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五官深邃立體,露出的一點點皮膚白得很罕見。
他一直走到了晨色的門口。
面無表情地穿過熱情迎上來的女人,徑直上了六樓。
六樓是晨色的頂層,安保森嚴,非請勿入。
電梯門剛剛在眼前打開,就出現了銀狐的臉。
看到對方,銀狐微微一怔。
隨即露出了微笑。
「喲,花無痕,怎麼是這副表情?要知道,以前的你可不會這樣……莫非,是任務又一次失敗了?」
花無痕聳聳肩:「什麼叫又一次?」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來,嫻熟地點上。夾著煙的十指纖細修長,宛如藝術品一樣。
花無痕本身長得也很不錯。
尋常小女孩碰到他,大部分都會臉紅心跳,認為他是模特、演員這一類的職業。
誰能想到,他就是多國警察恨得牙齒痒痒的神偷呢。
「怎麼不是又一次?常家的那個首飾箱,不是到現在都沒有得手麼?」
花無痕從鼻子裡笑了一聲。
「區區常家,何足掛齒,只不過最近風聲太緊,我不好下手罷了。不過,我確實有個問題想不明白……」
銀狐:「說說看。」
「我這次的任務目標,是一件嫁衣。潛入展覽館的過程都很順利,但當我趕到展櫃前的時候,嫁衣已經不見了。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一點。」花無痕摸了摸鼻子。
「會不會是他們已經知道了你要偷走嫁衣的事情,提前把嫁衣藏起來了?」
花無痕斷然否認:「不可能。我的任務目標除了我自己和僱主以外,怎麼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那難道是……」銀狐道,「難道是有人的目標和你一樣,搶先一步下了手?」
「不知道。」花無痕說,「不管怎麼說,這一趟白跑,算我倒霉。
「我的心情確實很不好,當然了,如果銀狐這麼漂亮的小姐願意陪我到樓下去喝一杯……我的心情肯定會好得多。」
花無痕說著,對著銀狐勾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花無痕本就風流輕佻,一舉一動自帶蘇感。銀狐早就習慣了他的這副模樣,自帶免疫,波瀾不驚。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花無痕,看來你還是不夠忙,竟然還有功夫撩妹。」
是周先生的聲音。
周先生在黑暗中慢慢現出臉來。這個人即使坐著輪椅,給人的感覺仍然矜貴無雙。
周先生的眸子盯著花無痕,語氣不重,卻成功地讓花無痕收斂了一點輕佻。
「哎喲,周先生,我就是說說而已。再說了,您不能這麼雙標,前兩天我和紅日出去玩的時候,您都沒說什麼。和銀狐不過想喝一杯,您就急了。」
周先生道:「她現在有事,沒法和你去喝一杯。」
花無痕再次聳聳肩:「好吧好吧……失去了和我這個大帥哥對飲的機會,可是非常遺憾的。不過銀狐,你是接到任務了嗎?」
銀狐搖頭。「不。是我的一點私事。」
花無痕便沒有再問。
他們都是萍水相逢、刀口舔血的那群人,依靠著周先生才湊到了一起。
不過問彼此的背景,是每個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銀狐對著花無痕笑了笑。「那我走了。」
花無痕揮揮手:「去吧去吧。」
周先生:「注意安全。」
銀狐:「嗯。」
…………
一頭金色的捲髮實在是太顯眼,銀狐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帽子和口罩,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裹了裹。
這麼多年了……
她都一直生存在黑暗下,無法以真面目視人。
即使是去見故人,也沒有辦法光明正大。
為了防止將故交牽扯進骯髒的生活,她甚至都已經很久聯絡他們了。
但是三天前,她接到了陳姨的電話。
陳姨是之前她還在孤兒院的時候,遇到的一個很好的阿姨,一直很照顧她。
也成功地讓她冰冷的心鬆動了一些。
前幾年,她還會時不時地去看望陳姨。
隨著她接下的任務越來越危險,仇家也越來越多,銀狐去看望陳阿姨的頻率也大大減少了。
陳阿姨問起來,她總是說自己工作太忙,沒有時間。
陳阿姨也能夠理解,從來沒有說過什麼。
但這一次,陳阿姨在電話里說,馬上就是自己七十歲的生日了。她沒有親生的孩子,很想念銀狐,希望能夠在生日這天見銀狐一面。
其他時候也就算了,七十歲是整歲生日,陳阿姨有這麼個念頭,也很正常。
銀狐實在是不忍心拒絕。
自從父母被殺以後,陳阿姨和周先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兩個人了。
陳阿姨就像她的母親,母親的七十歲生日,不該缺席的。
懷著這樣的念頭,銀狐循著自己的記憶出發了。
陳阿姨的屋子在一條小巷子裡。
不算很繁華的地帶,但站在這裡,溫暖的氣息就是能讓人感覺到心安。
銀狐走得並不快。很多人走路都有戴耳機的習慣,她從來沒有。
她得分出神去辨認身邊出現的任何一個人,確定沒有人跟蹤自己。
靴子踏在青石板路上,銀狐默默地走到熟悉的屋前,敲了敲門。
門很快就被打開,陳姨的臉出現在門縫中。
「阿容,終於回來了啊。」
銀狐有些恍惚。
多久了?已經有多久沒有被人喊過這個稱呼了……?
「快進來吧阿容,你都已經快好幾年沒回來過了吧?什麼工作這麼忙,連回家看看都做不到。」
銀狐對著她勉強地笑了笑。「我的工作特殊,有保密性質,所以不能常常回來。」
陳姨說:「啊呀!還保密性質,說明你的工作很厲害哇!你鄰居沈姨的兒子是做航天工作的,也得保密,看來你們一樣厲害哇!」
銀狐的笑容更勉強了。「……陳姨,難得回來一趟,不說這個。我給您帶了禮物,您看看喜不喜歡。」
銀狐帶了很多東西過來,都是老年人喜歡的。
什麼保健品、按摩椅、衣服、鞋子。
陳姨:「哎呀,來都來了,還帶這些……你真是有心了……」
陳姨越說著,聲音越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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