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宴會場裡的僻靜角落,有風,從落地窗陽台處縫隙鑽入,輕舞著安靜置地的簾曼。
那沉重的幕帷,掀起厚重一角,露出那落地窗外的盞盞裝飾燈,紅曾黃綠青藍紫,盞盞分明,照亮了幕色夜空,似明鏡高空懸照。
晚宴,開場舞曲早已響起,和著輕喚優美的樂聲,有青年才俊挽著女伴的的手蹁躚而入,逐漸迷失在那如霓虹般應接不暇的燈芒里。
那頭的熱鬧,似半點也影響不到這裡靜寂的氣氛,仿佛像是憑空切開了兩個世界,猶如那繁華與寂靜的一筆,矛盾的頗有些詭異。
封蜜低眸,看著霍行衍一直與她交扣的手掌,他骨節修長的大手包括著她的小手,健康白皙的膚色與她素白的掌心,貼在一處。
她聽見頭頂霍行衍冷清疏離的聲音,「很抱歉!」他說。
「在我跟她之間,你始終站在她那一邊……」聽了他愧疚的三個字,華悠然幽幽出口,那臉上的神情說不出是何種意味,「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麼?」
「對不起,悠然!」似乎除了這幾個字,霍行衍也說不得其它。
封蜜感覺到她的手心被他抓痛,她抬眸,硬生生的吞下那沖至喉嚨口的那聲痛呼。
「我陪在你身邊那麼多年,甚至為你差點失去生命,就得到……你這一句對不起麼?」
「霍行衍,你有沒有想過,以我的性格,我得不到的,也不會讓別人得到。你真以為,你跟她就能走在最後麼!?」
或許是明白喚回霍行衍的真心已然無望,華悠然改而褪去那一副憂傷垂憐的模樣,那話語裡的陰沉狠辣之色,就連封蜜也感知得到。
她抬眸看去,卻恰好撞上華悠然那一副恨不能將她挫骨揚灰的模樣,她那張英氣十足的面孔上滿是陰沉恐怖之色,鳳眸里噴出的怒火足以將封蜜焚燒殆盡。
因為被驚悚到,封蜜下意識往霍行衍的身側貼了貼。
這一行為,讓華悠然的面孔更沉,封蜜仿佛能看到她扯開唇發出的桀桀冷笑聲。
毫無顧忌的半摟住封蜜的纖腰,霍行衍的清瞳里沉靜似水,「悠然,有什麼請沖我來,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信守承諾,很抱歉!」
「閉嘴!」這是華悠然今天第三次聽到他道歉,而且都是為了封蜜,這讓她額際的太陽穴處突突直跳個不停,「霍行衍,你這個騙子,我不想再聽到你說任何一個字!」
「你最好給我記住,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今天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從今以後,我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你最好祈禱別落在我手裡!」
所謂愛的對立面就是恨,此刻的華悠然對霍行衍充滿了深深的恨意。
語落,她幾乎是轉身就走,那凌厲高傲的姿態,臨走時那恨意滿滿的話語,讓封蜜心生擔憂。
「阿衍……」直到華悠然離開多時,封蜜依然未能從她臨走前的猙獰語氣中掙脫出來。
「別擔心!」霍行衍摟了摟封蜜的肩頭,心情也是很差,這從他那凝重的表情就能窺得一二。
「我們是不是不該這麼心急,這下把她徹底得罪了……」她自然沒忘記華悠然的身份不一般。
「不然?讓她繼續鬧下去?我不想你受委屈。」
「而且,直接攤牌也有好處,她身後的那條大魚,恐怕也要不甘寂寞了。」
舞會的場地是二樓,除卻觥籌交錯的光景外,別墅內的房間幾乎是空置的,一般留給過夜客人準備,多半都是用來空置的。
華悠然一路傲氣凜然的走過看台處,走過一根大圓柱行至偏僻角落時,這才將渾身上下的陰鬱氣息盡數綻放。
她那鳳眸里漆黑的瞳孔縮了又縮,有火花閃現在那深瞳里,將牙齒咬的很緊。
刻意修飾做好的美甲也深深的掐入了手心裡去,那碎鑽更是被崩落了好幾顆,她卻全然不顧,那一肚子欲發泄的火氣讓她幾乎崩緊成快崩潰的彈簧。
「霍行衍!封蜜!」咬著這兩個人的名字,華悠然背著光的肩膀一聳一聳。
忽然,一隻憑空伸出的大手將她強行拽進了其中一扇門裡。
門開,門關,走廊上頓時空無一人,像是剛才那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
而門後黑暗的房間裡,男人剛將華悠然抵在門面上,拱著嘴巴準備親上去。
忽然感覺到身下有一陣凌厲的風,頓時手腳利索的往後倒退了一步,在華悠然一擊擊空準備再來一擊時,搶先上前一步扣住了華悠然行兇的雙手,並用大腿壓制住了華悠然的雙腿。
「寶貝兒,才幾天不見,就把我給忘記了麼?」
黑暗裡的這道聲音,輕佻且戲謔,明明是毫無威脅的話語,卻讓華悠然掙扎的動作瞬間頓在了那裡。
來人的呼吸噴薄在她的面孔上,有濃郁的男士香水氣息呵在她的臉頰旁,伴隨著濕漉漉的吮吻,她的皮草披肩被他用力拽開,隨手丟落在地面上。
接著是圓襟領的衣扣,被他一顆顆扣開,他的唇也跟著湊了上來,輕一下重一下或吸或咬的肆虐著她的肩窩。
感受著底下身軀的僵硬,男人滿不在乎的用力拍了華悠然的臀部一下,「這麼緊張幹什麼?放鬆點!以為是奸 屍麼?」
華悠然沒法放鬆,反而是戰慄的更為厲害,那音色都是顫抖的,「你……你怎麼來了?」
啃噬的動作頓止,男人用力掐著她的渾圓,黑暗裡的氣息危險的仿佛鬼剎,「怎麼,不想見到我?還是說見到了你的老情人,就把我給忘記了?別忘了,我讓你重回天日接近他的目的是什麼!?」
「……」忍下那脫口欲出的痛呼聲,華悠然顫抖著上下牙齒答,「沒有,我沒忘記!」
她想起霍行衍跟封蜜間的親密,他冷酷的話語,雙眸中放射出陰狠的光芒,「我恨他!」
「哦——」伴隨著一聲意味深長的調調,她的下巴被男人扣住。
轉眸,她對上這一張在睡夢中都只能是噩夢的面孔,這一張明明看上去縱 欲過度的俊臉,這個將她折磨的死去活來的男人,她現在破碎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需不需要我幫你,除掉他!」明顯像是縱 欲過度的俊顏湊上來,伸出舌頭舔舐著她的唇瓣,那猶如蛇信子爬過濡濕的感覺,讓她的胃裡隱隱作嘔。
「不用!」她的舌頭打結,勉強說出一句整話,「我不需要你的幫忙!」
「哼!你以為還由得你選擇麼?」男人冷哼一聲,鬆開對她的禁錮,陰冷出聲道:「從今天起,你所有的工作,都由我接手!」
「為什麼?」華悠然只感覺到當頭一盆涼水潑下,將她渾身上下澆的**的。
「你的動作太慢,上頭很生氣!」
「所以,從今天起,你只需要聽從我的命令即可!」
他陰鬱的眼神如蛇信子般掃過她,陰聲警告:「別想給我耍小手段,否則——」他臨空做了個掐脖的姿勢。
「……是!」華悠然忍著忿忿不平應聲,垂下的眸光中卻似淬滿了冰毒。
而此刻,宴會中央,舞曲落幕,眾賓客間又恢復了適才的推杯換盞寒暄虛偽,每個人的面上都掛著自身最完美的面具,在燈芒下反射著冰涼的冷光。
談家作為晚宴的東道主,主人方,抱著目的在賓客間穿梭來去。霍行衍與封蜜坐在沙發昏暗的一角,冷眼看著這場戲劇落幕。
談峰銘,作為談家家主,至老家主退位後,談峰銘便獨自撐起了談家企業。
據傳聞談家有兩位小姐,而談家二小姐談予兮自然是嫁給了霍家長子霍行韜,至於談家大小姐,有傳聞說她跟著窮小子跑了,至今多年未歸,也有傳言說談大小姐已死,只是談家不願承認。
準確來說,對於談家而言,談家大小姐談予諾,是談家的恥辱,故而談家人對之閉口不談。而雖然談峰銘口口聲聲說他與夫人只有一女,談予兮是養女,可誰不知那是他談峰銘的私生女。封蜜本來對著一切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可誰讓她剛才聽見有幾個八卦貴婦在那小聲談論。她與霍行衍也是在被客套恭維奉承了將近半個小時後,才躲到了這處清淨之地,當然,她自動忽略了那些人拉著霍行衍恭維時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相信這一夜過後,關於霍行衍跟華悠然的緋聞會頃刻間瓦解,只剩下與她封蜜的,而她的身份也會隨之浮出。想到從前她低調不屑到不願意參加這種功利性質的宴會,而現在,卻為了他如此高調並且不顧身份。她一直在破他的第一次,而他又何嘗不是呢?只是他們都需要為對方各退一步,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眾目睽睽之下的圓台上,一束追光打在那保養得體的中年男人身上。談峰銘握著話筒,一張深刻硬朗的面孔上洋溢著喜氣,那喜氣足以讓眼尾的皺紋夾死一隻蒼蠅。「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