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一帶白蠟蟲較多,不少當地人都通過這些看不出美感的蟲子中發現了商機,開始人工飼養。
公皙一行拜訪的這塊招牌是最早一批開始發現白蠟這桶金的,也是最早那批唯一存活下來的,算是歷史悠久。
等了足足半個小時,那位神龍不見首又不見尾的廠長才腆著便便大腹從內堂出來,直直的奔向公皙,一把握起她的手,笑出了蠟黃色的大板牙:「公小姐,汴陽西一絕,我聽過你。」
公皙笑著從廠長雙手裡抽出手,客氣著:「就是名頭大,能耐擺不上檯面。」
「公小姐謙虛了,我今天看見你啊,也覺得言過其實了。」
「啊?」公皙以為自己聽錯了。
「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怎麼會下廚房呢!」廠長又補充了這麼一句,而後走到了大廳正位,落座,然後接著盯著公皙看。
公皙聽這話聽得很是彆扭,她完全不知道眼前這人是在誇她還是在損她。
「楊廠長,我們今天前來不是取經也不是參觀或者被參觀,我們是來打聽一些事情。」易荀的言下之意就是:趕緊他媽把你那雙賊眼從我們家公皙身上拿回去!別他媽逼我給你摳下來!
易荀話畢,廠長才注意到了大廳內還有一個人,他很是隨意的遞了一個眼神過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後說:「你是誰啊?」
公皙走上前:「楊廠長,他是我的助理,我們還是先來談談正事吧,你覺得呢?」
易荀聽到公皙這話,嘴角抽搐了起來。
廠長聽到公皙這話,用鼻子冷哼了一聲:「就是個小助理啊。」說完又一臉痴漢模樣的看向公皙:「好的,公小姐你說。」
「關於多年前貴廠白蠟摻情藥事件……」
公皙話還沒說完,廠長就蹭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開始發青:「你你你們……」
「廠長不要緊張,我們不是警察也不是記者,就是想知道,當年出現這種事情,是哪一環出了問題,或者說,是誰出了問題。」公皙先給了廠長一個定心丸,然後才繼續說。
廠長這回收起了初見公皙時的笑容,定睛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最後說:「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們不是……」
「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如今貴廠也算是一直在正軌上,未出現任何不遂人願的事情發生,可想當年那段黑歷史已然成為歷史了,我們縱使有通天的能耐也不可能翻起過去那朵狂狼,您覺得呢?」公皙耐心說。
廠長細細分析了公皙的話,覺得有些道理,最後出於無商不奸的本質,對公皙說:「我要是跟你們說了,我有什麼好處?」說完這話後沒等公皙說話又露出了他的大板牙,眼睛笑成了一條不見雙眸的細縫,用一種比淫.盪更淫.盪的口吻說:「公皙小姐陪我吃頓飯……」
話音還沒落,易荀就把手上提著的箱子扔在了桌上,打開,把裡面的現金現給廠長。
廠長看到那紅色的一摞摞,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個勁兒的說:「問問問,你們問什麼我都說,你們知道我老婆說什麼顏色褲衩我都說!」
「那個出問題的人,是誰?」公皙問。
廠長的眼神還在錢上,不過他也吐了實話:「他叫史進。」
公皙聽到史進兩個字後耳朵開始嗡嗡嗡的響,她身邊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他是一個國外的什麼什麼大學的化學博士,他來我這兒的時候說不要錢給我白干,只不過給他個繼續做研究的環境就行,不要錢的苦力上哪兒去找?我也沒多想就答應了,初期他確實也乾的不錯,後來就出現了那摻情藥的事兒。」
公皙不說話,等待下文。
廠長嘆了口氣,繼續:「他之前一直有個經常聯繫的女朋友,兩個人總是一打就打好長時間的電話,後來他回了趟家,回來之後好長一段時間也沒見他再打電話,我估摸著他倆吹了,但沒想到,從那時候開始,他就不干正事兒了,天天喝的酩酊大醉,之後的事情我不說你們也知道了。」
史進的女朋友,想也知道是芒雲,只是公皙沒想到,早在那個時候她就跟史進糾纏不清了,這個女人還真是厲害啊,把一個兩個整的五迷三道的。
「你知道他做什麼研究嗎?」易荀這時候問。
廠長大概是念著易荀那一箱子鈔票,賣了他個面子,說:「不知道,不過他弄出來的那東西腐蝕性很強,粘上就化成水兒了。」
腐蝕劑。
「貴廠早前的合作方都是做什麼生意的?」公皙又問。
廠長悶頭想了一會兒,最後說:「做什麼的都有,大多是一些家具方面的,博物館也有合作,用來密封那些容易風化的寶貝。」
這回公皙和易荀瞭然了。
兩個人從白蠟生產廠出來沒有在第一時間回到車裡,而是選擇路邊消化一下今天了解到的內容。
易荀已經在短短几分鐘內調出了關於『史進』的所有檔案資料,他跟公皙一樣,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存在感薄弱的人會在整個鏈條中起到這麼關鍵的作用。
「『雙u』基地所有的通天格都是紫檀木鑲鑽,紫檀木主要產地在印度,但中國也有生產,照目前我們掌握的線索來看,可以確定『雙u』的通天格來自中國,而加工方跟這間白蠟生產廠有合作,如此,正好給了史進機會在通天格上下手,因為擅長腐蝕劑的運用所以他根本不用進到『雙u』基地就可以讓他希望消失的什麼東西憑空消失。」公皙細細道來。
易荀點點頭:「這個史進是個雙料博士,除了化學還有一個強項,考古。他畢業之後在美撰寫過具史學價值的古玉檔案,其中包括古玉的產地、來歷及收藏、鑑賞價值等諸多詳細介紹,而且他有個習慣,每寫完一樣都會在尾頁簽個名。現在可以知道他為什麼不希望我們看到十三格中的資料了,看來是選錄了他撰寫過的內容。」
「所以我們可以確定十三格中確實是地中海費南度號上那四隻玉柱的祥記。史進不想讓我們知道他跟我們所找之物有任何聯繫,腐蝕了通天格,但卻不慎放任了一個大的疏忽,那摻了情藥的白蠟,暴露了他……只是,也確定了,芒云為什麼會知道把我們引到地中海就能讓我們喪命,現在想想,恐怕她是早就知道那幾隻玉柱在費南度號上起著支撐的作用,我們只要稍稍一動,就會葬身在那裡。」
「我們哪有那麼容易葬身。」
「不容易嗎?」
「六旬說過,我們是主角,天生的主角,不會那麼容易掛掉的。」
公皙沒忍住笑出了聲,是不是主角她不知道,但是易荀不會讓她輕易掛掉,她是知道的。
「繼續,史進不想讓我們知道這些不想讓我們知道他跟我們所調查的這些的關聯應該是想接著做個在暗的角色,這樣好方便他做些什麼。」易荀說。
公皙認同易荀的說法,點了點頭,最後說:「所以,芒雲朵朵應該是把七垣交給了他。」
「可能性非常大。」
「說起來,我真的好長時間不見史進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見了的呢?」公皙鎖起眉頭,回憶起來。
易荀在這時候悄悄牽起公皙的手,說:「我們車裡有個人質,或許可以問問她。」
「她不會說的。」
「當然,我也不指望能從她嘴裡得到什麼,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我們的猜想罷了。」易荀說。
公皙笑了,把易荀的手帶到自己的腰間,然後順勢靠在他的胸膛:「拿到七垣,我們就退隱起來,好嗎?」
「好,只要拿到七垣,一切都會結束的。」
「我們回去吧。」
「嗯。」
……
回到車上的時候付在忻已經睡著了,芒雲朵朵跟巫婆早已經不見了身影。
公皙氣急,一巴掌拍醒了付在忻。
「怎麼了怎麼了!?」付在忻醒來一副懵樣兒。
公皙氣不打一處來,把付在忻從車裡薅了出來,又賞了她肩膀一拳頭:「你他媽看個人都能看沒了?!要你有個屁用!?」
兩巴掌終於把付在忻打醒了,她偏頭看向車內,哪兒還有芒雲朵朵和那巫婆的身影。
「人呢??!」付在忻這才問。
公皙現在就想一巴掌扇死她:「你還有臉問!?你是不是把布袋給他們摘下來了?」
付在忻一臉心虛。
公皙一個瞭然,又問:「那嘴上的膠布帶呢?」
付在忻又是一個心虛表情,同時把頭垂了下去。
「你他媽不會把繩子……」
「這個我沒有!」付在忻馬上表態。
公皙上去再來一拳頭:「都他媽跑了,你松不鬆開還有個屁用!」
易荀還算理智,這時候說:「芒雲朵朵現在肯定知道我們瞭然了史進的底細,她應該會去找她,我們趕在她之前找到史……」
「我們對史進的落腳點一無所知,芒雲朵朵可是門清兒。」公皙提醒易荀。
易荀唇角微揚:「你也太小看我了。」易荀說著的同時在手機上輕觸操作起來,然後繼續說:「史進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所以不會做偽裝,更不會藏起來,所以我們找他,還不是一件難事。」易荀說完這句話後把手機屏幕現給了公皙。
公皙看著手機屏幕地圖上的小紅點,那張臉終於柔和了一些。
「還好有你。」公皙剛才動手打了付在忻好好幾下消耗了不少體力,這會兒對易荀說話都顯得有氣無力了。
易荀挑眉:「沒有感謝嗎?」
公皙也挑眉:「我這句話不算感謝嗎?」
易荀搖搖頭:「不懂得感恩的人……」
公皙臉一黑,兩步上前一把勾住易荀的脖子,跳著腳的在他唇上、頰上、額上親了三口:「恩人現在覺得我是知恩圖報的人了嗎?」
易荀這會兒覺得有點缺氧,雙目渙散,神情呆滯,最後木訥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付在忻現在心裡出現了一個貼著『公皙』二字的布娃娃,還有一個手拿針的是她自己,一邊沖公皙身上扎一邊說:「你個賤人!你個賤人!你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