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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媽大嬸們的聲音都刻意壓低了去,也不知那少年有沒有聽到,又聽到了多少,只專心的做自己手上的活計,對別人的閒言和碎語充耳不聞,端的是四平八穩。
葉離枝眉心一動,不動聲色的往前走了幾步,側頭看向那少年頭也不回的背影。
她只覺那身穿竹根青的修長身影頂天立地,猶如一根中通外直、風雨不摧的翠竹,充滿了凌駕於世俗之上的錚錚傲骨。
——哪怕他正在做的事,是多麼的骯髒和卑微。
這會是個人才,她想。
不過可惜這人不在大焱,也不是大焱的人,否則的話,她一定會拉回宮讓自家夫君好好栽培,將來定會成為一國棟樑。
葉離枝微微嘆了口氣,不再流連,提腳便走。
熱鬧與八卦的狂熱愛好者霍水因為剛剛得了個稀罕的寶貝,正美的不行,因此不幸錯過了此次熱鬧。
三日後,葉離枝得到了鳳國遭遇倒灌,火藥全部被毀的消息。
五日後,夏國境內已是一片罵聲!因為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說當初諸國前來夏國結盟的時候,臨走前他們的君主突然偷襲大焱皇帝,並且丟臉的偷襲失敗。
現在,大焱暫時沒了威脅,豈不會立刻回頭來找他們算賬?
但,辱罵國君到底是大逆不道的死罪,放出風聲的人也很聰明,特地註明了一條——國君是在妖后的攛掇之下,才做出了如此荒謬之事的!
這下可好,無辜受累的百姓們終於找到了突破口,將那位據說將他們的國君迷得不知東西南北的妖后給罵的狗血噴頭。
葉離枝坐在桌子旁,筷子有以下沒一下的戳著碗裡的魚肉,腦袋飛快的運轉著。
所有的消息都是好消息,欲要給昏君找點麻煩的有志之士也出現了!
可問題是——她不知道這位給夏國國君拖後腿的好人是誰,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對方是誰,又如何該去拉攏。
不過,經過分析,當初夏國國君偷襲安如晦未遂,這種糗事肯定會被嚴密封鎖,一個字都不能泄露給百姓的。
所以知道這件事的人肯定都是宮內的人,也就是說,泄露消息的這個人要麼是住在宮裡的,要麼,就是入朝為官的!
葉離枝輕舒了口氣,恨不能製作一面旗子,上書『我!要!造!反!』四個大字,去大街上游一圈,然後將志同道合的人全部都吸引到自己的身邊來,成為自己的左臂右膀。
——前提是,別被官府抓去大卸八塊。
叮叮叮。
清脆的敲碗聲喚回了葉離枝的神智,她抬頭,就見坐在對面的霍水正一臉無奈的看著她,有氣無力道:
「姐,咱好好吃飯行嗎,你看看你碗裡的魚都快被你戳成什麼樣兒了!」
葉離枝低頭,就見筷子底下……全是一坨魚肉被戳爛後白乎乎的漿糊狀物體。
「我知道你在憂心什麼,不過這種事根本急不來的好嗎?不如等吃完飯,我再陪你出去走走,順便去給一樓大廳角落裡的關二爺上幾柱香,說不定有他的保佑,你的事就能找到突破口了呢?」
霍水怕她又要繼續戳下去,忙夾起一塊排骨放進她的小碗裡,排骨表面一層肉,內里可全是骨頭,就算想戳也是戳不動的,哈哈!
快被自己機智哭了的霍水耐心的開導著她,同時也不耽誤拼命的往自己嘴裡塞東西,兩個腮幫子全都鼓鼓囊囊的,還隨著咀嚼一動一動,像只正在進食的小松鼠,看上去格外的蠢萌和可愛。
葉離枝會心一笑,低頭吃飯。
大概是霍水拜的關二爺真起了作用,這次出門溜達兼消食兼打聽時,葉離枝遇見了一個風華絕代、美艷無雙的老熟人。
當時她們正走在一條幽幽長長的小巷中,穿過這條小巷,就可直達另一條熱鬧繁華的街市。
沒想到,小巷中其中一家普通的門戶前,卻停了一輛極為豪華的大馬車,馬車太大,以至於將窄窄的小巷都全部堵住了,葉離枝見過不去,便準備拉著霍水往回返,尋另一條小巷穿過。
卻在此時,一陣嬌脆的喝罵聲從門裡傳了出來,緊接著,一個隨從打扮的男人便被這位極為潑辣的女子直接轟出了門——
「我早就說了,我家相公不在!不在!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你們老爺?你們老爺親自來又如何?我家相公就是不在,你總不能讓我變戲法似的變出一個給你吧!
還有,你一個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闖一個婦道人家的門子,說出去我的名聲還要不要啦?以後你要找的人不在就自覺的趕緊走,不走還硬是往裡闖是個什麼意思?你對待一個婦道人家這麼無禮,你們家老爺知道嗎?
最後我勸你還是趕緊帶著你們老爺回去吧,別在這裡等了,我家相公就是喜歡過苦日子,不愛權勢名利,以後還請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小兩口的平靜日子了謝謝!」
那帶著兩名丫鬟跨出門檻兒的******一張嘴就是一連串不帶喘氣兒的逐客令,只說的那隨從面紅耳赤,敢怒不敢言。
馬車裡傳出一陣蒼老的笑聲,顯然是被******的話給逗樂了。
******微微一愣,大概是沒想到裡頭那位大人物居然還是個如此平易近人的,疾言厲色的俏容一變,連忙討巧的福了福身子,脆聲道:
「驚擾了大老爺真是對不住了,奴家只是被這屢次三番不請自來的小子煩得忒火大,這才說話沒個分寸,還望大老爺大人有大量,別和奴家計較才好。」
輕輕巧巧幾句話,便哄的人沒法再氣得起來,當真是生了一張巧嘴。
葉離枝覺得這把聲音太過耳熟,忍不住回過頭去。
就見在不高的大門前,立著一位身穿團蝶百花煙霧鳳尾裙的美艷女子,如瀑的黑髮悉數挽起,簡單插了一根赤金鑲紅寶石的簪子,少了幾分少女的青澀稚嫩,多了幾分少婦的迷人風情。
她一怔,總覺得這眉這眼分外眼熟,但她與那人分隔了好幾年,再加上世上相似的人不是沒有,因此一時沒敢上去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