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妃是打定主意不肯還了?」凌聖初輕笑笑,他自然明白不能搜身,單不說墨彧軒不會讓他對絡青衣無禮,就說除了百里夢櫻,其他的女人他沒興趣去碰!
於是乎,絡青衣無端被凌大公子嫌棄了。
「一顆中品九轉還魂丹只能起到暫緩的作用,我需要你順走的那株無水煉出極品九轉還魂丹,若你覺得吃虧,便說出你想要什麼,我會盡我所能送到你手上。」
絡青衣哼了一聲,「我想要的已經得到了!天下又不是只此一株無水,凌大公子幹嘛非得揪著我不放?」
「除了你手裡的那一株,天下間的無水已全被大火付之一炬。」凌聖初淡然的說出這番話,緩緩抬眸,如仙出塵的面容上似風無痕,似水無波。
絡青衣滿臉的驚訝,無水已近乎絕跡了?怎麼會這樣!
「我也未曾想到,在濯天時無水突然起火被毀,如今除了你手裡那一株,天下已再找不出第二株無水了。」
「這麼說你豈不是要感謝我?」絡青衣勾了勾紅唇,心底不免有些唏噓,可惜那綠油油的菜葉子竟都化作了春泥,但這樣一來,九轉還魂丹不是就更稀有了嗎?剛才她好像聽見凌聖初和墨在爭執什麼銀子……
「爺,你剛才是不是做了什麼虧本的事情?」絡青衣轉頭看著墨彧軒,這個時候可以盡情的獅子大開口,凌聖初吃進去的讓他都吐出來,敢欺負她家墨小賤,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墨彧軒微挑眉,小青衣這是在為他抱不平呢!也是,二兩碧羽清茉便是兩千兩金子,這個錢,該要得要!
「聖初喜歡爺的茶葉,爺便讓奕風送了二兩到他府上。」
「敗家!」絡青衣啐了他一口,對凌聖初伸手,笑道:「大公子,您若是想要這株無水,便將兩千兩金子送來,我絡青衣除了喜歡抱我的這個男人,還喜歡金子銀子等一切華而不實的東西,要不您自己看著辦?」
凌聖初淡淡一笑,看著墨彧軒道:「你娶的女人,會持家。」
「那是當然!」墨彧軒勾起的嘴角微揚,「爺娶的女人還能差了!」
凌聖初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除了兩千兩金子,還有什麼要求?一起說了吧!」
「爺想知道你都瞞了爺什麼。」
「先將無水給我,你想知道什麼我便告訴你什麼!」凌聖初同樣對絡青衣伸出手,看來今日這株無水他勢必要拿走了!
老底都能讓人掀了,前提是,這株無水一定要還他!
「想知道什麼,便告訴什麼。」絡青衣微微一笑,「這條件好!」她最喜歡刨根問底,還是往祖墳上刨的那種!
絡青衣念了一句口訣從淺紫色小貔貅空間內拿出那株無水,「記得你的承諾!」她拿著無水在凌聖初面前晃了晃,媚香卻在此時笑著開口:「給我吧,多謝九皇子妃。」
絡青衣多看了媚香一眼,這姑娘她本就看著舒心,雖然給她和給凌聖初的意義都一樣,但若和凌聖初相比,她還是想給媚香。
絡青衣遞給媚香,媚香笑著接過,看著這株無水的顏色綠如碧湖,被養的極好,她忙問道:「這株無水你一直放在哪裡?怎麼看起來比聖初種在庭院裡的那些看起來還要好?」
「看見這個沒有?」絡青衣發現如果讓她面對媚香,她千百個願意,自然也什麼都願意說。
「這不是一條普通的項鍊,嗯,它是一條空間項鍊,就是能容下一切有生命物事兒的空間項鍊。這空間裡的東西也不多,幾顆丹藥,一點種植無水的土壤,還有你拿著的那株無水,就沒什麼東西了。」
「空間項鍊?」媚香萬分驚詫,她不是沒聽說過,也不是沒見過,凌聖初身上就有空間項鍊,同樣是空間最高級可容有生命物事兒的,可…令她詫異的是絡青衣竟然也有一條。
「墨彧軒給的。」絡青衣嘿嘿一笑,隱瞞了前世的一切。關於前世,若不仔細回憶,她都快想不起來了!就算平日用到這條空間項鍊,她也很少去想前世種種。
媚香面上的訝異緩緩褪去,如果說是墨彧軒給的她就沒那麼驚訝了,畢竟那人是墨彧軒,他想要的沒什麼得不到。
凌聖初看著媚香將無水收好,才抬頭看向墨彧軒,淡淡道:「說吧,你們都想問什麼。」
「就問問你與這位媚香姑娘的關係,還有…你方才說了句,蒼狼?」墨彧軒如玉的手指扣在桌上,紫眸笑意闌珊的看著他,語調是那麼漫不經心。
凌聖初神色微沉,遲疑了片刻,「媚香就是百里夢櫻。」
「嗯?」墨彧軒拖長了音調,手指連續扣了兩下,「然後呢?」
「媚香的本形是一匹九段玄技的蒼狼,我方才所說夢櫻還躺在冰槨中也不是假話,因為我也不清楚為何夢櫻的神識與魂魄會跑到這匹蒼狼的身上。」凌聖初有些無奈,他想讓夢櫻的魂魄回歸本位,可他試了幾種辦法發現都沒成功,所以只能帶著夢櫻前來雪月。
絡青衣靜靜的聽著,沒有出聲,她覺得百里夢櫻的情況和她差不多,但還是有些區別,一個來自現世,一個來自異世,真沒想到現世的人還會發生這種穿越的狗血情節。
墨彧軒敲著桌面的手指一頓,略微沉吟,「你是說,媚香姑娘就是你所說的百里夢櫻,而真正的百里夢櫻還在濯天,眼前的人只是由一匹蒼狼幻化的人形,不過是她的體內有百里夢櫻的神識與魂魄,所以她就是百里夢櫻?」
「嗯。」凌聖初握緊了百里夢櫻的手,他怕百里夢櫻會太緊張,因為此時揭穿的是她的秘密,他更怕她心裡會難過。
「我很堅強的。」百里夢櫻湊近凌聖初,在他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
凌聖初握在她的手緩緩鬆開,反而十指相牽,淡笑道:「無事,一切有我在。」
「我知道,所以我很堅強。」百里夢櫻笑了笑,主動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又對絡青衣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在說謝謝她肯奉獻出那株無水。
「可需要幫忙?」墨彧軒挑眉,這種事情聽著奇妙,可他也明白身為當事人的百里夢櫻的心裡不一定會好過,既然他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便無需在打破砂鍋。
「需要幫忙的時候我會說話。」他從不跟墨彧軒客氣,有著這麼好的資源不利用豈不可惜?
「嗯!」墨彧軒點頭,繼續問:「凌丞相知道你回來了麼?」
「還不知道,我打算稍後便帶著夢櫻回府。」凌聖初眉頭微蹙,若爺爺問起來,他要如何同爺爺解釋夢櫻的身份?胡亂編造一個嗎?
墨彧軒嘖了一聲,輕挑地笑道:「看不出,你還是個多情之人!爺一直以為你這棵鐵樹沒有開花的時候,想不到你的春天也來了。而且,來得不算晚。」
凌聖初自然聽出了墨彧軒這話里的淡淡嘲諷之意,他不在意的低頭一笑,淡聲道:「鐵樹開花也不是奇聞,你何需如此驚訝?我倒不認同你的話,多情之人便先無情,我與你不同,我從沒無情過。」
這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絡青衣看了看墨彧軒,又看了看凌聖初,隨後撇了撇嘴角,想著真是兩個奇怪的人,淨說些奇怪的話。
百里夢櫻也一樣得聽不懂,但她只看向絡青衣,絡青衣注意到百里夢櫻看過來的視線,她轉過頭,眸含笑意的對她點點頭。
「九皇子妃…」百里夢櫻的話還未完,便被絡青衣攔住,「叫我青衣。」九皇子妃,多麼客氣的一個稱呼!
「青衣,你怎會戴一條面紗?大夏天的,不熱麼?」百里夢櫻瞅著絡青衣,十分想知道那面紗之下是怎樣的一副容顏,能令聞名天下的墨彧軒為之傾倒,雖然她知道墨彧軒並非性喜漁色之人,可還是不能忘掉這一路所聽到的各種傳言,
記得最清楚的便是絡青衣在學院比試中奪下桂冠,一舉挫敗了四大學院,並亮出其雪月第一召喚師的身份,百里夢櫻有些懊惱這樣盛大的場面她竟然沒湊上熱鬧,如今看到活的了,她還想知道絡青衣是不是像傳言那樣厲害呢!
絡青衣指尖拂過面上的白紗,輕輕笑道:「只是在學院比試中不小心傷著了。」
百里夢櫻掩唇驚呼,「傷到臉了?嚴重嗎?」她有些後悔自己開口問了,這不是接人傷疤嘛!
反倒是絡青衣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唔了一聲:「約摸月底前就能消了,不礙事。」
凌聖初與墨彧軒停下對話,凌聖初眸光清淡的打量著她,須臾,道:「我聽無妙叫你姐姐,你們是親姐弟?」
絡青衣下意識的往窗戶那裡瞥了一眼,卻發現無妙那小子早就開溜了,她輕哼,點了點頭,不願地開口:「是親姐弟,還是相愛相殺的親姐弟。」
「此話怎講?貌似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情。」凌聖初勾唇,他與百里夢櫻踏上翾曜大陸的土地時,便聽說了關於絡青衣的各種言論,其中不乏有人大罵絡青衣是妖女,其實對於那人的話他還是比較認同的,畢竟,某個女人方才可是坑了他二兩金子!坑的還是他自己的東西!
「無奈啊…」絡青衣嘆氣,「是半路殺出了個親弟弟!誰會料到無妙是忘贇的皇子,誰又能想到我還是他走失多年的親姐姐!說實話,忘贇公主這身份之前我還覺得挺累贅,可當我快被京都內百姓的口水淹死時,反倒是這個頭銜令我僥倖逃過一劫。」
「你的家鄉…在忘贇是麼?」凌聖初突然有此一問,卻令絡青衣瞬間起了防備,「你跟眠月一族也有仇怨?」
凌聖初呵的一笑,僅回了四個字,「你想多了!」
他只是聽說忘贇盛產可以煉製中品以上階級丹藥的藥材,也只對那些藥材感興趣,若真有,去走一趟倒也無妨。至於眠月一族,與他有半點關係麼?
絡青衣心底鬆了一口氣,出了清流那件事情後她現在怕的很,就怕這姓氏再給她招致其他的禍端,到時可別弄得翾曜大陸的大門還沒出去,便被討債的亂劍砍死。
「小青衣,你今日進宮,父皇怎麼說?」墨彧軒突然想到此事,他抱著絡青衣換了個方向,偷著掀開她的面紗在那紅潤的唇瓣啄了一口。
絡青衣瞪了他一眼,還有外人在他便如此大膽,當真是半點臉面都不要了?
墨彧軒笑吟吟的握住她的小手,「你我夫妻,不像他們還未成婚,你羞什麼?」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要急著成親了!」絡青衣磨了磨牙,她的臉色是紅,可那不是害羞,而是被某個男人突如其來的動作氣的!
「是啊!」墨彧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點頭:「小青衣終於開竅了啊!這樣爺就可以對你做一切爺想做的事情了!再也不用憋著了!」
說的還真明目張胆!就不怕她咬死他?要麼閹了他,雄風不振的男人談何橫行霸道?
「皇上問我何時回門。」
「回門,回忘贇?」墨彧軒紫眸內的濃濃笑意愈發的幽冷起來,看起來父皇是不想小青衣在雪月多留,他這麼著急趕小青衣離開是有什麼目的?
「嗯!」絡青衣點頭,「這個問題還沒討論完,秦不楚就來了。」
「嗯?然後呢?」墨彧軒揚眉,眸中冷意瀰漫,礙著國師的面子他不能對秦不楚做什麼,可她別得寸進尺!若敢傷害絡青衣,他第一個覆了這雪月皇室!
「皇上讓我同意你迎娶秦不楚進門。」
「還有嗎?」
「秦不楚也勸我同意你接她進門。」
「最後呢?」
「我把你父皇氣暈了。」
「……」
凌聖初不由得訝異的看著絡青衣,她把皇帝氣暈了?墨彧軒沒做到的事情她做到了?不愧有些能耐!
墨彧軒像是撿到寶一樣看著她,情不自禁的親著絡青衣戴有面紗的小臉,喟嘆著:「爺從小就想將父皇氣暈,可惜一直沒成功,想不到小青衣剛嫁給爺便給了爺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絡青衣翻了個白眼,什麼叫從小就想氣暈他?這混蛋從小立下的志願夠偉大的啊!真是…有些令人無語。
墨彧軒意識到有兩個人還在這裡礙著他的事,不悅的瞥了眼凌聖初,「拿到了你想要的東西,還不走?」
凌聖初將這兩人的甜蜜看在眼裡,淡淡的點著頭,「今晚我來蹭飯。」
「丞相府窮的養不起你了嗎?」
「我總不能一輩子都啃老,又剛被你女人坑去兩千兩金子,來你這裡吃一頓飯應該不算什麼。」
「等等!」絡青衣推開墨彧軒,站在地上,對要走出去的凌聖初的笑道:「凌大公子,我記得您方才可是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凌聖初沒轉身,牽著百里夢櫻說道。
問她什麼話,是想不認賬?
絡青衣勾唇一笑,「你可是說了我若將無水給你,問什麼,答什麼。」
「嗯!」凌聖初淡淡點頭,「我以為你不想問了,有什麼問題,說吧。」
那她可就不客氣了哦!
絡青衣歪著頭看了眼墨彧軒,明亮的眸底划過一抹狡黠的清光,開始八卦,「你與夢櫻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天佑年十月。」
「你的玄技突破多少段了?」
「玄巔之境的玄黃之境。」
「幾個月前在皇宮,當時如果我沒有扶起那些無水,你會不會殺了我?」
「會。」
「在遇見夢櫻之前你的心裡有沒有過別的女人?」
「囉嗦!」
「你成天裝聖人拒人於千里之外心不累嗎?」
「幼稚!」
「你就從來沒有控制不住的時候上青樓找花娘嗎?」
「麻煩!」
「你就不能正經回答我的問題嗎?」
「我很正經。」
凌聖初緩緩轉身,眸光清清淡淡,如風如雲,似乎是在說只有你這麼不正經的人才會問出這麼不正經的問題!
絡青衣摸摸鼻子,凌聖初說話不算話,說好了問什麼都回答呢?兩個字敷衍嗎?
「那我直接問最後一個問題。」
「說!」語氣有些不耐煩了,凌聖初他不信絡青衣能問出什麼好話來。
果然——
「凌大公子,您還是處嗎?」
百里夢櫻臉上的笑意一僵,她真佩服絡青衣的大膽直接,可一個女人直白的問著這種問題就不怕遭到家法嗎?不過她更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墨彧軒溫柔的笑容驀地轉涼,他睨了眼絡青衣,散漫的將腳踩在一旁的椅子上,想著小青衣已經連最後垂死的掙扎的機會都沒了。
凌聖初冷淡的麵皮動了一下,也只是動了一下,便又恢復正常,他抬眸瞥著絡青衣,勾勾唇線,片刻,驀然一笑,滿含興味的開口:「或許你更該去問墨彧軒才對,我與他,相識十五年。」
這句話包含的信息量巨大!
絡青衣一愣,看著凌聖初牽著百里夢櫻走遠,須臾,才緩緩轉過身,對墨彧軒勾了勾手指,一腳踏在椅子上,哼道:「說說吧!你倆…關係挺不純潔的。」
「哪裡不純潔?爺一直很純潔。」墨彧軒無辜的眨著紫眸,周身氣勢一凜,瞬間化為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你純潔?」絡青衣嗤了一聲,從腰上抽出系帶,啪的一聲打在地面上,聲音雖不大,卻也清晰的傳到墨彧軒的耳中。
「給我老實交代!」絡青衣就像一隻母老虎,在逼問自家男人的出軌或是出櫃情況。
「凌聖初這人記仇你不是不知道,方才你坑了他兩千兩黃金,他會那麼容易善罷甘休麼?他的目的就是要你胡思亂想,從而破壞你與爺的關係。」
絡青衣皺眉,眸色深沉的看著他,揚聲道:「你敢拍著胸膛跟我保證你倆沒認識十五年?」
「不敢。」墨彧軒在心裡暗自怒罵,該死的凌聖初,故意讓他找不出話來解釋,做人有他這麼記仇的麼?
「那你還想狡辯?」
「爺…」墨彧軒眸光含笑的從上到下掃著她,突然,眸光定在她身下的衣裙便不動,墨彧軒俊顏微變,語氣一沉,「小青衣,你家親戚來看你了。」
不會吧!這麼巧?不是在洞房前剛走沒幾天麼?難道是這幾天的作息不正常?
絡青衣下意識的往身下看,當她撩起衣裙發現裙底毫無異樣時才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了,絡青衣抬起頭,看著對面還在搖晃的椅子朝天怒吼:「墨彧軒!你給本姑娘等著!」
墨彧軒笑吟吟的從屋頂跳了下去,他剛落在地面上,便見奕風走來,見他拱手道:「爺,楚雲求見。」
楚雲?從炎獄回來後他便沒再將楚雲放在心上,墨彧軒彈去身上的灰塵,挑笑道:「讓他進來。」
「是!」奕風點頭,放下手轉身走了出去。
半柱香後,楚雲被奕風領到王府內的一座石橋旁,「爺,楚雲帶到。」
墨彧軒緩緩轉身,露出那張美如玉,最風流的一張面容。他站在石橋上,微風吹起衣角飄起的白色錦袍,愈發顯得他從內由外的恣意張狂,他雙手負在身後,緩步踱下石橋。
「爺。」楚雲從驚艷中回神,彎身行了一禮,語氣極為恭敬。
墨彧軒懶懶抬手,倏地輕笑,眸光眺向清澈的碧湖,問道:「找爺何事?」
「我想請爺讓我重回鑄劍城。」
「重回?」墨彧軒嘴角一揚,「你不是喜歡京城麼?爺帶你回來了你又想回去?」
「從前事是楚雲愚蠢,楚雲明白爺是大人大量饒了我一命,可這些日子,楚雲發現,京城已經不再適合我,我也不適合在待在京城。」
「嗯?不適合?」
「是!」楚雲低下頭,繼續說道:「此番隨爺回京是扶嘯風的故意安排,扶嘯風早已忠於皇上,並將爺的落腳處及最新消息以飛鴿的方式傳給皇上,不僅是我,還有已經被爺誅殺的修懷都是皇上派來挑撥爺與九皇子妃關係。」
「為何要告訴爺?」墨彧軒眸色清涼的看著他,那神色絲毫不為所動,就像是他早就已經知曉。
「因為…楚雲知道爺與九皇子妃的感情不容得他人挑撥,也知道皇上必會失敗,況且楚雲曾為醉璃苑之人,楚雲做不到一心侍奉二主,若說背叛,楚雲寧願選擇背叛扶嘯風。」
「你想去哪裡?」
楚雲眸光一亮,爺是原諒他之前的所作所為了!雖然心裡有些苦澀可卻萬分激動,他終於被原諒了是嗎?
「我想去一個安靜的地方,遠離陰謀狡詐,遠離江湖廟堂,也遠離…爺的身邊。」
墨彧軒並沒問什麼,反而點頭,對奕風揮手,「地方由你安排,記得讓他衣食無缺。」
「屬下明白。」奕風拱起手,對楚雲道:「你若想走,我現在就帶你離開。」
「好!」楚雲點頭,跟在奕風的身後離開,可當他轉過畫廊時卻停下了腳步,奕風疑惑的回頭,「怎麼了?」
楚雲俊逸的面上浮起一抹失落,低啞著嗓子開口:「我想在最後看一眼爺。」
奕風雙臂環胸,抿唇不言,他體會不到楚雲這種將要離開的感受,但他知道,只要是和爺親近之人要離開爺身邊時心裡都會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走吧。」楚雲在心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不能太過貪心,只看一眼便夠了。
他此時真的很羨慕絡青衣,羨慕她能擁有爺的一生,至死不渝的一生。
墨彧軒依舊站在橋邊,淡看著波光粼粼的一池清泉,神色有幾分飄忽。
「在想什麼?」
突然,一雙藕臂自他身後環住他的腰,輕軟的女聲拉回了他的思緒。
墨彧軒輕輕的勾著唇角,清柔且慵懶的開口:「爺記得從前這話都是爺問小青衣的。」
「那都是從前了。」絡青衣將臉貼在他的後背上,滿足的笑道:「現在換我來問你,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啊…」墨彧軒唇線微揚,深若琥珀的紫眸內散發著熠熠艷彩,他輕而緩地說著:「在想我與你何時能有一窩小蘿蔔頭。」
絡青衣忍不住低笑,「你當我是什麼?」他是怎麼說出一窩這話來的?
「一窩的確是有點多。」墨彧軒點點頭,自顧自的說著:「要不就一個小包子好了,最好能生在凌聖初之前!如果是女兒,就讓他家那個入贅,讓我們的寶貝禍害蹂躪他的小兔崽子;如果是兒子,就娶了他家的小公主,一輩子都要管的死死的,養成最乖巧聽話的媳婦。」
絡青衣搖頭,「你想的太早了些吧?萬一我們是兒子,他們也是兒子呢?」
「爺有醉璃苑。」意思不言而喻,早早將人家還見不到影子的孩子定下了,地點也安排好了,男倌之地醉璃苑。
「那如果他們家是個女兒呢?」總不能也塞進醉璃苑裡吧?
「你的灩姐姐…有芳華樓。」
「讓他們家的寶貝女兒去做花魁?你就不怕凌聖初提著菜刀滿世界的追殺你?」絡青衣挑眉,墨彧軒的想法還真損,若當不成親家還不讓人好過了?
「他不會。」墨彧軒笑了笑,「你不是說他成天裝聖人麼?為了他的形象,他不會提著菜刀追。」
絡青衣繞到他身前,倒在他懷裡咯吱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便從眼角流了下來。
「哭什麼?」墨彧軒溫柔的以指腹替她拭去淚珠,眸底滿是心疼。
絡青衣砰的將頭倒在他的胸口上,悶悶出聲:「你從出生那日是不是就被國師下了蠱?」
「是。」墨彧軒坦白承認,他猜到了秦不楚會將此事告訴她。
因為自絡青衣從宮中回來後神色便不對,即便小青衣隱瞞得再好他都能發現。秦不楚也只有拿出這一條才能令小青衣心中不安,才能令她面泛猶豫。
「發作了嗎?」
「還沒有。」
「什麼時候發作?」
「爺也不清楚,施蠱人是國師,只有他可以控制蠱毒的發作時間。」
「我去殺了他!」絡青衣握緊拳頭,聲音突然變得憤然,從墨彧軒懷中疾奔出去。
墨彧軒忙拽住她,揉著她的髮絲輕輕一笑,「若能殺得了他,爺為何到現在都不動手?」
絡青衣抬起頭,眼眶紅通通的,看起來更令人心疼了,直疼入骨子裡。
「天玄之境都不是他的對手麼?」
「爺不敢輕易嘗試。」墨彧軒低聲輕嘆,「要知道,天玄之境也並非是玄技中的最高等級,其實國師早已年過天命,可他看起來甚至比父皇還要年輕,除了駐顏蠱,也與他自身的功力少不了干係。爺雖然是天玄之境,可卻都不敢保證可以在國師那個年齡維持自己弱冠時的容顏。」
「他特麼的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爺也不清楚。」墨彧軒嘆著氣重新將絡青衣抱進懷中,手指捋著她黑亮的青絲,遞到唇邊輕輕一吻,低聲道:「等父皇清醒了爺就進宮,爺會向父皇稟明心愿,明日便與你離開雪月,我們先去忘贇,陪你煉製醫治灩芳華身上火毒的解藥,然後還想去哪裡我們商議,爺想帶你游遍天下,走到海角天涯。」
「走遍海角天涯?」絡青衣有些怔楞,就是海南島的那塊破石頭嗎?還有蔚藍無際波濤洶湧的大海?
「在爺看來,海無角,天無涯,所以這輩子都與你走不到盡頭。」墨彧軒低頭吻著絡青衣的額頭,微風吹起兩人的衣衫,驀地,好像劇本里的梁祝那般如翩躚的彩蝶隨風起舞,可若細看,便會發現那不過是兩人的一片裙角罷了。
「聽說,下雪天不打傘便能一直到白頭。」絡青衣仰天莞爾笑著看他,「待到大雪滿地之日,你我走在雪地上,沿著一條路走到黑可好?」
「小青衣說什麼都好。」墨彧軒撫著她的青絲,紫眸內如水溢出,那溫柔直醉人心底,教人生生捨不得移開眼睛。
或許,絡青衣此時終於理解了為什麼天下間會流傳這樣一句話,墨燃韶華燼顏色,彧與風流仗疏狂。
他滿身風華,滿目溫柔,滿袖輕狂。
從前的絡青衣最聽不得情話,她會覺得那是浪蕩風流子的滿口荒唐言,可她不知道,那是因為他們說的多做得少,可墨彧軒終究與他們不同,他說的多,做的更多。
她真是越來越愛這個男人了呢……
越來越愛。
還記得嗎?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那一日書柬提筆寄相思,也唯有換我心,為你心,才始知相憶深。
還記得吧!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幾次相思量,情願相思苦。
原是清狂之人竟也說出了情願相思苦的話,其實那時她便動了心的,甚至,動了情。
「冷嗎?」驀地,耳邊飄來這樣一句話,氣息雖是清涼的,可話語卻那般溫暖。
「不冷。」絡青衣搖頭輕笑,指尖撫著他的胸口,沿著衣袍上雲紋的紋路輕輕描繪,每一下,似乎都極為小心,就連語調也變得輕了些:「這裡,沒感覺嗎?」
「有。」墨彧軒含笑落下一句話,驚得絡青衣立即抬眸,當她觸及他眼底的那抹溫熱時,倏地笑了笑,無奈道:「竟然又讓你騙了。」
「真的有。」墨彧軒握住她的手指,另一隻手掀下她面上的輕紗,薄唇低頭覆上紅唇,笑吟吟道:「這裡是心口,心口好暖。你說,這是不是感覺?」
絡青衣微張開唇瓣,與他唇齒相依,輕輕的笑著,心口好暖,自然也是感覺。
無情之人也被她捂熱了,她絡青衣很有本事對不對!
「爺。」奕風卻大煞風景的又在此時出現,中斷了兩人這繾淃情深的親吻。
「何事?」墨彧軒並未做怒,反而將絡青衣擁進懷中,又替她帶上那薄薄的輕紗。
「凌大公子來了,說是來蹭晚飯的。」
「來得這麼早?他們不是剛回去沒一會兒麼?」絡青衣看了看漫天還未飄散的晚霞,笑道:「還是說他們根本就沒回去,就在我們家門口蹲著等吃飯呢?」
墨彧軒笑了笑,牽著絡青衣往畫堂走,對奕風說道:「吩咐廚房做些清淡的菜色,迎他進來吧。」
「是。」奕風點頭,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兩人身前。
「清淡的菜色?」絡青衣有些不悅地撅了撅嘴,「沒肉嗎?」
墨彧軒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怎麼敢沒有?清淡的菜都是給聖初的,那傢伙從小便不愛吃肉食。」
「真是不辜負他這個名字。」絡青衣哼了一聲,連肉都不吃,那做人還有什麼樂趣?看來凌聖初不是想成仙而是想得道高升?
半刻後,凌聖初與百里夢櫻到了畫堂,兩人踩著夕陽牽手而來,從百里夢櫻面上的笑容看便知道與凌聖初回了一趟府邸有了什麼高興的事兒!
「這麼得意?」墨彧軒也看出了凌聖初的不同,待兩人落座,墨彧軒挑眉笑問了句。
「自然!」凌聖初的心情大好,就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充滿了興奮。
「什麼事兒?說來聽聽。」
凌聖初淡淡的扯著嘴角,悠悠一笑,「爺爺同意我與夢櫻的婚事了。」
「這麼快?」絡青衣驚呼,「你是怎麼同凌丞相介紹夢櫻身份的?」
「我說這是我撿來的。」
噗——
絡青衣很沒道義的當眾噴飯,真是夠了!撿來的?學她嘛!
九轉還魂丹可以撿,可…這麼活生生的一個人也能撿?
凌大公子您是懶得找藉口還是想不出好的說辭了?也是怪了!凌丞相怎麼就相信了呢?是個人都能看出凌聖初這話是隨口敷衍的!
「看來凌丞相是想早些抱上孫子。」墨彧軒悠悠說了一句話,這話使得凌聖初一揚眉,毫不否認地開口:「爺爺就是這麼說的。」
「所以凌丞相根本就不管你是不是從大街上隨便拉來的一個女人,只要是你看上的女人就同意是嗎?」絡青衣覺得凌丞相那是想孫子想瘋了,也是,凌妃因為馬蹄酥失了龍子,凌丞相肯定更想早點凌家有後!
「是。」凌聖初點頭,拿起筷子遞給百里夢櫻,特意避過被絡青衣的飯粒染指的那幾道菜,筷子夾上一道翡翠琉璃葉便吃了起來。
絡青衣盯著那道菜品,盤子旁邊還表明了這道菜的名字,她無力望天,翡翠琉璃葉,說白了就是水煮白菜,用得著起這麼高深典雅的名字嗎?
墨彧軒揮手叫下人將那幾道菜端了下去,不一會兒,便有人又端上來同樣的菜色,還冒著騰騰的熱氣,想必是聽說九皇子妃毀了這幾道菜後抓緊時間做出來的。
「多吃些。」凌聖初不斷給百里夢櫻夾著菜,眼見百里夢櫻碗裡的菜堆到了小山般高,百里夢櫻無奈的以筷子擋住他的筷子,在他詫異的眸光下緩緩說道:「這些菜夠我吃了,再夾下去你還讓不讓我吃了?」
當然是想讓你吃得更多些!絡青衣在心裡誹謗,筷子扒拉著白米飯,餘光瞥了眼被她丟在一邊的面紗,恨恨的抓在手裡就要帶上。
「別被爺養瘦了。」墨彧軒也夾了一道菜放在她的碗中,絡青衣側著頭看他,又將面紗丟了回去,哼了一聲,端起碗夾起那道菜和著米飯吃了下去。
「爺。」就在眾人吃飯的空檔,奕風也來煞會風景。
「何事?」墨彧軒放下筷子,優雅的拿起一旁的絹帕擦著嘴角,溫和的面上依舊沒有做怒。
奕風卻不一樣了,他這聲喚的有些急,就連跑進來的速度也比平時快了許多,顧不得擦額頭上汗,奕風急忙說道:「爺,現外面傳遍了消息,說八大神器出世了!」
話音一落,眾人齊齊放下了筷子,便聽奕風繼續說道:「有人說在濯天大陸看見了神器,也有人說在昶琇大陸看見了神器,總之眾說紛紜,現已引起了武林騷動,皇上已經急召各位大臣進宮商討此事。」
百里夢櫻與凌聖初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便是從濯天大陸而來,為何在離開濯天前沒有這條消息?
「會不會又是霧聲搞的鬼?」絡青衣有些懷疑,畢竟霧聲有過這樣的前科。
墨彧軒抓著絡青衣的手,面色的訝異不過一瞬,便鎮定下來,對奕風說道:「去將善沢那個老頭子抬過來!爺要親自問問,或許他算得出來。」
「爺,善沢大師的星軌在霧聲那裡,他…」奕風有些遲疑。
墨彧軒懶懶的睨了他一眼,笑道:「你以為沒了星軌的善沢便一無是處了?快去把他抬過來,有些事怕是他一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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