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血鋒芒 第十五章 奔流、人化

    夜風呼嘯，火光搖曳，碎雪飄零，火星亂舞。

    雪與火，以飛絮的方式交織共舞，在沉沉夜色下，在卷盪夜風中，構成一副淒迷的畫面。

    李雲覺得這是美景，充滿詩意，適合殺戮。

    鎮廳里悄無聲息，只有營火的亮光映射而出，那光芒與外間不多的火點光芒應和，給淒冷的夜帶來幾絲溫暖的色彩。

    而在房頂上矗立的李雲，心卻在變冷，搖曳的火，不再是溫暖的源泉，而是挑逗的信號，戰意勃發。

    &怪，為什麼會對這樣的夜晚如此有感覺？又是因為失落的記憶，以及有著宿敵感覺的狼人？」

    這一次他猜對了。在過去，數次生死激戰，都是在類似這樣的夜晚展開的，那時他還很弱小，宿敵的概念也因為一次次的血戰而深深銘刻在靈魂中。

    &他發出一聲低喝，無形的力釋放而出，將房頂上不多的一層浮雪掃蕩一空。

    感受著與周遭黑暗力量的緊密連接，他在心中低語：「真是個好地方，泥土磚石，都被完美的侵染，我竟然被這澎湃的力和強大的掌控感覺激的生出將對手屠戮一空的欲望。這是多麼瘋狂和自大的想法。虛妄的力量的膨脹感，但的確很受用，難怪那麼多人為了獲得這種感覺，不惜採用各種手段。」

    他在房頂發出感嘆，下面，狼群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襲擾！

    先是小跑著逼近，然後突然奔沖，似乎打算衝撞進鎮廳內，又或從豎窗高處的空隙躍入。

    李雲注視著這頭狼，手裡來回掂著一枚木錐。

    這種錐子與另一個世界民間擊殺吸血鬼用的木橛子外形很相似，可性質卻有本質的不同。

    木橛子殺吸血鬼的原理在於用蘊含生命的物品，阻斷不死的血液泵動，所以扎進吸血鬼的心臟，吸血鬼就僵在了那裡。血不流轉，肉體就是徹底死的，自然會僵。實力不濟的，肉體得不到正常供能，就會發生結構性崩潰，於是就死了。

    所以，木橛子的材料越是新鮮越好，若是實用香柏木、胡楊木，還有額外的加成。

    李雲手中的木錐，則是死木，就是徹底失去生機的。這種木頭一般並不好找，枯木都能逢春，想要死的那麼徹底也不容易。但這個鎮子先前因為法陣籠罩，長期的侵蝕，死木反而很容易找。如今化作了利器，死神針，不過李雲更喜歡另外一個不那麼中二的名字，棺材釘，或者木楔。

    古老的棺槨是沒有鐵釘的，都是靠木楔完成鎖死的步驟。鎖死，鎖定死亡，它的寓意和作用，都十分有特色，在這樣的一個前提下，賦予其毀滅的魔力，往往會獲得威能的提升。

    狼在衝鋒，李雲並不急著出手，他能清晰的判斷出狼在奔沖時的腿部發力情況，進而大略的預測其動作。

    加速、再加速，狼這時已經跑的很快，尾巴與身體拉成了一條直線，從房頂看，像是一根飛行的箭。

    很快，但還是不夠！

    李雲突然出手！

    在他的故鄉，大部分戰部的吸血鬼，都是投擲的高手，飛斧、鏈球、短矛、這些不行，但飛梭、匕首、釘錐，則是拿手好戲，後來這類打擊方式被熱武器代替，但作為一名老牌精英，他的投擲水平是第一流的，在血法術的協助下，那就是超一流。

    棺材釘自他手中飛出，以正常人的視覺，根本就跟不上那速度，仿佛是在瞬閃，這邊一晃，下一刻就已經命中目標，只有空中猩紅的血法術能量光芒，展示著它之前的軌跡。

    獅子搏兔，按照計劃，他展露實力的機會不多，必須抓住每一次，讓攻擊顯得既順理成章、又有足夠的震懾效果。

    於是這頭奔沖的狼成了犧牲品。它並不是要真的衝擊鎮廳，而是留著餘力，準備關鍵時刻身形急拐繞過。

    結果它一拐，正好挨了棺材釘，就仿佛對練過多次般配合默契。

    嗷嗚！

    背高一米三，體重超過150磅的銀嗥狼，被長不過30公分長，粗不過兒臂的木錐鎖死在大地上，且形成了急剎立止的效果，就像被釘是一片落葉，那違反物理常識的一幕極顯詭異，當然視覺效果也很是不錯。漸散的猩紅色光軌宛如無聲的解說，讓看到這一幕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狼嘶聲慘嚎著，刨動著蹄子，這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掙扎，但它在被選為犧牲品時，命運就已經註定。

    它的生命流逝的很快，表現為內部的枯朽，僅僅是幾秒的時間，身體就乾癟的不成樣子，再幾秒，成了一頭只剩毛皮的狼屍。

    更多的狼呲牙咆哮，試圖發起衝鋒。

    狼群和狼人一樣，它們是謹慎的，但開戰後，往往很英勇。

    這種英勇跟它們的堅韌一樣，不是來源於榮耀，而是直指生存，每一次都是你死我活，沒有對敵人留情一說。

    很不幸，李雲也是這樣的。更高明的是，他不僅具備生死之戰的那種狠辣，還可以通過情緒調動，獲得更加高傲的戰意，即便封印記憶，這種特徵仍舊被影射，

    他的身體伏低，雙臂張開，手指間夾著更多的棺材釘，已經做好了群發的準備。

    樹林方向傳來雄渾的狼嚎，群狼嗚嗚的發出低吼，一臉不甘，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後退，一直退到鎮牆附近才停了下來。

    一團青影從樹林的方向出現，如同翻卷滾動的風，直到衝進到距離鎮廳不足15米，青光散去，露出內里壯碩的身形，是一頭狼人，身材高大，在身體沒有繃直的情況下，都有兩米六高，體重目測超過320磅，深青色的鬃毛，從額頭到後腦到脊背再到尾巴梢，有一條銀色的鬃毛線，毛髮根根颯爽，極顯威風。

    &是牧狼者胡爾達，你是誰？」

    雖然聲音比較粗，但李雲還是聽出了這頭狼人是母的。

    同時，他也感覺到了憤怒的情緒，對方在努力壓抑情緒，但還是七情上臉了，表露了出來。

    情況比他預想的要好，他之前以為需要將狼人先狠狠修理一頓，他們才能比較直觀的意識到戰鬥未必是更好的選擇。

    如今看來，這群狼人中有較為聰明的，或許就是眼前這個狼人妞也說不定。

    他喜歡這個狼人妞，不是男女的那種喜歡，而是典型的見獵心喜。這狼人妞各方面的條件出乎意外的好，是有可能培養成戰將的。

    他開始表演，擰著眉毛，帶著幾分傲慢，他道：「胡爾達？我從沒黑聖者那裡聽聞過你的名字。還有，你身上的氣味讓我噁心。」

    胡爾達哼哼道：「同感，你身上的臭味讓我作嘔，我在林子裡就嗅的到。你說的黑聖者是誰？大法師伊凡？」

    &得設置語言陷阱，智商在狼人中算不錯的了，可惜表情出賣了你。」李雲心中有計較，傲慢中帶著幾分不耐煩道：「黑聖者就是黑聖者，大法師伊凡是個什麼東西？你連黑聖者都不知道，這說明你只是螻蟻，讓能說了算的上來說話。我要問問他，是誰給他的膽子，讓他敢於阻撓黑聖者的大計劃。」

    &就是代表，伊瑞爾賦予我族巡查奔流河上游的……」

    李雲直接打斷：「小母狼，我已經受夠了你那拙劣的謊言，你憑什麼代表狼人？憑你那青色的毛皮？倒是很適合做毛皮披風。來吧，用戰鬥來解決問題。你勝了，黛娜?曼恩就是你的，輸了，呵呵。」

    &等！」胡爾達怒聲道：「你究竟是誰？瑟維斯大師從來就沒有提起過你這樣的一個人。你是新招募的？」

    &李雲哂笑一聲。收起動作，抱臂於胸前，歪著腦袋，用一種睥睨的眼神看著胡爾達，道：「原來你替瑟維斯效力。他顯然是沒告訴你，在奪取卡瑪蘭的大計劃實施過程中，有一個人居功至偉，那就是我。」

    胡爾達咆哮：「你胡說，黑鴉城就是瑟維斯大師一手陷落的，曼恩領也已經是囊中之物，你憑什麼……」

    李雲再次打斷：「所以說象你這種貨色永遠只注意事物的表面，瑟維斯的力量源自何處？技術、資金、人力、物資，他一個人能一手包攬？若是能，還需要你們狼人盯著蘭卡？」

    胡爾達沒有意識到已經被李雲奪得了話語的主動權，他爭辯道：「瑟維斯大師靠的是黑暗德魯伊的力量，他本是最天才的德魯伊大師，卻被同行嫉妒……」

    &了！」李雲發飆道：「我已經受夠了你的愚蠢！萬事萬物都有源頭，天才又怎樣？天才就可以無視最基本的法則，突然獲得另一體系的高端技藝？就好像你，你的技藝有多少是與生俱來的？別跟我說什麼來自血脈，血脈不過是一種途徑，你不過是找到了它，而不是創造了它，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

    胡爾達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覺得李雲說的好有道理。

    瑟維斯是天才，卻也局限於自然法術，高等黑暗法術是如何驟然掌握的，典籍？還是來自某人，或某個組織。

    這時就聽李雲又道：「我只能說，你不知道的秘密太多。知道什麼叫戰略嗎？若是你對這個概念能理解那麼一星半點，就自己攪動下腦漿想想，瑟維斯一個人能夠對抗耐瑟瑞爾？還是能夠對抗光明教廷？拿下卡瑪蘭等於萬事大吉？紙包不住火的，事情遲早敗露，到時候怎麼辦？」

    李雲這麼賣力的表演，自然不光是給胡爾達看，更是給樹林那邊的狼人們看。

    狼人不笨，但大頭頭腦簡單，他們是行動派，而不是動輒深入的想問題。

    果然，一連串的問題把胡爾達問楞了，她心想：「是啊，王國騎士團和以『聖』為前綴的騎士團來討伐，怎麼辦？再鑽山林？」

    李雲只是拋出一堆問題把他們砸的暈乎乎，而不會給他們時間想明白，他引導性的總結道：「所以說卡瑪蘭計劃是更龐大計劃中的一環，這個龐大計劃的主持者就是黑聖者，黑聖者是黑暗議會的議員，是黑暗子民的領袖，我，以及瑟維斯不過是執行者，瑟維斯是卡瑪蘭計劃負的主要負責人，而我負責協調各種事務，包括解決突發事件。他沒有跟你說過我，要麼是因為你的資格不夠，要麼是因為他想更徹底的掌控你們，你們恐怕還沒有向瑟維斯真正臣服吧？」

    已經有些信了的胡爾達，聽到最後，兇狠的盯著李雲，呲牙道：「不許你污衊瑟維斯大師，大師是我們最親密的盟友，多次幫助我們。」

    李雲擺擺手，「小恩小惠罷了。他給你們提供的重要幫助是以食物為主的物資吧？這些物資跟那些黑心商人賣給你們的比，要好上很多，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

    李雲心說：「我當然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是大胃王、還養了那麼多狼，又不能人化，用屁股想都知道食物緊缺。而且狼人想要良好發育，就不能光吃肉，糧食蔬菜瓜果鹽巴都少不了，這些靠你們那隻適合戰鬥的利爪能鼓搗出來？還不是劫掠、購買等途徑？可現在卡瑪蘭被瑟維斯搞成這個毛樣，你們劫掠誰？自然只能是跟腦袋拴在腰帶上的黑心商人交易，又或接受瑟維斯的施捨。這能有多難猜？」

    嘴上則道：「我當然知道。瑟維斯是德魯伊，種植對他而言跟玩一樣，平時接濟你們些物資，有事的時候，你們還不是巴巴的跳出來報恩？你或許會說，那也只是有事的時候，平時人家可是白給我們的。問題是，他總有事，因為他在幹大事。況且，王國養的職業兵，也不是總有事，卻是每一天都要管吃管喝，衣服甲冑兵器全包括。這叫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象你們這種是不是給點就能打發的，相當廉價。你們有沒有這樣算過賬？沒有吧？說你們目光淺，只注重表面和眼前，說錯了嗎？嗯？錯了嗎？」

    「……」胡爾達無言以對。

    實際上李雲這是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玩爭霸也是要算經濟賬的，普通的養兵是什麼消耗？養一幫帶著狼群的狼人又是什麼消耗？

    在另一個世界，21世紀，全球每年60的產糧是用來餵牲口的，如此才能保證肉類供給的豐富。所以保護環境的其中一條，就是多吃糧、少吃肉。

    經大工業反哺的21世紀農業是什麼產能，這個世界的糧食種植又是什麼產能？德魯伊精於植物種植，卻也不能變糧食。有養這幫狼人+狼群的資源，早就去養更強力的兵種了，傻子才去填這種大胃坑。

    還有一個原因是狼人桀驁難馴，不受管束，並非士兵的優良選擇，他們雖然懂得群體配合，但戰術粗糙，在不改變基本的習性的前提下，基本上不可能再有提升，因此性價比並不高。

    可狼人自己沒有這種宏觀眼光，他們自己生養狼人，他們的狼夥伴也一窩窩的生養狼，絲毫不考慮是否具備養育的能力，數量壯大了，然後就上演，苦啊、餓啊……我有生存的權力，但我們過的日子好心酸……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他們在這個世界被定性為次級智慧生命，跟豺狼人、狗頭人、地精等一個檔次，人們習慣稱之為它，而不是他。

    李雲不提狼人自身的問題，只說瑟維斯的不是，偏偏說的還挺有道理。至少以狼人的腦子，想不出哪裡不對。

    李雲一看目的達成了，就往回摟著說：「好了，我不是來拆瑟維斯的台的。你們自己覺得開心，****什麼閒心？」

    他堵死了話題，讓狼人們自己腦補，這遠比他做任何進一步解釋，或者說挑撥都要更高明，因為智慧人物都更相信自己的推斷，而不是別人的總結。所以引導到位就可以了。

    胡爾達道：「你為什麼要毀掉蘭卡？」

    李雲坦言：「當然是為了黛娜?弗戈斯，總是會有堅定的反抗者，他們應該被集中起來，然後剷除，余者將臣服，這才是最完美的收官。」又以居高臨下的姿態道：「經歷了黑鴉城之後，這點智慧應長的，小母狼。」

    胡爾達惡狠狠的道：「你夠了，一再羞辱我和瑟維斯大師……」

    &哦，羞辱，你還知道我在羞辱你，你是新一代有文化的狼人啊！瑟維斯教你讀書識字了？你認得幾個字？文明用語十個詞嗎？」

    &啊啊！」胡爾達快被李雲的毒舌氣瘋了。

    &備開戰了嗎？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呢？講道理講不過就打嘍，你們狼人也就是這點水平。不過，我聽說奔狼部落不這樣，他們那裡的聰明種比較多。你能不能幫我傳個話給他們？」

    李雲顯然是故意的。他從黛娜那裡了解卡瑪蘭地區的狼人歷時，知道狼人有三個大部族，邪牙最古老，惡齒瘋子多，奔狼是跟其他智慧生物走的最近的一個，而且奔狼部族以狼為夥伴，今天他遇到的應該就是奔狼部族。

    胡爾達果然上當，問：「你要傳什麼話？」

    &訴他們，凱撒大爺是個慷慨而偉大的領袖，有心招募他們做走卒，招募條件就是『人化』，努力做事還有更多獎賞。」

    哎喲，這下可不得了了，呼啦啦，樹立那邊竄過來40多頭狼人，狼群總數則超過200，烏嚷嚷一大片，又是吼，又是叫，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一個身材不夠高大，瞎了一隻眼、嗓子沙啞的狼人道：「我們就是奔狼部族。」

    &去！果然是傳聞害死人，誰他爹說奔狼部族比較開化，聰明種多的？一幫傻缺，滾吧，凱撒大爺唯獨救不了的就是智商。」

    嗷……

    狼人齊聲怒號，狼群合聲，一時間叫聲如雷，沸反盈天。

    嚎叫聲很快被獨眼狼人伸手示意壓了下去，他聲音低沉的道：「你覺得，你今天不給我們個說法，能生離此地？」

    &你們智商不足，你們還不愛聽。」說話間，李雲的眼珠變成了純黑色，黑色的光芒自他身體中釋放出來，形成火焰的羽翼，大地和夜空，都在與之呼應。

    與此同時，狼人們產生了奇特的剝離感，就仿佛水中的魚被扔上了岸，他們明明身處黑暗中，卻斷絕了與黑暗之力的聯繫，甚至被排斥。

    &暗之子！」

    &拉神使！」……

    狼人們下意識的紛紛後退，狼群更是嗚咽出聲，很多年輕的狼都瑟瑟發抖。它們更加敏感，能感覺到整個地域對它們造成的威壓。

    黑色羽翼一振，李雲懸在了空中。「我想走，你們誰能攔得住？當然，我承認會損失黛娜?弗戈斯，不過你們既然壞了凱撒大爺的好事，就要有全族被挫骨揚灰，靈魂點燈的覺悟。做好準備了嗎？做好了就開戰，看看這個黑坑，你們要拿多少命來填！」

    情勢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的架勢。

    胡爾達跳了出來：「凱撒閣下，我們並沒有跟您做對的意思。您因為黛娜?弗戈斯失陷而不能完美的收官曼恩領，於我們而言也沒有任何好處。我們只是想知道關於『人化』的事，事關重大，所以剛才大家才那麼激動。」

    李雲又落回到屋頂，實際上他也就是在這個地方，才能裝高人，一旦離開蘭卡，自身的能量根本不足以維持黑暗之翼。

    &當然知道『人化』對你們狼人至關重要，可那有怎樣？我有為你們提供服務的義務嗎？又或覺得憑你們那可笑的威脅，就能迫我就範？」

    &下，我們絕沒有脅迫的意思，我們的意思是，今晚的事完全可以以一種和平的方式解決，沒有必要用鮮血和生命來分對錯。」

    &又一次用拙劣的謊言秀了一把低下的智商，你們圍在這裡不是脅迫是什麼？」

    &們只是在表達重視、以及關注的心情。」胡爾達說著對獨眼狼人伸手示意。

    於是狼群在獨眼狼人的嚎叫聲中，退入到黑暗中。

    胡爾達道：「這樣或許能讓您感覺到我們的誠意。」

    &們想要什麼？」

    &們想跟您商談下人化的事。」

    &說這個啊，我改主意了，我準備招募邪牙部族，他們在卡瑪蘭地區最古老，這意味著至少他們不缺經驗。」

    胡爾達們被李雲表現出的變化無常給氣樂了，心說：「你這理由也太牽強了，想到一出就是一出。」

    這時就聽李雲又道：「你們放心，我可不是摳門兒的瑟維斯，『人化』就是送口信的報酬，當然，也是為了取信於人，別讓人覺得我是在吹，凱撒大爺的金字招牌是很值錢的。你們誰願意當送信人？」

    狼群立刻躁動了起來，結果最後竟然推選出了胡爾達。

    &吧，你的智慧程度，在狼人中還算是不錯的。賣相也不錯，就你了。來，走起！」

    說干就干，李雲從房上躍下，直奔胡爾達，對周遭一幫人高馬大的狼人視若無睹。

    他之前一直在房上不肯下來，是要造成壓迫的格局，所有狼人都只能仰著頭跟他對話。現在跳下來，就成了小不點，隨便拉出一個都能俯視他，可沒意義了，嘴炮之戰已經順利的推入到新環節，現在不再是比塊頭，而是比乾貨。論乾貨，他能甩這些狼人十條街，根本不怕比。

    取出原本封裝的戰紋顏料，在胡爾達身上繪製。這次跟對待卡里斯他們大相徑庭，從頭到腳都繪滿了，腳底板都沒有放過。

    &著點，第一次總是很痛苦。」說話間，戰紋閃著光沒入胡爾達身體中，然後開始發威。

    &哇！」胡爾達跪在地上狂吐，嘔吐的全是腥臭之物，黑的綠攪和在一塊，看著都噁心。

    然後才是痛苦，胡爾達忍不住發出悲鳴，渾身不斷的抽搐。

    李雲指著那些腥臭之物，道：「看見了吧，炮製曼恩領人類的手段也用在了你們身上。你們以為自己是黑暗子民就不受影響？幼稚。」

    其實李雲這是在冤枉瑟維斯，在他的技術手段下，任何一個正常人肉體被戰紋的力量梳理，都會排出毒素。

    胡爾達吐的這些，主要是因為平時飲食不當等原因造成的，並不是因為瑟維斯提供的食物中下了料。

    當然，瑟維斯給的那些食物中的確有料，瑟維斯不可能專門為狼人特製一批糧食，況且也沒什麼大影響，他們本就是黑暗子民，有化解毒素的能力。

    狼人們不知道這個，胡爾達吐出的玩意兒是實打實的，落在地上，地面都被腐蝕的嗤嗤冒煙，感官印象強烈。於是他們就覺得這東西在身體中，還不知道怎麼損害身體呢！雖說狼人的恢復力強，可日積月累，多了也扛不住啊！

    義憤填膺，狼人們吵鬧起來，連獨眼狼人都彈壓不住，還是李雲一聲喝，讓狼人們安靜下來：「鬧什麼鬧？吃一百頓也屁事沒有，瑟維斯對你們雖然談不上好，但也絕對算不上壞！」

    狼人們面面相覷，他們已經徹底被李雲繞暈了，不知道這位算是哪頭的，揭發的是他，替說情的也是他。

    李雲當然是自己這頭的，一味的數落不是只會起反效果，他要表現的是公正，而不是只會背後說壞話。

    之後，他借著這個話題，給狼人們算了一筆賬，用非常形象的數據，讓他們知道自己的部族一天要消耗多少糧食。最後總結：「養活你們有多難，現在知道了吧？所以說，瑟維斯對你們不錯了。真要把你們養起來，還有餘力做別的嗎？」

    他明著是在替瑟維斯說話，暗地裡卻是在提醒『人化』的重要，只有人化，從狩獵改為耕種加狩獵，狼人才有活路。

    這不單單是產糧的問題，還在於種田會積累生產資料，進而提升文明水平，結束蠻昧才是解決狼人問題的根本。

    否則就算有智慧、從行為和生活方式看，也仍是野獸，而野獸在文明世界是個什麼地位，無需多說。能說話又怎樣？這個世界的人類可不像地球，萬靈之長的寶座牢牢把持，其他生物基本已經靠賣萌生存，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死絕。這個世界人類尚在苦苦掙扎，自家的孩子都奶不活，哪裡有情懷去同情野獸？

    狼人們也知道人化的重要性，否則剛才就不會那麼激動，一聽『人化』二字就都沖了出來。然而，知道跟知道是有差別的，為什麼這麼重要？當原因清晰的呈現，他們才能更好的理解，才能更重視。

    從李雲的角度，這就是產品包裝，不管是高貴冷艷、還是通俗易懂，只要對了買家的胃口，包裝就算成功了。

    他一直有留意狼人們的反應，看情況，他的包裝和推銷是成功的。狼人們都露出強烈的渴望情緒，仿佛不趕快人化，就有族滅之險。

    實際上他們幾十上百年都挺過來了，真的不差這點時間。更有意思的是，李雲的人化產品，只能賣給他們奔狼部族。

    惡齒是一幫瘋子，瘋子是不可理喻的，也許你這剛開始忽悠，人家大爪子就撓過來了。

    至於邪牙部族，基本就是一幫原教旨主義，上門兜售人化，等於是開群嘲討打。

    要知道狼人被召喚到這個世界時，就是狼人，沒有人化之說，在它們的認知中，對它們實施人化，跟將其變成青蛙或豬是一個層次的弱化變形手段，是一種見不得它們好的卑劣攻擊行為。

    是後來這個世界的很多人類受感染而成了狼人，才讓人類的思維模式和種種認知融入到狼人群體中。這種融入是血腥的痛苦的，派系部族由此出現，這就是狼人這一物種在這個世界的衍變史。

    奔狼族的狼人其實也多少知道些邪牙和惡齒部族的情況，但他們不敢賭。邪牙雖然是原教旨主意，惡齒瘋子多，但並不代表傻，人化所能帶來的優勢還是值得投入或嘗試的，如果李雲真的跟另外兩個部族勾搭而奔狼族錯過，他們得後悔死。

    這時胡爾達已經度過了最痛苦的時期，不過，新的痛苦隨著骨骼和肌肉劇烈的變化而產生，同樣難熬。

    &喔……」胡爾達痛苦的咆哮著，下意識的扭動著身體和四肢。

    狼人們再次激動了起來，他們衝過去圍觀胡爾達，有的在為胡爾達加油，還有的乾脆用嚎叫來抒發情緒。

    李雲不加阻攔，在一邊抱著胳膊看，他能感受到狼人們炙熱的情感，這種感覺很不錯，但他自己無法製造，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動過了，願意分潤一些，品味一下。

    當胡爾達的利爪變化成纖細的手指時，所有狼人都開始歡呼，情緒濃烈到新高度，他們開始慶祝。

    在李雲看來，狼人的慶祝方式真不怎麼樣，彼此用利爪給對方的胸膛造成清晰的切割傷，鮮血直流，搞的彼此嗷嗷直叫，這便是慶祝的主要方式。或許這就是痛快這個感念的由來。

    胡爾達終於完成了人化，先是對同伴們的鬧騰感到茫然，而後注意力回歸自己的情況，隨即陷入了狂喜狀態。

    李雲則陷入了沉思，到了這一步，他覺得奔狼族已經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但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拿什麼養活這幫大胃王？

    春種秋收，哪怕第一次收穫就能自給自足，那也是明年九月以後的事了，這一年要拿什麼餵養？

    &手裡連啟動糧食都沒有，玩爭霸就是找虐。」李雲沒思路，索性不想了。

    他當初走這一步，也只是為了擺脫眼前困境，削弱瑟維斯，同時讓自己手裡有一支可用之兵。後來就岔到培養戰將，發揮自己的戰鬥長項上了。

    &來人果然不能任性胡來，攤開來沒人兜的住，苦果還得自己嘗……」

    胡爾達打斷了他的遐思，她單膝跪在李雲面前，道：「特里薩之女胡爾達，感謝尊上解開人化封印。」

    &開……」李雲覺得這個詞用的有意思。

    這個世界的很多狼人都認為，狼人不能人化是因為身受詛咒，再深究，就涉及到黑暗子民的原罪論了。

    實際上呢，人化不過是某些被咬而狼人化的人的臆想，他們想著自己有重新變回人的一天，又或通過某種方法可以逆轉狼化效果。可在現實中，五千三百多年了，一例自然人化成功的例子都沒有。

    &說，這是我們之前說好的報酬，去幫我完成使命吧。」

    其餘狼人這時都安靜了下來，用充滿渴望的眼神瞅瞅胡爾達、又瞅瞅李雲。

    &上，為什麼一定選擇不確定呢？邪牙部族居住在卡瑪蘭南部的深山中，他們甘於過狩獵為生的小日子。他們或許也願意接受人化，但我用祖先之名保證，他們的意願絕對不及奔狼部族的狼人來的強烈。邪牙部族在戰鬥方面的確很有一套，可也僅止於此，他們中甚至有不少連通用語都不會說。您需要的僅僅是尖牙和利齒嗎？若是如此，奔狼族數量龐大的狼群同樣可以滿足您的需要。」

    李雲笑：「人化後，腦子也好使了，能言善辯的。」

    &上，我不是想辯解什麼。我只是懇求，懇求您給奔狼族一個機會，我們不會讓您失望的。」

    李雲卸下了玩世不恭的偽裝，換上另外一副神情，帶著點語重心長的道：「我感受到了你們真誠而熾烈的情感，我也感受到了你們內心的渴望。老實說我有些小感動，我想起了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父母。為了保護我，他們犧牲了自己。我在你們身上多少看到了一些他們的影子。明知道要付出許多，但為了美好的未來，為了子孫後代，為了摯愛的人，勇於奉獻，甘願犧牲。所以我良心發現的告訴你們一點點小秘密，人化的秘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