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廂房院內,長期病號朱文正身子早已痊癒,正在練著拳腳。
他雖然活著,可他的名字已經成了大明的禁忌,不論文武所有大臣都禁止與他見面甚至交談,就連原來給他換藥的太醫在他傷愈之後,也是不敢進這小院一次。他在這宮裡形同軟禁,除了皇后開恩允許他的家人能每月能來探望一次外。
朱文正熄了心中的野心,他待在老朱身邊日子比親兒子都長,自然知道背叛老朱的人下場,能撿回條命他很知足。
他心裡想著能看到娃長大,時不時考校下學業,教導一下武藝。了卻殘生也好。
突然隔著院牆,傳來李景隆的喊聲:
「朱文正,秦王問汝還能揮的動長槊否?」
「朱文正,秦王問汝還能騎的穩烈馬否?」
朱文正仰天大笑翻牆而過揮手道:「當然,秦王可還有話?」
李景隆牽著一匹毛色雪白的駿馬調轉馬頭笑道:「大都督,秦王他說:我張弓你持槊,縱使元軍百萬如入無人之境矣。」
朱文正抱拳恭敬道:「罪人朱文正奉命。」
開封城外汴河,朱樉帶著三萬大軍在那轉悠,張玉和朱能等人沉默不語,只有丘福憋不住道:「爺,咱們不是去打元軍嗎?都在這河邊逛三天了,咱們不會是來踏青了吧?」
朱樉很和善的笑道:「嫩個呆瓜,沒看張玉他們都沒吱聲嗎,你看不出爺在等人嗎?再聒噪給你兩個大比兜。」
丘福縮了縮腦袋,朱樉滿意了。
什麼驕兵悍將,當咱手底下只有忠臣孝子。不孝那是欠抽爾。
大侄子朱允炆好好學著。
終於河心處出現了一艘小船,一支元軍斥候一路尾隨在河道邊放箭。
朱樉馬鞭一指道:「丘福,把那支韃子拿下問問,問不出東西就挖坑埋了。」
丘福帶著一隊人領命而去。
朱樉見船靠岸連忙將人拉上岸擁抱道:「孤得兄長不亞於三十萬大軍。」
張玉和朱能滿頭霧水,當世除了徐常兩位大將軍,什麼人能當的司令如此盛讚。
「罪人朱文正見過安民軍總司令。」
眾人才恍然大悟,畢竟是以兩萬力扛陳友諒六十萬大軍猛人,你說三十萬都說少了。
朱樉將手中銅製虎鈕扔給朱文正。
「大哥接著,從今日起你就是安民軍的副總司令。」
朱文正也不是扭捏之人抱拳道:「末將遵命。」
「小弟,為兄來之前,叔父拿了一件東西給你。」
朱文正一揮手,李景隆和常升二人費力將一副刻著金閃閃的十二條龍紋甲冑從船上抬到他面前。
朱樉敲了敲,皺了皺眉,鎏金銅的。
「這天子十二盤龍,本王受之不起。來人將這副甲掛在牙帳之中,代表天子在此督師。」
朱文正知道老朱的秉性,騎馬靠近朱樉悄悄問道:「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動心?」
朱樉啐了一口不屑道:「用一副破銅爛鐵來試探人瞧不起誰呢?有本事拿副金甲來。」
朱文正聞言身子一歪差點墜馬,暗道我這小弟還真挺…特立獨行的。
朱樉振臂高呼道:「兒郎們,朝廷的征北軍拉了,現在給人圍在一座死城,就像一群待宰的豬羊,牛馬懂嗎?」
「我爹朱皇帝給咱們一道旨意,要咱不遠萬里去救這群牛馬。他征北軍的命是命,咱安民軍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爹啊他雖然是皇帝,可他快五十了老糊塗了。」
安民軍哄然大笑,朱樉全然不顧李景隆和常升兩人臉色漲成豬肝。
繼續道:「他明軍關咱啥事?咱在這吃糠咽菜,他也沒管過咱一口吃食。大夥說咱說的對不?」
「對對對,司令說的對。」
「對,管他狗日的死活。」
「咱的任務是搶地盤,咱要做的是搶地盤,有了地盤才有錢和娘們,咱不光搶元軍地盤,連帶著那群牛馬丟失的地盤咱也一起收下。」
「安民軍的規矩你們知道,打下來的土地每人三十畝,子孫可世襲。立功者除賞金銀,退役後可任職為吏,咱的規矩你們知道小吏十二年後可升官爵。」
「傷殘者,咱督軍府養你一輩子,陣亡者,咱督軍府贍養你一家老小。」
「孤沒有王陵,孤將來準備在大都城外選一座山修一座忠烈園,到時候孤陪著兄弟們到了陰曹地府一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可好?」
丘福歪著腦袋道:「司令不嫌棄小的們粗鄙?」
「你他媽除了不愛洗腳,罷了都習慣了。」
「那感情好。」
「兄弟們咱們去幹嘛?」
「搶錢搶地搶娘們。」
「搶錢搶地搶娘們。」
「搶錢搶地搶娘們。」
全軍大吼,朱文正滿腦袋黑線道:「小弟治軍真是兵家先賢聞所未聞,真是真是」
朱樉好奇道:「真是什麼?」
朱文正無語道:「標新立異的。」
「那老朱當年是怎麼激勵士氣的?」
「叔父擅長封官許願,封賞土地常常揮霍無度」
朱樉無語,感情老朱大殺功臣的癥結在這兒,你都把大半個天下封賞出去了,回過味來能不跳腳嗎?你畫餅就畫餅唄,你為了面子硬是一人發了塊餅,結果洪武朝的開國元勛們興高采烈吃下的是毒餅。
作為一位後世小領導中層管理者,朱樉看到這種落後野蠻的管理制度簡直無語子,咱不是老朱那樣的人,咱只抄家不滅族,人沒了誰來給咱打工啊?
安民軍一路聲勢浩大,原本有幾支小股元軍見安民軍人人披鐵甲,胸甲光滑如鏡太陽底下直反光,每人有雙騎。再摸摸自己身上粗糙的披甲,在摸摸身下的又是騾子又是驢哇的一聲哭做鳥獸散。
精兵強將全給王保保帶走了,朱樉看著河南境內餘下這幫乞丐一樣的元軍,頓時沒了興趣。
臨近鄧州,後世河南省會鄭州,鄧州城牆比起開封還要低矮近一米,磚石整體還有一小段土牆看的朱樉直皺眉。
城上元軍三三兩兩,見安民軍氣勢洶洶立刻敲響城門鼓,點燃烽火台。
「敵襲。」
「敵襲。」
鄧州達魯花赤乃兒不花站在城牆之上好奇探出頭道:「這是哪裡冒出來的明軍?裝備竟然如此豪華?」
他傻了,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連小兵都穿著全身甲的。
朱樉用千里鏡一看,城牆之上的居然是老熟人——這不聖誕老人嗎?
「張大彪,把老子義大利炮拖出來給他娘的來一炮。」
身兼軍法隊千戶和炮營營官的張玉無語道:「那司令是要單發還是要齊射呢?」
「你把炮全拉出來,乃兒那龜兒子一見陣仗不就縮回去了嗎?」
張玉命炮兵悄悄在一棵大樹後面架起了佛朗機子母炮,下令道:「一輪三發。點火,發射。」
一發炮彈帶著拋物線向城頭滑落,不怪乃兒不花呆滯,這年頭炮彈都是實心的,第一次見到帶鉛殼的開花彈。
朱樉也想用最優解的銅殼炮彈,可是現在的銅錢是主流,他到哪去找那麼多銅礦。
鉛殼包著鐵皮的炮彈雖然不耐儲存,可爆炸效果一樣啊。
結果原本站滿元兵的城門樓硬是清出一大塊空地,斷壁殘垣和滿地殘肢。剩下的元兵來不及擦臉上的血污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
朱樉看見乃兒不花化作滿天血雨,在胸口劃了個十字上帝保佑他下輩子做個雙蛋齊全的男人。
朱文正先是呆了呆回過神來滿臉興奮道:「賢弟為何不趁此機會用大炮轟開城門,鄧州城今日可奪。」
朱樉搖了搖頭道:「咱是文明人,先禮後兵的規矩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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