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已經提出了要求,呂越,你可能做到?」等了半天也不見呂越應答,阿辰不耐煩地催了一句,怕他找藉口,還特意加了一句「如果你覺得自己無法做決定,我可以去一趟相府親自找呂相談一談。」
「不用了!」呂越趕緊說道。
到這份上他也知道今天自己這是栽了,能把事情在他這裡解決掉最好不過,要是讓太子將事情鬧到他爺爺面前去,他就慘了!雖然就算不鬧過去很快家裡也會收到消息,但至少比起太子親自去問罪來的情況要輕得多。
「你這是同意了?」阿辰確認了一遍。
「同意了。」只三個字,呂越說得無比艱難。
「你的表情看上去很勉強。」秦霜嫌刺激不夠似地哼了一聲,「若不是真心實意地承諾,我可不敢信呢。」
呂越瞪圓了眼睛,面對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女人連發怒的心情都沒有了!他沒法子收拾他,回頭和他爹,他爺爺說,到時候他們總能想法子從其他地方將這筆賬討回來吧!?他是經常在外頭惹是生非讓家裡給他解決麻煩,但每一次一旦有什麼人讓他不高興了,家裡教訓他的同時也不會放過那些人。
這一次,就算這女人不知道怎麼的把上了太子,他也相信家裡一定能給他出口惡氣!暫時,他是動不了這個女人,但總有一天,這女人能落到他手裡,到那時,哼!
他非要讓這女人後悔敢對他出言不遜!
秦霜這邊包括團團圓圓在內,所有人對衝著他們的惡意都異常敏銳,幾乎是呂越冒出這些不該有的想法的同時便察覺到了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另外同樣發覺到的還有阿辰。
他是知道呂越不可能吃了這麼個大虧還能真心實意的道歉,可他也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敢當著他的面還敢如此釋放對秦霜的惡意,只要一想到呂越此時腦子裡在想著以後怎麼找機會傷害秦霜,他就覺得無端地火大,恨不得直接將呂越暴揍一頓,甚至直接弄死!
其實這種強烈情緒的出現很不像他,若是從前,他定然不喜歡這種失去控制一般的感覺,可一旦是涉及到秦霜,這個今日才第一次見到的女子,卻意外地並不會覺得反感,而是覺得理所當然,就好像,他天生就該如此全心全力地護著她,保護她的周全。
有人對她充滿惡意,叫他如何不憤怒,如何不想把對方千刀萬剮?
「壞人!走開!」圓圓皺著眉毛大聲衝著呂越喊了一句,臉上滿是不喜。
團團也拉著秦霜的袖子,道「揍死他,不揍,走開!」
兩個孩子的話雖然短小,但該表達的意思卻表達得很明白,要麼把人揍死,不揍的話就讓他趕緊滾蛋,別在這裡礙眼!
秦霜當然是以兒子的意願為主,反正呂越也夠丟人了,周圍的人這會兒心裡還不知道在怎麼嘲笑呂越呢,鬧到這份上,對於好面子的呂越而言,應該比把他身邊的護衛暴揍一頓的效果來得還要好。
再繼續和他浪費時間也沒什麼意義,還耽誤她找阿辰確認些事情。
失憶的阿辰卻難得地和秦霜依舊抱持著相同的想法,對團團圓圓的發言也很是贊同,對呂越一揚眉,「你也聽見兩個小傢伙說的話了,你之前嚇著他們了,他們顯然不願意多看你一眼,記住你之前答應的事,若是一旦出了什麼問題,你應該清楚,我會有辦法查出是誰動的手,到時候,可就不只是賠禮道歉能解決的問題了,你可懂我的意思?」
面對秦霜呂越還能橫一橫,但對於五年多沒露面在朝中眾大臣們心中的分量依舊不曾降低過分毫,日後必定會榮登大寶的太子,他卻不敢有半點放肆,只能老實得跟鵪鶉一樣點頭「您放心,我一定說到做到。」
阿辰揮了揮手,「行了,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別在這裡礙人眼。」
呂越一咬牙,對阿辰微微頷首行禮,臨走時再次不死心地隱晦地用怨毒的目光瞪了眼秦霜,才帶著護衛和小廝離開了香福樓。
一方主角離開,眾人的目光又聚焦在秦霜和阿辰身上,在他們看來,這兩個人之間肯定也有些什麼貓膩,戲碼說不定比和呂越對峙更加精彩!
就是可惜了,不論是秦霜還是阿辰顯然都沒給他們這個圍觀的機會。
「若是不介意,可否借一步說說話?」阿辰主動向秦霜發出邀請。
秦霜看著阿辰的神色很冷淡,看不出不願意,當然也沒表現出多欣喜若狂,只淡淡地點了下頭,「可以,換個地方。」
阿辰沒有任何異議,雙方就在眾人遺憾的目光下幾乎和呂越前後腳離開,只留下這些想看熱鬧卻到底沒能看成的人都傻了眼,直到外頭人影都瞧不見了,才猛然爆發出巨大的議論聲。
大熱鬧沒看成,但光剛剛那麼一齣戲,也足夠他們議論了,有幾個心急的直接結了帳便離開酒樓,明顯是準備趕緊出去通知親朋好友分享這最新鮮出爐的卦消息!
一行人換了一家幽靜點的茶樓,到二樓雅間,要了兩壺熱茶,幾盤點心。
待東西都上上來,阿辰正想開口問什麼,秦霜卻先一步對他身後站著的人抬了抬下巴,道「你若是想談什麼,最好是先屏退左右。」
她可沒打算將他們私人的話題當著外人的面談論。
安福和兩個禁衛都皺起了眉頭,露出牴觸警惕的神情,他們被皇上委以重任負責照顧保護太子殿下,面前的女子還不確定是否不會對殿下產生威脅,他們可不願意離開殿下左右任由他們獨處。
要是他們一出去,這女子身邊的人就要對殿下不利怎麼辦?
阿辰倒是沒對這個建議表示什麼意外,只是似有若無地看了眼坐在秦霜左右的合歡和白朮,問道「若是要我屏退左右,那你身邊這兩個人,是否也要出去?」
秦霜理直氣壯地搖頭,「不,他們留下來。」
合歡和白朮是他們如意莊的人,也是她最心重的收下,圓圓也還被合歡抱著呢,她怎麼會讓他們離開,這倆人對阿辰的情況也都很了解,沒必要避諱著。
但秦霜這種態度反而讓安福等人更不敢放心了,要是雙方公平點,他們勉強還能忍忍,可現在,好容易太子殿下病了五年多才恢復,可不能再有一絲一毫的意外!
「殿——主子,不可!」安福小聲地在阿辰耳邊說道,「老爺囑咐我們一定要保護您,若是您有任何閃失,我們……」
阿辰一擺手,「沒關係,他們對我沒有惡意。」
「可是……」
「不用說了,你們在門外等候,就算真有什麼意外,聽見動靜後你們就能直接進來,還擔心什麼?」阿辰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們都出去,父親那裡若是詢問起來,我自會自己去解釋。」
見自家主子如此堅持,安福也無可奈何,認真地看著秦霜還有合歡白朮,當目光落在兩個天真可愛的孩子身上時,擔心又稍微散了一些,不管怎麼說,這女子應該也不會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做什麼吧?
「這位夫人,我們家主子大病初癒不能太過勞累,還請夫人不要太耽誤太多時間。」
秦霜輕笑一聲,道「似乎是你家主子說有話和我說,而不是我攔著他不走。」
「呃。」安福愣了一下,一回想,可不是嗎,確實是他們家殿下邀請人過來的,這麼一想,這女子可能對殿下不利的幾率就更低了,但僅管如此,安福還是提醒了一句「我們家主子身份特殊,不得有任何閃失,還請夫人小心。」
秦霜雖然不太高興有人懷疑她會對自己男人有什麼危害,但也知道這個看起來比她也大不了兩歲的太監只是擔心阿辰的安全,也沒打算為難他,只說道「你該相信你家主子的眼光。」
安福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眼阿辰,卻見後者正用一種意外地柔和的目光看著秦霜。
安福心裡驚了一下,忽然想到某個可能性,殿下該不會是看上這位夫人了吧?這位夫人可是都有兩個孩子了!這怎麼成!應該是他想多了吧?沒錯,一定是這樣!
安福沒再多待,對兩個禁衛一招手,又沖阿辰恭敬地行過禮,才退了出去。
雅間的門一關上,秦霜便直截了當地問道「你頭部怎麼受的傷?」
阿辰神色一頓,看著秦霜的目光依舊柔和,卻也帶上了幾分審視和狐疑,「你如何知道我頭部受了傷?」
秦霜道「我們現在就住在你幾天前住過的客棧,你住的房間,聽客棧的掌柜說的。」
阿辰對這個答案很是意外,怎麼這麼巧無意中幫著解圍的女子正好就住在他被找回來時住的客棧?有那麼一瞬間,連阿辰都懷疑了一下對方是不是別有意圖,之前那一場面也是設計好故意讓他看的,就是為了和他扯上關係。
可念頭剛冒頭又被他拍了回去。
他感覺得出來,秦霜身邊的這兩個人的身手應該頗為不凡,即便之前他沒出現,他們恐怕也不會在呂越手上吃虧,說不定真能將呂越的人揍一頓,再誇張一點,連呂越一塊兒揍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那時候他們怕是就要惹上更大的麻煩,他也是出於這種考量才決定出面。
他今日出門的決定是臨時其意,宮裡知道的人就只有父皇母后,有人故意提前透露消息的幾率很低,透露了也不可能知道他會去哪兒,還先一步做什麼布置。
「我確實受過傷。」阿辰沒有隱瞞,既然人家都能猜出他受了傷,再否認就太假了。
「介不介意讓我看看?」
「看?」阿辰訝然,「怎麼看?」
秦霜將懷裡的團團塞給白朮,伸出手「號脈,我可以給你診斷一番身體情況,看你的臉色身體還沒復原,頭部是人身上很重要的部位,一個不小心就可能留下很大的因患。」她需要確認一下阿辰頭部的二度受創是否嚴重,若是嚴重,又嚴重到什麼程度。
氣他忘了自己和孩子是一回事,她卻也不打算拿阿辰的命開玩笑,該確認的安全得最先確認。
這發展和阿辰預料的完全不同,按理說身為一國太子,他的身體狀況是不可以隨便讓人知道的,免得有人對他的身體動手腳,可面對秦霜平靜的眼眸,他卻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當他反應過來時,秦霜已經拿出脈枕放在桌上,他的手腕也很老實地放了上去。
當秦霜冰涼的指尖放到他的脈搏處,阿辰整個人都輕微地震了一下,身體生不出一點緊張感,反而有種前所未有的,便是宮裡的太醫都無法給予他的安心。
秦霜一號起脈,神色便變得非常嚴肅且認真,一點心思都沒分出來給阿辰,後者卻是有了時間能夠細細地打量她。
秦霜的五官的確不如京城裡許多貌美,出身又好的貴女,可她身上卻有一股京城的那些貴女都沒有的,格外吸引人的氣質,那種氣質比起空乏的美貌更讓人覺得搶眼,一旦注意到她就很難讓人移開視線。
他知道最近幾天有不少人都在打主意,想將家中適齡女子嫁給他做太子妃,太子妃做不成便是做個側妃妾室也可以,可他卻一個都看不上眼,明明早就到了該納妃的年紀,卻怎麼都提不起勁,母后詢問時也本能地排斥。
直到今天見到秦霜,他卻忽然浮現出,若是眼前的女子,他倒是可以考慮將她納為太子妃的想法,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若秦霜還沒成親,便是她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背景,若他真的喜歡,也不是不可能,但……阿辰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兩個總能讓他內心柔軟一片的孩子。
她都已經為人母,不管他多喜歡,身為太子,怎麼也不可能納一個成過親的女子為妃。
只要一想到面前的女子已經成親,還為其他男人孕育了兩個孩子,日後也會和其他男子過一輩子,阿辰就覺得心頭止不住地酸澀,火氣蹭蹭的就往上冒。
「好了。」
在阿辰自己不停腦補時,秦霜忽然鬆開了手指,微蹙著眉,用手指輕點著下巴沉思起來。
合歡對阿辰的身體狀況也很是好奇,只是礙於懷裡還抱著小主子,而今辰主子似乎又忘了他們,只能暫時忍住,直到秦霜號脈結束,才沒忍住問道「主子,辰……這位公子的身體情況如何?」
阿辰沒錯過合歡那個說到一半的詞兒,宸?難道是指他的字,少宸嗎?
他們莫非知道他的身份!?應該不可能吧?他才剛回宮沒幾天,朝中官員們都沒有人見過他,他們,按照呂越說的,應該並不是京城人士,京城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情況,他們又如何會知道?
「比預想得要好多了。」秦霜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面上露出一抹微笑。
阿辰再次揚眉,預想中的?這句話怎麼聽起來也透著股古怪?
「你懂醫術?」阿辰試探地問道。
秦霜道「既然都為你號過脈,自然是懂醫術。」問的不是廢話嗎。
阿辰也發現自己這問題問得不太對,想了想又換了種問法,「你方才為我號脈,可有結果了?我身體的問題,你能解決嗎?」
問這話時阿辰其實並沒有抱太大希望,因為宮裡的太醫也都說他顱內的瘀血只能慢慢地服藥調養,若要讓瘀血全部散去,可能需要花費兩三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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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除夕快樂!總算寫完了,可以放心去看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