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獸筆記 第十二章 出現

    在王芷茹的父親熱情招待下，我美美的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為表感激，王錚更是將珍藏了許多年的白酒給拿了出來，我們一老一少對飲著喝了一大半。最終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這才起身給王芷茹道了個別。

    今天事出突然，王芷茹的父親也沒有開門的打算了，見我要走，也不挽留。等我出了飯館之後，草草的就關了門。

    我本身還算是比較能喝的。可一對上王芷茹的父親，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那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一杯杯五六十度的白酒直接往肚子裡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白開水呢。

    我看得是驚心動魄，最終我不得不感慨一句：薑還是老的辣啊。

    我晃悠著有些昏沉的腦袋，緩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夜裡還是那樣安靜，沒有月亮。一株株泛著黃光的路燈延綿不絕，直到我看不見的地方，那般孤單。還有一種懾人的寒冷，周遭的一切好像在告訴著我，你不再是以前那個光芒萬丈的林然了，你是一個背叛者，一個令人齪棄的可憐蟲！

    在酒精的刺激下，我的雙眼越發的模糊起來。那種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往昔，不堪回首的記憶，一點點的呈現在我的面前。猶如抽繭撥絲，最終我看到的是面目猙獰的自己，我的前面，是一群面帶譏諷嘲笑的人，我看不清他們的臉，卻看懂了他們的內心。

    「草你嗎！」我暗啐一聲，抬起腳狠狠的踹飛一個塑膠罐子。

    哐啷一聲，罐子撞到牆的一角。

    我突然想到一個故事，故事裡面說，你看，前面是山。山的後面是海，要是想看到海，你不得不攀越那座山。於是，主人公懷著那不切實際的幻想一步一步的爬到了山頂，而在抵達山頂之後，主人公看到的還是山，一座連著一座，那些山鐵青著臉，好像是在嘲諷著他的不自量力。

    最終主人公哭著跑回家，給自己的幻想打了個零分。

    這不是一個勵志的故事，它所告訴人們的是，不要懷有那些憧憬，以免想得太好，到後來被自己的幻想擊個純粹。從此不再有力氣重新爬起來。

    看著眼前高不可攀的陡峰，我放棄了看海的願望。一直徘徊在山的底下。

    幻想終究只是一個幻想，他不賦予實現，他也沒有給人指明一條帶著燈光的道路。

    最終我有些慌張不知所措，眼前綿長看不見盡頭的道路猶如前往地獄的黃泉路，驚懼恐慌，我的心抖栗著，身後突然之間亮起黃色的光，光越來越強，且越來越近。

    難道勾魂使者來了？

    我啼笑皆非的想著。

    嘀——

    嘹亮的喇叭聲自我身後響了起來，有些刺耳。我微聳下肩，緩緩的轉過身去，然後，我看到的是一張絕美的臉。

    她從黑色轎車上走了下來，穿著一身十分昂貴的純黑色狐皮大衣，頭髮微卷，一個大大的黑框眼睛架在她尖挑的鼻樑上，冷漠的雙眸之中帶著懾人的光，且盛氣凜然。緊接著，兩個彪形大漢身穿黑色大衣在她的身後出現，兩人皆剃著一絲不苟的小平頭，帶著黑色墨鏡的他們像極了《黑客帝國》裡面的人物。

    哦，原來不是勾魂使者。這是我腦海之中最後的一個念頭，然後我迷迷糊糊的倒了下去，倒在這條看似淒涼的街道上。

    冷風吹過，然後細雨飄了起來。

    恍惚之間，我感覺自己被人抬了起來，晃晃悠悠的，過了好一會，我好像又被丟到了什麼地方上去。軟綿綿的，原本還感到寒冷的我一下子就進入了一個暖和的空間之中。

    我的心神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呢喃著微鬆口氣。我沉沉的睡了下去。

    「顧小姐。」其中一名大漢輕輕喚了一聲。

    「怎麼？」女人瞥了他一眼。

    「原本我一直在想林然是誰，到底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現在我看到了，一個胸無大志的醉漢，嘿。」大漢凝視著我喃喃說道，面帶著嘲笑，好像是在表示著自己小姐的眼光太差，竟然看上這樣的一個人。

    啪——

    車廂之內，女人揮著手掌直接煽在那大漢的臉上，安靜的車廂陡然之間響起這樣的聲音就顯得更加安靜了。

    那大漢還有些不知所措，愣愣的定神看著這個煽了他一個耳光的女人。最終他伸出手摸著被煽的臉龐，緘默的不說話了。墨鏡之下，陰霾一閃而過，怨毒的瞥了我一眼，然後他靠在窗前，閉目養神起來。

    「即便他再怎樣不好，即便他曾經做錯了什麼。我都不允許別人說他一點壞話，林三，你記住了！」女人冷然出聲，她揮揮手，然後轉過腦袋看向車窗外的街道。

    車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著惆悵的雨，然後拍打在地上，然後就在也不見。化做一攤渾濁的水，直接滲入地里。

    女人茫然的看著窗外，眼神延伸至天，黑壓壓的一片，仿佛有什麼即將脫跳而出。深沉的壓在心底，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真是漫長的一天。」女人回過神，對司機說道，「送他回去。」

    ——

    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將近一點，神色有些渙散，我揉著亂糟糟的頭髮在床上爬了起來。站在鏡子面前，我看到的是面目蒼白的我，我嘆了口氣。

    「是她吧？」我的腦海之中閃過昨晚的場景，最終我搖了搖頭，想甩開那種猶如夢魘纏繞的噩夢。

    「不過速度還真快。」我呢喃著走進浴室，脫光身上的累贅，溫熱的水灑了下來，我閉著眼睛安靜的站在蓮蓬頭下面。

    我想著是不是應該換個地方了，對方的速度實在是讓我吃驚。我來到這裡，也就沒幾天，這麼快的就被發現了。不過轉念一想，我放棄了離開這裡的念頭。

    即便換個地方又如何呢？

    還是會被發現的不是嗎？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嗎？

    該來的，總是會來。

    我突然之間有種明悟，原來不安的來源是在這。

    呵，我詭異的笑了一聲，走出房門。

    然後，平凡的一天，又開始了——

    ——嗯，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