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父皇。」絡青衣笑出了聲,對著墨泓點頭,既然秦大美人等著,她又怎好推拒?
「你叫朕什麼?」墨泓瞬間變了臉色。
「父皇,您的吩咐青衣怎敢不從?不楚姑娘既然想同青衣說話,青衣與她聊聊便是,您何必這麼緊張?我知道您是緊張青衣,多謝父皇的厚愛。」
「你——閉嘴!」墨泓幾欲吐血,他不想聽什麼絡青衣就偏偏說什麼,真是可氣!
「父皇被青衣戳中了心事所以臉皮薄嗎?」絡青衣又補了一刀。
可……
「皇上!」秦不楚拎著裙角大步跑上玉宮階,神色十分慌張。
絡青衣看著被氣昏的墨泓勾唇一笑,原來氣昏一國之君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呀!
不就是一聲父皇嗎?他有九五至尊的命卻承不起這一聲父皇了?還真是有趣!看來墨彧軒對於她這種叫法是極度不情願呢!
「常公公!」秦不楚對著外面大喊了一聲,大門咯吱一聲被推開,南常驚訝的跑進來,忙招呼著:「展總領!快來啊!皇上昏倒了!」
絡青衣看著魚貫而入的侍衛將墨泓抬出九霄宮,並立即去太醫院召來太醫。
展赫在經過絡青衣身邊時腳步一頓,轉頭看著她,點頭道:「九皇子妃。」
絡青衣笑了笑,「多日不見,展總領別來無恙。」
「無恙。」展赫抱拳行禮,轉身走出九霄宮。
絡青衣看了眼展赫離去的背影,想著原來這宮裡還是有人記著她的,倒不枉為雪月累死累活忙碌了大半年。
「青姑娘。」秦不楚緩緩站直身體,側頭看向絡青衣,她還是不能叫出九皇子妃這四個字,對於她而言這是一種諷刺也是一種嫉妒。
「嗯?」自成親後便沒人再叫她青姑娘了,秦不楚倒是個例外!絡青衣挑眉,輕輕一笑,緩緩說道:「不楚姑娘想與我說什麼?」
「可否移步?」秦不楚一步步走下玉宮階,一張清秀的臉很是平靜,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去哪裡?」絡青衣下意識問了一句,她對秦不楚始終抱有警戒,畢竟算是她的情敵,又怎麼能不防著些?
秦不楚站在絡青衣身前,杏眸仔細的瞧著她,片刻,滿是訝異的開口:「你是在害怕?」
「笑話!」無妙向前走出一步擋在絡青衣身前,鄙夷的瞥了眼秦不楚,嗤道:「我姐是雪月第一召喚師,還是九段修煉者,她會怕你?」
「抱歉。」秦不楚緩緩一笑,「是我想多了。希望青姑娘可以賞臉移步碧波亭。」
「等等!」無妙不悅的瞅著秦不楚,哼道:「我姐姐已經當著天下人的面嫁給了墨彧軒,此時她可是雪月的九皇子妃,就算你不想叫也要尊她一聲公主,青姑娘是什麼意思?你就這麼不將我忘贇放在眼裡嗎!」
無妙不待見秦不楚,就連說話也夾棒帶刺的,他就看不慣秦不楚這賊心不死的樣子!沒矜持的女人有絡青衣一個便夠了,再添一個秦不楚那簡直就是多餘了!
「忘贇地處昶琇大陸,據說那裡鍾靈毓秀,人靈地傑,不楚又怎敢將無妙皇子或忘贇國不放在眼裡?不楚姑娘一直認為喚青衣公主為青姑娘更親切些。」
好個更親切些!無妙氣的直瞪眼,秦不楚噎得他根本沒話說,不愧是墨泓絞盡腦汁想要賜給墨彧軒的女人,果然有兩把刷子!
「不過是個稱呼,叫什麼都無妨。」絡青衣不在意的笑笑,側頭拍了拍無妙的肩頭,使得他將心頭火壓了下去,「我們女人聊天你便別跟著了,你剛才想說去哪裡來著?你去吧!等會兒我們宮門口見。」
無妙燦若繁星的眸子一亮,這女人竟然鼓動他去偷看上的東西,這可真是個好機會!
「半個時辰後,我在宮門等你。」無妙點頭,剜了秦不楚一眼,走到她身邊壓低了聲音,道:「小爺就在暗中看著你們,你敢使壞試試!」
秦不楚微微一笑,站得筆直,看起來絲毫未受到這句話的影響。
無妙冷哼了一聲,瞥過頭看著絡青衣,囑咐了句:「姐,你可別讓別人欺負了!誰敢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絕不能忍氣吞聲。」
「乖,你去吧。」絡青衣點點頭,除了墨彧軒,還真就沒誰給她氣受,即便是在宮裡當了半年的太監,也沒有被墨彧軒氣的那麼慘過!
「無妙皇子很關心你。」待無妙離開,秦不楚看著他的背影笑著開口。
絡青衣眸光輕閃並沒說話,反而側過身,笑問:「碧波亭是嗎?」
一炷香後,兩人來到碧波亭,絡青衣的衣袖拂過長椅,緩緩落座。
秦不楚笑了笑,也學著她用袖子擦了下椅子,這才坐了下去。
絡青衣百無聊賴的看著風景,她自認與秦不楚並沒什麼可說的,若不是墨泓傳令讓她進宮,她是一步都不想再回來!
「青姑娘是如何與九皇子相識的?」秦不楚看著她的模樣笑了笑,終於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你就想知道這個?」絡青衣挑眉,八百年的陳芝麻爛穀子還要拿出來說嗎?
「嗯。」秦不楚點頭,她想知道墨彧軒為何會認定了眼前這個女人,且認定了終生。
絡青衣撇撇嘴角,「自然是在宮裡相識的!想必不楚姑娘知道我曾是一名小太監,而他那時還是軒王,無意間在宮裡碰見了,就相識了。」
「這麼簡單?」顯然,秦不楚有些不信,沒有波瀾壯闊的相識場面,墨彧軒怎麼會將她記得那麼深呢?莫非就因為她女扮男裝的特殊嗎?
「本來就很簡單嘛!」絡青衣點點頭,秦不楚不相信她有什麼辦法,她說的可都是實話,她若不信還問什麼?平白浪費了自己那麼多口水!
「那你…準備何時回忘贇?」
絡青衣挑高了一條眉毛,轉過頭看向秦不楚,她與墨泓說了意思相同的一句話,怎麼,都想儘快攆她離開嗎?
「不楚姑娘這話何意?」
「你別多心。」秦不楚連忙說道:「我只是隨口問問。」
秦不楚見絡青衣沒回答,反而把玩著垂落胸前的頭髮,她杏眸一沉,又問道:「可否請青姑娘去我房間小坐片刻?」
她沒聽錯吧?絡青衣有些訝異,秦不楚竟然請女人去她的房間!按理來說不是應該請男人的嗎?可惜她家墨小賤不在這裡!
「呵…」絡青衣輕輕一笑,搖頭拒絕,「多謝不楚姑娘相邀,只是爺還在府里等著我回去,姑娘若有什麼話便儘快說吧,我並沒那麼多時間滯留皇宮。」也沒那麼多時間陪你玩!
秦不楚面色微變,她沒想到絡青衣會將話說的這麼直白,即便再不喜歡一個人也要面子上做足了功夫,可她看絡青衣…有些不耐煩。
「我…」秦不楚咬唇,幾度思量,終於下定了決心,道:「青姑娘也知雪月先祖與我輩先祖曾締結的約定,如今九皇子不顧皇令違反了百年的條令,此舉已令我父上心中不滿,方才我站在殿外聽見了皇上的話,也知道青姑娘對此尤為拒絕,可我還是想請你在考慮一下,畢竟…這關係到九皇子的未來。」
「未來?」絡青衣不悅的睨了她一眼,整個人窩在長椅中,一手支著額頭,一手把玩著秀髮,哼道:「我方才也說的清楚,實在不想再重複!你若想嫁便去求他,找我有用麼?我不是聖母,也非菩薩心,要我將自己的男人讓出去與別人分享?呵呵,真是對不起,我絡青衣還做不到這麼大度!」
「你想看著他被我父上捨棄嗎?」
「自古君臣有別,國師再大也大不過皇帝,不管墨彧軒最終是何身份,他都是皇帝的親生兒子!你以為,憑藉你們先祖的榮耀存活一世便可想萬年榮華?」更可笑了!竟拿她最不看重的東西來威脅她,女人因為愛情就會變得愚蠢麼?
「那你要眼睜睜看著他為了你丟下這座他從小立誓要掌控的江山嗎?」
似乎被一語驚醒。
絡青衣眸色一深,看著秦不楚問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以為皇上為何會選九皇子為日後的儲君?有些東西是強求不來的!九皇子在他年少時便表明了決心,他是個男人,他有自己的雄心壯志,他想要這個天下!可自從你出現後,一切便被打破了,你看他現在除了固步自封安於現狀還剩下些什麼?」秦不楚眼底有著狂熱,她希望墨彧軒回歸於那個可以將一切玩弄於股掌間輕狂無忌的模樣,也希望他可以重新背負起雪月皇室賦予他的責任,而不是為了一個女人便將一切都拋棄了!
「他想當皇帝?」絡青衣有些愣愣的說出這句話,莫不是墨彧軒藏得太深了?她從未發覺墨彧軒有這個想法,也從未發覺,原來他曾志在天下。
「想!」秦不楚肯定地說著:「他當著我父上的面點頭,你說他想不想?」
「那時,他多大?」
「七歲。」
七歲就想當皇帝了啊……
絡青衣緩緩垂下頭,纏繞著髮絲的手指慢慢放了下來,低聲輕嘆,秦不楚不說她還不知原來登頂帝位並非墨泓所逼,而是他所願,亦是他所求。
「絡青衣,你太自私了!」秦不楚騰地站起身,怒聲指責,「因為一己之歡便抹殺了他的壯志,因為一時之愛便丟棄了他的決心,你知不知道他在十五歲便修煉到了九段玄技,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已經處於玄巔之境了!」
十五歲時修煉到九段玄技一事她知,可現如今他已處於玄顛之境,她不知。
「你知不知道他曾與皇上有過誓約,說一定突破九段玄技便會娶我!可又有誰知,他早就突破了九段玄技,可他卻一直隱瞞著,他這麼做只會讓我父上對他產生殺意,你知道,雪月從來就不缺皇子!」
「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是想要嫁入軒王府?」絡青衣涼涼一笑,緩緩站起身,撫平了衣角的褶皺,抬步便想往外走。
「你站住——」秦不楚氣急,她沒想到絡青衣完全不把她的話聽進去,此時事關墨彧軒的安危,她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嗎?
「雪月每位皇子的體內都有一種蠱毒,在他們出生時,父上便會在他們體內植入不同的蠱毒,就連我也有,絡青衣,你當真要自私下去?」秦不楚在絡青衣轉身時一把扯開了衣襟,露出她左胸上盛開的一朵妖冶的黑色牡丹。
「你別告訴我這就是解蠱的方式!」絡青衣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手,面容被面紗遮掩,讓人看不清那是什麼神色,可壓低的聲音卻是透著一股寒冷。
「沒錯!」秦不楚仰起頭,在絡青衣緊盯的視線下拉攏了衣襟,「這是絕憶蠱,一旦蠱毒發作,墨彧軒便會忘了一切,除了他本身的皇子身份!到時他只記得他想要這個天下,只記得他要完成父上交代的任務!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你並不想有一日他會忘了你吧?」
「他的胸膛上並沒有牡丹花枝,你當真說了實話?」絡青衣皺眉,她是最清楚墨彧軒身上是何模樣的人,她該不該相信秦不楚的話?
「他身上的是子蠱,不會有任何痕跡,而我不同,父上在我體內植入的是絕憶蠱的母蠱,母蠱會顯示絕憶蠱的所有特性,包括這株花枝!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今日叫你出來想說的就是這些,若你不信,便等著他蠱毒發作,等到那時別說我沒提醒你,他會忘了你,而且忘得一乾二淨!」
「若他忘了,你,是不是也不會記得一切?」
「那又如何!」秦不楚將頭仰的更高,「即便我忘了一切,也不會忘記自己這輩子的使命!我一定要嫁給墨彧軒!這不僅是為了他好,更是為了我自己!可那時就再沒你絡青衣什麼事了!你自己好好掂量,我秦不楚還不至於拿這種話來騙你!」
絡青衣走出碧波亭,走到一棵樹旁突然停了下來,她緩緩回頭,但見亭中站著一襲黃衣的秦不楚,可卻好像看見了許多影像,那是她身為青總管時奉皇令為墨彧軒選妃的影像,亭中好像還有眾美人說笑起舞,她記得墨彧軒就坐在自己方才坐過的位置,那人斜倚在長椅上,姿態慵懶清貴,風流無端,一雙惑人的紫眸里遍布瀲灩光華。
秦不楚不明白絡青衣為何突然停下,她擰著眉毛,想著絡青衣是否將她的話聽進去了?她真的沒有說笑,她不想墨彧軒體內的蠱毒發作,更不想墨彧軒變得徹底冷血無情。
絡青衣瞥了面色慌亂的秦不楚一眼,平靜的移開視線,抬起腳向宮外走去。
「姐,你怎麼出來的這麼慢?說好了半個時辰,我還以為你被那女人怎麼了!」無妙見絡青衣從宮內走出,忙跑上去扯住她的衣袖,埋怨的說道。
「她能把我如何?你又在瞎擔心!」絡青衣笑了笑,「你想要的東西到手了?」
「自然!」無妙得意的揚起眉毛,他想要的東西何時失過手?他晃了晃袖口,同絡青衣策馬回了軒王府。
此時,皇后寢殿的地下宮殿內。
「都告訴她了?」如雨擊打窗柩的聲音悠悠響起,漆黑的內室倏地燭火爆開,一室驟亮。
「不楚已聽從父上的吩咐,一五一十的都告訴她了。」秦不楚淺步走進內室,詭異一笑,半跪在地上。
「嗯,起來。」男人的手指敲在床邊,「她對你可有懷疑?」
「回父上,她並沒有懷疑。」秦不楚慢步走到床側,蓮步輕移,淺黃色的身影被燭光拖長,那纖細的身影映在地面上,多了幾分神秘之感。
「很好,過來!」男人伸出手猛地將秦不楚拽到在床榻上,秦不楚溫婉一笑,自動褪去身上的長衫,神色魅惑的躺在他懷裡。
男人將指腹放在她唇瓣上,又問:「讓你做的東西做好了?」
「快了。」秦不楚抱住他的手臂,笑道:「絡青衣那張臉不好描摹,想讓不楚和她一樣也要慢工出細活,萬一日後被他發現,可就前功盡棄了。」
「也是。」男人按壓著她的唇瓣,輕笑,「採用天蠶錦絲做成的人皮面具定然逼真,記得找個技巧嫻熟的工人與你的麵皮縫合才能天衣無縫。」
「不楚知道。」秦不楚拉下他的手指,抬起頭將自己的唇瓣印了上去,男人啟唇,封住了她吐出笑聲的小嘴兒,抱著她一個翻身,抬手落了紗簾。
秦不楚眼底露出幾分猙獰的笑意,可憐的絡青衣!她根本想不到自己今日這些說的話是半真半假,每個皇子身上的確都有蠱,可墨彧軒身上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絕憶蠱,而是斬情蠱。
斬情蠱與絕憶蠱都十分的霸道,即便有父上給的解蠱丹也無濟於事,若她不同意自己嫁與墨彧軒,便承受著被摯愛忘記的痛苦吧!
她秦不楚已經很仁至義盡了,今日,她言盡於此。
……
「九皇子妃。」
絡青衣剛回府便見清流走上來見禮,她不由得訝異,「你怎麼來了?」
清流放下胳膊,淡淡道:「凌大公子來了。」
凌大公子?絡青衣仔細的想著,那個天下第一記仇的公子凌聖初?
無妙一聽見這個名字第一反應就是想往外跑,他和凌聖初有仇啊!這次不是來找他麻煩的吧!還是趁幾人不注意的時候趕緊開溜,免得受到比掛在房樑上還慘的折磨。
「你去哪裡?」絡青衣察覺無妙的意圖,手一伸,將無妙拽到身前,無妙哇哇一叫,「當然是趕著逃命啊!來的人是凌聖初啊!小爺可是打過碧血如意的主意!」
「可後來你倆不是談成了一筆交易他不追究了嗎?」
「呃……」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可他聽見凌聖初的名字就跳腳,怎麼辦?
「我和他也有仇,你怕什麼?走!跟我進去瞧瞧!」絡青衣拽著無妙的衣帶拖向大廳,清流站在兩人身後未動,眸光落在絡青衣身上,眉頭忽然蹙了起來,那清澈的眸子裡染上幾分沉色,一時間幽深難辨。
「善沢那個老頭子說你回來了我還有些不信,一回來便往爺府上跑麼?家都沒回?」墨彧軒笑著看向凌聖初,飛揚的神色不難看出此時他的心情極好。
凌聖初端起一杯碧羽清茉先是遞給了身邊的紅衣女子,聲音溫柔,「小心燙。」
女子揚起明麗的小臉,莞爾笑著:「這茶好香!」
「嗯!」凌聖初撫平了她鬢角的髮絲,清淡說道:「碧羽清茉乃是茶中極品,所以極香。你若喜歡,我便叫他送些。」
「這樣好嗎?」女子將臉埋在茶杯里,低低的說了一句。
「他不會在意這一點茶葉的。」凌聖初討好著美人,可有人卻不願意了,什麼人嘛!拿著他的東西借花獻佛連一句謝也沒有,他什麼時候答應給他茶葉了?
「喂!你還沒回爺的話!」墨彧軒在桌下的腳踢了下凌聖初,卻被凌聖初靈巧的躲過,他依舊拍著衣衫,淡聲道:「回什麼?」
墨彧軒捏著茶杯,哼了句:「爺連著問了你兩個問題,你說回什麼?」
「噢。」凌聖初恍然,隨後道:「是,沒回。」
這回答的可真夠簡略啊!
墨彧軒撇撇嘴角,「爺可沒說會給你茶葉,一兩千金,爺在意著呢!」
「你差這點兒銀子了?」凌聖初挑眉,以前的墨彧軒可不是這么小氣的人,莫非成了家的男人變得會過日子了?
「差!」墨彧軒點頭,「爺現在要養著小青衣,所以能省則省,想要茶葉拿銀子來。」
「甚好,把我的碧血如意還回來,我便交付你一千兩黃金。」凌聖初開始跟他翻著舊賬,而且算得十分清楚,所以說記仇的人記性也不會差呀!
「送出去的東西你還要回去?哪有這樣的道理!」墨彧軒翹著二郎腿,眉頭微揚,踏入紅塵的凌聖初還真是不適應!
「你確定碧血如意是我送出去的?」凌聖初特意加重了送這個字兒,清淡的眸光瞥了他一眼,便繼續看著自己眼前的美人。
墨彧軒咬咬牙,一拍桌子,叫道:「奕風,包二兩茶葉送到凌大公子府上。」
「是!」站在門口的奕風不禁汗顏,凌大公子真是比爺還腹黑!
奕風剛抬頭,便見面前走來兩道身影,他再次低頭,道:「九皇子妃。」
忽然,屋裡的聲音靜了下來,絡青衣不禁訝異,剛才不是還說的挺熱鬧的嗎?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一抹陽光直直照射進入廳堂里,墨彧軒笑盈盈的站在門口,牽起絡青衣的手便向廳里走去。
絡青衣有些愣神,待她反應過來後便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墨彧軒懷中,而無妙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這是什麼情況?
絡青衣呆愣的看著面前的一對男女,轉頭看向墨彧軒。
墨彧軒輕輕一笑,將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笑道:「這是聖初,爺便不介紹了,至於另一位姑娘嘛,爺也介紹不來,聖初到現在還沒提過這位姑娘的名字。」
「嗯?」絡青衣挑起眉毛,凌大公子身邊竟然有女人了!若傳出去,這就是雪月第一大新聞!誰不知道凌大公子淡漠似仙,好像生來就沒有情根那種東西,可誰又想到這短短的幾個月他就帶了個女人回來!
凌丞相總算是能落下心裡那塊大石了,總算是不必再擔心凌聖初的性取向了。
凌聖初看著兩人親昵的模樣,不動聲色的握住紅衣女子的手,攬著她的肩膀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頗有些不服氣的意味。
幼稚!
絡青衣豈能看不出這兩人在暗中較勁著什麼?她在心裡嗤了一聲,便看向那名容色俏麗的女子,女子也正好看向她,兩人相視一笑,頓時有一股好感縈繞於胸。
「我叫媚香。」
凌聖初攬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他不說就是想等墨彧軒親自開口問,可惜媚香不給他機會。
「絡青衣。」絡青衣對媚香伸出一隻手,媚香不解,問道:「這是?」
絡青衣喔了一聲,笑著收回了手,想著這是他們大天朝的握手禮,現如今這個世界自然不懂她伸手是在做什麼,也罷,她還是點頭吧。
墨彧軒看著她伸手的動作,笑意深深的紫眸輕閃,對凌聖初說道:「幾個意思?爺成親你不來?是故意不想隨禮麼?」
凌聖初拂著衣袖,淡淡的看了眼絡青衣,便收回視線,道:「我們今日才到京都,你想要什麼禮?」
「那要看凌大公子肯給什麼了!」墨彧軒側頭聞著從絡青衣身上散發的淡淡清香,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
絡青衣察覺到墨彧軒的意圖,手肘向後給了他一下,墨彧軒及時攔住她的胳膊,雙臂緊緊的抱著她不讓她亂動,笑了笑:「小青衣一點也不老實。」
絡青衣嘴角一抽,他動情還怪她了?一時氣憤,哼了句:「媚香姑娘老實,你怎麼不去抱她?」
這話一出,凌大公子立即不願意了,寒冷的眸光如冷刀嗖嗖的掃著她,想必若墨彧軒不在,凌大公子便會對絡青衣出手了。
墨彧軒的神色也變得難看,小青衣竟然說出這話來,實在是該打!看來他晚上還在太過體貼了!竟然鼓動他去找別人的女人!
絡青衣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偷摸低下頭,摸著鼻子,不敢再動。
媚香反而沒將這話放在心上,她知道絡青衣就是一時玩笑,媚香拍著凌聖初肩膀,揚臉一笑,「還沒到三伏天你就要替我降溫了?」
絡青衣沒忍住撲哧一笑,這位媚香姑娘真對她胃口!說出的話也這麼討人喜歡!可惜被凌聖初看上了,不然她也想收入麾下啊……
墨彧軒看著絡青衣的模樣,紫眸內溢出一抹無奈,無奈而溫柔,他此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娶了小青衣,有懷中這個女人,便是有了一切。
這種欣喜無以言表,這種滿足無以言說,這種幸福只能獨自體會。
「爺記得你走之前說是為了一位叫百里夢容的姑娘,怎麼從濯天回來後反而帶回個媚香?」墨彧軒挑眉,凌聖初走前的話他記得清楚,那一番話中沒有一個媚也沒有一個香,他像是那種半路遇見便心動的人麼?
凌聖初淡漠的神色有了幾分鬆動,他在想要不要與墨彧軒解釋,如果解釋,墨彧軒就知道那番話是他騙了他,可如果不解釋,又如何同絡青衣要來那最後一株無水?
「我的確去見了百里夢容。」
「爺還以為你與她會發展出一段曠世奇緣!」墨彧軒繼續打趣,並注意到媚香眸底閃過的一抹驚詫。
墨彧軒輕輕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遞至絡青衣唇邊,絡青衣貼著杯沿喝了一口,咂了咂舌,便見墨彧軒就著她喝過的地方呷了一口茶水。
「彧軒,抱歉。」凌聖初俊美如風的面容上染上了幾分愧疚,「百里夢容並非是普通的貧民,而是靜王府的郡主,她自小身子不好,這些年再用我留下的方子續命,我多方查閱古籍,發現九轉還魂丹可以讓她恢復生機,根治舊疾,所以才會走遍天下尋找可以養活無水的土壤。我曾和你說過,無水開出的花瓣是一種胭脂,無水胭脂有輕微毒性,可卻只有無水胭脂能夠煉製出九轉還魂丹。」
墨彧軒如玉的俊顏上如攏薄霧,絡青衣感受到他心中的抑鬱,小手悄悄握住他的手掌,側過頭偷著在他嘴角親了親,見他俊顏上的薄霧褪去,這才又轉回了頭。
任誰被最信任的朋友瞞騙想必這心裡都不好受,墨彧軒也一樣,所以絡青衣給了他無聲的安慰,也的確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凌聖初也知墨彧軒心底的那份難受,微低下頭,繼續說道:「救治百里夢容並非是我的本意。多年前,我曾在濯天相識了一名女子,是百里夢容的姐姐,她叫百里夢櫻,兩人有著相同的病症,因為夢櫻年長,所以先陷入了昏睡,每日只能躺在冰槨之中,而這並非長久之計,我想救醒夢櫻就必須練出九轉還魂丹,至於夢容,這些年也不過是再為夢櫻試藥罷了。」
絡青衣的容貌雖被面紗遮住,可她眸底的訝異仍舊被媚香捕捉到了,媚香笑著緩和了這尷尬的氣氛,「說是試藥有些難聽了,在試藥的同時也是在為自己尋求生機,聖初,你真的盡力了。」
「我沒有。」凌聖初學著墨彧軒的樣子將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滿是涼意的聲線多了一抹哀傷,「我若盡力,你便早能醒來了,何苦如今成為一匹蒼狼?」
絡青衣更為驚訝了!凌聖初這都隱瞞了什麼?她怎麼越來聽越聽不懂了!什麼…蒼狼?
媚香苦笑著抓著他的手,幽幽一嘆,「那又怎樣,我還不是在你懷裡嗎?不管是人是狼,你都沒有嫌棄我,所以是什麼又有什麼區別呢?若真沒有辦法,我們也不強求了好不好?」
凌聖初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處,半晌未出聲。
氣氛一時間又變得低沉起來。
絡青衣咳嗽了一聲,氣氛沒緩和。
又咳嗽了一聲,凌聖初依舊沒抬頭。
好吧!她就不說自己也有一顆九轉還魂丹了。
「那個…我這裡有一顆…你要不要?」絡青衣吞吞吐吐的說著,她本來是不想貢獻出來的,雖然她沒聽懂凌聖初的話是什麼意思,可看這兩人都那麼悲傷,她就有點受不住了!她不想這廳堂里的花都蔫敗不已,有許多都是她從外面偷來的花種好嗎?養活真的不容易!
「有什麼?」凌聖初抬頭,清淡且悲涼的清眸淡淡的看著絡青衣。
意念一動,絡青衣從空間內拿出那顆金黃色光暈縈繞的九轉還魂丹放在桌子上,又向前推了推,小聲地說著:「九轉還魂丹,我這裡有。」
「你怎麼…」凌聖初快速拿起放在鼻尖輕嗅,確定這就是九轉還魂丹後,那波瀾不驚的面容上浮起一抹錯愕,這顆九轉還魂丹甚至比他煉製出來的還要純正!如果按照煉丹師的品級劃分,這顆丹藥屬於中品丹藥!
「咳咳……」絡青衣回頭瞅了眼笑意盈盈的墨彧軒,勾了勾唇,嘿嘿兩聲,「這是我撿來的。」
小青衣不說實話呀!
墨彧軒緩緩勾起嘴角,劃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小青衣不知道他進過她的暗室,也看過她的煉丹爐與煉製丹藥的藥草,若她知道的話,這小臉上的表情一定分外精彩!
「撿來的?」凌聖初凝眉,眸光落在指尖捏著的丹藥上,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你這個女人,你不是說你用美人計得來的嗎?」突然,無妙的聲音從窗戶外飄了進來,絡青衣快速扭動脖子,卻因用勁過猛,脖子嘎吱一聲抻了筋。
「我…」的確有說過!絡青衣也不打算狡辯了,可無妙不是跑路了嗎?怎麼會趴在窗口偷窺?
「美人計?」凌聖初的眉頭漸漸鬆開,眸光悠悠的看著絡青衣臉上的面紗,想著若是這個說法還可信些。
「你還要小爺賣身給你!若那個時候我知道你是我姐姐,怎麼說我也不能答應你!」無妙又補了一刀,真別說,這刀補得有水準,瞧見沒?爺的臉已經黑透了!
「姐姐?」凌聖初淡淡的吐出一句話,看來他不在的這段日子裡還發生了許多奇妙的事情。
「賣身?」而某人將注意力放在這兩個字上,幽幽的說了兩個字。
「逗他玩的。」絡青衣識趣的對著墨彧軒討好一笑,等她騰出空來一定狠狠的收拾無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有一個美人計就夠她喝一壺的了,這時候還說出賣身兩個字,擺明了不想讓她長命是嗎?
「那美人計呢?」墨彧軒會放過絡青衣嗎?他要是放過絡青衣他就不是墨彧軒了!
「也是逗…」絡青衣捂著脖子眨了眨水靈的眼睛,從眼中擠出兩滴貓淚來,「爺,脖子抻筋了…」
「是想說疼嗎?」
「是…」絡青衣咬唇,模樣委屈極了,可看起來更想讓人狠狠的蹂躪。
「爺覺得還不夠。」墨彧軒諱莫如深的盯著她,忽而俯下臉在她耳朵小聲的說了句話:「與初夜相比,哪個更疼?」
絡青衣的臉色瞬間爆紅,大罵道:「墨彧軒,你混蛋!」
墨彧軒不以為然的輕笑,手指划過她抻著的地方,帶起一陣涼風,絡青衣瑟縮了一下身子,卻聽他壓低了聲音道:「今晚爺也賣身給你,記得,多給爺兩顆九轉還魂丹。」
「這是最後一顆了…」絡青衣可憐巴巴的瞅著他,非要逼她說出自己也是煉丹師的實情嗎?
「爺知道…」墨彧軒含住她的耳垂,極其曖昧的開口:「若有足夠的草藥,多少顆小青衣都能煉製出來。」
頓時,絡青衣紅似晚霞的面龐變成更紅,宛如煮熟的蝦子,他當真別人的面這麼親密真的好嗎好嗎?她害羞害羞哇!
「我…」絡青衣剛想說什麼,卻是一頓,「你都知道?」知道她是煉丹師,知道她也能煉製出丹藥?不然他怎麼會說出這話來?
「這些事情晚上爺在床上在與你好好討論。」墨彧軒鬆了口,又將她抱在懷裡,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輕挑一笑,「現如今最重要的是趕走這兩人,你說是嗎?」
絡青衣雖然想反抗,可卻礙於凌聖初與媚香在場,只得點頭,隨即狠狠的瞪了眼趴在窗邊看熱鬧的無妙,臭小子,看來不拿出點真章來他就不消停!
等她回了房間就找找上次做的化屍粉還有剩麼!
「這丹藥你是怎麼來的?」凌聖初秉承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原因,對絡青衣追問著。
「你若不想要就還給我,至於怎麼來的我暫時還不想說。」絡青衣攏了攏面紗,傲嬌的甩頭,如果凌聖初不是墨彧軒的朋友,她會將自己的東西隨便送人還不要利息?就算是天下掉餡餅也沒這麼砸的!
「這顆丹藥可緩解病情延發,卻不能去根,它還達不到極品的級別!」
「給我!」絡青衣上手就要去搶,什麼人啊!要飯的還嫌餿?有一顆就好不錯了,凌聖初毛病這麼多?還挑三揀四的!
凌聖初捏著丹藥手腕一轉,將丹藥放進了懷中,淡淡說道:「多謝。」
絡青衣氣鼓鼓的看著他,雙手一掐腰,還好凌聖初說了句多謝,不然她定讓墨彧軒出手叫他好看!
「你可還記得你從我這裡順走的那株無水?」拿了丹藥的凌聖初又打起了其他東西的主意。
「喂喂,你不會這麼貪心吧!九轉還魂丹我已經給你了,那株無水順走了就是我的!你還想要回去?門都沒有!」絡青衣咬牙,因為無水凌大公子可是賞了她手背上的『一丈紅』,她不撈點福利那多虧啊!
「若我執意要回來呢?」凌聖初語氣清淡,唇畔緩緩揚起。
「要不你從身上搜?你找到了我就還給你!」絡青衣張開雙臂,一副我不怕你的模樣,有本事他就來搜啊!嗤!墨小賤會讓別的男人碰她嗎?再說無水在自己的空間項鍊里,只要凌聖初有那個本事拿走,她定會恭恭敬敬的雙手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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