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男主後宮最新章節!
「咳咳……」裴章清了清嗓子,坐在凳子上直接轉了一下身體,轉到正對著鏡永恆,抬起雙手像模像樣的做了個輯,方才一臉正色的說道:「皇上,您做噩夢的原因微臣已經知道了。」
語氣十分嚴肅認真,說了一句把手放下,接著說道:「常言道:『人言可畏』,皇上近月來疏於朝政,放著您的子民不聞不問,您的子民們有問題得不到解決,得不到關愛,心情便會不好,便開始抱怨皇上,對皇上產生不滿,這些抱怨和不滿便化身為惡魔進到皇上的夢裡纏繞著皇上,讓皇上不能安寢……」
聽了裴章說得認真卻十分荒唐的話,鏡永恆冷冷一笑,也沒有表現得不滿,而是順著他的話問道:「哦?如此嚴重,那還真是糟糕呢,依裴太醫來看,要如何治療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呢?」
「皇上不必擔心,微臣已經為皇上想出治療的密方了,皇上是個聖明的明君,只不過是一時迷失了方向罷了,只要皇上向以前一樣愛戴您的子民,掃除他們的憂慮,那些怨氣自然就會消失,便不會纏著皇上了,皇上便可以睡得安穩,只會做美夢不會做噩夢。」
「裴太醫的醫術不愧是整個皇宮裡最好的,開的藥方也是一針見血啊……」鏡永恆陰陽怪氣的誇讚道。
「皇上廖贊了,皇上才是……」
「裴太醫太謙虛了……」
「不、不、不,微臣怎能和皇上比呢……」
大順子腦袋來回晃動,裴章說話時看向裴章,鏡永恆說話時看向鏡永恆,一臉緊張的觀察著這微妙的氣氛。
裴章和鏡永恆兩人說話的語氣和樣子都是陰陽怪氣的,兩人說的話也是實則互相吹捧,但實際上卻更像是在嘲諷,兩人都不揭穿對方。你一言我一語的回話。
雖然感覺很奇怪,但是裴章的話讓他心中澎湃不已,帶著希望的看著鏡永恆,希望他能明白過來。
兩人虛情假意的說了一會兒,最先受不了的是鏡永恆,他嘴角掛著冷笑,眼神冷漠的看著裴章,語氣譏諷的說道:「哼。想不到整個朝野之中最遊手好閒、不守本分的裴太醫也會來當說客,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裴章收起一本正經的表情,跨下臉無奈的說道:「哎,沒辦法呀,國泰民安微臣才能安心的繼續遊手好閒,不守本分啊,現在無論微臣去哪裡都能聽到怨聲連天,害得微臣都不能有好心情,沒有地方可去。」
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微臣的工作即使微臣不做。太醫院的眾多同僚們最多只是每個人多分擔一點點事情就能解決了,造不成影響;但皇上卻不同,很多事情是別人代做不了的,一旦耽誤了,影響的可不是一兩個人啊……」
鏡永恆沉默的垂下眼帘,無法反駁裴章的話,因為裴章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不過這些話從裴章口中說出來讓他聽著很變扭。
「皇上,雖然由微臣來說很沒有說服力,但是……」
「好了。好了。朕知道該怎麼做了,你不必再說……」鏡永恆擺擺手示意他停下,實在是不習慣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再被他說下去,即使他是說正經的事,他也會覺得他說的那些事不正經。
聞言,裴章眉毛一楊。試探性的問道:「皇上肯管理朝政了?」
「嗯。」
他之前也想了一下,確實不能再放著不管了,父皇打下來的江山,他不能讓其毀在自己的手裡。
「呼……那我就放心了。」一聽到鏡永恆肯定的回答,裴章馬上放鬆下來,又恢復了一副隨性的模樣,剛才裝模作樣的說話,實在是不符合他的風格。憋得他難受死了。
大順子激動得流眼淚,太好了。皇上終於恢復了。
說了半天,鏡永恆終於把注意力放到餐桌上,右手拿著筷子伸出一半,在看到一桌慘不忍睹菜餚後停了下來,心裡非常無語,根本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所有的菜都被裴章翻得亂糟糟的。
從小他就有一件非常忌諱的事,那就是和裴章同桌吃飯,倒不是裴章吃得多,而是裴章有一個讓他很頭疼又討厭,怎麼也無法糾正的毛病,就是他每次吃飯都喜歡把每一盤菜翻個底朝天,本來擺放整齊的一盤菜,全部被翻得一團混亂,看起來十分不雅觀,他說底部的菜味道比表面的好吃,如果他翻他要吃的菜就好了,可是即便是他不吃的也翻,讓其他同桌的人都無從下手。
看見鏡永恆對著桌子皺眉,手頓在半空猶豫著伸出還是收回,方才感激完裴章,又馬上在心中怒罵他一番,大順子恭恭敬敬的上前一步,小心的提議道:「皇上,要不奴才派人去通知御膳房重新準備吧,您等一會兒再吃。」
「不必了。」鏡永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手伸出去,以前他倒是經常和裴章一起吃飯,每次都是這樣過來的,雖然看著不滿,偶爾還會抱怨幾句,但最終都還是吃了。
只是自從父皇有意傳位給他之後,他就開始忙起來了,每天跟著父皇學習各種東西,忙得不可開交,進食睡覺都是掐著時間的,更別說去和朋友相聚了,從那之後兩人一起吃飯的時間基本沒有,他幾乎都忘了這回事,現在突然看到久違的場面,讓他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鏡永恆吃了一點點就不吃了,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是無法把玉清泉的骨灰瓶留在「朝鳳宮」,雖然現在的心態有了些許改變,對玉清泉的感情多了一份怨恨,但是對他的痴念卻一點也沒有減少,即使是恨他,也不會放開他。
讓人抬著向著御書房的方向前去,也許用政事讓自己忙碌起來,就沒有時間想那麼多了吧。
在鏡永恆走後裴章也馬上停下來了,放下筷子,嘴巴一張一合的咀嚼著嘴裡的食物,看著鏡永恆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一臉的高深莫測,嘴角掛上一抹玩味的笑,諾諾自語道:「如果不是我,換做其他人可就真的什麼都發現不了,讓他矇混過關了……」
不過眨眼功夫,又馬上恢復一臉隨性,無所謂的說道:「不過那個東西對身體沒有害處。隨他去吧,偶爾做做夢也好……」
# # # #
時隔一個月再次踏入御書房,恍若隔世。
裡面很乾淨,即使他不來,也有人每天都來打掃,到處都是一塵不染的。
他還記得在這個房間裡,他抱著玉清泉批閱奏摺,還有桌子前,玉清泉突然抓住他的臀部。說是因為看著像饅頭,還有很多很多他的身影……
「皇上?」看著鏡永恆走神了許久,大順子忐忑的叫了一聲。
鏡永恆收起心思,把目光放回奏摺上,一個多月的奏摺可不少,桌面堆積如山,地上也有不少,這麼多奏摺,看著就覺得頭疼,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批閱完啊!
即使已經隔了一個月沒看。但鏡永恆卻一點也不生疏。快速的審閱,快速的做出決斷。
大順子一臉欣慰的站在一邊斥候著,感動得想掉眼淚,皇上終於回來了,終於恢復了,他不必再每日擔憂那麼多了,這還得感謝裴章呢。雖然他很討厭,但是不得不說這次多虧了他啊。
突然,鏡永恆在翻閱一章奏摺的時候,臉色變得陰沉,把奏摺用力丟到地上,渾身散發出駭人的氣息。
大順子嚇了一跳,趕緊去把奏摺撿起來,緊張的看著鏡永恆。一臉疑問的問道:「皇上是,這……怎麼了?」本來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生氣了呢,是不是這奏摺里寫了激怒皇上的東西?但是他又不敢看,只能幹著急。
鏡永恆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平息下怒火。
剛才那張奏摺居然是起奏玉清泉的,活著的時候沒有人起奏,這死了倒是有人跳出來起奏了,這些人可真是讓他刮目相看啊。
奏摺上大概意思是說,玉清泉是罪臣玉安的女兒,當初就該和玉安一起處置了,但是玉清泉卻用妖術迷惑了他,才得以活命,其實他的目的是為了給玉家報仇,於是用妖術讓他對他著了迷,誘惑他沉迷後宮,死後仍然不肯罷休,化成厲鬼纏著他等等……還提議他找人來驅鬼鎮壓……
這都什麼狗屁妄言,前面雖然也看到一些指責他並且讓他安葬玉清泉的奏摺,但都說得很委婉,不像這個,完全就是胡言亂語,還扯到妖術鬼怪上了。
不知道這一堆奏摺里還有多少這樣的奏摺,現在被這麼一攪合,他已經沒有心情再批閱奏摺了。
「皇上,要不您先看看其它的,這個就先放到一邊……」大順子重新拿了一張奏摺擺到鏡永恆面前,把他剛才丟掉的那張放到邊上。
鏡永恆看著放到眼前的奏摺,沒有動手翻閱的意思,現在他沒有一點心情處理這些東西,心裡異常煩亂,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但是這些堆積如山的奏摺又不能不處理。
鏡永恆深深蹙起了眉頭,思索了片刻,對大順子吩咐道:「派人去傳喚六王爺進宮見朕。」
「喳。」大順子雖然很疑惑皇上這個時候請六王爺做什麼,但皇上吩咐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退下安排。
# # # #
今日的陽光格外明媚,溫暖的陽光照射著地面,四處明亮。
顏王府的某間房間,窗戶和房門都緊緊關閉著,把太陽的光亮阻隔住,陽光透過窗紙隻身下微弱的光線透入房間,使得房間裡看起來死氣沉沉的昏暗。
昏暗的房間裡,空氣中充斥著濃郁的酒臭味,地面上倒滿了喝空了的酒罐,一張床邊,一個身材修長纖瘦的男子靠著床腳坐在地上,衣服髒亂,髮絲凌亂的像雜草一樣遮住臉龐,看起來很久沒有整理了。
男子手臂垂在地上,手裡拿著一罐酒,不時的提起來仰頭灌上幾口,男子看起來喝了很多,已經不怎麼清醒了,喝酒的時候到得太快,部分液體從嘴巴兩側漏出來。流到衣服上,喝下一口深深的打了個酒嗝,然後像死人一樣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又喝上一口,一直這樣重複著。
「咚咚咚咚。」房門被敲打發出清脆的聲響,接著一個少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王爺,李宰相求見。」
男子聞言輕輕的動了動。聲音無力又含糊的說道:「不見……嗝……」
他誰都不想見,只想在這裡喝酒,不管是李宰相還是王宰相,他誰都不想見,不要來煩他,他現在只想喝酒,都說借酒能消愁,喝醉了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他希望他能一直醉下去。剛開始的時候確實很容易醉,可是漸漸的,無論他怎么喝,喝多少都還能思考,為什麼不讓他一直醉下去呢,酒也不過如此嗎。
「可是,王爺……李宰相說有重要的事要和您商量,他說見不到王爺就不走了。」門外的小丫鬟為難的說道,作為下人她真的很為難,兩邊都是身份得罪不起的人。李宰相已經來找過王爺很多次了。王爺每次都不見,最後李宰相只能生氣的離開,但李宰相這次卻態度堅決的非見不可,王爺不同意,就一直讓她來催。
「那就讓他留下好了。」他愛走不走,反正他不想出去,哪兒也不想去。他要喝酒,他要喝很多很多的酒,直到喝醉,醉得不省人事,什麼都不用想為止。
小丫鬟猶豫了一會兒,便離開跑去正廳向李宰相回報王爺的話。
門外的聲音消失了,男子又恢復原來的機械運動。
怎麼還不醉呢,都喝了這麼多了還不醉。莫非這些酒是假酒不成,真是可惡的下人。居然拿假酒來糊弄他,等他有心情了,一定不放過他們。
「咚咚咚咚。」隔了沒多久門外又傳來敲門聲,還是剛才那個女子的聲音,「王爺,奴婢傳達了王爺的意思給李宰相,李宰相非要親自來見您,奴婢沒能攔住,還請王爺寬恕,李宰相現在就在門口……」就算攔得住她也不敢真的攔,只是嘴裡出言阻攔,卻不敢真正的動手阻攔。
「六王爺,麻煩開開門,老夫有重要的事要和王爺單獨商量。」一道蒼老沉悶的聲音想起,語氣里卻充滿了氣勢與威嚴。
「你走吧,本王不想見你。」就算他親自來他也不見,他不是他想見的人。
「六王爺若是不開門,老夫只好自己想辦法從外面打開了。」李奇像是沒聽見鏡永顏的話,說著已經叫身邊跟來的壯漢上前,試圖讓他把門直接撞開。
小丫鬟見狀忙要阻攔,門口的幾個顏王府的守衛作勢也要上前阻攔,雖說李宰相的實權比六王爺大,但是王爺終究是王爺,這裡是王爺府,他怎麼能砸王爺的房門呢。
壯漢動作非常快速,顏王府的守衛還沒衝上前,房門就已經應聲而開了。
房門一打開,強烈的陽光立刻照亮昏暗的房間內,房內的濃重酒臭味也飄出門外,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鏡永顏伸手擋住刺眼的光線,李奇也用手捂住鼻子,在門口皺著眉頭站了一小會兒,便吩咐外面的人在門外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去打擾,他獨自走進房間,關上房門了。
李奇避開地上的酒罐,捂著口鼻,慢慢的接近鏡永顏,當看到鏡永顏的樣子之後,心中忍不住氣憤,他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了,他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啊。
「六王爺,您這是打算怎麼的?不想活了嗎?」李奇憤怒的呵斥道,喝這麼多酒,把自己整成這副模樣,這不是想不開是什麼,聽王府的下人說,鏡永顏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已經半個月了,叫下人買了很多酒回來,一直喝,誰也不見。
「不用你管。」他想死想活,任何人都管不了,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做而已,況且,他又不是真的想死,他只是想喝醉而已。
「你……哎……」李奇瞪起眼睛怒視他,卻見他完全不看自己,無奈的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才無奈的說道:「六王爺,老夫知道你對琴兒一往情深,琴兒這段時間裡把自己關起來,誰也不見,老夫知道你見不到琴兒傷心難過。但你也不能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啊,王爺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啊,要把目光放遠一點,等咱們的計劃達成了,琴兒就是你的了,你們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的是,不必在乎這一朝一夕的……」
李奇以為鏡永顏整日消愁的喝酒,把自己變成這樣。是因為自己的女兒不肯見他的原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的女兒,突然之間把自己關起來,不肯見任何人,他和夫人去了也不見,就是她的心上人鏡永顏去了也不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女兒怎麼樣了。
想著鏡永顏是因為自己的女兒變成這樣的。李奇心中的怒氣消了不少。
「王爺,請你不要再為兒女私情煩惱了,計劃要緊啊,現在皇上荒廢朝政,百姓怨聲連天,這是個好機會啊,我們把計劃提前吧,這個時候行動,也許還會得到百姓的支持……」李奇蹲下身來,小聲的在鏡永顏耳邊說道。
鏡永顏身體頓了一下。但還是不說話。腦子卻是清醒了不少。
對啊,這種時候他怎麼能消沉呢,現在這個機會對他們的計劃十分有利,謀劃了這麼久的事情終於要來臨,他更不能放鬆,怎麼糊塗的在這裡浪費時間,浪費這個大好的機會呢。
見他有了反應。李奇繼續說道:「王爺,趕快振作起來,去和那個人聯繫,商量一下對策,趁著民怨的時候奪位對你更有利。」
「本王知道了,李宰相請回吧,本王擇日會親自去府上拜訪。」聲音清晰了許多,看來是真的清醒了。
「好。老夫恭候王爺,那老夫就不打擾王爺休息。先告辭了。」李奇站起來往門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著鏡永顏,眼裡帶著柔光,「王爺,琴兒的事暫時先別想了,宮中的人每日都回報琴兒的情況,琴兒雖然把自己關起來,不見任何人,但每日都有正常飲食,琴兒不會有事的,王爺只需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就行了。」
鏡永顏沉著臉不語,李琴的反常雖然讓他有點鬱悶不解,但他傷心的原因卻並非是李琴不見他,他反而不想去面對李琴,對她的那種感情早已經消失,所以更沒有臉去見她,只怕見了面會很尷尬。
李奇見他不說話,也不說什麼,輕輕搖頭嘆息,轉身離開了,出了房間後,叫門外的人進房間收拾一番,叫人去煮了醒酒湯給鏡永顏喝下,並且讓人打來熱水把他徹徹底底的洗乾淨。
鏡永顏現在這副模樣和大街上的叫花子差不多,全身都是髒兮兮的,還有一身難聞的酒臭味。
幫著安排完這些李奇才帶著自己的人離開王府。
李奇走後沒多久,宮中的太監就前來傳令,讓鏡永顏馬上進宮面聖。
好在這個時候鏡永顏已經喝下醒酒湯,雖然腦袋還有點暈乎乎的,但神志已經非常清晰了,全身也已經清洗完畢,換上乾淨的衣裳,本就清瘦的身體經過半個月的折騰變得更瘦了,看著像是一陣大點的風就能把他吹走,臉頰兩側深深凹陷,本是嫵媚得比女人還陰柔的臉因著過度消失暗淡了許多。
「請問公公,知道皇上傳喚本王是什麼事嗎?」鏡永顏心中非常遺憾不解,鏡永恆突然叫他入宮見他幹什麼?忙詢問前來傳令的公公,如果知道是什麼是就可以提前做好準備了。
他和鏡永恆的關係不壞但也不算好,因為他以前常年遊歷在外,呆在京城的時間不多,兩人的地位懸殊又大,自然很少見面交流,雖然是兄弟,感覺卻十分生疏。
所以就是以前他們都很少單獨會面,鏡永恆登基之後也從來沒有特意傳令讓他去見他,現在這種特殊時候,鏡永恆怎麼會想要見他呢?肯定不會只是單純的兄弟見面,一定有其它的事,而且事情應該還不簡單,否則也不會這麼著急。
他也聽說了,自從玉清泉死後,鏡永恆就把玉清泉的骨灰裝入一個瓶子中,不把他安葬,一直抱在身上,讓人把燒毀的「朝鳳宮」重新修建成原來的模樣,然後就一直像沒有魂似的呆在「朝鳳宮」,一個多月都沒有離開過半步,不上早朝、不理政事,大臣們求見也不見。什麼事都不理。
可是現在卻要見他,他怎麼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事。
難道是他發現什麼了嗎?他做事一向小心謹慎,應該不會被發現的,如果被發現了,他應該直接下旨把他抓起來,而不是讓人來請他。
哎,想不明白,還是什麼都別想了。老老實實的去見了他,自然就知道了。
坐上馬車,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朝著皇宮的方向前往,他的府邸離皇宮並不遠,加上是坐著馬車去的,所以很快便到了,他被人帶著直接去了御書房。
進入御書房,看到鏡永恆坐在御書房裡的圓桌前,坐在正對著門口的方向。一隻手像是抱著什麼東西被桌子遮擋住,一手撐著半邊臉,眉頭緊皺,眼神飄渺像是想事情想得走神了的樣子,鏡永顏垂下眼眸走向前,跪下行禮:「臣弟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鏡永恆原本想事情想得入迷,鏡永顏進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聽到他大聲的參拜聲,被嚇了一跳。也隨之回過神來了。坐正身體,臉色平靜的說道:「起來吧。」
「多謝皇上。」鏡永顏從地上站起來,謹慎的觀察著鏡永恆的表情,沒有多言,靜靜的站著,等著鏡永恆主動說明叫他進宮的原因,俗話說『言多必失』。他現在不知道他的用意,不敢輕舉妄動,萬一說錯了什麼話就不好了。
無意見目光瞟過鏡永恆懷裡的瓶子,眼神微不可見的閃過一絲沉痛,他趕緊把頭低下。
鏡永恆不知道鏡永顏的心思,他這個時候讓人去把他叫來,其實想法很簡單,只是自己沒有心思批閱奏摺。又不想再讓奏摺繼續疊加起來,所以想讓他幫忙批閱奏摺。而不是鏡永顏所想的那麼複雜。
想到接下來要他做的事不能讓過多的人知道,遂吩咐大順子把御書房裡的人全部遣出去,只留下大順子在裡面斥候,並且讓他把門關上,沒有指令不准任何人進來。
鏡永恆的這番舉動更讓他緊張不安。
鏡永恆臉色平靜的看向拘謹的鏡永顏,雖然鏡永顏對他一向挺有禮的,但從來沒有這麼拘謹過,今天有點奇怪,不過他不願意多考慮這個問題,指著他身邊隔了一個位置的凳子說道:「過來,坐到這兒。」
鏡永顏身體頓了一下,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此刻變得更加緊張不安,鏡永恆的用意是什麼?
雖然他們是兄弟,但是現在鏡永恆是君,他是臣,這裡又事處理政事的重地,不是一般人就能進來的,鏡永恆把他叫到這裡來,又讓他在他身邊坐下,難道是在暗示他已經知道想坐上他那個位置的事了嗎?知道他要謀反的事了嗎?
額頭上滲出冷汗,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皇上,臣弟不累,臣弟站著就行了。」在他沒有說破之前,他不能先露出馬腳,想必他也是沒有確切的證據,才會用這種方法來試探他,他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給他抓了把柄。
「朕讓你坐下,沒有問你累不累。」
「皇上恕罪,恕臣弟不敢遵從……皇上是君,臣弟是臣,君臣豈能同坐,請皇上莫要再為難臣弟了。」
鏡永恆冷笑的看著他,「你也知道朕是君,違逆朕的旨意你可知道該當何罪?」
鏡永顏心中一緊,這招果然夠狠,坐了是罪,不坐違抗聖意也是罪,看來鏡永恆今天是不打算放過他了,鏡永顏緊咬著牙關,心中在劇烈的掙扎,半響之後露出一個視死如歸的眼神,雙手做輯道:「臣弟遵旨。」說完拉開凳子坐下,但只是坐了三分之一。
要是把這份拘束分一半到裴章身上就好了,鏡永恆暗中想到。
大順子今天被鏡永恆訓了很多次,所以雖然覺得皇上的要求不妥,但也只是不占同的看著,沒有出言阻止,和裴章比起來這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大順子,去把奏摺拿過來。」鏡永顏坐下後,鏡永恆馬上對大順子吩咐道。
「喳。」終於聽到皇上提起奏摺了,大順子馬上高興的答了一聲,快速的去搬了一打奏摺過來,又把批閱奏摺所需的東西全部搬過來放到他面前。
看著大順子把全數的東西都放到自己面前,鏡永恆馬上又吩咐道:「放到六王爺面前去。」
「啊?!」
「啊?!」
鏡永顏和大順子兩人都一臉驚訝的叫出聲,不明白鏡永恆的用意。皇上不是要批閱奏摺嗎,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都放到六王爺面前去啊?大順子心中想到一個可能,更加惶恐了,皇上千萬不能這樣做啊。
「怎麼?還要朕說第二遍嗎?」鏡永恆不悅的眯起眼睛,雙眼放出狠光,看得大順子一陣心驚。
「喳……」大順子猶猶豫豫的應聲,手上的動作變得異常緩慢,過了半天才把所有東西擺到鏡永顏面前。完成之後向後退了幾步,滿臉憂色的看著鏡永恆,千萬別是他想的那樣啊。
鏡永顏比大順子更加擔憂,變得更加坐立不安,他已經隱隱約約猜到鏡永恆想幹嘛了,卻猜測不出他真正的用意是什麼,是為了試探他?還是出於其它理由?
「好了,六弟開始吧。」
「開始什麼?」鏡永顏內心緊張,卻沒有表露出來。雖然已經猜到鏡永恆讓他開始做什麼,但卻像是什麼也不知道似的,滿臉疑惑的問道。
「幫朕批閱奏摺。」
「什、什麼?」鏡永顏一副大受震驚的表情,說話的聲音都變得顫抖,不可置信的看著鏡永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皇上,這萬萬不可啊,請皇上收回剛才的話,這奏摺必須由皇上親自審批蓋上印章才行,決不能借他人之手啊……」大順子「撲通」一聲。重重的跪倒地上。語氣焦急似要哭出來,奏摺上呈遞上來的都是國家大事,必須由皇帝親自審批處理才行,這是管理國家的大事,讓別人代勞,這不是相當於把國家交給別人管理了嗎,雖然那個人是王爺。皇上的兄弟,但是也不能代替皇上啊。
「公公說得對,請皇上收回成命,萬萬不可拿這種事開玩笑。」鏡永顏從凳子上起來,和大順子一樣跪在地上,請求鏡永恆收回成命。
他猜得沒錯,鏡永恆果然是想試探他,他現在肯定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想從中看出他有沒有對皇位有非分之想,如果他急切欣喜的應下了。就是表現出對權利的野心,和掌控的渴望,鏡永恆肯定就會以此來降罪。
哎,要是裴章會這些就好了,叫裴章來幫忙,就不會這麼麻煩了,他肯定不會覺得有什麼不行的。
「想違抗朕的指令嗎?是不是要朕動怒處置你們,你們才知道朕是皇帝?才把朕的話放在眼裡?」鏡永恆沉下聲,語氣冷冷的質問,這個時候和他們好好說肯定行不通,用權利來壓迫反而更有效果。
「臣不敢。」
「奴才不敢。」
為了讓他們放心,鏡永恆又說道:「這裡發生的事只有朕和你們兩人知道,只要你們守口如瓶不說出去,自然不會有人知道。」
「可是……臣弟從來沒有接觸過,不知道應該怎麼做……」鏡永顏還想試著推託,他怕的不是別人,他怕的是他啊,怕他以此為由治他的罪,就算被別人知道了,他是被迫的,但錯的也是他,不是他這個皇帝。
「你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去決定,朕就在這裡,實在不懂的可以問。」
「但是……」
「嗯?」鏡永恆眯著眼睛瞪過去,把他的話剎住。
「……遵命!」鏡永顏不敢再推辭,如果再繼續推辭下去,恐怕真的會激怒他,被以違逆聖意論處,這罪可大可小,若是他真的追究起來,判他死罪都有可能。
鏡永顏無奈,只得重新坐回凳子上,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張奏摺翻開,一邊看著奏摺,一邊觀察鏡永恆的表情,看他一直沒有變化,提起的心漸漸放下來了,看來是他多疑了,鏡永恆只是單純的叫他來幫忙批閱奏摺,並沒有查出他預謀不軌的事。
因為一直想著推翻鏡永恆自己上位,所以關於怎麼處理政事他也學了不少,奏摺上所提到的問題基本上他都知道應該怎麼處理,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不讓鏡永恆起疑心,很多會的他都裝作不懂去問鏡永恆。
在翻看的時候,看到很多指責鏡永恆,或者請求皇上讓皇后入土為安之類的,看到這些他都直接丟到一邊。
時間就這樣匆匆流逝,很快天色暗了下來,直到天色完全變黑,鏡永顏這才得以出宮,經過這半天的經歷,他發現當皇帝還挺累的,光是看奏摺就看得兩眼冒星星,肩膀也是又酸又脹的。
在臨走前鏡永恆還讓他明早早朝之後直接去御書房,繼續讓他代勞,而他沒有反抗的權利。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疑,他總覺得鏡永恆的目的不是這麼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