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魏郡,鄴城。
「蕭恪小兒,竟敢如此辱我!」
魏王宮的書房內,當聽完參軍羅福戰戰兢兢的稟報,魏王高藩頓時怒不可遏,當場拔出腰間佩劍,將面前的案幾劈成兩半,嚇得書房內的其他人都不由身體一顫,大氣不敢出。
也難怪高藩如此憤怒,為了讓下邳朝廷和蕭恪相信自己的誠意,他不惜主動去除帝號,解散文武百官,最終卻是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讓自己白白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這一刻,他恨蕭恪的不識好歹,更恨遲牧給他出了餿主意,使得他顏面喪盡。
一想到遲牧,他心中更怒,當即用劍指著羅福,厲聲喝問道:「依你之言,遲牧與蕭恪暗中有勾結?」
看著眼露殺機的魏王,羅福儘管心中惶恐到了極點,卻也不敢胡說,只是顫聲說道:「這個屬下也不知,只是蕭恪和申屠延得知屬下並非是奉遲長史之命出使下邳後,態度立即大變,前後完全判若兩人」
羅福與遲牧之間並沒有什麼仇怨,因此並沒有落井下石,趁機往遲牧身上潑髒水,只是老老實實說出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可就是因為他不偏不倚的說辭,反而讓高藩心中越發憤怒,更加認定是遲牧背叛了自己,背叛了白巾軍。
因為高藩很清楚羅福的為人,一向膽小怯懦,是絕對沒有膽量欺騙自己的,而他跟遲牧之間又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也沒有理由要去栽贓陷害他。
一想到自己一直以來對遲牧的信任和器重,即使他殺了自己寵愛的女人,即使他動不動就以辭官退隱來脅迫自己屈從,即使他勸自己收攏兵權逼得白巾軍內戰不休上下離心,自己也沒有為難他,依舊對他言聽計從,讓他成為白巾軍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可沒想到自己對他如此推心置腹,信任有加,他竟還暗中投靠了蕭恪,要對白巾軍不利。
想到自己竟還讓豬油蒙了心,竟然信了他的鬼話,去收攏下面將領的兵權,逼得他們起兵反抗,使得白巾軍內戰不休,上下離心離德,陷入了分崩離析的邊緣。
這一刻,他心中充滿對遲牧無盡的恨意與殺機,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遲牧,枉本王待你一向不薄,凡事都對你言聽計從,可你卻暗中勾結蕭恪,將我們白巾軍引向了絕路!你不僅辜負了本王一個人,還辜負了白巾軍的全體將士!本王不殺你,誓不為人!」
一聽魏王對遲牧動了殺機,在場不少人心中都不由一陣狂喜,暗暗罵道遲牧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他們對遲牧的恨意不是一兩天天了,畢竟他們看來,大伙兒提著腦袋跟魏王造反,圖的不就是金錢、美人和權勢嗎。
可遲牧這狗東西卻偏偏勸魏王收走他們兵權,奪走他們辛苦招來的兵馬,這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魏王也是糊塗呀,都看不出遲牧包藏禍心,什麼都聽他的,逼死逼走了那麼多當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將好好的白巾軍不知禍害成什麼樣子。
本來以為這個老東西只是為了弄權,可沒想到他私底下竟然勾結了蕭恪,想要徹底整垮他們白巾軍呀。
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兵曹參軍許佰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出列為遲牧說情道:「主公息怒,這會不會是蕭恪的離間之計,目的是借刀殺人,誘使主公自斷臂膀,好遂了他們的意。」
「好一個離間之計?」
高藩聞言不由冷笑一聲:「你是說,遲牧自己勸本王去投靠下邳朝廷,但蕭恪卻故意設計去陷害遲牧,要借本王的手除掉他,是嗎?」
許佰一時有些啞口無言,因為這也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或許連遲牧自己都沒有想到,好心獻計給主公,竟給自己惹來了殺身之禍。
眼見連唯一一個站出來為遲牧說話的許佰此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高藩面色更是陰沉到了極點,剛要命人去將遲牧帶來當面對質,可此時書房內卻再次響起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主公,臣相信遲長史,斷然不可中了蕭恪的離間之計。」
高藩聞言不由一怒,當即循聲望去,面上卻不由露出了一絲錯愕之色。
因為這次站出來為遲牧說話之人,竟是一向與遲牧不和的司馬盧獻。
當初遲牧勸說高藩不要過早稱帝,更不要裂土分封諸侯,但高藩卻沒有聽,遲牧一怒之下躲在自己府中閉門不出,不再為高藩辦一事謀一計獻一策。
沒了遲牧的輔佐,高藩身邊只剩下那些不識幾個的大老粗,根本無法幫他處理那麼多的繁瑣公務。
好在此時有一個叫盧獻的寒門子弟主動來投,協助高藩將軍機要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很快便得到了高藩的信任和器重,隱隱有取遲牧而代之,成為白巾軍二號人物之勢。
但之後白巾軍攻打遼東不利,使高藩意識到白巾軍還是離不開遲牧,便不惜屈尊上門,重新請得遲牧出山,委以丞相一職。
盧獻自然不甘心就這麼拱手讓權,便處處與遲牧唱反調,沒少跟他明爭暗鬥,比如說遲牧主張收攏兵權,盧獻便主張要善待昔日一起打天下的將領,免得將士們寒心。
不過當時高藩倚重遲牧,根本聽不進盧獻的話,導致盧獻很快在朝堂失了勢,在跟遲牧的爭權奪利中落了下風。
但隨著一場大旱災的降臨,白巾軍上下離心的惡果很快體現出來,而高藩聽從遲牧之言,派遣使者想要投靠下邳朝廷度過難關,卻無端遭受到了一場奇恥大辱。
直到此時,高藩才有些後悔當初不該不聽盧獻之言,才讓白巾軍淪落到如此境地。
他命人將遲牧帶來當面質問,卻沒想到第一個主動站出來為遲牧求情的竟然是盧獻。
高藩面色瞬間一沉,剛要質問盧獻為何要阻止自己當面質問遲牧,卻見盧獻在暗暗跟自己使眼色,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當即屏退書房內的其他人,只留下了盧獻一人。
只是沒想到,待眾人一走,盧獻的第一句話便讓高藩又驚又怒:
「主公,遲牧此人,斷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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