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晚,秦小蝶一個人坐在這裡燒著香菸,她是適合夜晚和香菸的女子,也喜歡在黑暗中工作,而唯一使用的工具就是一台電腦。她剛剛和網友聊完了下線,正要收拾東西下班,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不許動!」
她嚇壞了,卻看封閉的門外,一個白化人舉著槍,瞄準了她的頭顱——
白化人就是小坂先生的手下「潘」,而潘的警告顯然嚇壞了秦小蝶。
「救命!救命!啊!」一陣槍聲過後,秦小蝶應聲倒地。而那白化人男子,揪住了她的長髮:「你不應該叫的,要不然也不會死的這麼快。」秦小蝶的雙眼注滿了淚水,卻是死不瞑目。而白化人把她的屍體,拖到了這裡。
潘對準了古董說話,眼眸里全是惡毒的嘲諷。
「林悅。」潘說的是英文,帶著一種冷酷的嘲弄:「你以為你弄死了我們?那也太天真了!現在,你看到了吧?這個女的也是和你一夥的,老闆讓我殺了她,還讓我帶一些話給你:林小姐,假如你向任何人泄露了鄱陽湖寶藏的秘密,他不介意殺了任何你認識的人。」潘惡毒地笑了笑:「還有,忘了告訴你。你和蕭牧訂婚當天的親友名單,我們這裡拷貝了一份。」
沈悅閉上眼,心,卻跳得極慢極慢。而潘繼續道:「不得不說,我們太小看了你,居然讓你逃走了。不過你在哪裡都無所謂,我知道你能看到今天晚上的這一幕。這女人的下場,會是你的親友,男朋友,甚至你自己的下場。」
對,潘說的很對。她其實早就已經置於死地了,現在不過是苟且偷生而已。
「別試圖對付我們,小坂先生的勢力比你所想的大得多。」潘冷笑道:「記住了,鄱陽湖的寶藏是我們的目標。沒了寶藏,我們不介意把你所有認識的人全部殺死。而如果你聽話的話,我們才會考慮放你一條生路。而且在沉船70周年來臨之前,我們會回中國接走你的。」
說完,潘丟下了秦小蝶的屍體。她已經沒有了生命氣息。
而潘的最後一句話是:「老闆也說了,我們絕不再寬恕任何逃跑計劃!如果你再負隅頑抗那就意味著你的腦袋即將開花了!」
回憶結束了。古董們的確將潘想要告訴她的話,全部告知了她。
是她……果然……秦小蝶是因為她而死的!
這一刻,沈悅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從出生到現在,她從來沒有哭的這麼傷心過:「小蝶,對不起,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
「姐姐。」杜以澤拍了拍她的背:「別哭了,這不是你的錯。」而她卻是連心都揪起來,死死抱住了她的小澤,這是她的男人,是她從小到大的寶貝。但是現在,所有的人全部被她給連累了。也許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命運就是一道無解的題。
有點兒扛不住壓力了呢,她累了。只想躲在杜以澤的懷抱里,當一個簡單平安幸福的女人,而不是什麼沈家家主,靈眼擁有者。
或許誰來都可以做好這個身份……但是現在她不想幹了。
回到杜家的宅子,她才停止了哭泣。**睡覺的時候,還是和杜以澤一張床。他很細很細地和她接吻,一點都不復白日裡的霸道,不過還是把她的身心都深深地充滿了。第一次泄出來的時候,他的五指收緊,夾得她生疼,他親了親她的額頭:「傻瓜,那秦小蝶是你的誰?還惦記著不忘。」
「小澤。」她抽不開手,被他壓在身下就像是一張紙似的:「秦小蝶死了。」
「對,她死了。」杜以澤重複道:「她自願來大連纏著蕭牧,蕭牧身上到處都是麻煩,是他害死了這個女人。和你沒關係。」
「假如我說有關係呢?」
杜以澤動了幾下,就成功泄了火。她**了一陣子,又被他抱在懷裡。杜以澤挺不以為然道:「姐姐,我沒你那麼多的感情。一個陌生的女人死了,如果她很漂亮我會說聲很可惜,如果她很善良我會同情她,如果她既漂亮又善良我會覺得紅顏薄命。但問題是我不認識她,不好意思,我只能說她的死和我無關。」
好吧……她挪了挪,伏在他的身邊:「那,小澤,假如我說是我害死了秦小蝶,你會怎麼想?」
杜以澤如實回答:「假如警察要找你的麻煩,那我可以作證你昨晚在我床上。我們做到了凌晨兩點,你累的第二天早上九點才起床。所以你不可能出去殺一個人。」
「……不,小澤,我的意思是說……」話到口邊,她又猶豫了,把事情真相告訴他麼?這麼危險的事情,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不告訴他麼?他們如今的關係,還有可能分得開彼此麼?自私和無私之間太難抉擇。
她換了種說法:「小澤,你……你愛不愛我?」杜以澤睜開一隻眼,淡淡地掃過她的臉,繼而繼續睡。她不甘心當空氣,繼續問:「小澤,當初我們約定的是我當你的床伴,並不是女朋友。所以,我要問個清楚,你是不是只拿我當玩玩的……」
「是。」杜以澤閉著眼睛回答:「姐姐,多虧你還沒忘了當初我們的約定。」言外之意,不是女朋友不是情人更不是妻子,她只是他暖床的工具。
於是,話語生生吞了下去。她冷笑道我自戀什麼鬼呢,男人不都是這樣多情泛濫麼?
拉燈睡覺,反正明天就要離開大連了。但是她剛剛躺下去,杜以澤又翻了個身覆了上來,她大叫道:「杜以澤你幹嘛?!」「你有完沒完?!」但眨眼之間,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被脫掉了,他居高臨下,氣息也十分危險。
「小澤,小澤,不要!」她預感暴風雨要來了。
「姐姐,看來你是不懂暖床工具叫做什麼東西,那我來教教你。」說完,他就進入了。連一場前戲都沒有,痛得她大叫了起來,杜以澤頃刻放溫柔了:「姐姐。這才叫做暖,床,工,具。」又重重頂了一下,她大叫一聲。他繼續道:「工具是不需要考慮對方的感受的,就當充氣.娃娃那般□□,嗯,我好像沒那麼對你吧?」
她求饒了,真是服了他了:「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你出來,快出來……」
「姐姐你數一數,每次我舒服前,是不是讓你舒服了好幾次?你如果只是個工具,我在乎你的感受做什麼?我只要我舒服,直接把你放到情.趣旅館然後我們把所有項目都來一遍。」他再動了一下,才道:「所以別再問這種蠢問題。」
好,她問的是蠢問題。但她至少明白——今晚再來一場恩恩**,她肯定明天下不了床:「你出來,我沒你那麼好的體力,現在那裡真的吃不消…」
於是杜以澤稍微動了幾下,頃刻低吼了出來,終於這一遭也發泄完畢,趁著軟的時候,他退了出來。又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裡。沈悅這才擠到他的身邊,撐起半邊身子——杜以澤也側過臉看著她,四目相觸,她幾乎都看痴了。
杜以澤眼睛的色澤十分漂亮,堪比外面的星空,他的身體不穿衣服比穿衣服好看,還有他微微垂目的時候,又深邃的要命。
「姐姐,你看到什麼時候才睡覺?」顯然,杜以澤有點不耐煩了。
「小澤,不,杜以澤,剛才的問題我不是要計較你怎麼看待我,其實你離開我也好,和我過一輩子也好,我都做好了準備。」她的語氣中,帶著那種男人不能理解的,屬於女人的獨特感情:「我只是想知道,假如你知道了那件事會有什麼影響。」
「什麼事情?」他更加側過身子,看著她。
「今天,我說一件鴟鴞玉佩有問題,不是因為它是贗品,而是因為它來路邪門。東西是戰國的不錯,而且來自於皇族,屬於一位被殉葬的女子……古董上面全部是怨念……」她低著頭,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在講故事呢?」
「是,而且現在十二點,我從不知道原來你喜歡在半夜三更講故事。」
她就繼續講故事:「那麼,小澤,我再講一個。1922年,有個小姑娘出生在瀋陽,她是當地的名門閨秀,天生有一對鑒寶靈眼,那是一雙能夠看透所有古董故事的眼睛……她很小的時候,父母都病死了。於是她和爺爺住在一起,學會了鑑定……後來,在那個湖底,她被陳友諒大軍的亡魂給吞噬了。一轉眼,她又投胎成了另一個小姑娘。」
杜以澤左手墊住後腦勺,閉著眼睛,看起來是睡著了,但是她知道他醒著呢。
於是繼續說,繼續說現代的這一段故事。他們分別了何止兩年,而是差距了七十年的時光流轉。直到眼下,這一步生存死局來臨的時候卻情投意合了起來。
講完了,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小澤,你說她該怎麼辦呢?好像她怎麼做,都是一個囚徒呢。早知道如此,不如早早死在鄱陽湖底,或者乾脆不投胎算了。她真的很累,活在這世上,要麼是被算計,要麼是算計別人。」
她頓了頓,卻是忍不住心酸起來:「我不知道你們聰明人怎麼想這種事,我其實不聰明。我……我小時候除了學鑑定,其餘的天賦都很一般……我的國畫總是畫的很差,唱歌不好聽也學不會下象棋。還有,還有算術……不是笑話,我直到上女子高中,乘法口訣還不怎麼會背。」
杜以澤的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弧度,像是為誰無奈。
她垂頭喪氣道:「別人說我是大小姐,沈家嫡系長孫女。所以要好,什麼都要好,我也就裝作自己什麼都好。但是我明白的,我其實是個一般人。逞強著對外界宣布自己智商高,身份高,涵養高。其實那只是為了滿足爺爺對我的期許罷了。」
因此,面對眼下的難題一點法子也沒有:「你看,現在我打回原形了。事實證明我真的是個普通人,換了誰去做沈家大小姐,也許都會做的比我好。但是,但是我現在不想當大小姐,我也不想當沈家人,我也不想要鑒寶靈眼。」
她也閉上眼:「……我想……能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就這麼簡單。大概是那鯊魚啃食屍體的一幕,讓自己明白了死也可以那麼可怕,也會瀰漫出紅艷艷的一大攤血,也會把所有的器官全部浮起來,變成令人噁心的東西。所以,保持身軀完整地活著,才會變得那麼的美麗動人。
從來沒哪一刻,她希望自己能失憶了忘記自己姓沈。
說完了,她的手也快撐著身子麻了,於是不撐著,改成側躺著。忽然一隻手臂伸過來,把她捲入了懷中,她聽到他的心跳很有力。
「姐姐,你真是個白痴。」杜以澤用了很無奈的口氣:「你早點說你的眼睛有這項功能,我就可以在今天的季度策劃裡面加上一條:開發利用什麼鑒寶靈眼,估計利潤是幾個億一季度。嗯,這還是你特有的,因為沈家人已經絕了。」
她伸出兩根指頭,揪他的肉。能不能說點正經的話題?!
「不過姐姐,你剛才說的故事我很有興趣。你說你陷入了一個死局,要麼是和那伙人合作,打撈起沉船寶藏,要麼是不合作,那麼所有參加訂婚宴席的倒霉鬼都會成為下一個秦小蝶。嗯,你所有的推理都是基於一個事實上的。」
她抓著他的手,他抽了出來:「你覺得,那什么小坂先生和見鬼的白化人僱傭軍不可戰勝。」
「對。」她承認:「萬常青還只是他們合作夥伴的其中一個,我不知道他們的勢力到底有多厲害。我覺得我是肯定對付不了……」
「所以白痴姐姐。」他又罵了她一次:「你對付不了,你是把其餘的人都看做什麼了?嗯?你把麻煩說出來,你看我幫不幫你。不過以你的白痴想法,你大概覺得:這種事把杜以澤卷進來是自己的錯。我看你從頭到尾只做錯了一件事。」
杜以澤扳過她的下巴:「姐姐,你有什麼資格覺得你的命只是自己的?」
她有點出神,但是他的吻已經落在她的下巴上:「姐姐,你的命現在至少一半是我的。既然你是我的東西,那麼我有權力要求你活下去,給我好好活下去,別想那些複雜的事情。到北京後,咱們可以先考慮生個孩子再說。」
「……」她的腦袋有點不夠用,杜以澤在說什麼呢:「什麼孩子?」
「當然是我和你的孩子。」杜以澤倒是條理清楚,還一副「你怎麼這麼蠢」的表情:「爺爺他現在不太可能接受你。但是他老人家最夢想要一個重孫子,我們老杜家三代單傳慣了,他過去的一段時間也以為杜家斷子絕孫了。要是他知道你肚子裡有了我的孩子,別說讓你進我們老杜家的門了,你要美國華爾街爺爺他也會給你買下來。」
她眨巴著眼睛,想想生一個和小澤的孩子,卻覺得那個未來美妙得跟夢似的,連手都不由自主抓住他:「你說的是真的嗎?你21歲不到,我也才22歲,我們這麼早就要孩子?!」實在太早了吧……
但杜以澤卻是篤定道:「對,早不早無所謂。反正你將來都是要給我生孩子的。」又加了一句:「記住了,我們的孩子有爸爸媽媽,他不會是孤兒,也不會離開他的爸爸媽媽。」
她這時候,才確信他的話是真的。不由自主卻是喜極而泣——如果能那樣那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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