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鷹江湖行 第二十章 天下皆黑

    今天的夜很黑，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有的只有徹骨的寒意。對沈英來說，這寒意不是來自於冷夜，而是面前這些人。

    眼前的蒙面人越來越多，每一個都是高手。沈英要對上其中一人都不一定能夠穩勝，更別說李家這十幾個人了。這本就是沒辦法的事情。

    「時間不早了，我說各位，也應該看夠了吧。」其中一人說到，雖然蒙著面，但是沈英還是能夠看得出來他的長相。只要你細心去看，每一個蒙面的人也是不同的，如果你恰好又有極佳的眼力，那麼所有的易容術和蒙面就可以很輕易的看穿了。沈英就是這樣的人，雖然有些時候這個能力看起來沒有太大的用處，但是很多時候卻能救他的命。

    「你們不動手，是在等一個人吧。」楚寒走上前去，他早就收到消息天絕僧人已經入了城，以他的腳力應該早就到了這裡。還沒有出現只能說明天絕僧人出現了意外，這些蒙面人顯然都不是組織者，他們在等著一個發號施令的人。楚寒以為那就是天絕。

    「我們要對付你們易如反掌，還需要等什麼人？」

    「天絕來不了了。」果然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蒙面人的眼神之中出現的驚訝的神色。他實在想不出有誰可以攔得住天絕，只因他曾經見過天絕出手，只有一次。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楚狂人同樣受傷了，你們依舊沒有勝算。」在他身旁的一人開口，他知道的似乎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可是楚狂人還活著，再重的傷也會有好的那一天。」

    「可惜今夜他是來不了了。」

    「如果我死在這裡了呢？」楚寒突然發問。楚狂人只有他一個兒子，當然不會看著楚寒死在這裡，所以他千里迢迢的趕過來，但是如果楚寒真的死在了這裡，以楚狂人的性格，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我們可以不殺你。」

    「有些時候要活著也許很難，但是無論什麼時候想死都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並不一定要你們動手，但是只要我死在這裡，後果都是一樣的。」楚寒竟然是用自己的生命來威脅這些人，楚狂人的名字無論是誰聽到，都會忌憚三分的。那樣一個人的報復，不用想也知道很可怕。

    「我們既然可以讓他受傷，同樣可以讓他死。楚狂人再厲害，也不是天下第一，至少天絕前輩就贏了他。」依舊是前面開口的那個蒙面人，他知道不能讓其他人被楚寒的話嚇到，否則今晚上事可能真的成不了了。他第一個上前，拿出了一柄鐵劍，只是最尋常不過的鐵劍而已。楚寒的手裡也有一把刀，也是最普通不過的刀，正是之前他殺的那個木匠手裡砍木頭的刀。不知道砍人是不是也能和砍木頭一樣順手。

    「你以為憑你這把破刀就能擋住我的劍嗎？」

    「擋不擋的住我不知道，我的刀是用來砍人的，不是用來砍劍的，我要考慮的只是你的脖子能不能擋得住我的刀。」楚寒突然出刀了，他要的也是先發制人。這一刀沒有任何花哨，所以要破這一刀只需要用最簡單的方式，在判斷出這一點的時候他身體自然而然就動了。刀劍相交並沒有想像之中的力道，劍刃很輕易的砍進了刀鋒之內，只不過沒有將刀斬斷。楚寒鬆手棄刀，刀便掛在了蒙面人的劍上，一柄劍上如果掛上一把刀，再用起來肯定會有很多不順手的地方。所以他也只能棄劍。楚寒掌風凌厲片刻之間攻了十幾掌，只是對手的反應也不弱，十幾招過後便轉守為攻，楚寒仍是一步不退與他對攻，他知道無論武功高低，對戰經驗他都不如對手，只能憑藉這一股衝勁，若是退後一步這一股勁氣一泄，他就已經輸了。

    「楚寒回來！」李清竹看著楚寒身處險境在後方大喊一聲，楚寒被這一叫影響差點中招，還好蒙面人也沒有趁機出手，而是放任楚寒退回去。

    「兩人交手最忌諱有人在一旁影響，你差點害了楚寒你知道嗎？」李紅梅就在李清竹旁邊，也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叫這樣一句。李清竹只是低頭不語，也不辯解。

    「李大小姐不要責怪清竹了，她也是一片好心。」楚寒看不得李清竹委屈的模樣，為她說到。

    「你現在是沒事可以這樣說，若是剛剛那人沒有收手，你很有可能就沒命說話了。」

    「若是為了清竹，丟了性命又有什麼關係。」李清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撲到了楚寒的懷裡。

    「兒女情長的戲還要演多久，大爺我的刀可等不了了！」一手持大刀的壯漢走了出來，他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只是站在那裡便能嚇退好多人了。

    「不用等了，我來了。」衙門外面，兩個人走了進來。前面一人一身白衣，背負雙手，面帶笑容走了進來。劍神姜白衣，終於還是來了。他身後當然是他的劍侍青蓮。人群之中分開一條通道讓他走過，沒有人會去阻攔他們兩個，除非是不想活了。

    「你終於來了。」楚寒對姜白衣說到。

    「大姐，劍神還是來了。」李清竹對李紅梅說到。

    「你不該來的。」李紅梅對劍神說到。

    「沒有什麼事情是該不該做的，只要我想來就要來。」

    「只是你想走的就不一定能走了。」之前和楚寒交手的那個蒙面人撿起了地上的劍，重新站到了人群之中。姜白衣來了，當然沒有人願意去做這個出頭鳥，他們雖然是想要黃金，但是更想要命。

    「正好我也不想走了。」姜白衣找了個地方坐下。

    「可惜這裡沒有酒，否則一定要和各位痛飲幾杯。」

    「有酒，我去買。」李榮突然說話，朝外面走過去。不過那群蒙面人卻沒有給他讓路的意思。李榮只能站在那裡，誰都知道面對這麼多凶神惡煞的人會承受多大的壓力，可是李榮一步也不退後。

    「讓他去。」姜白衣開口，他們果真讓開了路。李榮就這樣大步走了出去。

    「劍神是想拖延時間嗎？」

    「你們想做什麼隨時可以，只要你們願意的話，沒人可以拖延時間。」姜白衣就坐在角落，沒有多少火光能夠照的到的地方，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無論在什麼地方，只要有姜白衣在，就沒有人可以忽視他。

    李榮沒有過去多久就回來了，雙手各提著一大壇酒，也不知道他大晚上的從哪裡去買的酒。臉頰紅撲撲的還喘著粗氣，看樣子是一路跑過來的。

    「姜劍神，您的酒。」李榮把酒放到了姜白衣面前。

    姜白衣從懷裡掏出他那個酒杯，青蓮給他倒上了一杯酒，他也只是輕輕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還輕嘆了一聲。

    「姜劍神，是酒不合您的意嗎？」

    「酒很好，可惜沒有人能和我共飲。」

    「怎麼沒有人，我來。」楚寒大步走了過來，直接拿起那一壇酒就要喝，卻被姜白衣攔住了。

    「這酒是他請我喝的，你可喝不了。」楚寒看著姜白衣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麼，放下了酒罈。李榮突然有些緊張起來，雖然他極力在克制，但是在他們面前是隱藏不了的。是什麼原因讓在一群蒙面人面前都絲毫不懼的李榮開始緊張了呢？

    「姜劍神的酒可喝夠了？」

    「酒只有喝醉的時候，沒有喝夠的時候。」姜白衣放下了酒杯站到了眾人面前。

    「你們想做什麼我知道，不過我既然在這裡了，你們也應該懂我的意思，要麼上來殺了我，要麼就馬上離開這裡。」姜白衣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即使是他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對抗那麼多人，但是要殺劍神自然也要付出代價。在很多人看來劍神的命當然比其他人的命要值錢，可是別人的命再怎麼值錢，也沒有人會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也沒有一個人就這樣退走了，姜白衣不再說話，只是抬頭望天。

    「天下皆黑，現在連天都黑了。」

    蒼山城外，天絕僧人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立馬站了起來準備進城。一旁的黑衣劍客隨即起身攔在他身前。

    「大師如此著急，想必城裡的局勢不容樂觀吧。」

    「還請施主讓路。」

    「我說過今夜不能讓大師進城。」

    「哪怕你會因此而死？」

    「人總會死的，但是在死之前，還是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所有人都看錯你了。」

    「只要我自己看得清自己就可以了。」天絕雙手合十一拜，轉身離開了蒼山城，既然他已經進不了城了，也沒有必要再和別人拼命一場。他也只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本來是用來換姜白衣，只是沒有想到被楚狂人換掉了，無論如何他也算盡力了，即使是那人也沒辦法要求他更多。

    冬天的夜總顯得特別的長，對於李家的人來說這個夜晚更是如此，他們除了祈禱天快點亮之外做不了其他任何事情，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白衣劍神真的來了。不管敵人是誰，只要站在姜白衣身後，總會多一點安全感，在無盡的黑暗之中，還是會有一點點白，能夠讓人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