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11.13
望一眼牆壁上掛著的時鐘,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半。差不多是時候,三泉連鎖店的店長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回家休息。不過在離開之前,他得交代一些事情給打工人。
「政忠,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明早六點半會有人來替班。」
「是的,店長,慢走。」
江政忠目送店長離開,緩緩坐在收銀台前。實際上,店長不在了店面便是打工人的天下,江政忠能倒在桌子上偷懶,順勢欣賞一番外界的寂靜。時至深夜街上人影稀少,儘管大排檔有喝酒的人在喧囂,依舊不改深夜的暗。
江政忠所工作的商店是像「7-11」那種運營24小時的商店,所以打工總有通宵班。說實話,深夜班並不好受。不習慣的生物鐘本就讓人搖搖欲墜,即使趕得及回去睡覺,打亂時間點的睡眠質量並不高,嚴重起來會影響兩三天的精神力。對於江政忠這種需要上課的大學生,這是相當難受。
那麼為什麼江政忠會在這打工?原因之一當然是窮了,如果富裕誰會貪通宵班呢?
三泉連鎖店的普通鐘點工12元一小時,通宵班相對其他班時薪要高,18元一小時。同樣的時間產能是普通鐘點工的1.5倍,對於家境不富裕的江政忠來說無疑是首選。當然這僅僅是他選擇通宵班的理由之一。自從在這裡工作,江政忠有了另一個驅動自己通宵的理由。
瞧了一眼時鐘馬上就到凌晨1點的交替,江政忠立刻打起了精神。時間走動,時針踏整了1點,異動開始發生。外界的喧囂聲不自然地扭曲消失,空氣微微浮動,看不見變化蔓延,僅有第六感能知道某種不尋常的東西覆蓋了商店的每一個角落。
如江政忠所料,店裡的自動門表面再一次浮現出淡淡的紋路,像隔著水往裡面看,外界的環境變得模糊不清。這是他第五次碰到這麼個現象,江政忠頗為興奮地跑到店門口仔細研究。
江政忠先把手伸過去但沒能觸碰到門,玻璃門變成了一個無底洞可以無限伸進去。如果把頭伸進去怕是不大安全。如此考慮,江政忠拿出了準備已久的道具。
為了這一天他江政忠準備了不少的東西。他從背包取出自拍神器,把用數據線連接著手機的攝像頭對準斜上方,慢慢地伸入其中。連接的手機屏幕顯示出影像,第一次操作就成功讓孤獨的學子無比歡喜。
石頭,以及看不見底的河流……哦不對,這攝像頭是朝天了,顯示的應該是黑夜的天空才對。這麼看來「門」連接的前方應該是山谷一樣的地勢。江政忠旋轉一下攝像頭觀看情況,底下果然是山谷,門通過的所在位置貌似是接近山腳的位置。
先不論對面是什麼地方,至少自己證明了這個透明的現象擁有類似蟲洞的空間轉移功能,這可是世紀大發現。空間轉移,這可是無數科學家的夢想。
第一眼看到這個現象,江政忠就有類似的猜測。他是個有學識的人,而且平日裡沒少看科幻片,對這些奇異的事情有知識儲備。小心翼翼的他折騰了好幾次才敢把攝像頭放進去驗證猜想,而眼見為實,這的確是一種空間通道。
江政忠興奮的心臟加速跳動,熱氣蔓延全身刺激著神經,使得手臂微微顫抖。他小心翼翼地把杆子放在地面,打開了手提電腦把截圖和照片等數據記錄入文檔。
誰不想當個有名的科學家錢名財雙收?江政忠也不例外。前方是自稱科學家們夢寐以求的科研聖地。如果將所見所聞寫成論文發表,他肯定自己便是下一代的愛因斯坦。
一貧如洗的自己也有可能達到這種成就,如此一想,江政忠不禁心生歡喜。不過俗話說得好,福禍總是相依的。因為太過集中精神,江政忠完全沒注意到接下來的危險。
「Ra Pa Do…….」
耳邊嗡嗡作響的是男人的聲音,但起初江政忠沒有在意。聲響慢慢接近放大,小石頭的飄落打在攝像頭上終於讓他清醒了幾分。
「啊啊啊!鏡頭沒花吧?這損傷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江政忠嚇得迅速回收了杆子。這攝像頭可寶貴了,花了江政忠好幾個星期的時間製作,而且還占去了半個月的開銷。為了搞這個攝像頭江政忠花費真不少。網購回來130塊,加上數據線和自拍杆開銷差不多200,還經過了他費盡心思的改造。對於一個舉目無親,寄住在親戚家裡,靠打零工生存的大學生來說,損壞無疑是雪上加霜的打擊。
「喂,這裡是哪裡!你又是誰!」
有意識地聽到明確的聲音,江政忠回過頭來才發現一個穿著暗紅色盔甲、體格無比精壯的男人正在戒備。
「啊,不好意思,我剛才沒留意。」
江政忠的第一反應並不是警戒這個一看就有點危險的男人。明明在門口居然沒有留意到有客人進來,要是被店長看錄像知道了,鐵定吃炒魷魚了——這才是江政忠當時的想法。於是,江政忠站起來微微鞠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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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剛才沒看到,請問想要什麼商品呢?」
對面許久沒有應答,江政忠便偷偷抬眼查看情況。只見男人按著腰間的佩劍像抽筋一樣抖動,卻久久沒有動嘴動手。這人的外觀這麼突出了,加上彰顯變態的舉動,江政忠猛然意識到報警為妙。
「不好意思,我先回櫃檯,請稍等。」
迅速撿起手提電腦和其他設備,江政忠火速小跑回收銀台,按下台下隱藏的紅色按鈕。報警裝置不是所有商店都配置,而三泉連鎖店正是有花錢搞報警裝置的一家。為了防止報警裝置失效,江政忠保持著禮貌的微笑狠狠地多戳了幾次,然後靜靜地等待救援到來。
「為什麼拔不出來!啊,真的見鬼了!算了!」
男人大步走向前向江政忠伸出手。因為速度相當快而且對著了脖子,江政忠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樹枝一樣撐開的手停在江政忠的面前,男人又是面目猙獰地抽動,咬緊牙關仿佛想吞了江政忠。
人生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手無縛雞之力的江政忠嚇得維持不住商業笑容。
「請、請問是,打劫嗎?店長有交代如果打劫就把錢交出去以免命案發生,我這就取錢,請稍等。」
江政忠心生屈服:遇到打劫不要盲目地防衛,逞強可能把小命都帶過去。「錢,警察可以追回來,命,只有一條。」這話好像是短視頻刷到的警示來著。我一個大學生遇到這種情況相信店長也不會過度責怪吧?退一萬步說,大不了也就丟了工作,比丟性命划算多了。
總而言之,江政忠決定先保持合作,之後的事情就交給之後過來的警察叔叔處理。
按照吩咐,不,應該說按照江政忠的理解,他把收銀台能拿出的東西都放在了台面,等待劫匪大人歡樂地接受然後滿意地離開。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在他自作聰明準備金錢的時候,男人一直在不停地抖動,像極了脫水模式的洗衣機。待江政忠準備好錢放在桌子上,男人已經身心疲憊地靠著貨架翹起手了。
該說什麼好呢?還是不說話會比較好呢?
江政忠迷惑地歪著頭。
「這裡被施加了強力的『免戰的庇佑』,是你做的嗎?」
面對男人的疑問,江政忠更加莫名其妙。不過看著透明波紋還在蕩漾的自動門,華生突然發現了盲點——既然自己無法穿過大門,這個男人又是從哪裡來的?
這不,答案只有一個了吧。
這麼奇葩的人掛著劍出街,正常來說早被巡邏的公安抓走了,怎麼可能這麼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而且再這麼說報警都有五六分鐘了,現在連巡邏車都沒看到。
「看你這樣子應該也不知道……算了,對於我來說也是個好時機。」
男人拍打胸前的盔甲,微微屈身。
「失禮了,看來閣下並不是敵軍。我名叫古羅,請問此處是何地,能否告知本人?」
一言一行都不像正常人,江政忠逐漸理解了狀況,不過他的心生是萬馬奔騰。
看這認真的態度,該不會真的這麼巧吧?這些橋段不應該在日本才會出現的嗎?什麼時候中國也淪為了異世界泛濫的地方了?
江政忠的心裡是這麼想的,但身體意外地誠實。比起抱著無謂的質疑,他更加傾向於享受這個奇蹟般的跨世界交流機會。
「您好,我叫江政忠,這裡是三泉連鎖商店。」
江政忠也學著古羅拍著胸前回答。
「三泉連鎖商店?是位於哪一個國度的商店?」
「在這之前,我能先問一下閣下來自何方嗎?」
古羅明顯猶豫了。
不去回答別人的問題,反而提出自己的問題,在交際的角度來說確實是自己的不對。江政忠如此想後,決定首先打破寂靜。
「這裡是名為地球的星球,所在的國度名為中國。不過,我想古羅閣下很可能沒聽說過吧?」
「地球、中國……」
古羅搖了搖頭。
「我確實沒聽說過。」
「這是自然的。但沒聽說過並非古羅閣下見識短淺,而是因為這裡並非古羅閣下熟悉的世界。」
「這話是何意?」
「嗯,簡單點總結一句,對於古羅閣下而言,這裡應該是異世界。」
江政忠隔著收銀台對古羅解釋了他所理解的事實。按他所想,古羅是波紋透明的門那邊的人。門是雙邊打開的,江政忠既然能把攝像頭伸過去另一邊,那麼另一邊的人很可能能透過門從那邊過來。如此一想,剛才掉落的石頭應該是古羅經過的時候造成的。
如果石子弄壞了攝像頭,我該怎麼辦?找這個叫古羅的人賠?
江政忠扭動眼睛瞧了一眼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江政忠身高一米七三,卻完全趕不上古羅的高度,他怎麼少都有一米九。褐色的頭髮下的面孔有明顯的肌肉線條,從全身盔甲的輪廓可以知道肌肉也不是一般的牛。身體動作的流暢程度方才也見識過了,如此大漢腰間還有一把佩劍,戰鬥力是一介書生的江政忠望塵莫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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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想都搞不定吧?壞了就壞了,小命要緊。
「原來如此,如果相信閣下的說法,這裡便是傳說中的異界啊,這可叫人吃驚!」
江政忠內心顫抖:不不,在我看來你才是最讓人吃驚的異世界人。話說,他還不在意地開了麵包在吃,這賬是算我的嗎?
可古羅根本不顧江政忠內心有多少憋屈,一邊叫著美味,一邊啃下四個包裝肉鬆包。吃飽喝足的片刻,古羅突然彈起張望。
「不好!如果這是世界門,什麼時候關閉或者轉移都不好說,我得趕緊回去。」
匆匆忙忙地趕到「門」前,古羅突然停下了腳步,幾秒後他轉身回來。
「失禮了。萍水相逢,閣下如此大方地款待本人,還為本人解惑。此等恩惠,古羅現在無以為報。這是我身上僅有的信物,我也知道無法對等,但如果還有緣再見,定會儘量補償這一次的失態和款待。因為本人還有要緊事在身,容我告退。再會,江政忠閣下!」
「哦、哦,再會。」
古羅把一個刻有桃花一樣的圖畫的牌子塞給江政忠,單手撫胸敬禮後火速轉身沖向了透明的門。機不可失,江政忠瞪大眼睛觀察古羅離開時「門」的反應。「門」像落水一樣被波紋吞噬,待穩定之後無影無蹤。隨著古羅的離開,空氣再度發生明顯的變化,不知名的東西收縮向大門消失。
「『世界門』……」
江政忠回味著古羅的話,慢慢總結這些天研究出的規律。
「世界門」隔四天會開啟一次,這幾次開啟的體感時間約一小時。牆上的時鐘走過的時間只有十五分鐘左右,江政忠猜測實際時間與體感時間的比例約1:4。
這是因為對面空間的時間與現實空間有相對差嗎?
心情愉悅,江政忠的嘴角上揚。
單從古羅的行裝無法準確判斷對面的社會情況,但江政忠直覺,對面的封建性比較強。既然有「世界門」這樣的東西,而且剛才好像也說了「免戰的祝福」,搞不好對面有魔法一樣的技術。
江政忠幻想著:魔法嗎,如果可以學,真想探個究竟。如果能夠作為論文發表,在這個世界運用,我便是下一個時代的牛頓、愛因斯坦了。
雖然現階段只是幻想,但那扇「門」給予了江政忠研究的希望。
江政忠原本打算下一次才進行動物通過測試。但這一次有人自己從對面走過來,這已經證實了「門」是生物可以通行的,研究進展非常順利。他很想知道通行對身體心理的影響,這些需要他自己親身實驗才有可能測試到。想著要把自己當小白鼠,江政忠感覺自己越來越像瘋狂科學家,而這種狂氣讓止不住的興奮湧上心頭。
這天半夜,江政忠仔細查看了監控。他原是害怕店長看到奇怪的東西,想把記錄截去一部分。但他打開才發現完全沒有必要。
原理尚且不明,不過攝像頭從門出現的那一刻起便一直靜止在一個畫面,直到門消失才恢復正常。唯一奇怪的地方是卡頓之後,兩個畫面的轉換很突兀。不仔細看的話,正常人找不出茬子。江政忠覺得遊手好閒的店長也不會閒到把監控調出來看。等一個星期,電腦便會自動去除今天的記錄,完全不需要他自己動手。
除了監控,報警系統也是,按下的報警器完全沒記錄。那個門就像薛定諤的盒子把空間完全切斷了,外部無法觀測內部的存在,內部的動作也無法作用於外部。
江政忠用手托著下巴深思:會不會是「門」打開的即刻,這裡的空間與正常空間錯開了,成為了獨立的相對空間?
這種不可思議的特性引起了他的注意。
——X 11.17
四天之後,又一次來到開門的日子。不過此時時間還在黃昏,江政忠尚在學校處理事情。
「政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鎖好。」
「明白。」
研究室的張教授把鑰匙放在桌子上。目送張教授離開,江政忠繼續自己的作業。
今年大學二年級的江政忠選的專業是土木工程,為了爭取獎學金他常常留在風動研究室複習預習以及做研究。
江政忠一開始選土木工程是因覺得如果考到工程師牌照就會有穩定的高收入。不過打自認真學習和了解專業之後,他發現現實並沒有理想那麼美好。作為慢熱型而且需要經驗的學科,土木工程畢業需要從事幾年的基礎作業才能考牌照,這對於急需資金生活的江政忠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早知道就選計算機了……」
「江政忠你羨慕我了啊?」
江政忠抱怨之後,某個女生接著調侃。
「哈哈,是有點。」
江政忠敷衍著走來的女士,一邊繼續著手上的作業。
女生名叫鍾離婷,和江政忠從高中開始就在同一個班,接著升上了同一所大學,可謂孽緣。江政忠原本的高中升到這所大學的人不多。或許是這樣,從一年級開始她常常和江政忠打招呼,然後不知不覺混熟了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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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普通小男生或許是誤會什麼,但江政忠絕對不會。因為他知道,鍾離婷來這個研究室根本不是為了找自己。
「旺!旺!」
白色的小型犬從江政忠的腳邊慢慢地溜出。這狗乍一眼看上去以為是白色的博美,實際上是實打實的雜種犬,說不清什麼犬種。
「啊啊,小達茲,我好想你哦。」
鍾離婷用幼兒般的語調對著狗細說各種愛語。
白犬達茲是江政忠一年級的時候在研究室門口撿到的野狗。因為達茲一直跟著自己,半路又被鍾離婷發現了而發生各種誤會和爭執。最後,江政忠不得不徵求研究室老師的同意,讓它看守研究室的門口,由江政忠成為它的全職鏟屎官。
原本的生活已經夠勉強了,養多一隻狗只會餓死自己。好在鍾離婷答應「時不時」替江政忠供食,只是這個「時不時」變成了幾乎每天而已。
順便一提,「達茲」這個名字也不是江政忠取的。作為一個熱愛中華文化的人,江政忠不屑於給狗取個洋氣的名字。如果是真要他開口取名,應該會用「旺財」之類的簡單易懂的名字。
之所以叫「達茲」,是因為遇到的時候它的脖子就掛著一張破碎的紙片,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母寫著「Daz」的字樣。江政忠想著這或許是它原本的主人給的名字,就是不曉得為什麼棄養。既然原來有名字,出於最起碼的尊重,他就繼續沿用了發音叫它「達茲」。
「這是在幹什麼呢?」
站在門外的陳乾明顯不耐煩,他敲了敲鐵門似乎在警告內部的男女和狗。
「哦,你在門口等等我,我放下晚飯就出去。」
鍾離婷放下手上的膠袋,達茲立即啃了起來。
「那我走了,明天見。」
鍾離婷這句話是對狼吞虎咽的狗說的。
聽到大門關閉的聲音,江政忠打開了自己準備的二白餐——只有白飯和白菜的飯盒。看著自己的飯盒,他輕輕地嘆氣。不是因為他羨慕狗吃的好像比自己還豐富,而是怕鍾離婷再繼續這麼餵下去他會被陳乾血祭。
剛才的男生是江政忠的師兄,也是鍾離婷的現任男友,因為不爽「用狗來引誘小女生」而不怎麼待見江政忠。聯想道此處,江政忠有點害怕狗血劇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傻狗,這都是你的錯。」
「旺!」
江政忠有點怨氣地自言自語。像聽懂了他的話,達茲經常會在他抱怨之後怒吼。
被達茲吃飯的聲音誘惑,江政忠也不得不塞點東西進嘴。一邊用筷子扒飯,他一邊尋思著這些天的所作所想。
從那天開始,江政忠一直在設計接下來需要的道具。上一次測試了門的可用性,接下來需要測試門的基本屬性如大小、厚度等。穿越會造成的影響和電波、光線等信號的穿透的現象也要記錄,為此他準備了手機、手提和編寫了將信號連接數值化的程序。
「如果是計算機專業就不用從零開始學了。」
土木工程的江政忠只在大一的時候學過基本的C語言,想要編寫複雜的程序需要自學。像自學的江政忠沒錢定額外的課,他只能上圖書館借來了Java的教程書紙上談兵。教程是有了,可專業的跨度太大,學習起來不如人意,能寫出程序就很不錯了,確保運行和簡化工作實在不敢想。
一切為了研究,過去有無數科學家都要學習非專業領域。老一輩能做到,總不可能自己做不到。出於這種樂觀積極的精神,江政忠想打雞血似的完成了基本設備,準備好今晚的通宵值班——甜美的實驗時間。
——X11.17
同樣是等到店長離開,商店的時鐘踏進凌晨1點,「門」再次出現。時不待我,江政忠迅速拉開捲尺開始測量工作。
人站在「門」的左側,把捲尺的開端伸到另一側,在「門」的右邊緣細微地調節長度,直到兩端恰好到「門」的邊緣,即兩端都剛好不能穿過空間,以此確認「門」的寬度。再用類似的方法測量「門」的高度,順著寬高的長方形面一個點一個點地摸索確認「門」的邊緣線,最後在CAD軟體畫做出了「門」的實際形式。
從結果而言,這「門」就是商店的自動門。準確一點來說,形狀不大不小剛好是一個樣,就像是自動門本身變成了「門」。普通人只會感嘆幾聲不可思議便不了了之,但研究者的眼光絕不會就此擺休——「門」不是自然現象。
「大自然不存在直線」是自然科學的常識。大自然鬼斧神工,卻不會做出圓滑的線狀,比如直線和完全的圓。電影「普羅米修斯」裡面就有主角團通過看地形判斷出星球是否有智慧生命體的劇情,這其實是符合探索家的邏輯的。
回到正題,根據這個常識判斷,這方方正正的「門」並不是自然出現的東西,背後有某種意識在作用。
「果然是某種魔法嗎?」
江政忠是個實踐主義者,事情以親身聽聞參與作判斷。雖然說魔法什麼的很玄幻,但面對著這麼個玄幻的「門」,他不得不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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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搞不好是種時空機器也說不定,會不會是歐美的新發明或者新實驗?」
想到之前出現的盔甲男人古羅,江政忠很快捨棄了這個看法,畢竟那個人橫看豎看都不像是地球人。而且他也說過「世界門」的說法,既然他認知得到,這或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技術。
果然還是魔法吧?
就在江政忠深思的時候,「門」又一次發起異動。表面的波紋持續蕩漾,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通過。出於警戒心,江政忠馬上拉開了距離做好自保的準備。世界大了什麼鳥都有,這個門的對面是什麼地方他一無所知,萬一來到是個變態,沒有防備自己就完蛋了。
不過以我這戰鬥力,再防備也沒用吧?逃不掉反正都得死,那有什麼好準備的,多抵抗或許還會挨多幾刀。
江政忠這麼一想反而心裡舒適了不少。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他靜靜地看著異動的「門」。只見一隻帶著手套的手突出,閃耀的光芒屏蔽了他的眼球。
「沒有敵意,看來是個安全的地方。」
門的那邊傳來了年輕男人的聲音,從聲音可以判斷不是古羅。被閃到的眼球慢慢恢復視覺,眼前出現的是另一位男人。
男人身著白色衣裳,腰纏灰色腰帶,頂著一頭棕色的短髮。咋一眼看上去會覺得很突兀,因為衣服偏向中國古裝,而外貌怎麼看都像外國人,有種強行中西合璧的混合感。
「你好,冒昧而來,驚擾閣下了。」
意外地有禮貌,至少沒什麼敵意,江政忠安心了不少。第二次見到類似的怪人,他也見怪不怪了,很快適應了情況。
「您好,我叫江政忠。」
「本人林·南圖·奧茲,請問這裡是異界嗎?」
這個人比古羅思路清晰,進門第一瞬間已經知道了自己身處何種境地。
「對於你來說,應該算是異界吧。」
「果不其然!異界當真的存在!沒想到世界門會開在這裡,又是一個大的發現啊!」
男人顯得非常興奮。
「林……南圖……奧——」
「叫我奧茲便可。」
「好的。奧茲閣下知道這『門』具體是什麼東西嗎?」
「其實我對世界門知道得不多。只是遊學的過程中偶爾遇上了奇怪的靈氣波動,出於好奇心以身試驗,然後被轉移到這裡罷了。」
為了好奇心冒生命危險,這貨也是個狂人。
奧茲不慌不忙地在商店走動,頗為有趣地四處打量。如果好奇心也分有等級,像蟑螂一樣到處爬的奧茲絕對算得上是王者。
「江政忠先生,這是什麼?哇,冰涼清爽啊!」
「這是冰箱,儲存飲料和食物的神奇道具。」
「先生、先生!這又是什麼,奇形怪狀的玻璃盒子?」
「這是手機,通信用的神奇道具。」
……
不知不覺江政忠被奧茲糾纏了半個小時,按往常的時間推算,離「門」關閉的時間不遠了。江政忠還有非常多的事情想問奧茲,然而一直被他的氣勢壓著問不出口。
「有趣,甚是有趣!異界的導具當真超乎我的想像!」
「導具?」江政忠有點不耐煩了,「奧茲閣下滿意了沒有?我也有很多問題想請教!」
「哦,不好意思。」
奧茲也終於意識到自己有點自說自話。
「有恩有報,既然熱情相待的江政忠先生問出口,我能回答的一定不會遮遮掩掩。」
江政忠試著對奧茲解釋了「門」的現象,和這個商店所在的世界。而聽著他的解釋,奧茲眼裡燃燒著研究者獨特的焰火。
「『門』對面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有不同的文明和不同的技術,對嗎?」
「極有可能是。至少江政忠先生所說的『電子信息技術』我完全沒聽說過。我所在的世界也有超遠程交流的手段,但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像你們每個人手上都有一台神奇的導具。大部分的交流手段受到限制,知識和信息有著嚴格的控制。額,從這方面看,我們那裡是一個不怎麼友好的地方。」
說到這裡,奧茲好像有點憤懣。
「果然如此。」
信息技術的局限意味著文明里的人民相對保守,權勢的控制會比較強。因為沒有收羅大量時事信息的手段,人民受制於信息局限而陷於愚昧,權勢則會掌握著先手優勢而加強控制。文明的形態與技術的發展無法分離,地球的文明是因為信息發達起來所以才有如今「民主」的形態,而「門」對面的世界應該和江政忠想的一樣,是一個相對權勢的文明形態。
「『門』,你說的世界門是經常能碰上的東西嗎?」
「當然不是了,世界門是非常罕見的現象。具體的原理我也不清楚,但世界門會隨機出現,隨機連接著兩個世界的任意兩點。它有時出現在山溝,偶爾在天空,甚者會出現在海底,可謂無所不在。但世界門沒有明顯的形狀,通常處於透明狀態難以被觀察,缺乏機遇無法遇上。如此看來,我能到這裡當真屬於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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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茲歪著腦袋遲疑了一會。
「不過按照江政忠閣下的說法,世界門在異界居然是定期定點開啟,明顯打破了我曾經的認識。嗯,是個研究的好方向。」
「額,那個,奧茲閣下,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想請教……」
不錯,從一開始進門的閃光到聽奧茲自言自語,江政忠就一直有想了解的事實,一個能振奮到他心靈的問題。
「閣下會魔法嗎?」
江政忠小聲地道出心聲。
「魔法?魔法嗎……我不會。話說,為什麼江政忠閣下知道魔法,難道閣下認識會使用的人嗎?」
「不,我還沒見過會魔法的人……」
失望像巨石砸向江政忠的頭顱。奧茲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政忠,眯著的眼睛像是疑惑也像是警惕。
「魔法我不會用,但普通的術式倒是很擅長。」
啊?普通的術式?
江政忠瞬間理解到自己的語誤。確實,魔法什麼的只是現實世界的叫法,在別的空間世界當然可能叫其他名稱的可能性。
「普通的術式,能讓我開開眼界嗎?」
「只是看的話倒沒什麼關係,但是——」奧茲斜眼看著江政忠,「作為交換,我也想要看一下閣下的導具開闊視野。不知這個『契約』你是否認同。」
奧茲也很在意江政忠持有的技術,準確點來說是地球持有的技術。
「OK,我答應你。」
江政忠不假思索地咬下條件。
「很好,那麼我就小秀兩手吧。」
奧茲張開手掌對準商店的牆壁,只見他面目猙獰像憋著尿意一樣抽搐。然而什麼都沒發生,以至於江政忠懷疑是不是自己太蠢沒看出效果。儘管如此,他姑且裝得自己很懂。
「哇,請問這是什麼術式,真厲害。」
「嗯?可我還沒用出來啊?閣下看到了什麼?」
因為謊言被識破心裡忐忑不安,一腔名為尷尬的熱氣直涌江政忠心頭。
「額,這個嘛,我說你這個姿勢很好看而已。」
「哦,原來如此。看來你的世界的審美和我們不太一樣,看動作也能看的入迷。」
江政忠尷尬地笑了笑:這不,我只是犯傻了而已,請不要用這種看中二病一樣的眼神鞭撻我的小心靈。
「咳哼,請繼續。」
江政忠試著調節回氣氛。
奧茲有點不好意思地搔著頭:「關於這個嘛,其實我剛才就一直在嘗試構造術式,但無奈就是做不出來。」
這可讓江政忠腦殼痛了,明明他這麼想看,在這地方居然用不出來。不過這麼一想,他倒是可以解釋之前古羅的奇怪行動。那個抽搐的嘴臉,顫抖的身體,和現在奧茲的表現十分相似。大概當時的古羅也是打算用所謂的術式揍人。
江政忠靈光一閃:古羅好像說過這是「免戰的庇佑」。
「奧茲閣下,剛才你是打算發動什麼術式來著?」
「剛才我想做出名為『流火』的術式,在特斯德是很常見的控制火焰的術式。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從名字來看,江政忠猜「免戰的庇佑」應該是一種禁止打鬥行為的東西。而奧茲的「流火」既然是控制火焰,也就是有殺傷性的術式,失效可以理解。
「這裡好像有『免戰的庇佑』,之前來的人是這麼說的。或許換一種沒攻擊性的能順利發動。」
奧茲點了點頭:「『免戰的庇佑』?哦,確實有這個可能性。那麼就換一個,和『流火』類似的還有——」
身體微微閃出光芒,奧茲揮動右手,星光隨之而溢出。
一個光點懸浮在空中,以肉眼難見的瞬間一筆畫完成了以圓為基礎的魔法陣一樣的東西。閃耀的魔法陣填充著各種線條圖案和看不懂的文字,構成陣法的光線加粗,可以看到微笑的顆粒畫成無數的細線卷席在江政忠的身旁。旋風從下到上竄動,掠過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遺留下淡淡的濕潤迴旋向四周消散。隨著發動完畢,魔法陣也由閃亮逐漸失去光亮,一點一點地磨損之後化作星塵飄蕩在空中。
難以言喻的感覺讓江政忠緩不過來,不可思議的場景令他瞪目結舌。江政忠不得不感嘆世界上居然有如此華麗的技術。這種觸動心弦的感覺好比藝術家第一眼看到蒙娜麗莎。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這是詩句嗎?」
吞了一口口水,江政忠回過神來。全身還遺留著清新的感覺,仿佛剛洗完澡換上舒適的衣服,一切顯得格外地乾淨清爽。
「沒什麼,剛才的是什麼術式?」
「那是名為『清淨』的術式,能在短時間內清洗範圍內的污穢。構成和『流火』類似,而且是居家常用的術式,所以我選擇了展示這個。不知道江政忠先生有何感想?」
有何感想?感想多得根本說不出來,心臟像瘋狂了一般跳動,激昂的心情加速激素的分泌,乃至全身處於亢奮狀態。想學,想用,想研究——江政忠的心裏面只有短短的三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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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能用嗎?這種技術在你們那裡很普遍嗎?」
即使儘量壓抑這心情,江政忠的語速還是不自然地加快。
「哈哈,看樣子江政忠閣下和我很像啊,現在的樣子讓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術式。」
奧茲笑了笑,微微地點頭。
「嗯,就我的認識,術式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人才能用的技術。在特斯德會用的人也不算多數,但確實是每個人都能學習的技術。我想,即使是異界人應該也能學會。倒不如說我很好奇你們能不能學會,這樣又能開啟一門新的研究了。」
「那我要學!請教我!」
江政忠雙手合十低頭鞠躬祈求奧茲,就差沒有跪下來叩拜了。
「這可不行,對不住了。」
「為什麼?要錢的話,我能賺夠!如果想用技術交換,我能夠把世界上所有的技術拱手送給你!還有什麼額外的要求我都能答應!」
奧茲舉手阻止越來越激動的江政忠。
「我知道你很想學,其實我也不在意教你,但是——」
「但是什麼?還有什麼難題我都能克服!」
「這是你克服不了的問題。」
奧茲長嘆。
「如你所見,這種技術相當出色,應用地好生活會變得非常便利,戰鬥也會更有優勢。但在特斯德的大部分地區,術式的傳授都是被禁止的。僅有國家辦的學院或者國家允許傳授的個人才能雇用術者系統地學習術式。」
為了防止戰力膨脹嗎?
國民戰鬥力強是件好事,但如果人人都有槍支、都有反抗權力機關的能力,其安全度不見得會比由管制武器的國家安全。個人戰鬥力的提高是一面雙刃劍,國家內部越多強者,最上層的管理就越難。如果民間勢力超越了國家機關,搞不好又會是一番下克上的大內戰。
江政忠點了點頭:「你的話我能理解,但是這裡不是你們的世界,我也不會去你們的世界亂竄,教給我應該沒問題吧?」
「既然你會這麼想,特斯德當然也有這麼想的人。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大部分國家在術者學習術式前都會強制他們簽訂『契約』,其中必定有一條沒經允許不得傳授知識。如果違反了『契約』,既是不被反噬也會被國家處理。寬容的國家或許只會把他們送進監獄,但沒有仁慈的國家會馬上啟動『契約』里的懲戒處理掉。」
處理,不用奧茲解釋江政忠也大概知道下場是什麼。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也不會強求你為了教我冒生命危險,謝謝。不過你這樣真的好嗎?我看到了那個魔法陣一樣的術式已經刻在腦子裡了,這樣算不算你教我了?」
「教授的概念是是否有系統地傳授,只是展示是沒有問題的,如果有人從中領悟到什麼,那是他自己的所見所得。」
奧茲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等等,你說你看見了我的術陣?」
江政忠看著有點驚慌的奧茲點頭:「術陣就是那個偏向圓形的圖形嘛,我是大致記在腦子裡了。」
「這怎麼可能?不可能,除非……哦,這麼說來你是……」
「我是什麼?」
猶豫了半天,奧茲還是沒繼續說就跳過了話題。
「好了,我的是展示完了,換江政忠先生了。」
雖然很在意奧茲沒說完的話,但江政忠也沒有繼續追究,因為看樣子奧茲也不會回答。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要盡力做到,這是江政忠的生活準則之一。為了報答奧茲的展示,江政忠很詳細了講述了現代信息技術。具體來說是展示了智慧型手機和平板電腦,播放各種下載好的學習視頻和電子書。
「哦哦!這是何等的利器!小小盒子能獲得海量的知識,多少研究者的夢幻之地!而最異常的是把寶貴的知識經驗公開給所有人,到底是如何瘋狂的政體才會這麼幹?」
如江政忠所料,奧茲所在的「特斯德」世界的國度採用「愚民」政策的舊社會體制。
所謂的「愚民」即控制民眾的思想和知識水平,以最低限度地滿足他們的欲望,掐斷反抗的苗頭。像閉關鎖國的清朝,不知道外面生活有多好就不會思改進,認為自己的生活已經很好就不會試圖反抗。
對於國家管理而言,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活著的民眾是最好管理的群體。如果知道得太多,叢林之中必有嚮往自由的鳥。
比如現實生活中扒著自家國的飯碗想著外國香的人。希望獲得更好而背叛國家的人,基本上是知道太多惹的禍。中國古代道家推崇「愚民政策」,歐美的大多地區為了鞏固貴族統治也採用類似的意識控制。按照奧茲的反應,他所在的國家應該是這些類型沒錯了。
一時間說不清楚好壞,江政忠也放棄了辯論繼續給奧茲展示科學常識。與其說是展示,其實也是百度一下而已。
不知不覺的時間過得飛快,連江政忠也開始感受到空間有明顯的變動,這是世界門即將關閉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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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的大開眼界了!感謝你,江政忠閣下!」
奧茲禮貌地拱手敬禮,這個和武術的敬禮非常相似的姿勢似乎在「特斯德」很流行。
「我也是,見識到了超乎常識的技術,感謝你,林·南圖·奧茲閣下。」
「額,我個人覺得不對等就是了。只是展示了一下術式就換了這麼多知識,對你太吃虧了。哦,對了,最後就再送你一個術式展示吧。這一次我會儘可能慢的釋放,請江政忠閣下細細品味。」
奧茲把手對準浮動的世界門。和剛才一樣,身體的光亮閃出星光,一顆明亮的星光點綴,緩慢地畫出術陣。雖然這個緩慢也在十秒鐘內完成,但確實加深了江政忠的印象。同樣以圓形為外邊緣,內部的圖案和文字都之前的術陣不同。閃耀的術陣散發出無數的細線,在術陣之前旋轉聚集形成一團火球,最後像披著火焰的蛇一樣往世界門蠕動。
「果然,這個『免戰的庇佑』只爭對在這個空間裡的人和物,『流火』這一次成功發動了呢。」
簡直太帥了!
被驚訝鎮住的江政忠沒能說出再多的話。
「那麼在下告辭了,江政忠先生,望在緣橋上還能相見。」
「再見……」
就這樣,奧茲穿過了蕩漾的波紋,隨著世界門一同消失。
——X11.21
江政忠久違地戀愛了,而且愛上的不是人。閉上眼睛,他的腦中會浮現出兩個不可思議的圖畫,心臟會加速鼓動,身體會不自覺地打轉。
如此華麗而又實用的技術真的是人可以駕馭的嗎?
一開始只是為了研究世界門,不知不覺江政忠的視野轉向了另一個方向——如果能把那種技術應用在現實世界,這不才是最大的科技革命嗎?離啟動新世界最近的人,恐怕就是自己。這麼一想,江政忠興奮地連續失眠了三天。
當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就是了。儘管江政忠記憶力好,那麼複雜的術陣不可能看一眼就完全記憶。雖然以最快的速度把能記住的所有細節都畫在了草紙上,但能明顯感覺到有所欠缺。監控也是如同往常無法查看,或許當時就應該用手機試一試能不能錄像。想到這裡,江政忠狠狠地敲打自己的腦袋。
目前無法發動,連啟動都做不到。奧茲一開始全身冒出閃光,想必那是製作和控制那些術陣的能量來源,江政忠根本做不到。而且術式和術陣,兩者到底有什麼關係江政忠也完全沒懂。按目前的推測,術式應該是包含了術陣的概念,術陣專指那魔法陣一樣的東西。
「果然需要系統地學習啊。」
沒有老師就罷了,沒有教程、沒有資料,這種情況下想要學會一門技術乃是天荒夜談。至少得有能引導學習的資料,而能獲得這些東西的地方只有一個。要滿足自己的渴望,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穿越世界門去「特斯德」世界經歷一番。
那麼就如是決定了。
「好了,準備就緒。」
又過了四天,江政忠在研究室里做好了出行的準備。
按照奧茲的說法,世界門在「特斯德」是隨機隨地出現的東西,錯過了很難再找。世界門一般會在1小時左右關閉,所以此行需要有充分的準備速去速回。
第一次通過,江政忠給予自己的自由時間是30分鐘,期間不管收穫夠不夠都要返回。若是孤身一人困在異世界可不是鬧著玩的,像小說那種有人幫助什麼的,正常是不存在的。如果被拋在異世界,現代人只有餓死和不知道怎麼死的選項,為此他得小心加小心。
短期旅行裝備講究儘可能輕盈,而輕裝的同時也要講究對應。普及一下,幾乎所有的出行的基本準備都能用四個字概括:衣——身上穿戴的物品、食——入口的食物、藥物和水源、住——預計休息時間的落腳點、行——出行方式。
這一次是半小時來回,所以住和行基本不需要考慮。
最低限度的衣裝有:運動用的服裝鞋襪和雙肩大背包。
以此為中心準備好臨時食物:餅乾、麵包和必備的一瓶飲用水。因為只有30分鐘,藥物江政忠沒有考慮帶。
基本準備完成之後要按目的攜帶必備的特殊物品。既然要去研究,A4紙數張、簽字筆2支和收集用的小瓶子數個是必要的。測量和記錄只需帶手機,只要在豎直線上用不同的高度拍照,就能通過三角關係算出具體地形點的相對坐標。
別問怎麼算,這可是初中基礎數學。
隨後還要預想遇難的情況,要準備好小刀、小型手電筒和足夠長度的跳蹦極用的安全線。因為預算不足,安全線最終採用了阻攔帶。沒錯,就是考場經常掛的阻攔帶,一用力就會斷。靠它只能確保自己知道回去的路線,要是滑下深淵就完蛋了,出行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因此,除了物質準備,頭腦中還用反覆猜想和練習如何應對各種情況。
三天幾乎不眠不休,連吃飯都在想穿過世界門的事情,現在的江政忠可謂是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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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旺!」
腳下的達茲突然吼叫。
「怎麼了,傻狗?我現在腦子塞滿了東西沒這麼雅興理會你呢。」
江政忠坐在凳子上疲憊地揉動眼皮下的黑帶。
「旺!唔!!」
「今天是怎麼了,狗崽子這麼凶?」
「達茲以為你不要它了吧?今天不是雙十一哦,收拾這麼多行李是要去哪裡耍嗎?」
江政忠抬頭看著鍾離婷:「也就一個背包而已,我也沒打算出很遠的地方。你知道的,我這種單身狗哪有地方去。」
「這是騙人的吧?別看狗好像很笨,它們的直覺能比肩女性呢。是吧,小達茲。」
這句話是在反向讚美她自己吧?
白狗一個勁地添鍾離婷的手掌,有點舔狗的風範。鍾離婷沒把注意力都留在達茲的舌頭。
「所以你這是要去幹什麼?」
江政忠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還沒實現的夢想不說出口,這是他的生活準則。而且萬一被公開了,中國這麼多研究院,研究的事情根本輪不上自己,這不是江政忠想看到的。
於是,江政忠決定守口如瓶。
「其實是商店打工太無聊,通宵找點事情做而已。」
「呵呵,反正你也不會說實話,就當這麼回事吧。」
這種自以為很懂別人的態度讓江政忠少許火大。不過,他確實在說謊。
——X11.21
出發前的夜半,店長離開商店後,江政忠一直處於尿急狀態。這是極度緊張的情況下人的正常生理反應。鬆開半握的拳頭,趴著玻璃的手掌邊緣出現明顯的水霧。跳動的心臟似期待似擔憂,維持著亢奮等待著不知名的旅行。
5、4、3、2、1——
時間也是恰好凌晨1點,如江政忠所預想,空間被某種東西充斥,原本的自動門出現隱約的波紋。從門的形狀到門開啟的時間規律,毫無疑問,這個現象必然是有人製作出來的。
到底是誰為了什麼目的搞出這種驚天的玩意,目標是這個商店還是其他的東西?
這不是現在的江政忠現在應該想的事情。
「呼,出發吧。」
在腦海里已經模擬了上百次,執行起來並不困難。
江政忠首先拔出之前就製作好的改裝自拍杆攝像頭,用數據線連接著手機,伸進世界門確認對面的情況。奧茲說過,世界門是隨時隨地出現,那麼不排除掛在空中或者其他危險地形的可能性,沒注意就出去可能摔成肉餅。
江政忠轉動攝像頭,屏幕上看到的是樹林地帶,和上一次大不相同。古羅來的時候,那是山谷地形,相比之下這一次更適合出行。時間看光亮是白天,至於具體時間得到場再確認。
確認可以出發,江政忠拉動準備好的阻攔帶,一端綁著自己的腰間,另一端系在商店的柱子上。阻攔帶長度約200米,也就是說他最多移動的半徑是200米。遇到危險需要全速跑回商店,考慮自己的身體能力,200米是恰到好處的長度。
術式的學習任重道遠,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所以第一次出行僅僅是嘗試邁出的第一步,需要小心謹慎。
如此告誡自己之後,江政忠開始最後的倒數。
「呼,1、2、3!」
倒數完畢,他跨過世界門第一次進入「特斯德」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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