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最該要擔心的不是太后的意圖,而是此次他沒有完成太子殿下的吩咐,他會怎麼對待自己呢?
事不宜遲,還是要親自去向太子殿下稟告一聲,不然,依太子殿下心狠手辣的性格,一定會治自己一個失職之罪,那麼自己就更加別想在這皇宮待下去了。
想到這裡,錦衣衛立刻起身,向著太子殿下夜寒風所在的東宮飛奔而去。
而這邊,錦姑帶著小廝一路來到了太醫院之後,才指著前方對他說道:「前方就是太醫院,你進去吧!」
小廝忙躬身感謝錦姑,語氣懇切:「謝謝錦姑,謝謝錦姑,小人替我家王爺謝謝錦姑的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小人來日有機會必會報答。
錦姑微笑著忙把他扶起來,和氣道:「你不用替你們家王爺謝我,最該謝的應該是太后她老人家!」
於是,小廝又轉而說,「謝謝太后,謝謝太后,在這偌大的皇宮中,也只有太后對我家王爺最好!」
錦姑卻只是微笑,又指著前方的太醫院催促著小廝,「好了,好了,快進去吧,不然你家王爺的病情又該嚴重了!」
王爺的病情?經錦姑這麼一提,那小廝才猛然想起自家王爺的傷勢,對著錦姑再三感謝之後,才快步離去了。
而錦姑也忙著回去向太后復命了。
小廝快步的跑進了太醫院,不等人阻攔,一眼就看見了正在製藥的一身黑色官府的莫玉成,然後快步走了過去,猛地扯著莫玉成的衣袖,可把莫玉成給嚇了一條,手中的金秤一抖,就驀然掉落在地。
小廝扯著他的手,焦急說道:「莫太醫,我家王爺又咳血你,你可得再跟我去一趟賢王府!」
賢王又咳血了?莫玉成心一驚,這是怎麼回事?按理來說,只要喝一服他的藥方上的藥,就可以有效抑制賢王殿下體內的毒性,怎麼王爺現在毒未請散,反而還越來越加重了,難道他的藥方有什麼問題嗎?還是先跟這小廝去賢靖王府看一看吧!
想到這裡,莫玉成快速說道,「走走走,我跟你去,快點事不宜遲!」說著,他拉著這名小廝就要走。
這時,一名小太醫卻忽然走了過去,扯了扯莫玉成的衣袖,莫玉成皺了皺眉頭,便放開了那名小廝。
而那小太醫也順勢貼在莫玉成的耳畔耳語了幾句,莫玉成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眼眸隨即一動,心中若有所思,半響,才對著小廝說道:「你等一下,我去拿下藥箱,馬上就來!」
小廝雖然心中焦急,但是此刻也只有莫玉成能夠救得了自家王爺,便也就願意再此等候了。
「莫太醫,那你快點,我家王爺的傷勢可禁不起等!」
「嗯,我知道!」莫玉成輕輕點頭,然後跟著那名小太醫快步向內院而去。
兩人走了幾步,那名小太醫指著一處房間就對著莫玉成說道:「玲妃就在這裡,你進去吧!」
莫玉成點點頭,輕輕推門而入。
驀然只見玲妃正坐在上方的主位上,而她的貼身丫鬟阿思正站在她的身旁,為她扇著風。
「微臣參加玲妃娘娘!」莫玉成站在原地,拱手恭敬道。
看見莫玉成進來,玲妃只是淺淺一笑,然後徑直端起手邊的茶,細細的品茗了一口,才驀然放下。
又轉而看向莫玉成,微笑道:「莫太醫別站著啊,過來坐!「說著,便隨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一處,示意他坐下。
莫玉成卻再次行禮,惶恐道:「微臣站著就行,娘娘在此,萬不敢坐下,不知娘娘今日找微臣前來可有何事,現下還有一條人命等著微臣去救,還望娘娘通融。
玲妃依舊笑意盈盈,可那笑容看在莫玉成的眼裡,卻是狠厲異常,他不知玲妃此來找他到底是打著什麼主意,但以他多年的直覺來看,必定不是什麼好事。
玲妃笑道:「若本宮要莫太醫你放棄這條人命,你可會答應?」
驀地,玲妃的聲音忽然變的冰冷起來,整個人身上的氣息也似乎隨著這句話給變的寒冷起來,就連此刻臉上的笑容在莫玉成看來也是詭譎異常。
「人命關天的事,請恕微臣不能答應!」莫玉成拱手堅定道。
臉上堅毅的表情,甚至令玲妃都不能撼動半分。
玲妃也算見識到了自家婢女阿思那日口中一派正直的莫玉成了,只是沒想到這大千國的皇宮中,竟然還有這一號人物,但是,擋她玲妃復仇道路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的,只是可惜了這位令她難得有興趣的莫太醫,這麼快就要身首異處了。
玲妃心裡微微一動,還是有些不死心的勸道:「莫太醫,常言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你這樣為著賢王殿下的命又是如何?他能給你多少好處,本宮也能如數給你,甚至比他給得更多。」
莫玉成卻是不以為意,嗤笑道:「微臣選擇救賢王殿下的命,並不是為了那一點能收到的好處,況且,賢王殿下生性正直,是絕不會做結黨營私之事ide,而且,他也沒有允諾給臣什麼好處,臣身為醫者,救死扶傷乃是本性,又怎麼會為了他們給的好處而折腰,選擇對眼前的人命見死不救呢?倒是娘娘你,微臣一直認為能得到皇上寵愛的妃子,一定是德藝雙馨的女子卻沒想到娘娘竟是這般的心狠手辣,微臣還是勸娘娘儘早回頭是岸啊!」
儘早回頭是岸?玲妃聽了莫玉成的話,卻只是想笑,事到如今,叫她如何回頭是岸,那些因此而死去的自己族人的仇和滅國的仇恨,她怎麼能說算了就算了呢?
「放肆!你不過一介小小的太醫院副總管,就敢這麼跟本宮說話?不怕本宮即刻派人取了你的項上人頭嗎?」玲妃惡狠狠的威脅道。
「微臣當然怕,但那又如何呢?微臣身為太醫,又豈能因為娘娘的一句威脅而棄人命於不顧呢?若微臣今日為了娘娘所施捨的一點點恩惠,而放棄前去賢靖王府救治賢王殿下,恐怕來日微臣的師傅和微臣家族的一干人等、乃至身邊的所有朋友會看不起微臣,就連天下人也會恥笑微臣,娘娘若要取微臣的性命,也得等微臣救完賢王殿下的命再說,微臣先告辭了,娘娘好自為之吧!」
莫玉成拱手象徵性的行了一禮之後,就徑直推門離開了。
玲妃獨坐在位置上,卻是越想越氣憤,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太醫,也敢跟她說這番話,天下人恥笑又如何,她玲妃做事從不怕人家說三道四。
玲妃手猛然一掃,將手邊的茶水給「砰」的打落在地,清脆的茶杯碎裂聲響激在她的心頭,泛起微微漣漪。
而莫玉成去了另一處,拿了自己醫藥箱,就急匆匆跟著賢王府的小廝火速趕往賢王府了。
……
而這邊,元思璃在聽了夜語非和默聲的對話,得知夜語非的藥方里獨獨缺了草河車、穿心蓮這兩味藥之後,就匆忙離開了王府,前去京城的各大藥鋪尋找這兩味藥,她就不信,這所有的藥都能被那幕後陷害她的人給買了?她一定會找出來,來救治夜語非的。
夜語非一定不會有事的,元思璃捏緊了拳頭,在心底死死的安慰著自己。
她慌忙的一路小跑著,心底卻是慌亂不已。
可是,問過了幾處藥鋪和藥房之後,得到的都是和默聲同樣的結果,沒有這兩味藥賣了。
她還是不死心,又跑了幾里遠,直到把京城大大小小的幾家藥鋪都跑遍了,可也是同樣的回答,終於,她有些絕望了,原來,真的沒有那兩味藥了,怎麼會這樣?
元思璃失落的走在大街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就只是呆怔著,一路走著,心裡也是十分茫然,不知道哪裡才是終點,也不想回去王府,她怕看見夜語非了無生氣的躺在床上的模樣,因為,那都是她害的啊!
就在此時,突然,一輛馬車從她前方疾駛而來,驅趕著馬車的人嘴裡暴躁的說著:「讓開讓開!」
路邊所有的行人都紛紛側身讓開,簡直就是有多遠就跑多遠,因為這種王孫公子的馬車,他們是碰都不敢碰的,但元思璃卻仿佛沒聽到一樣,依舊兀自前行著,而那馬車也徑直驅趕著,就在即將要撞上元思璃的時候,天外忽然飛來頭戴黑色斗笠的一人,腳上的黑靴就遮掩徑直踩在了馬頭上,足尖一蹬,猛地踩上踢在了馬頭上,然後飛身下來,一手直接自馬夫手上扯過韁繩,猛地一拉,那馬車就硬生生的被他拉的停在那裡兀自不動。
「來者何人,竟然攔我們公子的馬車!」馬夫一臉暴躁的問道,剛才被人忽然搶走自己手中的韁繩,他心裡著實不悅,正想找個機會好好教訓一下這人。
「不想死,就給我滾!」那人驀然開口,聲音卻是沙啞異常。
而身後的元思璃聽了,卻總覺得這聲音十分熟悉,可錘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那究竟是誰的聲音,只覺得以往的記憶里似乎有什麼要破土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