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已盡,天色將明,相同的動作,包含不同的思緒,「用毒小道爾,不過,丹田乃內力之本,若是我能製備出針對丹田之毒,使對手如我體內一般丹田碎裂。或是能將毒投入對方丹田以致於通過內力傳輸到對方經脈之中,這樣不需要血液,想必能解之人江湖上少之又少,如何不能成大道?」
以己為鑑,蘇御甩了甩髮麻的手掌,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再者,江湖之上既然有特殊功法可以通過內力震碎他人心脈,骨骼,體表甚至看不到任何傷痕,又有玄陰內力打入人體致人身體僵硬,行動遲緩。我如何不能將毒直接打入到他人經脈之中,以此順著內力循環流入丹田,損毀其根基。十二正經,八道奇脈,任督二脈,以我內視之法,可輕易記住他們的位置,施展此法不難,倒是如何將毒物混入自己內力之中?」蘇御尋思,目光不自覺地掃過一本江湖百器榜,心中一動。
「或許不必如此艱難,若是將毒塗抹在手上,自然可以順著內力擊入對方經脈之中,百器榜之中描述了一種歹毒的兵器,名曰淬毒手,他人是在兵器上抹毒,書中那人卻是在手掌上淬毒,最後完全適應了毒物,一雙手徹底成為黑色,就好像戴了個手套一般,別人與之廝殺,稍稍碰觸他雙手便立刻中毒而亡,不過此法不僅需要耗費數十年功夫,其中還有無數規矩隱秘,沒有師傅教導,兇險萬分,難以修習,在這江湖上早已失傳。」
這倒難不倒蘇御,完全可以製作一副手套,將毒附著在手套之上,與人對掌之時自然可以將毒打到對方體內。
想到此點,蘇御沒有露出得意之色,反而凝神細思起來。
「對江湖人而言,此法卻是雞肋般的作用。面對內力比自己強大的人,與人交掌必定會受到反噬,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讓對方將毒震入自己體內,僅僅能起到一些暗箭傷人的作用罷了,面對功力低於自己的人,又不需要多此一舉。」
「但我不同,憑藉源脈之中的源力,若有人願意與自己對掌,那求之不得,一副淬毒的手套,只要起到傳遞毒物的作用便可以了,如此可以大大減少源力的消耗,將毒打入對方丹田,也算是一件自保的手段了,畢竟不可能時時刻刻依靠源力。」
心中有所決定,蘇御離開書屋,向藥園走去,想著記憶之中數種較為簡單的毒藥所需的原料,因為任何一種簡單的毒只要打入丹田或者流遍全身,都可以說是劇毒!
「三笑迷魂散,半步枯老丹,金蠶蠱毒……」
「咦?」蘇御目光一掃,便被角落裡數十株看似平常的植物所吸引,他們僅僅比普通青草大上數寸,卻與其他藥材分隔開來種植。
看到他們的形狀,尤其在他們的葉子上數了數,蘇御面上一喜,「這是三年以上的斷腸草!」他露出感興趣的神色,果斷走到他們旁邊,拔出數株,之後回到屋中找出數件缽狀物,又取過一個插著幾朵花的瓷瓶。
「斷腸草汁液甚毒,一旦服食後不出一時三刻,內腑如被焚燒,腸斷而亡,那老傢伙也是狠毒,竟然中這麼多斷腸草,就是不知道進入丹田之後,此草會有何反應。」
蘇御將瓷瓶中的花朵拋到一邊,小心地將斷腸草碾碎,放入瓶中,封住瓶口,若是按書中所記載兵器淬毒之法,必定是可以做出一副真正附著斷腸毒的手套,一旦遭遇內力即可散出劇毒,可惜他手頭材料簡陋,自己也不是什麼煉器名家,只好依葫蘆畫瓢,粗淺製作一番。
之後數日,蘇御埋頭研究淬毒之法,期間又來過藥園數次,取走了幾株斷腸草,隨著他到來的次數變多,心底也閃過一絲絲的疑惑,不過每次都裝作一無所知地走過。
經過幾日琢磨,蘇御對淬毒的研究也有了一些門道,原本普通的手套在他的內力之下已經可以散發出一絲絲斷腸草的毒,不過因為各種因素的原因,按他估計,使用兩三次後,手套上的毒便不足以侵入他人經脈,毀其丹田了……
月光下,鐘山谷後山山頂,蘇御坐在一塊峭壁上靜靜吐納,少時,身影一動,一掌橫劈而出,掌風過後,數米外一塊巨石之上瞬間划過一道裂痕,「鏗」的一聲滑落一半。
對源力的控制,蘇御已經初窺門徑,對源力多寡產生的力量大小心中也有了一個大致概念。
原地吐納補充了體內的源力,蘇御感到這山峰之間的源力越發枯竭了。「不知道這些源力從何而來。」蘇御心下疑惑,站到崖壁前,隨意踢落一塊碎石,它瞬間隱沒在黑暗之中,磕磕碰碰幾下便沒了聲音。
蘇御借著月光看著遠處無窮無盡的山林,如果他有一雙翅膀,他真的希望可以從這裡一躍而下,在這廣闊的天地之中翱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直接站在這崖邊,內視著體內的丹田,丹田中央的裂紋已經幾近彌合,通過他幾夜的堅持,裂痕快要癒合到另一處巨獸虛影所在的位置了。
蘇御有預感,那麼當源力修復到丹田下一處位置之時,一定會再引動一隻巨獸虛影,到時必可再開一道源脈。
三日後的一個夜晚,丹田中央裂紋完全癒合,而就在源力逐漸修補其餘之處,打坐之中的蘇御睜開雙眼,山頂之上的源力消散一空!
「此地沒有必要再來了。」
蘇御看了四周一眼,定了定心,奔下山崖,心中生出一種深深的渴望,「等我了結玄陰門的事,一定找尋天地之間的靈地,開闢九道源脈。」
隨著在源力上的探索,蘇御的五感越發清晰,身體越發靈敏,此刻僅僅憑藉正經之中的一道內力,他身影如猴,起落間,已經消失在山林之中,當日對他來說需要耗費眾多內力才可攀上的山峰,現在已經不值一提了。
一刻鐘後,蘇御回到了谷內,第一件事,他就是去藥園走了一圈,驗證心中的猜疑。五感敏銳,洞察秋毫,一些變化自然瞞不過他的雙眼。蘇御不動聲色地取了幾株斷腸草,慢慢走回房內,關上房門一刻,眼中犀利光芒一閃,「果然如此。」
之後數天,蘇御用了兩日去山谷左右的密林之中轉了幾圈,一直走到墨離師兄口中的絕壁處,雖是絕壁,但經過蘇御幾天摸索,也發現了幾處稍微狹窄的地方,經過數次衡量,若是以源力的衝擊力,他可以翻越而過,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退路。
諸事盡了之後,蘇御就一直靜靜坐在房中,不時翻翻醫書,大多數時間便是修煉玄陰內力。
「我等你回來!」每到夜晚,他的雙眼都隔著房門看向藥園所在之處,有時露出一絲緊張,有時露出一絲失望。
七天過後的清晨,歸不咎回來了,他的身後跟著墨回,不過墨回的神色有些不對,看見蘇御之時面上露出一絲恍惚,似陷入了回憶里,沒有要和蘇御說話的意思。
蘇御的身心也全都放在歸不咎身上,沒有過多關注墨回,歸不咎腰背微挺,面色紅潤,精神狀態顯得極好,即便自己多手準備,面對這個老江湖,他還是有點緊張,躬身一拜。
歸不咎見到他之後點了點頭,隨口吩咐道:「你師兄還需在門外歷練呆幾日,暫時不會回來,明日你進行藥浴。」說完之後,他就進了自己的屋子,估計是去準備藥材等物了。
蘇御剛剛抬頭,正要詢問墨回是否懂得女紅,想要向其討要幾根繡花針之時,卻見其已經不見了人影,他苦笑一聲,就向著墨回所在的屋子走去,「這傢伙是想家了嗎?」就在他沉思之間路過歸不咎所在房屋之際,心中突然一怔,一種被窺視的感覺湧上心頭,覬覦!貪婪!熟悉的感覺,又是那種眼神,又是歸不咎!
蘇御心中爆出無限的殺氣,他現在非常想要去宰了此人!可是他要等!
緊繃的手指在即將握緊之時一滯,面色如常地走過,徑直來到墨回的房屋前,輕輕敲了兩下門。
數息過後,「咯吱」一聲房門打開,墨回面色微白,身體包裹在一件黑色的長袍之內,她看著蘇御,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在看到她的一瞬間,蘇御的目光陡然一凝,他微微低頭,開口說道:「墨師姐是否有繡花針,我……」
話未說完,墨回已經轉身走進屋內,隨後一隻紅色錦盒就向著蘇御拋出,蘇御抬手接過,打開一看,其內整齊地放置著數根一寸長短的銀針,他沉重地說了聲:「謝謝。」轉身之間,他偷偷瞟過墨回的身影,昏暗的房屋之內,墨回神色恍惚。
蘇御心中一痛,面色如常,輕輕地為其帶上了房門,之後邁步走進自己屋內。
在踏入屋內的前一刻,他還是神色如常,直到關上大門,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才逐漸消失,他背靠著屋門,只覺脖頸發涼,身後泌出一滴滴的冷汗。
歸不咎回來了,表面上谷內一切似乎即將回到之前的軌跡,但是蘇御心中的危機感卻比之前更為強烈,他知道,歸不咎即將動手了,而墨離師兄,或許已經遭遇不測!
想到墨離墨回,蘇御心中恨意再添一成,目前唯有抓緊每一秒,提升自己的實力,以源力的強大破壞力,出其不意之下,你死我活,自己有很大的機會。
蘇御看了看床底的瓷瓶,其內裝著斷腸草的藥液,淬毒手套被放置在瓶口處,心中多了一絲安全感。
他坐到床上,凝神於體內,源力正常流轉著,身前放著墨回交給他的錦盒,下面他要開闢出十二道正經!
蘇御小心地將源力分離出十分纖細的一段,謹慎地操控著他慢慢流向一道正經,在撕裂感傳出的一剎那,蘇御手一抬,拿起一根銀針,按醫書之中記載擴脈之法,灌注一絲內力,向著自己腹部的天樞穴狠狠一刺。
銀針入體,一道經脈頓時脹起,與此同時,蘇御體內源力一動,徑直湧入那條經脈之中,痛苦之感頓生,蘇御咬了咬牙,眼中頓生成功之光,玄陰內力緊隨源力其後,如一道道洪水湧入新開闢的那道正經,勢如破竹,循環一周後回歸丹田。
來不及露出喜色,蘇御咬緊牙關,頓時又有四道銀針亮起,依次刺下太乙、不容、神封、靈墟四處大穴。
銀針已盡,蘇御輕呼一聲「破!」一絲源力打破四道正經阻塞,各處坑坑窪窪內的玄陰內力匯聚成形,他身體一抖,五根銀針盡被震出半截,手指一帶,便將他們取下。
此刻,他的體內,六道正經之中一縷縷玄陰內力流轉,蘇御氣運丹田,運轉玄陰功,數個循環後,六道正經之中的玄陰內力再無四號分別,不過卻比之前一道正經之中的玄陰內力要纖細上不少,在丹田匯聚之時,其總體數量也與之前並無多大差異。
「這樣嗎。」蘇御稍稍思索便明白了,他人都是通過內力打通經脈,一次次的打坐就是一次次內力積累的過程,當丹田之中多餘的內力積累到一定程度,其自然需要衝入其他經脈之中,而他因為沒有積累,即便打通了數道正經,內力雖然由一縷變為了數屢,但實際多少沒有改變。
想通這點的蘇御卻沒有停下,繼續拿起銀針,插入數道要穴……
這一夜十二道正經全部被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