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萬萬也沒有想到,來者居然是離國的離櫻!
雍容華貴的人下了馬車,在這驚濤駭浪的戰場上,離櫻的出現簡直就是一個奇蹟,他向來深居簡出,想見他一面猶如登天!
「為什麼這麼看本王?」離櫻丰神俊朗,聲音更是清雅悅耳。()
若薇張了張嘴:「你……你怎麼來了?」
其實她想說,她是看不到的!
「本王記得跟你有盤棋沒有下完!」離櫻淡淡一笑,風華絕代!
說笑歸說笑,早先聽說離櫻身體不好,長途跋涉從離國趕來這裡已屬不易,連口水都沒有喝便登上了臨時搭建的瞭望台。
離櫻一身螭吻長袍,看著遠處被困在一堆石頭裡的大遼士兵,精緻的嘴角輕輕一揚,轉頭道:「一萬人擋住了大遼八十萬人?」
若薇連忙道:「額,應該是一萬八千人,那個難民也幫了不少忙!」
順著若薇手指的方向,離櫻看見了一群衣衫襤褸的莊家漢子,手拿著鐮刀、鋤頭與身披鎧甲的侍衛站在一起。這一幕讓離櫻想到一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你還能困住他們多久?」
若薇想了想:「三天吧!」她又不是神仙,那個巨石陣只是一種障眼法,讓進入陣法的人分不清東南西北,但是那個陣沒有什麼殺傷力,一般用於拖延時間,而厲害的陣法都需要犧牲人命,比如最邪惡的七十二路羅剎陣,就需要七十二個小孩子或者是一個天命之人做鎮魂燈,敵人進了陣就等於踏進了修羅地獄,陣法裡面的任何東西都可能成為殺人的武器,因為太邪惡,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根本不會用!
離櫻沉思了一下:「很好!」
下瞭望台的時候,離櫻顰眉,注視著她美麗的雙眼,那黑白分明的大眼裡倒影著天邊的彩霞,可是卻毫無焦距。
「你的眼睛……」
若薇無所謂的笑笑:「被毒氣熏瞎了!」
離櫻眯起眼睛:「是誰?」
「是誰已經不重要了,也許老天註定我有這麼一劫!」她笑起來,嘴角嵌著一個深深的梨渦。「其實能活著已經不容易了!哦,對了,這個還給你!」說著,若薇從懷裡掏出那個精緻的香囊遞過去。
她不知道他站的位置,四處搜索了一下,重要摸到了他的手腕,若薇滿意的一笑,將香囊塞給他。
離櫻低頭注視著手裡的香囊,眉眼中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這個你一直都留著?」
「嗯,那天從你身上掉下來的,我撿起來了,一直沒機會還給你,看手工不錯,應該對你很重要吧?」據她所知,男子身上帶香囊的很少,除非是女人送的。
離櫻捏了捏香囊,揚起唇:「看你喜歡,那就送給你吧!」
「送給我?」若薇有些受寵若驚,還是第一次收到過手工藝術品呢!
離櫻沒有說話,轉身下了瞭望台。
傍晚,對面的遼軍豎起了免戰旗,估計是被那些石頭陣弄得心力交瘁,這正好給了他們機會。
當天夜裡大家就開始布置了。
現在他們身處的位置是安國邊境一個叫蒼鹿原的地方,一望無際的平原山川,草木稀少,這樣的戰爭地點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不容易埋伏敵人,壞處就是你幹什麼,對方都知道!
離櫻應該是個守城的老手,即便以若薇的學識跟眼光看,也不得不深感佩服。投石車、火棍、絆馬索、滾石釘,樣樣俱全。唯一遺憾的是沒有城牆,如果敵人攻過來,他們只能靠實力拼殺。
離櫻端坐在帳篷裡面,離櫻在看若薇繪製出來的戰略地圖,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不會相信這是一個瞎子畫出來的。
若薇則無聊的把玩著手裡的香囊,拋出去再接住。
離櫻抬眼,看著她無聊的拋著他送的香囊,淡淡一笑:「你有心事?」
「有一點!」何止一點,她心事多了去了。
離櫻注意到她手腕上的隨心鈴是藍色的,聽夏桀說,他們家小公主從來藏不住心事,只要看她手腕上的鈴鐺就知道她想什麼!想到這,離櫻莞爾:「說說看!」
繼續拋著香囊:「說了你也幫不了我!」
「你不說,誰都幫不了你!」
香囊在空中高高拋起,若薇一把攥住:「聖山怎麼走!」
修長的指尖捏住戰報一角,離櫻八風不動:「你去哪裡做什麼?」
「找聖皇給我雪蓮!」
「你怎知聖皇一定會給你?」
「不給我?如果他敢不給我,我就炸了他的聖宮!反正一命換一命!」
離櫻忽然笑起來了,悅耳的嗓音在帳篷里迴轉:「本王還以為你會帶兵打過去!」
「這個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啊!」用別人的命換自己的眼睛,這事她做不出來。
「可是本王覺得,如果你帶兵過去,聖皇也許會迫於壓力給你雪蓮!」離櫻聲音淡淡的,卻透著一股蕭殺之氣。
「那我情願繼續瞎!」若薇毫不猶豫道。她雖然不善良,但還沒有到那種把別人的命不當回事的地步,也許心裡還堅持自己是現代人,堅持著那虛無縹緲的法律——殺人是犯法滴。
沉默了半晌,離櫻的聲音響起來:「其實,你瞎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啊?為什麼?」
「最起碼你不會被別人的外表所欺騙,因為你是用心去看!」
若薇有些不好意思了,繼續拋著香囊:「我可沒你說的那麼高尚!」
離櫻笑了,可惜的是,若薇看不見他猶如千樹萬樹梨花開的美麗笑容。
戰事緊張而急促的開始了,若薇猜的一點都沒有錯,三天之後大遼憑藉著人多勢眾,衝破了石頭陣,八十萬大軍猶如一群餓極的野狼朝這邊俯衝!
大遼人並未直接攻擊,而是派了一個會說漢話的使臣過來。
「我大遼大汗敬重有才華有膽識的人,聽聞天機子愛徒安若薇受人唆使,與我大遼為敵,大汗深表痛心……」
離櫻站在眺望台上,下面的侍衛一個個表情漠然的聽著這位大遼人的演講,烈日照在頭頂,大遼侍衛念完了所有演講稿,舔了舔唇,耐心的等待回答。
只見離櫻嘴角划過淡淡的笑,廣袖一揮,風輕雲淡道:「殺了他!」
那樣軟語的聲音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剛毅!
話音剛落,數百隻利箭齊發,瞬間將那名勸降的大遼士兵射成了一個篩子,濃稠的血液滴到了地上,立刻被乾涸的土地吸收進去。那名士兵似乎還不敢相信,雙目瞪的滾圓滾圓,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掀起一陣淒涼的塵土!
若薇坐在帳篷里,她目不能視,在戰場上只能給別人添亂,不如好好的待在這裡!
夏侯城一遍又一遍的跑進跑出,像若薇報告最新的戰況,白澤端坐在一邊也跟著聽。
「大遼人太多了,我們恐怕擋不住啊!」
「我知道啊!」若薇嘆口氣,抱住腦袋。
「你有辦法沒有?」夏侯城乾巴巴的問。
「正在想!」若薇覺得自己有點乏力,聽著外面隱隱約約傳來的痛苦哀嚎,她的心臟在抽痛,她神經繃的好像一根弦,說不定什麼時候這根弦就斷了!
外面的陽光很烈,仿佛置身火爐中一樣。
夏侯城滿面愁容,如果再想不到什麼退敵之策,這麼幹耗著對他們很不利的。
那緊閉的眼睛緩緩張開:「夏侯城!」
夏侯城連忙應聲道:「在!」
「去找油,越多越好!」
「要油做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不遠處風聲呼嘯,殺聲震天,戰馬悲涼的嘶鳴,刀劍碰撞在一起,蹦出火花。血液像流不盡的岩漿混合在泥土裡,將整個蒼鹿原染紅,這就是博弈的代價!
殺紅眼的士兵們再也分不清什麼理性不理性,見到敵人就砍,死屍堆砌在地上,任由馬蹄踐踏,最後踩成一團暗紅色的泥漿。這個時候,若薇多麼的慶幸自己看不見啊,她不知道如果真的親眼目睹了這場殘酷的廝殺,她會怎麼做!也許會落荒而逃,也許會不知所措。所以,她開始慶幸!
傍晚休戰的時候,千千端坐在華麗的帳篷里,淡淡的看著焦躁著走來走去的大汗。
「真是可惡,他們才多少人?居然這麼久都沒攻下來!真是飯桶!」
千千連忙過去道:「大汗不用擔心,段微已經跟隨安國君主向這裡來了,他手裡有不少死士,到時候裡應外合,定能為大汗取得大業!」
「大汗……」帘子掀開,一名侍衛跑進來跪地。
「什麼事?」
「敵人正在清理戰場,他們連我們的屍體都拖走了!」
「他們到底在搞什麼?」
「你到底在搞什麼?」夏侯城穿著大遼人的衣服站在若薇面前大聲抗議:「我是中原人,叫我穿遼狗的衣服?」
「別脫!這是工作需要!」
「姑奶奶,你到底要做什麼?」夏侯城安奈下心中的不滿,問道。
「我要做一件傷天害理的事!」她的聲音慢慢的變小,其實她真的不願意這麼做,但是為了不讓自己的人再有損傷,她只能用這種殘忍的法子解決。
桐油是個可燃性非常強的液體,在裡面加上點作料,比如說毒藥啦,或者其他什麼,只要這場火燒起來,凡是在火里的人難免會受點罪,為了怕火燒到自己這邊來,所以必須要化妝成敵人,若薇準備了很多囊袋,大遼人喝水的東西。在上面扎一個孔,等到了敵營,只需要拔下塞子,那些混著毒藥的桐油就會不知不覺的流出來。根本不會引人注意!
真是天才!
但問題是誰去呢?若薇不敢保證,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安然的回來。要知道任何意外都可能發生!
「大人!」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顫顫巍巍的掀起帘子進來,對若薇恭敬的磕了一個頭。
若薇連忙從案子後頭繞出來,摸索到老人的位置,忙扶住他起來:「怎麼回事?有事就說,幹嘛要磕頭呢?」
「大人,我們已經聽說了,遼狗人太多,我們擋不住!」
「別胡思亂想,我不是已經安排好你們前去安國麼?那裡很安全,明日你們就出發吧!」這是她今天做的決定,戰場對這些個普通老百姓來說,是殘酷的,他們根本不屬於這裡!
「大人,我們這次來,是有事找你的!」老人急忙站起來道。
「什麼事?」
老人支支吾吾道:「我們……我們可以去執行這次的任務!」
若薇愕然,腦子好像被什麼東西重重劈了一下,嗡嗡的。
「像我這個歲數也活不了多少年了,這些個軍爺卻不一樣,他們的命是用來打遼狗的,不該用在這個上面!」
說著,朝外招了招手,一下子湧進來十幾個年紀差不多大的老人:「大人,請成全我們吧!」外面還有進不來的,呼喊聲震天。
若薇無法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複雜且酸澀。
「你們確定要去嗎?」
「大人,能為您效力是我們的光榮,你在最危難的時候給我們吃的,就等於救了我們一命!我們別無所求,只求大人給我們一次立功的機會!」
若薇深呼吸了很久,咬牙顫抖道:「你們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麼?」
天知道,要說出這樣的話來需要多大的勇氣,這是她第一次用人的性命去換取東西。
——五十六名老人的性命!
原來人真的是會變得!
「只要大人照顧好我們的孫子孫女,我們什麼都不要!」
「好!我答應你們!」
帘子被掀起來,離櫻踏進來,掃了一眼這些衣衫襤褸的難民,揮揮手,難民遲疑了一下,緩緩站起來朝外走去!
帳篷里只剩下若薇與離櫻兩個。
「今日一戰頗有些吃力,想找你下盤棋!」說著,跟隨離櫻一起來的侍從手腳麻利的將棋盤布置好,用鉗子拔掉上面的釘子。
「這是上次我們沒有下完的殘局!本王一直想著要下完它!」離櫻嗓音與流水清泉,聽著異常的舒適。
「對不起,我現在真的沒心情!」
外面靜悄悄的,然後是夏侯城低聲的囑咐,還有孩子與老人的告別,有個孩子輕輕問,爺爺,你什麼時候回來啊?然後聽到那個老人說,爺爺去那邊賣完了果子就回來了。
「好了!出發!」
那些人走了,心甘情願的奔赴去了戰場,利用血肉之軀為他們營造一個生的機會!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問他們的名字!
時間一點一點的溜過,若薇滿手心都是汗,卻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帳中間,仿佛一尊泥塑的雕像,離櫻白衣勝雪,低眉沉著的看著面前的棋盤,他見慣了這些東西,所以不像若薇這樣的大驚小怪!
轟得,終於爆發了!
若薇整個人一震,倏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卻因太急,一不小心絆倒,身體傾斜的過程中,一隻有力的臂膀穩穩的托住她的腰,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離櫻的臂膀間,這麼近的距離,他們能聞到彼此身體的問題!
離櫻身上並不像病佬似的一股藥味,而是淡淡的梅花香,清冷而優雅。這個味道,很乾淨!
離櫻輕輕扶起她:「以後要小心點!」
說完,轉身朝外走去!
若薇連忙跟上去。
對面被一片火舌包裹著,濃煙籠罩住了整個遼國大營,從濃煙里不斷的發出劇烈的咳嗽聲,若薇知道那種感受。
離櫻帶來的大軍開始反攻,這幾天因為人數上的差距,一直處於被動狀態。
夏侯城陪著若薇站在瞭望台上觀戰,今夜無風,其實並不適合火攻,但是若薇要的就是沒有風,這樣以來那些有毒的煙霧才能凝聚不散。
「今夜夠那些遼狗喝一壺的了!」夏侯城陪著若薇上了瞭望塔,看著對面被火苗吞噬的壯烈景色。臉上是遮掩不住的興奮。
若薇沒有說話,閉上眼睛,段微說的對,她太軟弱,太仁慈了,永遠做不到那種真正的冷靜,縱觀全局的大將之風!所以她才處處落下風,受他嘲諷!
如果今天換做他們任何一個人來,都不會像她這樣吧?
離櫻趁機帶兵突襲,僅僅用了一個時辰,就將對方的銳氣殺了個乾乾淨淨!
經過這次的交手,明顯的,大遼的攻勢慢了下來,這令大家鬆了一口氣,當天夜裡,大遼退兵五十里。聽到這個消息,軍營里的人爆發震撼的叫喊聲,大家歡呼著,將頭盔向空中扔去!
天亮了,若薇還站在瞭望台上,陽光一點點的透過雲層,照向大地,新的一天再次來臨,但是那五十多位老人卻再也回不來了,永遠的留在了蒼鹿原之上,若薇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眼淚往下流!
師傅,這就是你不肯涉足朝堂的原因麼?
下了瞭望塔,若薇沒有去休息,而是去了另外的幾個帳篷,看望那些被老人留下來的遺孤。
孩子們很喜歡若薇,圍著她嘰嘰喳喳,若薇強打起笑容,給他們說了幾個小故事。
有個十七八歲大的小姑娘看見若薇腰上別的小香囊,好奇的睜大眼睛:「姐姐這個香囊很漂亮啊!」
若薇沒有遲疑,摘下來遞給她道:「喜歡就送你了!」
這個是離櫻送給她的,沒有什麼特殊意義,這個小姑娘喜歡,就送她好了!
帳篷里立即爆發出小姑娘的歡呼聲。
「姐姐你真好!」
晚上的時候,若薇正在聽白澤說話。
「我不喜歡這裡!」白澤苦悶道。
「我也不喜歡!」若薇回答。
「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你不是說過,要去聖朝麼?」白澤語氣透著不滿,好像若薇欺騙了他一樣!
面對這樣一個心思單純的人,若薇不想用搪塞的理由去敷衍,她緩緩道:「等援軍來了,我們就離開這裡好不好?」
「嗯!」白澤點點頭!
忽然,帳篷被掀開,幾個孩子哭哭啼啼的跑進來:「姐姐,姐姐救救小櫻吧!」
小櫻就是今天下午送給她香囊的那個。
火急火燎的趕到了帳篷,便聞見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怎麼回事?」帳篷里站滿了人,大多數這次逃亡的難民。
夏侯城站起來,憤恨道:「遼狗乾的!」
白澤擠過去,翻看了下屍體的傷口,轉頭漠然道:「一刀斃命!」
在旁人的攙扶下,若薇找到了那具冰涼的屍體,手指摸到那失去溫度的小手,她的心臟猛地緊縮一下。
「為什麼會這樣?」若薇淡淡問道,聲音沒有起伏,或者說,這些天給她的衝擊已經令她再也沒有情緒起伏的餘地了!這個孩子就是那八十名老人留下的遺孤之一,她在人家面前發過誓,說過一定會保護好這些孩子,才不到一天,就有一個死了!
其中有個年紀稍大一點的,抽噎道:「姐姐走後,小櫻說姐姐臉色好差,就叫大家一起去采點蘑菇,這裡的樹葉都被我們吃光了,小櫻就帶著我們去了更遠的地方,後來……後來遇見一群人,他們……他們把小櫻殺死了!」
滿屋子的小孩子一起哭起來,若薇緊緊的抱住那僵硬的身體,有幾個拇指大的小蘑菇從小櫻的袖子裡滑出來,上面沾著血!
「該死的遼狗……真不是人,連小孩子都殺!」夏侯城憤怒的吼道。
白澤沒有說話!
若薇閉著眼睛,眼淚卻順著眼角慢慢的流下來!
另一間帳篷里,離櫻在執筆寫字,旁邊的茶水有些涼了,離櫻低聲吩咐侍從去添置,侍從領命,出去的時候剛巧與若薇擦身而過。
「離王在麼?」
「哦,在的!我幫你去通報!」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
頭上壓下一道陰影,離櫻緩緩抬起頭,目光定格在她臉上:「若薇?」
一道黑影突兀的從眼前落下來,一隻精緻的香囊落在他桌案上,上面還殘留著一團乾涸的血液。
離櫻抬眼:「怎麼了?」
「怎麼了?」若薇機械般的重複著,臉上微微浮起一層虛無的笑容:「我說呢,怎麼我跑到哪裡,聖皇的人就會追到哪裡,原來所有的秘密都在這個香囊裡面!」
離櫻沒有說話,安靜的看著她!
若薇握緊拳頭:「一直以來,我都懷疑聖皇其實是奕之厲邪,但後來發現他不是!我與容恆交情不錯,安敏是我哥哥,夏桀理論上是我丈夫,那麼五國之中,只剩下你最可疑,但我卻從來沒有懷疑到你身上,那晚上聖皇與我面對面,聖皇刻意用腹語跟我說話,就是不想我知道他的身份,那晚他沒有殺我,只因為身處安國,如果我死了,所有人都逃不了干係。你假意將香囊丟下來讓我撿到,只要我一離開安國,你就痛下殺手!曾一度懷疑聖皇身邊有很多獵犬,所以在逃亡的途中,不斷的找尋水路,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這些天沒有殺手追來,並不是聖皇不想殺我,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但不巧的是,這個香囊我送給了其他人,今天那個孩子去菜蘑菇,你的人追蹤到了香囊的氣味,以為那個人是我,所以就殺了她,你知道我會易容術,如果猜得沒錯,你對手下下的命令應該是,見到此香囊者,無論是誰,格殺勿論!」
滔滔不絕的說完,若薇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你——就是聖皇!」
那溫潤如玉的男子慢慢抬起頭,眼底的雅致瞬間轉為一股銳利之色,離櫻站起來擊掌:「精彩!真的是精彩!」
嘶,一隻利劍划過帳篷,等離櫻反應過來,那冰涼刺骨的利劍搭在了他脖子上面。
白澤面無表情,只等若薇一聲令下,立即叫離櫻血濺三尺。
「原來真的是你!」她的聲音輕的微不可聞!
師傅說的對,有時候知道真相併不好,做人糊塗一點是王道!她就是太笨了,什麼都要弄的清清楚楚的。
那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令白澤眉峰一皺,轉頭看了看離櫻,這個人,他不喜歡!劍鋒一側,卻不料,離櫻伸出兩指夾住劍尖,輕輕一彈,白澤連忙倒退兩步。好強大的內力啊!不是說他體弱多病麼?
「白澤?」聽見聲音,若薇慌忙張開手去尋找。
「我沒事!」白澤腳步飛快的移動,來到若薇面前抓住她的手。
若薇將白澤扶起來,小臉陰森森的:「離櫻,你真是一個演戲的高手,居然隱藏了這麼久不被人發現!」
被發現了身份,離櫻並未表現出異樣,依舊那副雲淡風輕般的自然:「你現在想殺了朕?」
確實很想殺了他,但是不能!
大遼還未擊退,用不了幾天他們還會捲土重來,安敏估計還有幾天才能到,這幾天是關鍵。離櫻若死了,她眼睛看不見如何主持大局?還有,離櫻帶過來的人也不會聽她的啊!到時候弄出內槓來,不好收拾!
相信離櫻至今沒有動手也是這個原因!真要感謝她手裡還有一萬人!
想到這,若薇向前幾步,伸出手:「交出雪蓮!」
離櫻笑起來了:「朕為什麼要給你?」
「因為是你把我眼睛弄瞎的!」若薇叫起來。
前來送茶水的侍從掀起帘子進來,恰巧看見若薇正對著自家陛下大吼。
聽見有人來了,若薇連忙靠遠一點,臉上的怒容卻沒有減去一毫。
侍從很淡定將茶水放好,然後拱手道:「陛下還有吩咐麼?」
若薇與白澤各占帳篷一個角,離櫻站在正中間,正好是個等邊三角形。
氣氛十分的詭異。
離櫻輕輕揮手:「沒事了,你下去吧!」
侍從離去,離櫻淡淡道:「白澤,你也可以退下了!朕有些話想單獨跟若薇談一談!」
「白澤,你在外面站著,不許任何人靠近!」若薇冷冷道。
白澤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帳篷里安靜極了,只有燭火跳動的噗噗聲。
「朕準備今天收回成命!」半晌,離櫻淡淡道,這不是解釋,而是事實。
「有用麼?人已經死了!你說的再多有什麼用!」若薇怨恨的看著他,這個外面與謫仙一般的人,內心卻冷酷如磐石。
「雪蓮朕會給你!」離櫻又道。
「這是應該的,我不會感謝你!」
離櫻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她面前,漆黑髮亮的雙眼停駐在她臉上:「若薇,立場不同的人,是沒有資格評斷對方的功與過,你沒有站在朕的位置上。」
「我為什麼要站在你的位置上?你知道我這些天是怎麼過來的麼?每天聽著那麼多慘叫聲,腦子立刻開始想像他們受傷的樣子,離櫻,挑起戰爭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若薇——」那聲音驟然冷下來,帶著天家的威嚴。
這時,白澤挑起帘子進來了:「有軍隊在向我們靠近!」
「是不是安敏?」
「不知道,人很多!」
若薇轉頭,狠狠的瞪了一眼離櫻:「限你三天之內把雪蓮給我,要不然我就對全天下的人宣布,你就是聖皇!尤其是容恆!」
「若薇!」剛剛走出帳篷,便聽見裡面低沉的聲音響起來。
若薇腳步一頓,轉過頭。
離櫻把玩著手裡的信伐:「威脅朕,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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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漸漸上來了!酒果然不是好東西啊!同志們,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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