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壇隕落 第四十八章血肉相搏
——現世——
「孔明？孔明輝？！嘖，已經被卷進去了麼。」無線電里只是傳來模模糊糊的回應而且很快連回應也沒有了，年曦立即就意識到她拋出去的誘餌已經上鉤，她要做的就是握緊釣竿不要讓線斷掉，不然很可能會連誘餌一起搭進去，就像自己半年前那次毀滅性的失誤一樣。
然而年曦並沒有急於前往支援，她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遠處依稀的廢墟樓影，眼神中似乎期待著什麼奇蹟發生。
「為什麼不去幫他？」忽然背後傳來了憤怒的質問，屬於一個現在年曦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年曦詫異地回過頭，卻見陰影中現出了尹白露的身影。
「我在這裡的原因不重要，我在問你為什麼不去幫他？他還只是個外行，只靠他一個人怎麼可能對付得了那種級數的對手？」這位上次見面時始終保持著柔和笑容的秘書現在滿臉的嚴肅。
「不，他應付得來的，他不是跟你一樣的普通常人。」知道矇混不過自己這位老搭檔，年曦搖了搖頭被迫給出回答
「那只是你跟局長的猜測不是麼？！」尹白露怒道。
「老畢都告訴你了？」年曦心中生出一股被人背叛了的感覺，本來這件事她是嚴格交代過畢安不要和其他人尤其是尹白露提起的。
「啊，費了我好一番口舌呢。」尹白露坦然承認，「武神……那種億里挑一甚至幾個時代都不見得出現一次的特異體，虧你們敢把賭注壓在這種東西身上啊。」
「所以我需要一次確認，如果他能獨自解決掉這次問題我就信他是，哪怕他其實不是。」年曦話裡帶著決絕。
「如果他真的只是運氣好而已呢？難道就讓他因為你的袖手旁觀而平白無故地死在裡面？」尹白露質問道。
「那就讓他死在裡面，剩下來的工作我會幫他做完，反正他死了沒人會為此傷心，這是他自己說的。」年曦的回答非常冷血。
「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原來不是這樣的人。」年曦的冷血態度激起了尹白露更強烈的反感。
「我不是這樣的人？你又知道我什麼？！只是跟我搭檔了一段時間就覺得自己什麼都明白了麼？你知道長久以來我換了多少個搭檔嗎？你知道那些人中間還有幾個活著的嗎？你知道你們強加給我的那些混賬『使命』要完成有多難熬嗎？我告訴你是爭鬥就會死人的，不想拿出犧牲來你就誰也救不了！現在來跟我談什麼良心？你們許願的時候就沒想過有人要為此付出代價嗎！」
年曦那邊不知為何突然發起怒來，連珠炮似地向尹白露大聲反問道。
「……犧牲是要心甘情願才叫犧牲，被人丟在那裡面戰鬥到死那叫見死不救，至少我認識的年曦干不出來這樣的事情。」尹白露沒有回答年曦，她只是搖了搖頭，邁動步伐徑直朝商場廢墟的方向走去。
「站住，你要去幹什麼？」年曦一個箭步竄到她面前伸手把她攔了下來。
「去幫他，不管是武神也好人類也好，我都不會見死不救。」一把甩開年曦的抓握，尹白露繼續向前走。
「別說胡話了，現在你那副身體能幹什麼，隨隨便便被卷進去你會死在裡面的！」年曦急忙追了上去。
「做我力所能及的。」尹白露側過頭冷漠地看了一眼對方，「我的性命我想怎麼用都可以，你不是說過是爭鬥就會有犧牲麼？那麼犧牲我跟犧牲他又有什麼區別，反正我已經是廢人一個了。」
說完，尹白露邁著略帶蹣跚的腳步堅定地走向了那片廢墟。
「你……」氣結的年曦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無奈地探口氣追了上去。
——另一邊·界外——
「砰！」簡直像是被坦克炮迎面擊中般的迅猛力道讓我幾乎以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到這兒了，直到身體即將被襲來的東西擊穿時我的心口突然爆發出一陣溫暖的紅光，它不但替我扛下來這份力道還幫我平復了遭受突襲而狂跳不止的心率。
我趕緊順勢借力一個懶驢打滾讓身體躲到了跟攻擊方向相反的掩體之下，姿勢雖然說不上好看起碼能保證我不會在短時間內遭到連續攻擊，年曦說過她給我的護身符效果並不穩定，我不打算靠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失效的東西跟對手硬撼。
「娘的，人在哪兒呢？」我在倒掉的柱子背後探頭探腦地尋找著攻擊的來源，這感覺就跟遭到了狙擊手的突襲壓制差不多非常窩囊。
對方回應我的是一種非常……恩，古怪的嘯叫聲，我不太好形容這種聲音，類似人被什麼東西噎住了呼吸管和食道時發出那種掙扎的痛苦哼鳴，只是聽著就讓人胸悶氣短。
我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隻攀在天花板上跟人類非常類似的生物，擁有瘦弱細長的四肢和結構與人相似的軀幹，它渾身上下甚至還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衫，如同瘋長雜草般的枯黃頭髮披在頭臉上讓我認不清這傢伙的五官，然而它臉上的某樣器官卻明確告訴了所有人這東西絕對不是人類——一條血紅色足有七八米長不停在空中揮舞著如同嗜血毒蛇般的舌頭從它細小的嘴巴里伸出來堵住了所有能出氣的地方，使得它只能發出那種讓人難受的哼鳴聲，我立即就確認了剛才它用以攻擊我的就是那條長舌，因為它的舌頭越靠近尖端就愈發尖銳，到舌尖那裡幾乎就是一根錐子了。這怪物一隻手還抱著個髒衣服裹起來的破布卷，從它護住那東西的姿態來看似乎破布卷裡面的東西對它來說非常重要必須要重點保護。
這、這特麼是什麼鬼東西，哪個邪惡生化武器工廠裡面跑出來的異形麼？我實在是不想用更多詞語去描述這東西醜惡的形貌了，取而代之地，我決定用手槍來替代語言招呼。
「砰！砰砰！」眼睛照准那怪物確切的落腳點，我抬手忽施冷箭連開三槍。
「噹噹當！」半點用都沒有，銀彈打在那怪物灰白色的粗糙皮膚上就跟打在鈦合金板上差不多連點傷痕都沒留下，怪不得銀行里半個排的守衛都給它全滅了，根本就是刀槍不入嘛。
「嗚嗚嗚！」怪物的回應是嘶嚎著朝我頭頂的方向快速爬了過去，如果剛才它還是因為一擊不中感到好奇所以在觀察我的舉動的話，我這次無謀的攻擊總算是把它給惹怒了。
「見鬼！」這東西速度比我快得多，現在換位置躲避是肯定來不及了，我趕緊直接退下沒有用處的銀彈彈匣換上另一份硃砂子彈，希望這次可以起碼起到些阻滯效果。
「砰！」幸好以前練就的身手還沒丟光，我搶在了怪物越過柱子阻擋之前完成換彈先發制人給它來了一槍。
就跟年曦說的差不多兩種子彈中確實有一種有些效果，我這槍堪堪打中了那怪物的手臂攀爬的鋼樑上，混裝了炸藥和硃砂的彈頭在怪物極近距離爆起小團紅霧，那怪物就像被什麼東西給燙到了一樣不得不撒開了手，這一下讓一手護著布卷只能靠另一隻手攀爬的它失卻平衡直愣愣地從十幾米高的鋼樑上墜落了下來。
「咣！」那怪物砸在地上激起滿天煙塵，鋼樑下面都是玻璃渣和瓦礫換成常人不死也要半殘，不過對它就不好說了。
「……」我直起身警惕地把槍口朝向了怪物掉下去的方位，年曦只給我準備了一個彈匣殘彈有限，起碼在煙塵散落到能讓我看清目標之前我是不敢隨意射擊的。
常年習慣以人類為對手的我卻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對於一個和你不同的未知物種來說，你做不到的不代表對方就做不到。
「呼！」塵霧之中一條血紅色的舌頭破風而至直奔我的胸口，延伸長度甚至比我剛才看到的還要長上整整一倍！
我赫然發現當前狀況下哪怕是正面應對我也沒有足夠的反應速度去完全躲閃開，不過此時已經沒有給我後悔自己鑽出掩體的時間了，我能寄希望的就只有年曦的護身符還可以起到效用然後利用僅剩的反應時間向舌頭伸出來的方向儘量打出更多發子彈壓制那怪物。
「咔吧！」就在扣下第三下扳機的時候我身上再次爆起護身符的紅光，隨之而來的還有寶石碎裂時那種特有的清脆聲音，能夠彈開兩次攻擊看來是這個護身符的極限了。
不過它的損壞對我來說還是有價值的，因為我射出的子彈也命中了那怪物，硃砂造成的灼燒感讓它無暇進行第二次攻擊而是瘋狂地揮舞著瘦弱但尖利的爪子試圖驅趕痛苦，這是我才發現它護住的那個布卷已經不知道讓它藏哪兒去了，借著這個機會我一邊開槍保持壓制對方不動一邊徑直朝著那怪物就沖了過去。
我瘋了麼？當然沒有！現在我已經看出來只能在平面上進行閃躲的我和可以三維自由移動的對手打長距離戰鬥絕無優勢，既然如此還不如揚短避長拉近距離和對方肉搏，我不知道這怪物的肉搏能力是否像它瘦長身軀表現出來的那般脆弱，至少我知道它的主要對敵方式是舌頭，而在極近距離之下那麼長又只在舌尖部位表現出攻擊力的舌頭我估計在近戰中起不到作用甚至還可能成為接近戰的累贅。
「吃我一刀吧，怪物！」彈匣打空的時候我終於成功近了那怪物的身，一把拋開沒了用處的手槍，我拔出年曦給我的木頭匕首照准那怪物的眼睛部位狠狠戳了過去！
這時候我才看到了，那個怪物眼中的驚駭……還有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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