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兩隻手……
所有人都發出「嗬——」的抽氣聲,緊緊盯著地上的手,宋脩廣更是嚇得魂都沒了,「啊!」一嗓子跳起來,連滾帶爬的爬到一邊去。
地上的那隻手血粼粼的,手腕被砍斷的部位還有血跡,仿佛沒有乾涸一樣。
那雙手的十指又白又細,手型非常好看,指甲也修剪的乾淨圓/潤,右手食指和手指之間的指縫中,還長著一顆黑色的痣,在白/皙的手指上非常明顯。
供桌的盒子裡掉出來一雙人手,已經夠嚇人的了,而且那雙手還血/淋/淋的,仿佛剛被砍下來似的。
最讓宋脩廣害怕的是,那雙手的食指中指指縫間竟然長著一顆黑色的痣,手掌掉在地上正好攤開來,那顆黑色的痣非常明顯。
宋脩廣害怕的「啊——」的大吼了一聲,說:「是……是……是……」
他連說了三個「是」,但是竟然沒說出來是什麼,似乎很害怕說出來到底是什麼。
張九眯著眼睛看那雙手,一瞬間突然想起來,這雙手的主人到底是誰了,竟然是那個曾經出現過幾次的厲鬼。
當時張九中了藥,癱倒在地上,厲鬼從天花板上慢慢鑽出來,雙手呈現下垂的姿態,張九那時候雖然很暈,但是他仍然看到了那雙慘白的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縫裡也有一顆黑色的痣……
圍觀的客人們突然看到一雙手掉在地上,視覺衝擊已經夠大了,尤其剛剛死掉的保/鏢竟然也是被砍掉了雙手,這有些奇蹟般的吻合。
好多人用驚恐的目光看著宋岩,這畢竟是宋岩的別墅,他的地/下室,只有他有鑰匙,還需要虹膜炎症的門鎖,裡面竟然放著一雙手!
這種做法細想起來實在太可怕了,好多人都覺得毛/骨/悚/然,再也不能圍觀了,趕緊就從地/下室跑了上去。
宋岩看到盒子掉在地上,一瞬間臉上露/出陰霾的表情,把牌位擺在桌上,然後快速衝過去把那雙手小心翼翼的撿起來,放進已經裂開的盒子裡,不過現在並沒有什麼器皿可以更換,只能用那個裂掉的盒子。
張九看著宋岩的動作,也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上來,並不是因為宋岩變/態到有什麼特殊的喜好,而是那雙手,竟然已經是死了很久的人的手了。
雖然看起來很新鮮,又白又細,指節關節都非常完好,然而張九這種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來,這雙手之所以保存的非常完好,是因為犀角香的陰氣滋養,如果少了犀角香的陰氣滋養,這雙完好的手立刻就會腐爛。
宋脩廣從地上爬起來,驚恐的指著將那雙手仔細放回盒子裡的宋岩,說:「你……你這個表態!你就是個變/態!瘋/子!」
宋岩冷眼看著宋脩廣,宋脩廣罵著,似乎越來越害怕,立刻就衝出人群,向樓上衝去。
眾人都有些匪夷所思,畢竟宋脩廣似乎認識那雙斷手,但是沒有說出來,宋脩廣大叫大嚷著跑走之後,很快警/察又來了。
這是宋家發生的第二起人命了,又是一個保/鏢,而且意外的是,這個保/鏢的身份也是假的,包括他的身/份/證,還有在宋家的任何登記,和宋家簽署的勞動合同,全都是假的,這個保/鏢的真/實身份也是一個在逃嫌犯,而且身上有多起命/案。
更巧的是,這個保/鏢和另外一個保/鏢一樣,都涉嫌綁/架並且撕票了宋家的少爺宋脩筠。
因為命/案發生了兩起,死法都非常可怕,有人懷疑是宋岩,因為人都是死在宋岩的別墅里,但是宋岩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別管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宋岩身邊的人都很多,要不然就是有清晰的監控錄像作證。
一時間命/案成了無頭命/案,小島上傳的風言風語,是宋少爺的鬼魂來報仇了!
小島上人心惶惶的,這裡的人非常多,調/查的工序也非常多,雖然這幾天都沒有發生奇怪的事情,但是很多客人都住得有些不耐煩了,想要離開小島。
宋脩廣這幾天躲起來了,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總之一直沒露面,張九沒聽到他吼叫的聲音還真有點不適應。
宋家仍然是宋岩在打理,什麼事情都是,宋岩極力的安撫著客人的情緒,為了安撫客人,宋岩讓人在宴會廳舉辦了一場非常豪華的晚宴,請這些客人們參加,當是賠罪的晚宴。
晚宴可是出了大血本的,檔次非常高,食材酒水也都非常昂貴,因為宋家的誠意很大,這些客人們才漸漸平息了怨念。
張九和端木晉暘也應邀參加晚宴,小傢伙還沒有破殼,一直像一隻小貓咪似的在泡泡里窩著,當然不能參加晚宴。
廉巳正好不喜歡熱鬧的氣氛,人多的地方他都不喜歡,就打算在客房陪著小傢伙,讓張九和端木晉暘過去。
兩個人到宴會廳的時候,裡面已經人山人海了,宴會廳金碧輝煌的,燈火通明,因為這次來的客人非常多,很多人都趁這個時機拓展一下人際網,忙著應酬交際。
張九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宋岩,宋岩手裡舉著一個酒杯,正在和人說話,雖然宋岩不怎麼會說笑,但是應酬還是要應酬的。
端木晉暘一走進來,很多人都準備過來攀談,端木晉暘先和張九走進去,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來,說:「一會兒肯定人多,你就坐在這裡,想吃什麼我幫你先端過來。」
張九知道端木晉暘一會兒肯定要忙,就先指使著端木晉暘端了一堆的吃的過來,放在桌上,然後又端了好幾杯飲料過來,這樣張九就可以坐在這裡大吃特吃,看著端木晉暘去枯燥的應酬。
端木晉暘知道張九喜歡吃海鮮,幫他端了好多,說:「生的快點吃,十五分鐘之後就不要吃了,小心吃壞肚子,知道嗎?」
張九說:「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去吧,你瞧瞧那些名媛千金們,盯著你的眼睛直發狼光。」
端木晉暘輕笑了一聲,說:「你這麼說我有點能理解,畢竟我也是那麼盯著小九的。」
張九嫌棄的說:「你快去吧。」
端木晉暘很快去應酬了,沒過多久殷以平和殷長鏡也走進了宴會廳,殷長鏡一眼就看到了張九,很快就走了過來,不過半途殷以平就被人叫走了。
殷長鏡笑著坐在張九旁邊,說:「哎呦就你一個人啊,我也是一個人,咱們倆喝兩杯?」
張九說:「你不是殷家的家主嗎?怎麼看著你這麼閒?」
殷長鏡笑著說:「我當然閒啊,你不知道真正的領/導是不幹活兒的嗎?活兒都是給小崔唄兒乾的,諾,你看那邊。」
殷長鏡說著,抬了抬下巴,讓張九去看殷以平,殷以平也和端木晉暘一樣忙碌,原來殷長鏡這個家主是個甩手掌柜。
殷長鏡笑著說:「而且我這不是幹活兒呢嗎,我要陪美/人喝酒啊,你喝什麼酒?」
張九眼皮一跳,說:「我不喝酒,你也別喝了,你醉了太嚇人。」
殷長鏡說:「胡說,我什麼時候醉過?我的酒量可是很好的。」
張九心說,殷長鏡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醉了差點被宋脩廣得逞的事情?
殷長鏡喝酒,張九就專心吃海鮮,酒宴上別人都不喜歡吃蝦螃蟹這類的,因為會髒手,但是這類東西又必不可少,少了就不高檔了。
張九偏偏喜歡這類,尤其是螃蟹,超級喜歡吃螃蟹,端木晉暘給他端了不少螃蟹,還特意給他拿了驅寒的姜粉香醋小料,放了不少餐巾紙在旁邊,那簡直是體貼入微。
殷長鏡嫌棄的看著張九吃的滿手都是,說:「你不是吧,大家都是來喝酒聊天的,你真是來吃東西的啊?」
張九說:「不吃白不吃。」
殷長鏡:「……說的也是。」
張九正吃著歡實,殷長鏡突然拱了他兩下,說:「你看你看,那邊。」
張九咬著螃蟹腿抬起頭來,順著殷長鏡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宋脩廣站在角落的位置。
宋脩廣這幾天都沒有咋呼,也不嚷嚷著宋岩要殺他了,簡直是一反常態,意外的老實安靜。
這個時候宋脩廣正站在角落裡,旁邊有個服/務生,宋脩廣正在和服/務生說話,宋脩廣背著身,不知道和服/務生說了什麼,還交給了服/務生一樣東西,然後拍了拍服/務生的肩膀,隨即就離開了。
殷長鏡說:「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幹什麼好事。」
還真別說,殷長鏡說的很有道理,張九也覺得宋脩廣一臉鬼鬼祟祟的表情。
服/務生很快就離開了,往洗手間和宴會廳後廚工作間的方向走去。
張九用餐巾紙擦了擦手,順便聞了聞自己手上的味道,腥味挺重的,就準備站起來去洗洗手,順便看看那個服/務生去幹什麼。
張九和殷長鏡說了一聲,就站起來往洗手間走。
那個服/務生根本不知道有人跟著自己,很快張九就進了洗手間,站在門口沒有馬上走,就看到那個服/務生端著空托盤進了後廚的大門,等了一會兒也沒出來。
張九撇了撇嘴,自己推開洗手間的門走進去,先把手上腥呼呼的味道洗掉再說。
張九把手洗乾淨,就聽到洗手間裡面有聲音,奇怪的忘了走了幾步,還沒仔細聽,聲音突然變大了,發出「嗯……」的一聲,然後是蘇明冉的聲音,有些顫/抖的說:「宋……宋先生……」
宋聿的聲音很低沉,似乎有些喝醉了,不怎麼清晰,說:「明冉……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明白?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你卻總是一臉怕我的樣子,明冉……你也喜歡我行不行,行不行……」
張九一聽,瞬間眨了眨眼睛,原來是宋聿和蘇明冉,這倆人竟然躲在這裡表白呢。
結果不只是表白,兩個人很快就吻了起來,雖然是在隔間裡面,但是蘇明冉的呻/吟聲很清晰,還有宋聿的低喘聲,說:「我忍不住了……可以嗎明冉,我想和你做,可以嗎?」
張九越聽越覺得是限/制級,簡直不能再好了,想要趕緊跑路,以免圍觀全程。
張九趕緊走了兩步,想要走出洗手間,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洗手間的大門「呼——」一聲打開了,沒有人走進來,只是一陣陰風猛地吹了進來。
「嗬……」
張九感受到一股陰氣,立刻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戒備的看著前面,一個黑影飄了進來,他穿著寬大的黑色衣服,頭髮披散在臉上,臉上還蒙著一團黑氣,根本看不到樣貌。
是那個厲鬼!
張九下意識的看向厲鬼的雙手,厲鬼的右手食指中指之間,果然有一顆黑色的痣,因為厲鬼的雙手慘白,那顆痣非常明顯。
張九說:「是你?」
厲鬼進來之後並沒有逃走,也沒有攻擊張九,只是定定的站在張九面前,說:「你能看見我,你是天師。」
張九點了點頭,說:「你叫什麼名字?那雙手是你的?你是……」
其實張九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答/案,畢竟他之前聽宋聿說過宋家少爺發生的事情,宋脩筠被綁/架之後撕票了,宋岩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了宋脩筠的一雙斷手。
那雙斷手應該就是宋岩地/下室里供奉的那雙手,宋岩竟然用犀角香將斷手保留了起來。
而眼前這個人應該就是……
厲鬼輕笑了一聲,他的聲音非常清朗,和身上的戾氣一點兒也不相配。
厲鬼說:「我是誰不重要,我想請你幫一個忙,當然……是有酬勞的。」
張九狐疑的說:「什麼忙?」
厲鬼笑著說:「你應該先問酬勞。」
張九皺了皺眉,就在這一瞬間,厲鬼突然沖了過來,「呼——」的一下,陰風瞬間撲面而來,巨大的陰風一下鑽進了張九的身/體裡。
張九嗓子裡發出「呃……」的一聲低吟,那厲鬼竟然想要附他的身!
張九聽到耳邊有人說話,是厲鬼的聲音,說:「不要抵/抗,否則你會不舒服,你身/體裡的陰氣本身就太多了,我只是想用你的身/體幫我一個忙。」
厲鬼要附張九的身,張九怎麼可能不抵/抗,但是就在這一刻,張九突然感受到厲鬼身/體裡另外一股力量……
——融天鼎的氣息。
怪不得這個厲鬼的道行會這麼高深,原來他的身/體裡竟然有融天鼎的碎片,碎片的靈力促使了厲鬼修行。
殷長鏡等了張九半天,都不見張九出來,就站起來往洗手間走,剛走到洗手間門口,門突然就開了,差點拍到了殷長鏡的鼻子。
殷長鏡喊了一聲,跳開一步,說:「張九?原來是你啊。」
從門裡走出來的的確是張九,張九的雙眼有些無神,殷長鏡伸手晃了晃,說:「喂,回神了!你沒喝酒啊,怎麼一副醉倒了的樣子。」
張九並沒有回答殷長鏡,他們正在說話,宴會廳後廚的門打開了,剛才那個服/務生從裡面走出來,托盤上托著很多裝滿的酒杯。
服/務生往前走,張九突然推開殷長鏡也跟著往前走。
殷長鏡被張九一推,差點栽在地上,撞到後面的牆上,揉/著後背說:「怎麼搞的,中邪了?!」
張九兩眼發直,快速的往前走,殷長鏡覺得不對勁,趕緊四周尋找了一下,衝著端木晉暘和殷以平跑過去。
張九一直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人群之中,宋岩正在在人群中攀談,正好這個時候服/務生端了酒過來,那些人就一人拿了一杯酒,宋岩也拿起了一杯酒來。
眾人正說著話,「啪」的碰了一下杯,大家舉起酒杯準備喝酒,張九立刻快走了兩步,猛的一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張九一把推在宋岩的手臂上,就聽到「啪嚓!!!」一聲巨響,宋岩手上的酒杯一瞬間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直接炸裂了。
宋岩吃了一驚,回頭去看,張九這個時候雙眼一閉,嗓子裡發出「唔」的一聲,一下就向後倒去,端木晉暘快速衝過來,一把摟住倒下去的張九。
張九猛地栽下去,頭腦中失去了意識,但是只是短暫得不到一秒,一瞬間就恢復了清/醒,他記得剛才自己都做了什麼,但是自己的行為不受支配。
「呼——」的一聲,一股陰氣從張九身上快速的騰起來,「嘩啦」一聲輕響,頭頂的水晶吊燈輕輕搖曳了一下,那股陰氣一下騰了上去。
「小九,怎麼樣?!」
端木晉暘摟住張九,張九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他並沒有什麼事,不過剛才一時大意,被那個厲鬼給附身了。
這一變故有些突然,宋岩的酒杯掉在地上,幾乎是粉碎性的,紅酒灑在上,竟然發出「呲——」的一聲,一下就冒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