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筠淺淺地笑著:「不委屈,就是程氏死得有些蹊蹺,或許她真的不知情呢。」
城陽長公主溫和的目光里添了些犀利,望著空無一物的門前,聲音清冷道:「歸根結底,三房就是始作俑者。」
寧遠侯緩緩地從書卷中抬起眸來,佯作無意的望向長公主,又愧疚似地將頭低得更低了些。
「母親說什麼都是對的。」
林庭筠眼中閃著精光,微一沉吟,似懇求道:「母親……如此深明大義,菩薩心腸,可否讓女兒去幫幫昨夜的那對老夫婦?大過年的,他們也怪不易的,再者女兒既然受了這天生的藍眸,或許就該順從天意,幫人於困境之中。」
城陽長公主聞聲扭頭看向女兒,一張精緻地臉上透著幾分笑意,隨後一隻手探進袖中,拿出疊好的紙,道:「這是地址,我從未說過不許你去,你倒學了你三哥哥那套哄我高興。」
林庭筠清麗的面容綻開燦爛的笑容,如同含苞待放的迎春花,倏地一夜盛開奪目。
她接過地址遞到瓊華手中,殷切地湊上前替長公主捶著腿:「母親心善,女兒自是曉得您不會攔我的,方才所說的話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
「你哄我也是沒用的,一會兒叫你三哥陪你同去,最遲夜幕,必須回來。」
「母親英明。」
林錫受了母親的囑託後,臉上的神情歡喜地似要雀躍,礙著一旁寧遠侯肅著臉看他,忙極力掩住激動,規規矩矩地道了聲:「謹遵母親吩咐。」
城陽長公主雖是笑眯眯地送走了兒女,可一轉身後卻愁容滿面地嘆了口氣:「可憐的阿筠,小小年紀卻要受這樣的罪。」
寧遠侯端著茶漱了漱口,含著水吐到婢女捧著的銅盆中,將茶盞重重地放回桌上,寬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瞧阿筠的模樣,想來是再也不怕那些的東西的。」
他說罷,長公主立即瞪了他一眼,不悅道:「侯爺成日裡只管朝堂之事,何時能操心府里的事?你可知道自從她不再戴著目紗後,母親特地請了人將府里淨化過?若不然阿筠才十幾歲,遲早要被那些髒東西嚇壞的。」
「何時的事?」寧遠侯緊皺著眉,眼眸里有些迫切的神色。
「自她入宮回來,母親就發現阿筠不肯再戴著目紗了,忙讓人請了人來。」
那就是在程氏假孕構陷之前……寧遠侯不由地回想起那日晚上在安德堂所說的話,心底頓生一股愧意。
或許他不僅沒做好丈夫,父親,連兒子都沒能做好。
他幾不可聞地吁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撫了撫挽起的衣袖。
一面穿著婢女遞來的官府,一面交代道:「我們也好久沒同母親吃過飯了,不如晚飯就擺在安德堂吧,知會老二媳婦一聲,晚間都聚在一處陪著母親樂呵樂呵。」
城陽長公主起身替他繫著官袍的扣子,未仰著下顎,微垂著眼睛應聲:「也好,這些日子府里的烏遭事太多了,大夥也都換個心情。」
想起年三十那晚未能吃上年夜飯,心底又有些不是滋味:「不久又是正月十五了,在等些日子,阿筠又該回山上去了,趁著她在,多聚一聚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