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時,慈烏護下達了必殺令,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殺死范逾。
勲帶著強烈的恨意而來,但是始終還保留清醒,四人始終沒有敢進入夜啼國的國都柴桑城。
這是兩家的默契,一旦打破,將會有嚴重的後果。並且夜啼驚通常都在柴桑城中,這可是具有扶乩降神之能的化龍士。他一定會化成一個平常的人,甚至是殘疾人,捲縮在一個角落之中,等待世人焚香禱告……
扶乩降神者,以這種方式,屹立在塵世的洪流之中,戒掉五情六欲,忘斷功名利祿,淡泊神魂肉身。以鍛煉自己,排盡污穢。使心靈通達,以至賢者境……
四人耐心等待,終於等到了。
他們跟隨著范逾,直到離得足夠遠了,才在這一片竹岡現身。
這四個人,無一不是強大之輩。他們又小心謹慎,因此范逾絲毫沒有察覺。
「廢物!」慈烏氏陰魂不散,范逾極度厭惡,怒罵之。
無論何時,慈烏勲都是高高在上的,都是優越感爆棚的。此時被范逾一句喝罵,竟然有一些不知所措。
「你先別急,有一件事我還要再想一想,然後送你下去見你的廢物兄弟!」范逾又補了一句。
慈烏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胸中的憤怒開始燃燒。
他也想罵人,可就是罵不出口,因為那不符合他的氣質。他從來都是優雅自得,高貴而空靈,從來不做對不起自己氣質的事。
范逾不是故弄玄虛,而是真在想一件大事。
范逾渾然不已兇險為意,這樣的時刻不知道遇見過多少次,早已鍛煉得處變不驚。採擷往事,范逾想起竹君說過的話。
「我以前是九變通靈之種,被一個人拿去了,那個人在瀛洲。否則,我也不會常年呆在這寶景之中了。靠著寶景,我才再一次覺醒,重新成長,不過很是緩慢。」
「剛才那三個老東西說了,五族、通靈之種……那麼,師父也是五族了。」
「那麼,裴修篁難道是……師父的的通靈之種?」
「可是,我記得師傅說過,他的九變通靈之中被人拿走了。」
「不對,不對……既然號稱九變,那一定是極盡變化之能事,這個裴修篁就極有可能是其中的一變。只是,下一次,她又會變成什麼?」
「難怪,我第一次見她,就覺得她似曾相識。」
「那麼,裴修篁就極有可能師父的九變通靈之種所變化的。」范逾恍然大悟,「只是,她被此人殺了,不知道對師父有沒有影響。」
范逾變得憤怒,有人毀了師父的通靈之中,這是不可饒恕的。雖然已經十五年沒見過師父的面了,可是這麼多年,沒有一刻停止思念他,也沒有一刻不想見到他。
世人說窮困之極則思父母,范逾則是思念師父。
對於竹君,范逾尊敬至極。
「受死!」范逾奮怒。
殘刀急速生長,瞬間長至完整。
殘器,可以依託玄黃生長術而生長。
范逾此時的玄黃生長術已經修煉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了,恐怕是訣別境中的巔峰了。在這個大境界之中,此術已經沒有再進步的可能了。
因此,殘器生長完整,如同剛鑄造成的神器。
范逾右手執刀,劈向慈烏勲。
與此同時,元氣受到感應,化成巨蟒環繞,盤旋在林間。
這一刀,彷如自創,橫空出世。只是一瞬之間,就崩塌了場景。
慈烏勲耳垂極長,與下巴持平,顯得神俊非凡。乃是慈烏護眾子之中最為出塵,也最為高冷的天驕。
他目空一切,即便是場景崩塌了,對范逾這可以撕裂神魂的一刀也置若罔聞。
竟然凝在原地,任由神刀斬至。
三老欣慰,紛紛點頭。
這就是大將之風啊,此子的氣質果然異於常人。
范逾深得殘缺奧義,這一刀已經是八倍的力量了,發出怪異的嘶吼之聲,讓人神魂之中生出顫抖。
剎那間,慈烏勲搖漾起來,如同那映照在水中的一輪明月。神刀斬中他,把他劈成兩片,連著地下的都被劈裂了,出現了一個是十丈以上的裂縫。
視野模糊過後,便是清晰。
慈烏勲完好無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他信心滿滿,道:「你的憤怒,看來也不值什麼錢!不要藏著掖著,凝元一劍用出來吧。否則,哼,休想動我分毫!」
范逾沒有廢話,深吸一口氣,元氣席捲。長刀上光芒一閃,涌動著血色。這血色很奇怪,忽然離刀而去,化成了飛舞的奇怪小蟲。
神刀斬出,小蟲就排列在刀刃上。
一刀斬出,能量涌動,仿若活物。
神器,已經沒有了神性,只剩下物質。因此,諸般術都可以加身,不再是為我獨尊的狀態。
藏在暗處的三老蹙眉,寬額頭的老者是南宮祿,擔憂道:「范逾是殘缺者,這一刀卻是地相演生,何故?」
邊上是張伯張元敬,擅長風角之術,是著名的散修,現在在度世宮當老師,領著豐厚的薪水,淡定道:「南宮兄,你遲鈍了呀。范逾沒有地魂,是殘缺者無疑,可是他有奇怪的自證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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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敬兄你的意思是,在自證之力的加持下,他暫時變得無缺,因而可以地相演生?」
「然也,范逾領悟了凝元一劍,更增其自信,因而自證之力變得奇怪。唯有這種無我之狀態,才能以殘缺之身成功激發演生態。」
「那麼,帝王術……」
張元敬搖頭道:「殘缺者不可能有帝王術!自證之力當然可怕,但是擁有自證之力的不止范逾一人。無缺者如你如我,又幾個沒有自證之力呢?自證之力,不過是種子罷了,是否能發芽,殊未可知。」
「那麼,這一戰……」
「勲必定贏,雙魂融合已經是更高級的修士了,范逾擺脫不了殘缺賤微,必敗無疑。」
這一刀絕對兇殘,是真正的演生序列了,升華了第一刀。和第一刀截然不同,這一刀竟然毫無聲息,讓人感覺到窒息。仿若眼帘之中遠處的一線青山,化成了這一片刀光。
慈烏勲表情不變,似乎不當一回事。隨誰一抓,地上的枯葉紛紛飛起,千萬枯葉一起流轉光芒,開始演生,演成一把長劍,宛如當日慈烏烈手中那一把。
碧綠的長劍,乃是演生成器,以自身的生命為依託,可以無限汲取大地之力,千變萬化,神鬼莫測。
大地蕩漾,竹林抖動。一圈圈的漣漪,不斷外擴。這一種外擴並非只沿著水平方向,而是縱橫交錯,連虛空都動盪起來。
地漣漪並不是一個中心,而是有十個中心。慈烏烈腳下踩著一個螺心,還有九個螺心錯落環繞著這一個大螺心。十個地漣漪的異景,又再一次出現。
地漣漪涌動,縱橫交錯,蕩漾在虛空,蕩漾在水面,蕩漾在山石草木間,汲取著源源不絕的力量
十螺同出,九門驟現。
竹林的枯葉越來越多了,並且連竹身都開始變得枯黃。明月從天上灑下,枯萎之色從竹根往上流動。二色交流,天地間都變得生動起來。
此人的地漣漪,比慈烏焦更加可怕,因為雙魂合一的緣故。
場景再一次抬頭,生出禁錮之力。
長劍刺出,沒有方向,更沒有路徑。
刺出,便是帝王之術。
范逾應該可以感到高興了,因為慈烏勲特別重視他,一出手就是帝王術,要取其性命。雙魂合一的修士,所發出的帝王術,沒有人可以找出破綻。
神刀和演生器撞擊在一起,發出非金非木,卻可以亂人神智的聲音。兩股能量撞擊、糾纏、又彼此分離,形成了許許多多大小不一的能量漩渦。
這些能量漩渦詭異至極,飄蕩在虛空,一遇見實物便炸開。它們最多的便是遇見竹子。竹子原本就枯萎了,此時又遇見能量漩渦,紛紛炸裂,如爆竹、如煙花,發出萬千鮮紅的光芒,如同范逾的怒火。
帝王術非比尋常,范逾的神刀竟然脫手飛出。還不止於此,演生器發出的力量,沿著范逾的神刀、手臂,鑽進體內,擊中五臟六腑。
范逾如同被重物撞中胸口,一股逆流沿著喉嚨出來。他已經感覺到了黏膩膩,應該就是鮮血了。
慈烏勲一擊之威,強悍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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