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說完一句整話,只聽宴會廳入口處傳來保安連連呵斥阻止的聲音,「抱歉,這位客人,您沒有邀請卡,是不能進來的。」
「客人,抱歉,您不能——」
伴隨著一連串皮鞋跟踩在地面上的聲音,不過片刻之後,宴會廳大門被來人快速推開。
冬日冷冽刺骨的寒風從門外湧入,瞬間捲走宴會廳里溫暖如春的氣息。
兩邊四個保鏢面無表情的推門而入,制止住邊上欲動手過招的保安,彎腰躬身迎出那身後的主人。
一隻黑色粗跟皮靴女士腳,率先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沿著那包裹住曲線玲瓏的小腿往上,則是女人那一身冷酷冰冷的黑皮衣,包括,那一張畫著精緻妝容紅唇復古妝容的艷麗面孔,妖嬈的似乎能在轉瞬之間奪走在場男人的心智。
只是,她身上那殺伐果斷的氣息眼波流轉間冷冽如刀的眼神,無一不再顯示她並非善茬。
「麗姐!」捂著檀口,封蜜驚呼出聲,壓根不敢相信那是短短時日未見的談麗姿。
比起從前的妖嬈精緻,她的身上似乎多了別種氣質,那種陰寒煞氣,就連站在十幾米開外的她都能感知到。
而她的身邊除四個保鏢外,還站著另一個男人,那人白衣黑褲,俊朗非凡,氣質十分精幹精明,他的手中拎著一隻筆電,俊容上同樣是面無表情。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要幹嘛!」封蜜捂住心口,總覺得今晚會發生不同尋常的事。
「阿衍?」
她仰眸看向身側的男人,卻發現他同樣抿唇不語,灼灼清瞳里放射著銳利的光芒。
似聽到封蜜的詢問,霍行衍垂眸,將視線落在底下這張求知慾饑渴的面容上,伸手摟了摟封蜜的肩頭,霍行衍摩挲著她的肩頭,啟唇欲說些什麼,猶豫再三,卻是抿唇一語不發。
霍行衍的怪異,讓封蜜更為心慌,總覺得很多真相似乎要浮出水面。
「談麗姿!?」這陡然一幕,讓談峰銘頗有些措防不及。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女煞神會堂而皇之的闖入宴會。
「談先生!」一步一步蹁躚上前,談麗姿的唇邊始終噙著勝券在握的笑容,而那高跟皮靴踩在地面上的聲音,幾乎如同踩在談峰銘心尖上。
宴會場中央的人群紛紛如潮水般褪去,抱著或好奇或瞭然或置身事外的心態,為談麗姿讓出一條道來。
偶有知曉事情因果的人們,開始用異樣眼光打量著談麗姿,這就是那個、將談家整倒以致於需要融資才能渡過難關的女煞神麼?
誰都清楚,談家得罪了人,所以這幾個月里才是自顧不暇風霜累累,只是,誰能想到,將談家整到如今這步田地的,居然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女人?
「不請自來,還望談先生見諒。只是,麗姿怕錯過這個時間,恐怕就沒下次機會了。是以,談先生可別怪我不請自來的出場方式粗魯了些才是!」
盈盈淺笑,談麗姿紅唇微勾,那優雅高潔的氣度,嫵媚精緻並存的氣質,不由讓在場男人中有些心痒痒。
「談、麗、姿!」有咬牙切齒氣憤過度的怒吼聲在邊上響起。
封蜜只覺眼前有一陣疾風拂過,等她再度看去時,霍行衍那大嫂談予兮正站在談麗姿的面前,而她的手腕骨,則被談麗姿身旁那保鏢抓住。
那張有著清純氣質的面孔上此刻正掛著與之不相符的猙獰殺氣,一隻手被控,談予兮剛抽出另一隻手,卻輕而易舉的被那保鏢單手扣住反剪在背後。
「談麗姿,有什麼恩怨仇恨你衝著我來,不要連累我的家人!你作惡多端,你會不得好死的!」
即使被保鏢抓住,談予兮依然朝談麗姿踢騰著雙腳,嘴裡如同放炮般罵罵咧咧的吐出一連串的話語,就差衝著談麗姿吐一口口水了。
蹙眉,封蜜有些不喜於談予兮的潑婦罵街,恐怕在場所有人都是這個看法。
「小姐?」保鏢請示,他的力氣很大,談予兮越是掙扎也只是自討苦吃。
微笑,不語,談麗姿噙著艷麗至極的笑容湊近談予兮。
在談予兮準備奮起反抗之時,她伸手準確無誤的扣住了談予兮的下巴,逼得後者不得不看她。
「談予兮,小姐?」
她的話音很慢,塗著紅色豆蔻的指尖輕刮在談予兮柔嫩的面頰上,一圈一圈來回打滑,那笑容卻像淬了毒般,滲進談予兮的眼底。
「您覺得,一條人命對於您而言,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明眼人都能聽得出那話語裡的諷刺,尤其是她在說到『小姐』一詞時,唇邊的諷刺笑意更深。
「哼——」不想,談予兮卻是冷哼一聲,咬著銀牙惡狠狠的說道:「別拿賤命跟我比,我是談家千金小姐,我尊貴的身份,那些賤命又怎麼能跟我比!?」
封蜜能感知到,就在談予兮說出這句話時,談麗姿適才盈盈淺笑的完美面具瞬間破裂,甚至於她的唇角輕抽了下,眼底閃過陰鷙光芒。
下一刻,只聽談予兮「啊——」的慘叫一聲,談麗姿那尖利指甲毫不留情的從談予兮柔白面頰上滑過,直抓出三道血痕來。
「談予兮,我告訴你,就算拿你十條命來換,你也換不回我***一條命!」
扣著談予兮的下頜,談麗姿陰狠著笑容湊近她,在談峰銘衝過來之時,談麗姿已然率先鬆開了談予兮。
保鏢一鬆手,談予兮便以一個極度狼狽的姿勢摔倒在地面上,被隨後尖叫一聲,從衛生間補完妝回來的談夫人一把抱住。
談峰銘也從圓台上匆匆而下,顧不得失儀,將老婆女兒抱在懷裡並一把攙起。
看著談予兮那白嫩面頰上被抓出的三條血痕,談峰銘幾乎是怒極反笑,「談麗姿,在我們談家的地盤上,你居然還敢如此囂張!?」
「別忘了,這裡是a市,不是你一個外來人囂張的地方!」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我談峰銘日後一無所有顛沛流離,我今天也要讓你付出代價!」
那擲地有聲的話語,讓談峰銘的形象一瞬間變得高大,一個能為老婆孩子出面撐腰的男人,怎麼著都不會是懦夫!
而宴會廳內的商界人士們,則是一瞬間面面相覷,尷尬的不行。
談家的私人恩怨他們並不想插手進去,更何況這談麗姿能一手絆倒談家,非a市人,查不到她的後台背景,這種人往往神秘莫測的可怕。誰能知曉她接下來還有多少底牌?
況且,這是談家的恩怨,他們可不想惹得一身騷。
這一刻,眾人紛紛暗自後悔剛才那副市長几個a市龍頭企業家離開時,他們沒有跟著一道離開。
可是,轉眸在看到霍行衍一副老神在在看好戲摸不透究竟的表情,眾人又是紛紛找不著北。
畢竟這談二小姐可是霍家大少的妻子,作為小叔子,這霍四少難道不打算插手?
那眾人就更沒有插手的理由。
「阿衍……」扯了扯霍行衍的衣袖,封蜜顫著聲線小小聲問道:「麗姐說的,不會是奶奶吧?」
這一番話,再聯想一番,想到當初那場火災,當時談麗姿那恨不能殺了誰的表情,她當時衝口而出的那個名字,似乎就是……談予兮?
記得當時那場火災,最後定位為煤氣泄漏是屬於意外非人為。
當時她也並未往心裡去,後來只當這件事揭過了。
霍行衍同樣壓低聲音,沉沉說了一句,「如果沒猜錯,應該是!」
「……」封蜜的心瞬間一沉,只覺掉入了一個無底洞去。
照這般看來,談麗姿必然是掌握了證據,證實談予兮害死了奶奶,而那場火,難道是談予兮?
封蜜看向那被談峰銘談夫人細心詢問保護的談予兮,那樣一張清純無辜的面容,讓她想起了許惜月。
她怎麼忍心,連那樣一個老人都殺害?那是個活生生無辜的人啊。
她將目光轉向談麗姿,不知為何,她的身邊明明站著那個白衣黑褲的男人一眾保鏢,卻依然像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對比談家那邊的細心愛護,她看上去卻是孤獨寂寞的,讓人心生疼意。
冷眼看著那頭家庭和睦溫馨一幕,聽著到耳邊的護犢罵聲,談麗姿冰封眼底幾乎快成飛霜。
「啪啪啪——」談麗姿笑著鼓掌,繼而面無表情的看向談峰銘道:「佩服談先生的口才,只是希望談先生記住,一時的意氣之爭並不能拯救談家的現狀。您知曉我的手段,如果我要談家在明天退出a市,那其實也不過是一夜之間的事情。」
「試問:只吊著一口氣只剩下苟延饞喘的人,有什麼資格像他人叫囂呢?」
她的囂張話語,簡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引得眾人大嘩。
「談麗姿,你不要欺人太甚!」談峰銘幾乎是怒極,漲紅著一張面孔指著談麗姿,那噴火的眼眸,恨不能將談麗姿焚燒殆盡。
「欺人太甚?」饒有興致的念著這個詞,談麗姿勾唇冷笑,「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只是在幫談先生做出選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