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仕安聞言不由皺眉,為何柳小姐會這麼親昵地稱呼棋睿?而且她的語氣聽起來竟是如此地親昵?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浮現在顧仕安的.網
「你跟棋睿……什麼事情?」聯想到數日來自己妹妹那失魂落魄地樣子,顧仕安心中不由一震,再看面前的柳含菱,目光中已是染上了沉色。
聽聞此言,柳含菱連忙慌亂道:「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我……沒什麼,我跟棋睿……不,我跟呂公子之間什麼都沒有。你們慢聊,我先告退了。」
可是已經到了這地步,顧仕安哪裡允得她走,「柳小姐請留步,可以跟我們借一步說話嗎?」預感到她口中說的事情並不怎麼光彩,而且此時旁邊圍觀的這些人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了,顧仕安覺得他們還是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把話說清楚比較好。
柳含菱臉色驚慌之色未定,面帶難色地道:「你們就當沒有聽到我剛剛的話吧,我本不該過來的,要不是我以為棋睿已經跟顧姐姐說了我們的事情,我是不會……」
話還未說完,柳含菱乾脆就要退身走開,可是此時一旁那些看熱鬧的賓客都是圍了上來,把路都堵住了,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而這個時候,原本在不遠處跟別的夫人說話的顧夫人也是朝這裡走了過來,見自己的兒子盯著那柳小姐,臉色不太好的樣子,不由問道:「怎麼了?」
還不待顧仕安開口回答,那柳含菱的表姑父也是走了過來,原本他還在招待客人,可是見著這邊已經被眾人給圍了起來,他便也是過來看看是這麼回事兒。
「姑父,我……」柳含菱雙眼微紅,立刻躲在了男人的身後。
這個時候呂老爺也意識到事情不大對,於是沉下聲音道:「我看,我們還是移步去別的地方說吧。」
看到呂老爺和顧仕安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這位戶部侍郎楊大人不由暗自在心中起了嘀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去後院裡坐坐。」
楊大人這廂招來旁邊的一個侍女,壓低了聲音囑咐她去把夫人叫過來之後,這才帶著呂老爺和顧仕安他們往後院的方向去了。
那些在場的好奇之人看不著接下來的戲,卻是忍不住私下裡討論起來,方才那柳小姐話里的暗透露出來的意思可大不簡單啊。
楊大人剛把呂老爺和顧仕安他們帶去後院的書房,他的夫人也是快步趕了過來。
幾人聚在書房之中,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在沉默了片刻之後,最先開口的是顧仕安,這件事畢竟牽扯到他的妹妹,他斷是忍不住的,「柳小姐,這裡沒有別人,有什麼話你都可以直說,你跟呂公子究竟是什麼關係?」
顧夫人聞言亦是緊緊盯著那柳小姐,方才在來的路上,顧仕安跟她耳語了幾句,她也大概弄清了目前的狀況。雖說,顧清雨並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是好歹她也是顧家的小姐,自己身為顧家的主母,自己的態度自然相當重要。
「我……我……」柳含菱輕咬著下唇,一張臉紅彤彤的,眼睛也只盯著地面看,像是很害羞的樣子。
呂夫人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大事不好,自己那兒子只怕真的做出糊塗事來了。
「我已經是呂公子的人了。」在吞吞吐吐了半天之後,柳含菱終於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而這句話顯然把在場的其他人都震住了,顧仕安原本都已經猜到這柳含菱跟呂棋睿可能是有了私情,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難怪清雨要回娘家住呢,怪不得她回到顧家之後一直鬱鬱寡歡,而呂棋睿卻一次也沒來看過她,原來這就是原因。
何止是顧仕安,呂老爺和呂夫人同樣是震驚,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兒子跟這位柳小姐有什麼來往,怎麼竟然他們兩個的關係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而身為柳含菱表姑母的楊夫人在愣了片刻之後,這才意識到以自己的身份,現在的確是應該說些什麼,這才上前拉住柳含菱的手道:「含菱,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你跟呂公子果真……?」
柳含菱垂眸點了點頭。
楊夫人心中不僅震驚,還有些無奈,對於柳家這個表親,她從來沒什麼好感。她心裡也清楚得很,什麼回京來給自己賀壽,其實不過是他們想要回京的一個藉口罷了,以前自己過壽辰的時候,也沒見他們柳家的人來過一次,當然自己也不稀罕他們來,整天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看見就煩。
這幾個柳家的孩子也被他們的長輩給影響的,全都是一個德行,要不然她也不至於不留柳含菱住在他們的府上。
只是如今,柳家的其他幾個孩子還耽擱在路上,一時之間趕不回京城,自己好歹也是柳含菱的長輩,這件事自己是的站出來說話的。
只見楊夫人轉而看向呂家老爺和夫人,「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呂家打算怎麼做?」
「我們……」呂老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顧仕安,只見他已經黑了臉,隨時要發火的樣子。
「我們也是剛剛得知這件事,有些迷糊,還得回去捋捋才好。不如這樣吧,等我們回去之後跟棋睿商量商量,看究竟該怎麼辦。」
楊夫人聞言微微點頭,「這樣也好。」其實她本不樂意管這件事,可是誰讓這柳含菱偏偏是自己的親戚呢,自己是她的長輩,發生了這種事情總不能撒手不管。
楊夫人是沒有要發難的意思,可是顧夫人卻是沉聲道:「那親家二位對我們家清雨又是什麼打算?我道清雨為何無緣無故地回娘家來住,卻原來是因為自己的夫君竟是背著自己做了這種事情。我們清雨可還懷著身孕呢,那可是你們呂家的骨頭,她如今天天在家裡抹淚,真是可憐見的。要納妾就光明正大地納妾,我們清雨是個大氣的人,她難道還能多說什麼嗎?又何必這樣在外面偷偷摸摸地氣她?!」
『納妾』二字一出,算是給柳含菱定了個位置。
呂夫人趕緊道:「親家夫人,你也先別生氣,我們兩個也是頭一次聽說這件事,還得容我們好好想想是不是?」
呂夫人這廂正是在安撫顧夫人的情緒,一旁的柳含菱卻突然推門沖了出去,竟是徑直朝著後花園而去,一路上還撞到了好幾個府里的下人。
那些下人見柳含菱這樣似瘋癲了一般的樣子,都是不由暗暗詫異,這表小姐是怎麼了?
「不好了,表小姐跳湖了!」
聽著這一聲叫喊,所有人都不由朝著後花園裡的小湖跑過去,而此時已經有幾個懂得水性的下人跳下去把柳含菱給弄了上來。
除了嗆了幾口水之外,柳含菱一點事兒都沒有,而因她突然跑出去的動作被驚住的呂夫人他們也是趕了過來。
楊夫人看到渾身濕漉漉、剛被救上來的柳含菱,無奈走到她的身邊,道:「含菱,你這是做什麼?」
「姑母,我不想活了,這件事若是被我父母知道了,他們肯定會打死我的,他們絕對無法接受我去做妾的。」
而一旁的顧夫人聞言卻是冷哼一聲,「怎麼著?你的意思是,你還非要做正妻不成?這就是要逼著呂家少爺休妻了?當我們顧家沒人了是不是?」
可是柳含菱卻只是哭著喊著要去死,像是完全沒有聽見顧夫人的話似的。
但是她這一鬧效果斐然,旁邊的楊府下人不少,從他們這言語之中,已經大概猜出是怎麼回事兒了,心中都是暗暗咋舌,這下呂家是難辦了,柳小姐這是不肯做妾的意思啊。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楊夫人也沒什麼心情過壽了,她真是寧願自己沒有這門親戚,每次見了他們都沒好事。這柳含菱也真是的,好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怎麼連婚前失貞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更何況那男人還是個有婦之夫,這行為未免有些可恥。
這些賓客們見這幾位回來之後,臉上的表情都不大好,那柳小姐甚至都沒有再現身,心中暗自猜測著究竟是什麼事情。
而這件事是不可能瞞住的,當時柳含菱鬧出那樣大的動靜,不少人都看到了。
壽宴結束之後,楊夫人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對旁邊自己的夫君道:「今天這個壽宴真是太難受了。」
楊大人亦是不由搖了搖頭,「還不知道接下來怎麼樣呢,呂家和顧家肯定都要不太平了。」
顧仕安和顧夫人回到顧府的時候,就是從下人口中得知老爺已經回來了,顧夫人看著身旁的顧仕安道:「這種事情瞞也不瞞不住,還是早點告訴你父親比較好。」
顧仕安聞言點了點頭,「這樣也好,看看父親是什麼意思。」
他們二人來到書房的時候,顧老爺正站在那裡執筆練字,聽得他們進來的聲音,顧老爺只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便是繼續自己筆下的字,但是口中卻是出聲問道:「怎麼樣?碰著棋睿了嗎?他說沒說跟清雨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顧仕安先是默了一下,然後才應聲道:「棋睿沒有去,但是我已經知道清雨為什麼要回來住了。」
「為什麼?」
「因為,棋睿在外面有女人了。」
筆下失了力道,暈染了一片墨跡,顧老爺顧不得被毀掉的這幅字,立刻抬起頭來看著顧仕安,「你說什麼?棋睿在外面有女人?怎麼回事兒?」
顧仕安也便是把今日在楊府里發生的事情跟自己的父親一一轉述了,眼看著顧老爺氣得臉都通紅,顧夫人趕緊上前去幫他輕拍著後背順氣。
「老爺,你別太激動,小心自己的身子。」
「我能不激動嗎?棋睿這小子當初來顧府求娶清雨的時候,是怎麼跟我說的,說這輩子只娶清雨一個,現在竟然……」一句話沒說完,顧老爺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顧夫人趕緊扶著顧老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顧老爺一邊靠在椅背上順氣,一邊問道:「呂家是什麼意思?」
「呂老爺和呂夫人也是跟我們一樣,今天才知道這件事的,呂棋睿應該也是瞞著他們的。」
「瞞能瞞得住嗎?清雨也是,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也不跟我們說,我還以為她只是跟棋睿吵架了,誰知道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顧夫人也是開口道:「我們清雨這性子,將來要是跟那柳家小姐在一處,只怕要吃虧的地方還多著呢。」她一邊幫顧老爺拍著後背,一邊道:「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這柳家小姐是個極有手腕的人,她當時過來搭話肯定就是故意的,後來又鬧了跳湖那麼一出,我看她根本就是想把這件事鬧大,鬧得眾人皆知了,那呂家不把她接進門就太難看了。而且老爺您還沒聽著她那話,她的意思就是不能做妾。」
「不能做妾?難道她還要做正妻不成?那把我們清雨放在哪裡?這是要讓棋睿休妻的意思嗎?」
「休妻肯定是不會的,我們清雨現在肚子裡懷著他們呂家的骨肉,再怎麼樣也不可能休妻。呂老爺和呂夫人看起來也有些懵,估計是要回去商量一番的。」
可是他們心裡都很清楚,再怎麼商量,柳含菱也肯定要進呂家的門的,畢竟她跟呂棋睿都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了。
顧老爺坐在那裡緩了半天,這才平靜了些,於是對顧仕安道:「去把你妹妹叫過來吧,這種事情她一個人怎麼扛得住?我們把話都說清楚,我也想聽聽看她是什麼意思。」
顧仕安離開了書房之後,一路朝著顧清雨的院子而去,只是眼看著前面就到了,他的腳步卻不自主地放慢了下來,待會兒要怎麼跟清雨說呢?這種事她也很難堪吧。
不過終究還是要說的,不然清雨一個人怎麼扛得過來?
這般想了之後,顧仕安這才加快了腳步,走進了院子。
進去之後,他一眼就看到坐在亭中的的顧清雨,她還是跟之前一樣,呆坐在那裡,心事重重的模樣。只是之前顧仕安不知道她究竟因什麼而憂心,今日終於是知道了。
「清雨。」
「哥哥。」聽到顧仕安的聲音,顧清雨這才回過神來抬頭看他。
「清雨,我都知道了……」顧仕安低聲道。
「什麼?」顧清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跟棋睿的事情,我今天去楊府給楊夫人過壽,碰見柳含菱了。」
顧清雨聞言眸中一緊,一雙手也是下意識地抓緊了自己的衣襟,但是開口時的語氣卻依舊平靜如常,「知道了也好,其實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們說這件事。」
「傻丫頭,我們可是你的家人啊,你有什麼不能跟我們說的,你這樣一個人難受得憋著,我們看在眼裡也是難受啊。」
「柳含菱……是怎麼說的?」
「她說她跟棋睿……」
「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是不是?」顧清雨見顧仕安有些不好開口,於是接口補上他的話。
顧仕安看顧清雨這般平靜的樣子,心裡反而更難受,他寧願顧清雨能痛痛快快地哭一場,「所以你對他們兩個的事情都很清楚了是嗎?」
顧清雨點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其實那天早上,我是親眼看著棋睿從柳含菱住的客棧里走出來的。」
「清雨……」
「其實也沒什麼,一開始知道的時候比較難受,那個時候我又不敢跟你們說,所以就去找了桂嬤嬤……」
說到這裡,顧清雨突然頓住了,她發現儘管呂棋睿做了對不起她的時候,她還是不想讓自己的家人知道,他曾經誤會自己跟蔚王殿下一起走了的事情,她不由在心中暗暗自嘲:看吧,你還是沒有打算真的跟他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