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將頭埋在地面上,面前是寒冷的地磚,摩擦德她額頭生疼,甚至劃破了她的皮膚,滲出血漬來。
她毫不在意這些小傷,仍跪在地上苦求道:「當時我已定下帶賀兒找三爺的念頭,我母親不忍我為此事耽誤孩子,才讓我們先行來長京,自己留在金州配合官府,我們真的......真的沒有故意逃走,更沒有想過連累林家。」
詞聲懇切,站在旁觀人的角度來看,杜氏的話起碼有九分的可信度。
可事情已經鬧到如此地步,方才她在屋內驚慌失措連連求饒的模樣早已讓眾人認定此事就是她犯下的。
再者若是心中沒鬼,何必攔下林老夫人去派去金州的人?
臨時反口,讓人心生懷疑,根本沒有說服力,或許就是信口雌黃。
膠著之下,林三爺似乎也有了些盼頭,態度也不像方才那般決絕冷漠,仍舊半坐在地上,不住地用帕子擦著嘴角的血。
「老夫人!老夫人!老夫人您怎麼了?」
林三爺擦血的手頓在嘴邊,方才他一直無暇去看林老夫人,既不敢也不想。
當下聽著黃嬤嬤驚慌的叫聲,心下不由一沉,抬頭朝著老夫人看去時,林元等人已圍在身邊。
「快,快傳大夫來,快去。」
寧遠侯急聲吩咐下人,屈身扛著林老夫人就往屋內走,剛才被杜氏一聲聲的哭訴攪亂,誰都沒有去瞧老夫人的不對勁。
只有扶著她的黃嬤嬤覺察出來,耳邊的呼吸越來越沉重,而且有一下沒一下的,手臂內攙扶的身軀在不住顫抖,渾身的重量都靠著自己支撐著。
老夫人向來康健,一年到頭吃藥的日子都數得過來,她只以為是氣急了,根本沒想到會暈厥過去。
城陽長公主忙吩咐朱嬤嬤拿牌子去宮中請御醫,站在石階上望了一眼跪在下方的杜氏,還有呆若木雞的林三爺,不悅地轉身進屋。
方才還鬧吵吵的堂屋瞬時冷了下來,滿屋子所有的丫鬟都隨著進了內室,空蕩蕩的屋內沒有上燈,昏暗的讓人心裡沉甸甸的。
夜色漸襲,尚有一絲光亮能瞧清眼前的人,杜氏保持著方才觀望的姿勢,不動一絲一毫,雙目看著林老夫人方才站著的地方發愣。她滿心都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林三爺坐在冰冷的地上,沒了眾人的斥責,少了那些橫眉冷對,緩緩地鬆了口氣,渾身軟塌塌地沒力氣,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
好在今晚不會去京兆尹了,他垂頭想著,嘗試著用雙手攥起拳頭,卻做不到,手掌無力到連拳頭都鑽不緊。
被寧遠侯揍得那一拳很疼,比起先前那一巴掌不知疼了多少,可見他是發了狠用盡了力氣,一點兄弟情分都不講的。
杜氏正思慮著該怎麼辦,眼下林家態度如此堅決,她方才的話怕是只能撐上一時,等老夫人醒了,或許還是逃不了要去報官的命運。
她不能坐以待斃,今日進了侯府,才知道什麼是人上人,杜家曾經雖是金州首富,可也比不得侯府如此富麗堂皇,皇宮裡也就如此了罷。
自己如今是林家的三夫人,這到手的榮耀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