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鏡 第113章 煉獄

    月亮高掛，凌於望月之上，月色朦朦朧朧一如迷茫的雙眼，雙眼之所以會迷茫，那是因為心迷茫了。

    因為，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我的選擇到底正不正確呢？」林落天喃喃，一遍一遍地問著自己。確實，如果有人需要幫助，他幫助了是正確的，但是最後因為他的幫助，他們都死了，這就是幫倒忙！而且是非常糟糕的！

    或許他們本來不會死。

    如那幾個乞丐，如果他們搶走了饅頭，或許他們不會餓死，而被搶走饅頭的乞丐，如果沒有林落天給的金子，或許他不會被殺害搶錢。

    如新娘子，如果不幫她，她只是和一個不喜歡的男子在一起，她不會死。如果她不死，那麼從小照顧她的丫鬟不會死，吳公子不會死，一切都是因為他幫了她。

    林落天的眼中迷茫更濃，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心隱隱作痛，原來，心痛是這麼來的，原來心痛……真的很痛。

    那種感覺，生不如死！

    大長老輕嘆一聲，他不知道，現在自己帶林落天走的這條路，是否正確。他不知道是不是正確的，但是他還是這樣做了，他此刻的心情，如林落天一般複雜。

    「我迷茫了，那是因為是我自找的。」大長老虛空一指點在林落天眉心，「但是你的迷茫，應該由我來劃開。」

    這一點之下，林落天腦海驀然一震，靈台空明，好似進入了斬靈一斬的境界，靜心凝神，林落天突然覺得很多道理都明白了，不再迷茫。

    「我的選擇是不是正確的？」林落天突然發現這個問題太過白痴，太過無聊，根本就沒有自問的價值。

    「我在那時就說了，既然我參與了，那我就必須幫，只求念頭通達，不留遺憾於我短暫的一生……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那幾個乞丐，因為我幫了他們，所以他們都死了……其實這之間根本不夠成因為和所以，即使我不幫，他們也會死，只是時間早晚而已。而且，即使我不幫，也有其他人幫，而在那種情況下，只能那樣幫，他們一樣是死！如那新娘子，如果我不幫，但她本就打算就與新郎同歸於盡，而一旦她死，丫鬟豈能獨善其身？吳公子豈能安然無恙？」

    林落天眼中露出明悟之色：「煉心，煉心，什麼是煉？煉是試煉！」

    「煉心，煉心，即是心煉！這是一場心的試煉！一條岔路，做出不同的選擇，就會得到不同的結局，那結局或許會美好，或許只有悲涼，但無關結局，這個選擇的過程，就是煉心！一如我做出了選擇，所以我經歷了煉心這個過程，而結局他們都死了，所以我承受了這個結果，而承受的代價就是，煉獄！」

    「煉，是試煉，也是煉獄！」林落天眼中的明悟之色更濃。

    「我幫了他們，我心舒坦了，但是我的心卻承受著煉獄的煎熬，這就是今天大長老要我達到的目的……只是我不明白，何以要我的心承受煎熬？」林落天不明白，大長老也不明白，但是走上了這條煉心之路，已經不能回頭了。

    一夜未睡。

    清晨，林落天從屋中走出，神情憔悴，雙眼布滿了血絲，山上的風很大，很急，吹亂了他的頭髮，一如他亂了的心。

    看著走過來的大長老，林落天聲音沙啞著問道：「今天是什麼？」

    「你可以放棄。」大長老直接說道。

    林落天淡淡一笑，聲音堅定：「第一天大長老問我能不能在七天中打破並超越武者的極限……我的回答是能！我在那時，已經做出了選擇！」

    大長老欣慰地哈哈大笑：「既如此，第三天我要教你的是……決心！閉上眼睛，現在我要帶你穿梭到一片危險的區域……記住，心要虔誠！」林落天點了點頭，剛閉上眼睛，頓時宛若陷入了流沙沼澤，林落只覺全身都在刺痛。

    「心要虔誠。」林落天腦海傳來大長老的聲音，林落天不知要怎樣做才虔誠，但隨即想起了，剛才大長老說要帶他穿梭到一片危險的區域，而武者根本做不到瞬移，那麼只能是以不滅意志來穿梭。不滅意志是武神殿的意志，是整個武神殿的核心，是所有武者的信仰，想通了這點，林落天在腦海中開始膜拜不滅意志，果然那種感覺不那麼強烈了。

    就在這時，林落天突然感覺有一雙陰厲的眼睛，不知在哪裡，不知從哪裡，冷冷地看著他，像毒蛇看著獵物那樣，讓人全身都感覺冰冷，感到膽寒。

    這一切說來話長，但其實只有幾個呼吸的時間而已，而大長老已經帶著林落天，以不滅意志為引，橫跨了數百萬里，來到了靠近妖獸山脈的地方，這裡不是妖獸山脈，但是也存在了不少妖獸。

    林落天臉色有些蒼白，之前被那雙眼睛看著，總覺得有些不舒服，但是看大長老的神色，似乎他沒發現那雙眼睛，而那雙眼睛也沒看著他。

    「怎麼了？」大長老發現林落天神情有異。

    「沒事……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大長老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沒發現林落天有什麼，這才道：「雖然這樣麻煩點，不過我覺得還是從這裡開始好一點，至少你的感情不會那麼深。」

    大長老手指向遠處高空，林落天看去，天空中有兩個黑點，仔細一感知，原來是兩頭妖獸在打架，妖獸打架，不外乎兩種，一是妖丹，一是地盤。

    「這是兩頭相當於金丹期的妖獸，如果它們一路打過來，附近的妖獸生靈都會被它們所波及，你要怎麼做？」

    林落天先是輕咦了一聲，這不是昨天心煉的內容麼？但看大長老一臉深意，林落天沉下心來，沒有立即做出選擇，而是思索著到底幫不幫，如果幫，怎麼幫。林落天第一感覺，妖獸是獸不是人，自己何必幫它們，它們死了與我何干？而就在這時，林落天突然感到一絲熟悉的氣息，緊接著，一聲輕嘯響起，一抹紅影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向林落天衝來。

    大長老立即露出古怪的神色，林落天先是一愣，隨即大喜，伸出雙手抱住了衝過來的紅影，她正是小狐狸！

    林落天與小狐狸離別不到一月，但還是很想念小狐狸，她畢竟陪著林落天在望月山中度過了整整三年。小狐狸也很激動，伸出粉紅色的舌頭就要舔林落天的臉。林落天立即警惕地將小狐狸扔到了地上，他還記得，有一次小狐狸要舔他時，突然從嘴裡噴出火焰，險些將林落天頭髮全部燒掉。

    小狐狸有些委屈，踹著林落天褲腳，同時兩條紅色的尾巴舞動著，引人注目。

    果然林落天一眼就看到了：「你什麼時候長出第二條尾巴了……咦，不對，我們分別沒過多久，你怎麼可能穿越如此距離，幾百萬里也有，你不能這樣逆天啊。」

    大長老對如此一幕很是意外，他剛要開口說這事先放在一邊，先解決事情。但突然小狐狸看向大長老，渾身火焰暴舞，兩條尾巴沖天而起，而看她的眼神，警惕中還帶著恐懼。

    不止大長老一愣，就連林落天也不知道小狐狸何以這樣，小狐狸天性欺軟怕硬，即使碰到比她厲害的，她也不會露出這樣警惕和恐懼的神色，她會害怕，會逃跑，會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就像一個受了驚嚇的小女孩。

    小狐狸不斷發出嘶吼，宛若面對一個無形的天敵，同時兩條尾巴捲住林落天，似是在保護著他。

    林落天心中一動，小狐狸之所以這樣，是在保護他麼？但為什麼是大長老？小狐狸靈性不比一般，難道她看出來了大長老帶著惡意，欲對他不利麼？但林落天找不出任何理由去懷疑大長老，而且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懷疑大長老為何要這樣做。

    小狐狸眉心有一條黑線，此刻黑線隱隱開闔，似有一隻豎眼要張開，而此刻林落天突然想到，之前瞬移時，自己曾感受到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小狐狸是感知到了那雙惡意的眼睛！林落天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但是他不能說出來，也不能想出來，因為如果一旦這個猜測是真，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小狐狸。」林落天突然叫了一聲，小狐狸凶焰消散，轉過頭來，但剛一轉頭，林落天並指斬了下來。

    林落天將全部的血氣和真元都灌注在了這一斬，同時在心裡默念，斬去小狐狸此刻的記憶。隨著一斬落下，林落天突然發現自己斬不下去，因為自小狐狸身上，湧出一股無形的力量來抗衡斬靈一斬，林落天嘴角頓時不斷泌出鮮血，腦袋劇痛。

    小狐狸疑惑地看著林落天，似是不明白林落天怎麼突然對她這樣，但是她相信林落天不會傷害她。慢慢閉上眼睛，在閉上眼睛的一刻，斬靈一斬落下，同時小狐狸今天的記憶被塵封了。不是抹去，只是塵封，因為林落天還是做不到，小狐狸的血脈真的是太強大了。

    「麻煩前輩將她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林落天撫摸著昏睡的小狐狸，然後對大長老抱拳一拜。

    大長老少有的露出了不解，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大長老不會問，而是將小狐狸送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又出現在林落天身邊。

    （未完待續。。。）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