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被桑俊嚴格控制了經濟,我也不至於為了新社團的活動經費逼上梁山,出來拋頭露面。
桑俊此舉難道真的是因為莎莎?不不不,這件事情絕逼不會那麼簡單,直覺告訴我,這隻腹黑的老狐狸,不過是在借題發揮罷了。
那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難道,真的像隔壁班班花說的那樣,桑俊破產了?
也不像,他自己本人依舊花錢任性,揮金如土。一點也不像要破產的樣子。難道……桑俊忽然發現,我其實是隔壁老王的孩子?
啊呸呸呸。
當不好的特工的狗崽不是好秘書。
明明行蹤早就暴露,還在那裡探頭探腦,鬼鬼祟祟。
我裝作沒有看見他,拿好飯盒默默走到一邊,餘光看見他飛速的拿出手機,朝我拍了一張照片,結果這蠢貨忘記關閃光燈了,惹來一幹路人甲乙丙丁的斜眼。
我繼續扮演重度白內障患者,默默喝湯。
這叫,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群頭忽然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演的很好嘛!」
我一頓,笑了笑,沒有說話。
群頭又湊上來說:「小伙子,你運氣不錯,副導演看上你了,說明天給你加戲。」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我愣了愣,扭頭驚喜的看他:「真的啊?」
「當然。」他一臉詭秘的看著我,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說:「他叫你晚上過去找他,拿,本,子……」
「噗!」我一口湯直接噴了出來,噴得老遠。
一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我說:「誰啊,哪位副導演啊?」
沒有聽出我語氣中的惱怒,群頭用下巴一指,「喏,那個頭最禿的。」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一眼望見那顆人群中晃動著的「地中海」,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不客氣的飛奔到廁所,把昨天吃的今天吃的都吐得乾乾淨淨。
我把這件事告訴雨晨,雨晨說,「你去啊,說不定人家真的是讓你去,拿,本,子的。你要去了,可就是明日之星了啊,下部戲男一號妥妥的啊!」
電話那頭髮出類似老鼠啃木頭一般的笑聲,我嫌棄的把手機移開耳朵,天知道一個大男人能發出這樣尖細的笑聲到底有多驚悚。
我蹲在石階上邊抽菸邊打電話,短暫忘記了身後化身為狗崽的秘書吳。
我說:「要不這個男一號給你,你過來拿本子?」
雨晨說:「別鬧了,我還有一車漢堡要送呢,我現在邊騎車邊給你打電話呢。媽蛋,****的三十分鐘必達,我晚到了30秒就被投訴,半天工資又沒有了。」
我說:「半天工資算啥,等你拿到了男一號,都可以盤下整個KFC了。」
雨晨說:「得了吧,打從我第一天送外賣起,這家店就被我拉黑了。等我辭職了以後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踏進這裡了。」
我撣了撣菸灰說:「那你怎麼還沒辭職?」
他說:「最起碼撐到發工資吧,我就是任性的想知道我這個月的工資扣得還剩多少了。」
我:……
當晚,我忽然接到了桑俊的電話。
桑俊轉發了一個郵件給我,我才知道吳秘書竟把偷拍我扛花轎,和群演們蹲在地上吃盒飯,以及各種看起來很苦逼悽慘的照片都做成了PPT,看圖說話,圖文並茂。讓我不得不感慨秘書吳不但又做狗崽,還有做娛記的潛質。
桑俊先生先是對我大放嘲諷,然後得意洋洋的表示我可以去他公司里實習,按公司里實習生的標準給我開工資,我委婉的拒絕了。
第三天,我又換了個劇組,這次連群頭也換了。是個台灣的劇組,拍的是現代偶像劇,拍攝過程依然覺得枯燥無味,但感覺人比之前兩個劇組正常多了,渾渾噩噩的跑了大半個月的龍套後,終於從群眾演員升級到了前景演員,日薪從五十漲到了兩百。而那一天,副導演舉著喇叭在劇組火急火燎的大喊誰會彈吉他的時候,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當天拍的是酒吧戲,劇組原本找的酒吧歌手鴿子了,而男主又要趕檔期,導演在發脾氣,又是砸桌子,又是摔本子,我說我會,副導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拎了過去。
劇組的道具師拿了把目測不會超過三百塊的吉他過來,連弦都沒上。我三下兩下調好了音,隨手彈了一段,看見導演手裡捏著本子,蹙著眉,用很深邃的目光一直盯著我,聽我彈了不到十秒鐘,淡淡開口了:「就他了。」
收工的時候,副導演直接給我結的錢,一千大洋,捏著那十張紅票子,我的內心蕩漾無比,激動的心情難以平復。從一張綠票子到十張紅票子的跨越,我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其實思前想後,真正讓我覺得震撼的是,我居然在這個鬼地方呆了近一個月。
這個夏天接近尾聲。劇組即將轉戰帝都,副導演讓我跟過去,由於即將開學,我便拒絕了,他給我留了名片,並要了我的聯繫方式。
我們仿佛在一個夏天就成長了起來。
這個夏天,雨晨總是在不斷的迷路中度過,而到了最後,終於get到了跨上車就如同開啟了自動尋路的技能。而寧珂在這兩個月內幾乎跑遍了綠城所有的辦公樓,一張臉曬的跟包拯一樣,後來,居然能忽悠到大廈里的保安也來辦他的卡。
受到我們的感染,莎莎也決定為我們的社團出一份力,在暑假的最後一個月,去美國看過她爹之後,放棄了去歐洲玩一圈的機會,批了一百雙拖鞋在天橋底下賣,你能想像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賣拖鞋的畫面麼?我以為她只是開開玩笑,開學後不久真的收到了一筆三百多元的郵局匯款。地址填的是我的學校,收件人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