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長安 第009章 日後

    殃及池魚？

    霍延川心中好笑。

    不就是說母親回來發脾氣，把整個霍府上下都給砸了，他也不能獨善其身。

    話說回來，禍是霍長安闖下的，霍長安才是主犯。

    他最多判個連坐，況且，他有的是主意讓母親不把火氣撒在他身上。

    但真要把這事一筆勾銷，讓母親毫不怪罪，可就難了。

    「我的好姐姐，你怕母親怪罪，那你還敢退賽？現在求到我這裡，我可出不了什麼好主意！」霍延川抄手抱在胸前，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這也是沒辦法呀，而且，退賽不一定是壞事！」霍長安解釋著。

    然後把今日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給霍延川講了一遍。

    霍延川坐在花廳里，茶續了兩次，故事也聽完了。

    他抬頭看霍長安，眼神裡帶了幾分詫異：「姐，今天這主意，是誰給你出的？」

    霍長安很內傷……

    自家親弟弟早就把她看死，篤定了她想不出這麼好的主意，直接問這是誰出的。

    她是該佩服霍延川眼力毒辣呢？

    還是該怨念霍延川看不起她呢？

    「確實，今天算是機緣巧合，也是我運氣好，」霍長安只能糊弄過去，「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怎麼讓母親相信我。」

    「呵，就你這笨頭笨腦的，還想哄母親開心？也只有本少爺親自出馬，替你把事情圓了。」霍延川一副極其無奈的模樣。

    霍長安這回笑逐顏開：「多謝多謝，你想要什麼，姐姐給你買！」

    霍延川輕哼：「就你這月例銀子，還能買什麼好東西？罷了罷了！你不如想想怎麼應對母親的責罰！」

    「責罰？」霍長安蹙眉，「老弟你親自出馬，母親還會責罰我？」

    霍延川冷笑，一邊又腹誹霍長安實在頭腦簡單：「就算母親信了我們的說辭，就算母親明白了你今日的應對就是最好的應對，就算母親高興石婉月吃癟，你以為母親就不會責罰你了？天真！母親的脾性，哪裡這麼好安撫！這事，就算你沒錯，可你讓她不高興了，這就是錯！」

    霍長安欲哭無淚。

    霍延川確實了解母親的脾性。

    她讓母親不高興了，這就是錯。

    這就該罰。

    平日裡爹爹那么小心討好母親，可母親只要一發脾氣一瞪眼，爹爹還不是只能伏低做小的……

    霍長安回憶起這久違的畫面，還是覺得眼睛火辣辣的。

    堂堂三品大員，工部堂官，妻管嚴管到跪算盤……

    真是令人唏噓呀！

    「不過，應該不會罰的太重，你也別垂頭喪氣，」霍延川想了想，「那日後你是什麼個打算？」

    霍長安懵逼：「日後？」

    定國公夫人蔣氏，霍延川，甚至可能石婉月，都在揣摩霍長安日後是個什麼打算。

    可當事人霍長安，卻根本沒有想到什麼日後。

    霍延川再次恨鐵不成鋼，半晌才沒好氣地說：「你今日開了個這麼好的頭，難不成根本沒打算日後？白瞎了今天的功夫了！」

    霍長安委屈：「日後有什麼可打算的呀？我就是想給石婉月一點教訓，讓她麻煩纏身，自顧不暇，沒時間來找我的晦氣。」

    她又不是要徹底扳倒石婉月。

    相反，她還得留著石婉月。

    有石婉月在前面吸引眼球，去謀奪四王爺也就是未來太子慕博陽的正妃之位，她才能高枕無憂地躲在後面。

    否則，石婉月一倒，她就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選秀，入宮，只怕一樣都躲不過去，還是要走前世的老路。

    只是這些考量，她根本沒法對旁人說。

    就算是霍延川，她也沒法解釋她怎麼知曉日後會發生什麼。

    而一直對她寄予厚望母親，終極目標就是她當上皇后，她更沒法跟母親解釋什麼了。

    「也是，就你這點本事，現在能讓石婉月吃癟，已經是霍家祖上燒了高香。指望你能扳倒石婉月？那真是笑話！」霍延川毫不客氣地補了一刀。

    霍長安哭笑不得——

    這可是親弟弟啊！雖然她的確是無能，但好歹給她留點面子好不好！

    霍長安的閨房，在霍府西路的照晴軒。

    從花廳出來，她就直奔照晴軒而去。

    凌煙還沒被毒死在東宮……

    凌紫還沒有為了救她被亂棍打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她還是霍長安，不是什麼太子側妃，也不是什麼賢妃娘娘。

    所以，凌煙凌紫還好好地活著，還活得好好的……

    霍長安一路跑回照晴軒，在照晴軒的門前忽地又停下來——

    重來一次，她還是霍長安。

    心機手段，她還是比不過石婉月，更比不過道貌岸然卻手段毒辣的未來皇上慕博陽。

    她真的能護住她們嗎？

    她真的能讓霍家，逃脫前世枉死的命運？

    「姑娘！大日頭底下，姑娘站在這做什麼，回來也不進屋，」凌煙拉著霍長安，趕忙進了照晴軒，「我去備水，伺候姑娘梳洗；凌紫去端碗解暑的綠豆湯，不要太冰了。」

    霍長安還在呆愣之中。

    一切似乎都這麼不真實。

    照晴軒還像當初一樣。

    她喜歡用明紙糊窗，所以整個照晴軒都是亮堂堂的。

    她愛在屋子裡點百合香，用極淺的煙霞色紗綃。

    擺設都是金銀器點綴，因為算命先生說她命里缺金……

    可惜後來全都變了。

    慕博陽不喜歡香，宮裡也忌諱防範香料。

    慕博陽愛用玄黑的顏色，這顏色貴氣卻壓抑，看著總叫人憋得慌。

    宮裡都是上趕著討好的女人，皇上喜歡什麼，她們就得用什麼。

    至於自己的喜好，一點都不重要。

    「姑娘，聽說石婉月被姑娘逼得灰頭土臉的，這回姑娘可算出了一口惡氣！」凌紫已經端著綠豆湯進來，遞給霍長安。

    霍長安只是接了綠豆湯，沒有說話。

    她和石婉月鬥了這麼些年，早就習慣了死死壓住彼此，誰上位都不能讓對方上位。

    但其實，石婉月也不過是個身不由己的——

    可憐人。

    凌紫還想再說什麼，凌煙掀了帘子走進來，語氣很是疑惑：「姑娘，門房遞了一張帖子進來，說是給姑娘的，可沒署名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