的那種喜悅了。

    柳天龍走的時候，對身邊跟來的一個弟子說道:「將這兩個小孩抬到我的臥室。」然後就先行離開了。

    一轉眼十多天過去了，岳煙和少爺身體也恢復得跟以前一樣了，其實少爺的真名叫秦山，之前是一大戶人家的孩子，岳煙則是秦山的書童，平時陪秦山讀書，岳煙父母死的早，之後他只得流落街頭，乞討為生，後來秦山的父親路過大街時看他可憐，便帶回家收為秦山的書童。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後來秦家發生了一場大火，家產幾乎被燒光，過慣了富裕生活的秦父和秦母，在巨大的生活壓力下相繼鬱鬱而終。秦父和秦母死後，家裡僅剩的一點家產都被當地惡霸霸占了，於是秦山和岳煙自然而然地流落在了街頭，相依為命。

    在養傷期間柳飛飛給他們拿來了兩套教中小弟子穿的衣服叫他們換了，經過一番梳洗，大家發現這兩個小丐面目清秀，細皮嫩肉，與市井中的小乞丐簡直有天壤之別，大家都在想，這兩個少年不知是哪個大戶家的孩子，為何會淪落到在街頭行乞的地步。

    這天天氣大好，柳天龍的心情也好像非常不錯，他帶著很多特意讓廚子做的美食點心來看望他們兩個，其實柳天龍在他們養傷期間也來過好幾次，只是那一次也沒有像今天看起來這麼高興，他不厭其煩地問了秦山好多問題，最後他鄭重地問秦山願不願意做他的徒弟，他對秦山說:你的骨骼驚奇，是練武的好苗子，你若拜我為師我敢保證，不出五年你就可以成為一名第一流的高手，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徒弟呀。秦山做夢也沒想到柳天龍要收自己做徒弟，自從淪為乞丐以來，他和岳煙嘗盡了人間冷暖，看盡了世態炎涼，覺得世間再也沒有人會對他們兩人真心好了，就拿這幾天在這裡養傷來說，他們兩個人不但沒有怨恨被誤傷，反而有些感激，因為在這裡他們不怕餓肚子，不怕挨打。所以當聽到這裡，秦山激動得有些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地道:願……願意，我……願意。

    柳天龍大喜，讓秦山做好準備，明天將在祖師爺塑像前正式收他做徒弟。岳煙有一點點的失落，他也看得出柳天龍想要的人只有秦山一個，本來這也沒有什麼，一直以來秦山處處都比他強，並且他只是秦山的一個書童，但他這會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一是為了好幾年的兄弟明天過後可能要分別，二是為了自己今後的路。?

    柳天龍的收徒大典在眾多弟子羨慕的眼神中開始了，要知道黑火教掌門收徒親自傳授武功是很少見的，因為掌門平時忙於教務基本上不會招收徒弟，就算招，也是招那些極具潛質的新人。每年的新弟子都由掌門的師兄弟招收，他們每個人各自招收自己的弟子，然後傳授武功。

    當掌門要收秦山為弟子的消息傳出時，大家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小子是什麼來頭呀」

    「我看這小子草包一個，不知道掌門為何要選他。。。。。。」

    這些話一一傳到了岳煙的耳中，別人越是這樣說，就越顯得要做掌門的弟子是多不容易，岳煙暗暗替秦山高興，他開始迫不及待地想像秦山在五年後成為一流劍客的情形，這是他們兩個的夢想，秦山曾對他說過如果以後做了俠客，他會帶他浪跡天涯，再也不受人欺負，也不會挨餓受凍。現在看來秦山的劍客已只是時間問題。

    招收新弟子對一個門派來說是一件大事，黑火教也不例外，所以今天全教上下顯得格外熱鬧五位長老也都來了，還有掌門的八個師兄弟也全部到齊。大廳里的師祖像前擺上了比平日裡豐富得多的祭品，長老們分坐在師祖像兩旁，眾弟子按各自師傅的排行排隊，整整齊齊地站在大廳外，等待典禮開始。一位白鬍子長老宣布典禮開始，然後就是一連串的上香和叩首，最後才終於到了主題，蕭山給柳天龍上了茶，還磕了頭，師徒關係終於確立了，整個場面喜氣洋洋的，直到秦山說了一句話，「懇請師父也收了岳煙吧？他也想學武功。」

    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說出這個要求，秦山確實有些緊張，他的聲音不大，但全大廳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就連大廳外的眾弟子都聽到了，岳煙也當然聽到了，他感覺他的眼淚就要掉下來了，對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的他來說，朋友的牽掛會輕而易舉地觸及到他的內心深處。

    接著大廳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柳天龍咳嗽了一下，對秦山說到:「你要知道，招收你做徒弟是不願看到你的潛質白白浪費在乞討上面，但近來教務繁重，我實在沒有精力再教一個徒弟「秦山道「求你老人家開恩，讓岳煙留在山上吧！「秦山顯然有些激動，聲音已經變了形。柳天龍怎麼也沒想到在典禮上會遇到這樣的情形，猶豫了一下剛要開口，一位長老站了起來，說道:「以我之見，不如將那個蕭什麼的叫過來，讓各位師侄瞧瞧，如果有哪位師侄瞧上了，就收了吧，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呀。「

    柳天龍一看沒人反對，說道:「好，就依長老之言，快叫岳煙前來。「

    岳煙剛到大廳門口，眾人的目光就齊刷刷地向他射來，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渾身不自在，感覺連路都不會走了，好不容易才從門口挪到柳天龍旁邊，掌門的八個師兄弟都像看怪物一樣看他，因為他們感覺眼前這位少年靦腆得有些好玩了，自從進入大廳以來他一直低著頭，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很膽怯的樣子，在黑火教這麼靦腆的小伙子還是很少見，這麼靦腆，這麼膽怯，本來就不適合做一位劍客。

    之前說話的那位長老發話了:「有哪位師侄願意收這位小朋友嗎？」沒人說話，沒有人會對這樣一個人感興趣。這位長老對著秦山說道，你看，你的師叔們都不想在招弟子了，就算不習武，一樣可以很舒服的過一輩子的。秦山一臉焦急的樣子，說道:「可是練武是我和岳煙的理想啊」

    在黑火教，掌門柳天龍的師兄弟其實不少，但真正出名的只有六位，江湖中號稱「黑火六劍」，柳天龍並不在這「六劍」之中，只因為他的劍術比這「六劍」的劍術高得太多，所以，江湖中人並沒有將他列為「六劍」之一。而在黑火教，近年來新進的弟子都是由這六個人挑選，進而收為各自的弟子。

    一位長老笑眯眯地看著「六劍」之一的韓琪，說道:「韓師侄，我看你的弟子最少，不如你便收了這位小孩可好。」

    韓琪心裡老大的不願意，對於教徒弟的事，他實在不感興趣，不過多一個弟子和少一個弟子都無所謂，所以，當這位長老問他時，他就無所謂地答應了。

    就這樣，在秦山的入門典禮上，岳煙順便也拜了師。

    當秦山和幾位師兄弟見面後難免有些尷尬，不過好在柳飛飛活潑爛漫，盡拿些好笑的事說與大家，惹得大家忍不住笑出聲來，才使得大家尷尬的表情緩和下來，大家互通了年齡，柳飛飛只比秦山大一歲多，按規矩就是秦山的師姐了，但也只是秦山一個人的師姐，秦山最小，自然成了眾人的小師弟，柳飛飛更是歡喜，說道：我這個小師妹終於熬出頭了，從今往後我就是大師姐了，對不對啊？說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笑盈盈瞧著秦山，秦山趕忙道：對…對，眾人一陣大笑，柳飛飛也不禁莞爾，做出一個大人模樣道:小師弟，你來這裡不久，要遇上什麼困難，或是誰欺負了你，儘管向師姐開口，師姐替你出頭，怎麼樣？秦山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好「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黑火教的住房條件很不錯，基本上都是兩人住一小間，秦山被安排在蔡飛虎的房間裡，之前，在這間房子裡只住了蔡飛虎一人，蔡飛虎為人十分豪爽，他替秦山鋪好床鋪，領來了制服，然後就坐在床上一直不厭其煩地說著教中的各種奇聞逸事，直說得他眉飛色舞，好像這些都是他親身經歷的一般，最後，他說到了柳飛飛，他也更加來勁了，他說:「你知道嗎？咱們這位俏生生的小師妹迷倒了多少人嗎？你當然不知道，你怎麼能知道，你沒見別的師叔們教出來的那幫色狼，一個個見到小師妹，就像掉了魂一樣眼珠子都恨不得掉出來，真是讓人受不了「他邊說邊搖頭，似是對他們這種行為極為不齒，他接著說道：「不過說實話，小師妹也確實長的漂亮，教中女弟子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她不僅慧智蘭心，冰雪聰明，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有心上人，所以哪個年青弟子不夢想著被小師妹相中。「接著就長長嘆了一聲顯得有些惆悵，他又開始說了：「我說你小子長得白白淨淨，看起來倒有幾分姿色，但我勸你以後還是不要輕易對你的這位師姐動心，不然最後傷的還是你自己，到時候你可不要怪做兄弟的沒提醒你。「秦山道:我到這裡來一心只想著練好武功，至於兒女情長我想練好武功再說。蔡飛虎心裡暗罵了一聲「笨驢「，嘴裡卻說道：師弟見識不凡，倒叫做哥哥的好生慚愧。蔡飛虎之後又給秦山講了好多追求柳飛飛失敗的例子，比如說教中的某某某怎樣怎樣向柳飛飛示愛，又是怎樣怎樣被無情拒絕，之後又是怎樣怎樣的死皮賴臉，還怎樣怎樣的被師兄第嘲笑……只聽得秦山心裡對這位師姐有些害怕了。

    晚上，蔡飛虎已經開始打鼾了，秦山還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他想到了已經去世的雙親，想到了在大街上行乞時的種種，還想到了要與岳煙一起浪跡天涯的諾言，淚水不知不覺淋濕了他的雙眼，命運是如此的不可捉摸，他不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還有岳煙，當他想到岳煙時，他的內心充滿了溫暖，多少個難熬的夜晚，他們一起挺了過來，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像岳煙這樣了解他，也再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了解岳煙。明天他將開始訓練，他的夢想將會從這裡開始。

    「從今天開始，就暫由大師兄教你本門入門功法口訣及基本功，等你將這些練的差不多，為師再親自教你練功」在秦山開始練功的第一天柳天龍就對秦山這樣說。接著又神色溫和了許多，說道:「這段時間大師兄就是你的師傅，你要聽大師兄的話，不能偷懶，更不能讓師傅失望。還有什麼問題嗎？」秦山小心翼翼的問到:「那我練到什麼程度師傅就可以教我了？」柳天龍笑著回答道:「看把你猴急的，基本功還沒連練，就盡想著讓我教你厲害招式」，蔡飛虎幾個偷偷地笑出聲來，秦山大感尷尬，柳天龍正色道:任何武功都是從基礎開始，基礎紮實了，後面的修煉才會一馬平川，大師兄會教你本門最基本的逐浪劍法，過一陣子我會考教你的進展，等合格了就親自指導你練功，知道了嗎？」秦山歡喜地道:「是，師傅。」柳天龍顯得很滿意，走到秦山跟前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然後轉頭對著大家大聲道:「秦山剛來，大家要多多照顧知道嗎」眾人異口同聲道:是。柳飛飛好像還意猶未盡，道:「爹，你就放心吧，有我這個師姐在，小師弟就會像多了一個親姐姐一樣的。」秦山只有苦笑，很明顯，柳飛飛又占了他便宜，像這樣鬼靈精怪的美女要占便宜，真是令人防不勝防。柳天龍好像也見慣了似的，只微微一笑，又叮囑了幾句就走了。

    柳天龍對秦山的喜愛已不是什麼秘密，柳天龍的夫人「玉娘子」李紅玉問過他為什麼這麼喜歡秦山，柳天龍說道:「那天我在給他療傷時就已經發現他與眾不同了，他全身的骨骼非常適合練劍，當然從外表看是差不多的，但如果練武練到一定程度，就會深刻感覺到他那樣的骨骼對練劍的重要意義，他的那雙手簡直就是一雙為握劍而生的手，如果加以刻苦訓練，我敢保證這會是一刻雙十分可怕的一手，這便是天賦，有些人練一輩子也未必會達到這種狀態。」柳天龍的眼光向來不錯，照他這樣說，應該是錯不了。

    就這樣秦山在大師兄的教導下開始練習基本功，沒過多久，大師兄就教了他逐浪劍法，柳飛飛也常常來給他餵招，不過她總是拿大師姐的身份訓他，在練功時總會對她指指點點，剛開始的時候很不爽，到後來就慢慢習慣了，還要和她拌上幾句嘴才覺得舒服。這引來了眾師兄的強烈嫉妒，都開玩笑說願意當柳飛飛的小師弟。就這樣秦山的武功一天天地進步著。

    黑火教以劍法聞名，雖然教中只有十一套劍法，但每套劍法都經過了千錘百鍊，正是體現著少而精這句話。在這些劍法中最基礎的便是逐浪劍法，最厲害的是，教中只有掌門等寥寥數人才可以練習映月劍法，而其中最關鍵的幾招只有掌門才知道心法，這也算是教中的機密之一。

    秦山的逐浪劍法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已經練的有模有樣了，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就是一個月前在大路上乞討的那個小乞丐，現在只要他將那套入門的逐浪劍法施展開，所有的人都會帶著驚訝的的目光瞧著他，因為他的劍式非常瀟灑，這種瀟灑並不是經過苦練就能具有，他的手腕非常靈活，這種靈活也不是苦練就能具有的。所以，柳天龍就提前指導秦山武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