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樹光用一把開了刃的水果刀,一刀劃開了許秀秀的喉嚨。
柳夏祭呆滯的望著躺倒在地的許秀秀,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想說什麼,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輕輕抬手抓向許秀秀的方向,似乎想把許秀秀拉起來,可對方已然停止了呼吸,眼看著是活不成了,怎麼可能突然站起來?
王昊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一邊將手裡捧著的真正的「血色玫瑰」遞給柳夏祭,一邊大口大口的吞咽著口水。全樹光極具殺氣的目光讓他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他想要跑,卻根本邁不動腳,雙腿像灌鉛了似的釘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
在撕心裂肺的尖叫聲直衝雲霄前,體育館仍死氣沉沉。
學生們按順序參加著體檢,而工作人員和護士們則履行著他們的本職工作,還有一群愛看熱鬧的傢伙圍在柳夏祭和王昊周圍,希望自己有幸見證一場浪漫的求愛儀式。
全樹光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警覺,反而讓現場氣氛變得更加熱烈了。執著求愛的少年,半路出場的情敵,這,不恰恰他們想要的青春故事嗎?
所以,直到許秀秀倒在血泊里,大家的臉上仍帶著原來的期待和激動。
他們的老師被殺死了——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許秀秀死了——這又代表了何種含義?
這,也是求愛的環節之一嗎?
一名女學生突兀的尖叫聲讓所有人如夢初醒,在那平地驚雷般的聲音之後,局面驟然劇變。
「殺、殺殺殺殺人啦!!!!!」
嘶吼的,嚎叫的,抱頭鼠竄的,呆若木雞的,張牙舞爪的……突然之間,理智的人們全都變成了驚慌的食草動物,面對全樹光這名渾身是血的土狼時,他們壓根沒有半點反抗念頭。
跑!越遠越好!
「喂,那邊發生了麼?出事兒了?」
「不知道,好像殺人了?」
「殺人?我艹,難道真被馬隊長說中,兇手出現了?」
「兇手?不會吧……少廢話了,快聯繫柳隊長!」
「來不及了,我們先去看看!」
兩名離得最近的工作人員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他們悄悄把手搭在腰間的手槍柄,面色凝重。雖然面對犯罪學生們會害怕,但他們是警察,他們絕對不可以退縮,第一時間鎮壓犯罪行為是他們的職責。
但是……
「可惡……大家冷靜點,不要慌!!!」
那名男性工作人員扯著嗓子大喊,可他的怒吼聲很快被颶風般強大的音浪所淹沒。現場亂成一團,女人們在哭喊,男人們在狂奔,儼然世界末日的慘烈光景。
「同學們,別擠,別擠!讓我過去!!!」
人潮瞬間將他們包圍,縱然他們手中有槍,可根本頂不住洶湧人潮的衝擊。儘管他們拼盡全力擠向事發地點,最後卻被瘋狂的學生們沖了回來,不僅沒有拉近半點距離,反而被推得更遠了。
「喂,要不要鳴槍?」
其中一人急中生智,掏出手槍準備鳴槍示警,但很快被另一人制止。
「你瘋了?這裡全都是學生,出事兒了怎麼辦?」
別說向天棚鳴槍,他們兩人現在連站都站不穩,哪裡還能進行射擊動作?萬一造成更大的騷亂,那就完蛋了!
發瘋的人潮有多可怕,只有親身經歷過人的才明白。其實,全樹光只有一人一刀,戰鬥力極其低下,只要幾名勇敢的學生挺身而出即可將他輕鬆制服,更別提周圍還有持槍的便衣警察,可是,問題恰恰出在了這些便衣警察身上。
他們的存在讓體育館的氣氛無比壓抑,大家心裡本就惴惴不安,擔心會發生可怕的事兒,結果,全樹光這一刀砍下去直接點燃了這枚不穩定的炸藥,喚醒了學生們心底的恐懼,瘋狂的氣氛一觸即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擴散開來。
人擠人,人推人,人踩人,失去理智的學生們大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只是學著其他人的樣子,學著恐懼,學著逃竄,學著向出口跑去,學著將摔倒在地的同伴狠狠踩下。
說時遲那時快,幾秒鐘的時間整個體育館就亂成了一鍋粥。
「這個……好哥們……兄弟……老弟……大哥……我、我錯了……」
眼看著半透明的鮮血侵染了他手中紅彤彤的玫瑰花,王昊觸電般的將花兒丟在地上,哪裡還顧得上求愛,只能滿臉堆笑,像哈巴狗似的低聲下氣的求饒。
面子?勇敢?男人味?跟自己的小命比起來,這些又算個屁啊!
「誰他瑪是你大哥?」全樹光手握帶血的水果刀,冷冷的說。
「呸……你看我這張嘴。」王昊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您是我爹,是我爺爺,是我親祖宗還不行嗎!」
「柳夏祭,是我的女人!」全樹光重複著他的宣言。
「沒、沒錯,她是你的女人!」
王昊現在恨不能讓柳夏祭當場嫁給他,只要他別殺了自己,怎麼都好說!
別看王昊看上去挺魁梧,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都是騙小女孩兒的「健美」罷了,他可一點都不會打架,讓他空手面對一名剛殺了人的瘋子,借他一條命他都不敢!
「柳夏祭是我的女人,只有我才配當她男朋友!」
「是是是……」
王昊見對方不打算繼續動手,而是享受於奉承,一絲喜悅湧上眉梢。起碼,他這條命算是保住了,接下來,他只需要想個辦法逃掉就好了!
活動活動發麻的雙腿,王昊站直了身體,隨後,他面色狠戾,轉身望向那名被嚇傻了的少女。
柳夏祭兩眼無神,嚇得魂不附體,目光仍舊停留在血泊中的許秀秀身上,難以置信的捂著小嘴,想哭,卻哭不出半滴眼淚。
王昊想到辦法了!
「你給我過來!」王昊輕啐一口,不顧對方的掙扎,一把將發傻的柳夏祭拽了過來,「大爺,你不就是想要她嗎?那好,現在她是你的了!」
王昊連半點猶豫都沒有,用力把柳夏祭往全樹光身旁一推,藉由這一短暫的空擋,撒腿就往出口跑去。
「啊!」
慌張的柳夏祭抵不過王昊的推力,腳下一滑,左腳絆右腳摔在了地上。
這時她才看到一臉痴相望著自己的全樹光,以及對方手中滴血的小刀。她企圖逃跑,可她已經被王昊推倒在地,想跑也跑不掉了。
別說逃跑,對她而言連爬起來都是痴心妄想。
「我的眼鏡呢?眼鏡?」
推搡之間,柳夏祭厚厚的大眼鏡不知道被撞到了哪兒,看不清東西的她只能眯縫著眼睛在地上爬來爬去,期望能在全樹光逮住她之前取回眼鏡。
可是,全樹光哪裡能讓她得逞?
「夏祭,我、我終於得到你了!」發瘋的全樹光雙手將柳夏祭從地上抱了起來,哈哈大笑,「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我比王昊那孫子更愛你啊!」
說著,他撅著嘴親了上去。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混蛋!」
柳夏祭憑著直覺用小拳頭一通亂砸,可她的拳頭又怎麼傷到瘋癲的全樹光?掙扎之餘,她胸前肥碩的大白兔亂顫個不停,不僅沒能掙脫,反而讓全樹光變得更加興奮了。
「哈哈,如果有時間我真想好好揉揉你這對兒大胸脯啊……但是我已經沒時間了,我會殺了你,然後自殺,我們去地底下再當夫妻吧!」
全樹光色相畢露,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你這混蛋去死吧!」柳夏祭一狠心,用吃奶的力氣踢了一腳。
這腳剛好踢在了全樹光的肚子上,疼得他一下鬆開了手,柳夏祭也隨之噗通一聲摔了下去。
「哈哈,沒關係,沒關係,我不會怪你的,我怎麼會怪你,我們是夫婦啊!」
「你、你別過來!」
丟掉眼鏡的柳夏祭看不清人,更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她只能勉強看到全樹光手握一把銀白色的武器,用力朝她刺了過來。
如果被刺中胸膛,她必死無疑!
「跟我一起死吧!哈哈哈!」
「啊!!!」
除了尖叫,柳夏祭什麼都做不到。
這時,一道人影突然沖了過來,硬生生擋在了她的面前,也替她擋住了致命的刀尖。
鏘!
如果她戴上眼鏡一定會被眼前的景象嚇個半死,幸好,她看不見。
她只是聽到了一個尖銳的金屬碰撞的聲響。
刀鋒飛掠之處,隱隱帶著淡黃色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