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鏡 第112章 心煉

    數九寒月，她化身成無數飛舞著的雪花，邁著優雅的步伐一步一步、一點點的降落在世界的角落，那仿若永恆不老的松樹也被它的晶瑩所打動披上了一層層的銀白，整個世界仿若進入了無聲的世界，因為誰也不願打破這如此神聖的時刻，這個簡單卻鮮明的白色世界。

    望月山巔，林落天和秦清雪坐在一起，她靠在他的身上，兩人靜靜地等待著日出和雲海，風雪在兩人身後紛揚飛舞，白了整個世界，白了兩人的頭。

    霎時，天際亮起了一絲紅線，繼而紅線逐漸擴大，拉成了一條紅幕，一角殘陽漸漸露了出來。

    「真美。」秦清雪柔柔地說著。

    林落天承諾道：「清雪，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陪你看日出，陪你看雲海，一直在你身邊。」

    就這麼一會兒，整個太陽露了出來，紅暈的光芒十分柔和，在天空中灑落。風雪在飛舞，映射著陽光，天上頓時散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如炫目的極光。這時，腳下起風了，雲海翻滾，似乎有一條神龍在裡面暢遊，陽光穿透，變成了玫瑰色的彩雲，絢爛紛呈。

    看過日出和雲海後，林落天和秦清雪漫步在雪地中，他牽著她，她靠著他，兩人就這樣走著，沒有目的，只是靜靜地走著，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白頭。

    雪一直下，一直下。

    林落天睜開眼來，耳邊傳來瀑布撞擊的水流聲，陽光穿透水面，映射著他的眼眸，倒影出美麗多姿的世界。林落天嘴角劃出一抹弧度，是在微笑，他好久好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或者說三年來都沒做過夢，原來夢中的雪是那麼美，夢中的她是那麼柔情。

    「醒了。」大長老也露出一絲微笑，原本他對林落天已經失望了，但他最終還是靜下了心，忘記了外界的一切。

    夢，便是靜心的表現。

    「多謝前輩。」林落天恭敬道：「晚輩感覺很好，三年來從沒這樣舒心過，不知今天前輩要教的又是什麼。」

    「今天，我要教你的是煉心。」大長老拉著林落天一步邁出，落腳時已在望月山下的一間飯店前。

    「我是虛幻之體，但是你總不可能不吃飯吧。」大長老和林落天來到靠門的一張桌子坐下，林落天隨便要了點吃的，只是簡簡單單的粥和饅頭。

    不一會兒，林落天要的食物來了，林落天正要吃，這時一個乞丐走了過來，因為林落天坐在靠門的位置，所以乞丐直接拿著破碗向林落天乞求食物。

    林落天還沒說什麼，店小二走了過來，怒氣沖沖：「你這個臭要飯的又過來了，走走走，大清早的就上門來，晦不晦氣！」

    「求求你，賞我一點吃的吧。」乞丐避開店小二，繼續向林落天乞求。

    「死要飯的你還不走，要不要我直接把你趕出去！」店小二拉起袖子，一臉不滿。

    「要幫他麼？」大長老看向林落天，語氣帶著神秘。林落天疑惑地看了大長老一眼，陡然明悟，原來今天的「煉心」已經開始了。

    「小二，你去忙你的吧。」林落天打發走了店小二，然後對乞丐道，「這個饅頭你拿去吃吧，還有最好不要惹店小二，他真的會打你的。」

    「謝謝！謝謝！」乞丐接過饅頭，又是點頭又是彎腰，可見僅僅只是一個饅頭，但對他卻是多麼重重。

    乞丐走後，林落天沉思了一會兒，喝著白米粥，但同時也在思索，如果今天的煉心已經開始了，那麼目的是什麼呢，自己幫助一個乞丐，就能煉心了麼。

    「吃完了麼？」大長老看著林落天，「那我們就繼續煉心吧。」大長老帶著林落天直接離開了飯店，等店小二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不見了。

    「仙人？」店小二一臉委屈，「可是就算是仙人也不能不給錢啊。」

    下一瞬間，大長老和林落天出現在一處偏僻的街道，大長老手一指，林落天看去，剛才向他乞討的那個乞丐，此刻正與另外兩個乞丐打架，看樣子，似乎是那兩個乞丐要搶走這個饅頭。

    「怎麼樣，你要幫他麼？」

    「幫！」林落天毫不猶豫道，同時身形一閃將那兩個乞丐放倒，兩個乞丐一看，爬起來立即慌張地跑開了。

    「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謝謝你，你是好人！」乞丐感激地跪在地上，給林落天磕頭。

    就在這時，大長老走了過來，但是乞丐卻看不到大長老：「你現在是幫了他，但明天呢？後天呢？你能天天幫他麼？」

    林落天一愣，似乎多少有些明悟了煉心到底要煉的什麼，就像現在，他必須做出一個選擇，選擇幫還是不幫，他本可以不用做出這個選擇，但他既然參與了這件事，所以他必須做出選擇，而他的選擇，是幫！

    「如果你需要錢，我給你錢！」如何去幫一個乞丐，只能是錢，有了錢，他就不必過乞討的生活，他就能天天吃上飯，晚上也不用睡在破廟中。

    大長老聽到林落天的選擇，微微一笑，身形一閃，手中已出現了幾錠金子，然後交給了林落天。

    「這些錢給你，以後就不用乞討了。」林落天說完，大長老再次帶著林落天走開，留下一臉驚呆的乞丐，直呼是神仙下凡。

    「看來你多少是有些明悟了。」大長老帶著林落天來到了一處正在辦喜事的人家，「但是你的選擇真的正確麼？」

    「正確！」林落天說的斬釘截鐵，「幫助他人這件事本身就是正確的，雖然有好心做壞事，但出發點是好的，幫人這件是必定是正確的。既然我看到了，如果我不幫他，我的念頭就不通達，我會愧疚這件事，我不會後悔我的選擇。」

    大長老笑而不語，帶著林落天來到了一間房間，房間中貼著紅色的喜字，一個蓋著紅蓋頭的女子的坐在床上，但是此刻這新娘子正在哭泣。

    「小姐，不要哭了，我們只有認了，誰叫我們是女子……」新娘子旁邊，一個丫鬟打扮的丫頭也抹著淚，勸說著新娘子，「小月知道，小姐和吳公子已經私下定了終生，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又能怎麼樣呢？」

    「小月……」新娘子抽泣著說道，「我已經想好了，今晚只要他敢碰我，我就和他同歸於盡，你伺候我多年，拿著銀兩，現在就離開這裡吧。」

    「小姐！」

    聽到這裡，林落天已然明白了，這新娘子與別人私定了終生，海盟山誓，但她的父母卻將她嫁給了另一人，這個人她不喜歡，或者說是痛恨，所以才有同歸於盡的想法，而她的父母，可能是見錢眼開的人。

    「幫麼？」

    幫？還是不幫？林落天沒有選擇，他離開大長老身邊，現出身來，還沒等那丫鬟發出驚呼聲，林落天已經開口道：「不用知道我是誰，我會幫你。」

    這時，丫鬟才發出一聲低呼，一雙手緊緊抓住新娘子。

    新娘子扯下蓋頭，看了林落天一會兒，才沙啞著問道：「怎麼幫我？」

    「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裡，你可以和你的吳公子一起離開這裡，只有你們兩個。」

    新娘子點了點頭：「離開之前，我想先回一次家……雖然他們那樣對我，但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

    「好。」林落天話一落，大長老立即帶著新娘子和丫鬟消失了，同時耳邊傳來大長老的傳音，「你不需要去，你只需要知道結果……還是那個問題，你的選擇正確麼？」

    新娘子和丫鬟回到了家中，新娘子本是和父母道別，但她的父母卻面色難看，其母親更是直呼她敗壞了風德，既然已經嫁了出去，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

    新娘子死了，是被其父親殺死，吊死在她的閨房中。

    丫鬟死了，是陪葬。

    吳公子死了，被新郎活活打死的。

    林落天從新房中出來，遊蕩在大街中，他心裡突然湧現一股迷茫，從他答應幫新娘子的那一刻，他就在猜她的結局，他的選擇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他也不知道了。

    因為他猜的結局，是死！

    走到街道盡頭，林落天突然眼神一凝，街道盡頭躺著一具屍體，是那個乞丐，他已經死了。

    林落天走上前去，他發現給乞丐的金子已經不見了，事實很容易推理，一定是有人窺視乞丐的錢財，將其殺死搶走了金子。林落天首先想到的是那兩個乞丐，然後開始在鎮上尋找，當黃昏時分，林落天在一間破廟找到了他們。

    他們也已經死了，是餓死的。

    「乞丐本就是靠以乞為生。」大長老出現在林落天身邊，「當乞丐會去搶另一個乞丐的食物時，只能說明他們餓壞了，是逼不得已而為的。」

    「新娘子呢？死了麼？」

    大長老沒有說話，目中無喜無悲，只是帶著林落天回到瞭望月山。

    這一夜，林落天沒有入睡。

    心，靜不下來。

    第二天，如是結束。

    （未完待續。。。）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