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鷹江湖行 第二十一章 一人獨醉

    姜白衣喝下第二杯酒的時候，李榮死了。他的嘴裡早就藏好了致命的毒藥，只要咬破，瞬間就會置人於死地。

    「酒是好酒，人非善人。」李榮買來的酒當然是好酒，只有越醇越香的酒才能遮掩其中毒藥的味道。酒裡面藏有劇毒，連沈英也沒有看出來，不過姜白衣知道，他喝下了酒，卻一點事也沒有。

    傳言當初天下第一神醫一生之中只收了兩位弟子，在神醫臨死之前要在兩人之中選擇其中一人來繼承神醫之名。便讓其中一人製毒，一人制解藥。以此來比試二人的高低。最後的時候那制解藥的人沒有拿出解藥，而是找人打造了一個酒杯，無論是什麼毒藥只要放入這個酒杯之中就會喪失毒性。他也因為這個酒杯贏了自己的師弟，成為了神醫的唯一傳人。姜白衣手中的酒杯，正是那個能解百毒的酒杯。世人皆知姜白衣好酒，想要以毒酒害他的人也不少，他便向神醫求來了這個酒杯。所以這酒，只有他一個人能喝。

    一人喝酒，自然只有一人獨醉。姜白衣的酒量一直都不是很好，三杯酒入腹已經有了些醉意。

    「劍！」姜白衣放下酒杯，起身大喊了一聲。青蓮打開劍匣將劍遞到姜白衣手上。一劍在手，姜白衣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此時的他，才是真正的劍神。人如劍，劍如神。

    姜白衣的劍自然是世間難得的好劍，姜白衣的劍也是天下第一的快劍。有時候你都看不到他的劍出鞘，你就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了，但是這一次他出劍出的很慢，很仔細。仿佛是在撫摸著愛人的身體，借著火光，劍身反射出寒光，為夜色之中再添一份寒意。

    「你們聽得到這柄劍在說話嗎？」姜白衣食指輕彈劍刃，發出清脆如龍吟之聲。

    「好劍。」黑衣人之中有人忍不住出聲讚嘆聽他的語氣也不似恭維，而是真正覺得這是一柄好劍，看樣子也是一愛劍之人，只不過手裡拿著的兵器卻是一根鐵棍。

    「姜白衣的劍當然是好劍，只不過劍神再強也不過只是一個人，他也只有一柄劍。」

    姜白衣往前走了幾步，越過李紅梅和楚寒等人，面對面的看著那剛剛說話的黑衣人，黑衣人被氣勢所懾不由自主的後退到了人群之中。姜白衣一人一劍，竟然逼的對面二十來個黑衣人後退。

    「越過此線者，殺無赦。」姜白衣在腳下用劍劃下一條線，眼力好的人都能看見他的劍尖並沒有觸及到地面，而地上那一條線長約三尺，足有半寸深。都是以深厚的內力催發而出的劍氣而成。當世能有如此功力者本已經不多，再加上姜白衣的絕世劍法，難怪能成為天下第一劍，而且這麼多年無人敢去挑戰。只不過姜白衣這一手也沒有故意要展示自己的武功修為，只是覺得地面太髒不願意讓劍碰到而已。

    「若是我們都越過了這條線呢？」一黑衣人走到那條線前站定，就要越過了。

    「越過此線者，殺無赦。」姜白衣將前面的話複述了一遍。

    「你能殺得了嗎？」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會死。不信，你來試試。」姜白衣凌厲如劍氣的目光讓人不敢與之對視，那人猶豫不決，最後還是退了回去。

    「我說各位，再不動手天就亮了，你們不著急我可就先動手了。」一個聲音傳過來，但是卻聽不出聲音來自何方。

    「黃金！」沈英驚呼一聲就要進庫房，被姜白衣攔住了。

    「看著外面，我進去。」能夠瞞天過海偷偷潛入庫房之人顯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雖然不知道其武功怎麼樣，姜白衣也不放心讓其他人進去。

    庫房裡面也點了燈，姜白衣雖然沒有沈英那樣的視力，但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裡面的人。這庫房原本就沒有太多藏人的地方。

    「白九思？」

    「沒想到堂堂劍神竟然能夠認得出區區在下，真是不勝榮幸。」

    「千面鬼盜白九思的大名我若都沒有聽過，那也白在江湖上行走那麼多年了。」姜白衣握緊了手中的劍，白九思的名字他聽說過，遠在姜白衣成名之前他就已經是天下聞名的大盜了。他的易容術號稱天下一絕，其輕功更是飄忽如鬼神，至於其武功到底有多厲害那就沒人知道了。因為沒有人可以逼他出手，也沒有幾個人敢逼他出手。正好姜白衣能算一個。

    「你想殺我？」

    「你越線了。」越線殺無赦，劍神的話當然不能當做放屁。

    「我現在回去，你看還行嗎？」

    「那也要你回得去。」白九思突然動了，只是庫房只有一個門，正是姜白衣站的地方，要想出去就必須要越過姜白衣。他那神鬼莫測的身法，能否幫他躲過劍神的一劍。

    白九思就真的從姜白衣身旁經過了，姜白衣握劍的手越來越緊了，卻始終沒有出手。他單腳猛蹬地面，身體向後飛去，與白九思竟然一直保持同樣的距離。

    一柄劍的距離。

    白九思開始冒汗了，他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輕功身法起不了作用了。白九思從小就是天才，他太聰明了。任何事情一想就通，這是好事，也是壞事。所以他的師父為了告誡他給他取了九思這個名字，讓他做事之前一定要想清楚各種可能會發生的情況。但是他沒有想到，會有人的輕功比他還厲害。

    兩人幾乎同時從庫房裡面出來，姜白衣仍然在白九思身前一劍的距離。而他的劍還一直在手中，姜白衣已經很少用這柄劍對敵了，但是這仍然是他用起來最順手的一柄劍。或許只需要一劍，他就能將面前的人殺掉，不管這個人是白九思，還是天絕或者是其他人。

    「我好像過不去了。」

    「也許你能飛過去。」

    「那我來試試。」白九思自平地而起，一躍數丈當真如飛一般，只是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姜白衣就出現在了他面前，而他握了好久的劍，終於也出手了。夜色之中幾乎沒有看見這一劍，即使是看見了，也沒有什麼用。這樣的一劍很難擋得住，至少白九思不行。也許在地上他能以自己靈巧的身法躲過去，這也是之前姜白衣為什麼一直沒有出劍，他要的是一劍絕殺的時機。就是白九思在空中達到最高處的時候，會停頓一剎那的時間。就算他的輕功再厲害，身法再靈巧，也不可能在半空中沒有任何借力的情況下移動，這一劍他躲不開。躲不開也擋不了，那就只能死了。

    白九思死了，他在臨死之前想張嘴說一句話，不過姜白衣沒有給他機會。也許白九思自己也還沒有想好要說什麼，他從來沒有想過死亡會來的如此之快，也許他從來沒有意識到死亡離自己其實很近。

    白九思的屍體從空中落下，正好壓在那一條線上面，他的眼睛睜著，眼神裡面全都是驚恐。和這群黑衣人有幾分相似。他們都沒有看到姜白衣出的那一劍，這正是最可怕之處。

    「這就是千面鬼盜白九思嗎？」白九思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他們當然不願意相信他就這樣死在了這裡。

    青蓮上前在白九思的臉上摸了摸，撕下來一張面具。面具下的臉才是白九思的真容。一張蒼老的臉，他的年紀應該還不到這種程度，只是因為長期使用各種人皮面具的緣故，導致臉上的皮膚老的很快。這樣一張臉絕對稱不上好看，當然也不會願意有人看，所以當青蓮將白九思的屍體扔到一邊的時候沒有人反對。

    「劍神果然厲害。」他們都不願意相信白九思就這樣死在姜白衣劍下了，他們在心裡告訴自己，或許是白九思太弱了，或許傳聞都是假的，只是始終沒有人敢向前踏一步。更沒有人敢越過那一條線。

    姜白衣放下了手中的劍，沒有去看白九思的屍體一眼。一個死去的人沒有什麼好看的，他走到原來的位置坐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相對於他的酒量來說，姜白衣今天喝的已經夠多了。只是他還是喝的很不盡興。如果一個人喝酒還能喝的很開心的話，那這個人肯定是一個酒鬼。但是姜白衣不是酒鬼，他是劍神。

    沒有一絲喜悅，也沒有一點激動。就好像他剛剛殺的不是大名鼎鼎的白九思，而是隨手拍死一隻蒼蠅而已。能讓姜白衣提起興趣的對手。或許真的已經不多了。

    「再喝你就要醉了。」青蓮在姜白衣身邊說到，同時按住了他舉起酒杯手。也只有她敢去碰姜白衣這一隻握劍的受了。

    「有酒不醉豈不是暴殄天物，只可惜只有我一人喝酒，便只有我一人獨醉了。」姜白衣的臉上有一絲紅暈，似乎真的已經喝醉了。靠在了青蓮的肩膀之上。

    「此時還不出手嗎？」

    「你真的相信他醉了？」黑衣人之中看到姜白衣這個樣子，有些人按耐不住蠢蠢欲動，只不過想到白九思的死，沒有人敢真的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