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說過,有一段時間,也就是從69年3月份起,全國大部分學校都是春季入學、冬季畢業,小學上5年,初中、高中都是2年,一直到74年才變回來。
但是,眾所周知,祖國地大物博。嗯,跟物博沒關係,主要是地大,所以執行的時間很不統一。
首先是春季入學,有少部分地方根本就沒變過,人家春季入學,他們依舊秋季入學,安之若素。
等變回秋季入學的時候,同樣的原因,別人轟轟烈烈的變,有些地方的學校卻安穩不動如大地,甚至到80年代初期的時候,還有學校是春季入學。
關鍵是教委也不管,不管你是春季入學還是秋季入學,他們竟然都認!
就是這麼神奇。
所以70年代知青下鄉,基本上一年分兩次,一次在春季、一次在秋季,分別對應兩季畢業的學生,以及少數半年前畢業了拖著不肯走的人。
春季入學的,正常情況下是在正月下鄉,也就是過完春節以後,那時候冰天雪地的,卻要坐著敞篷解放大卡車下鄉,想想都讓人潸然淚下。
秋季入學的,自然在7、8月份走人。
哇,這個運氣簡直了!
7月份是什麼時候?雙搶啊!
下鄉先脫一層皮,還不如冰天雪地里吹冷風呢。
還有一個,很多人認為上級要搞這麼一件事,是為了解決就業問題,這就有點本末倒置了。
也不能說跟就業沒關係,只不過相對於全局而言,這點就業問題根本算不得什麼。
當時的情況是什麼呢,內憂外患,糧食、橡膠等戰略物資極其匱乏。
而出產這些物資的廣大農村地區,卻普遍比較落後,另外邊疆等偏遠地區還有大片的荒地有待開發。
與此同時,大、小三線建設也需要大量的後勤志願。
以至於形成一邊是急缺物資,另一邊又有大量土地資源被閒置、以及現有農村資源生產效率不高等問題。
如果僅靠國家力量,遠遠不足以將這些地方的資源及時轉化為物資,並促進農村生產力的提升。
恰好這時候建國後第一波新出生的人口基本長大成人。
建國後,在社會基本穩定、醫療條件持續改善的情況下,嬰幼兒夭折率大幅降低,所以在十幾年後的60年代中期,帶來第一波人口成長紅利。
那麼當時的情況是,一邊是農村和偏遠地區急需人力資源進行深度開發,同時面臨著國家急需大量糧食、礦產等戰略物資,而人力儲備和技術條件極端落後的矛盾。
另一邊則是第一波人口紅利的長成。
再加上各種大大小小的因素推動,尤其是「運動會」的失控,於是這場前前後後加起來近兩千萬的人員遷徙就這麼發生了。
所以從本質上來說,這場運動,是上級希望通過「具有一定知識水平」的青年學生,到落後地方去、幫助當地發展的這麼一個事情。
出發點是好的,當然,最後結果都知道了。
話說回頭。
其實以當前的社會情況,大部分地區甚至已經停止安排未升學和未就業的青年畢業生插隊,即便是還有繼續安排的,行動也大幅放緩。
所以從77年秋季,一直到79年春季,下鄉的總體人數曾階梯下降趨勢。
等到79年秋季的時候,正式宣布終止知青下鄉安排。
再到80年1月份,上級進一步做出決定,「全面撤銷知青點」!
於是從這一刻起,知青返城的序幕才真正被拉開。
以前知青返城,不是要求這個條件、就是要求那個資格,上學、當兵、招工,是最常見的三條路。
其他的諸如本人傷、病,家屬傷、病、亡,只要能返城就嫁、只要能返城就入贅,等等方式不一而足。
而且走的時候還要再求爹爹告奶奶的蓋一遍章。
到了知青點撤銷的那一天,好嘛,什麼都不用了,公章就用一根繩子吊在公社辦公室外面,想回去的自己蓋。
有極個別不想回城的,確實有不想回城的,當然是極少數。
這些人該怎麼辦呢?
抱歉,知青點撤銷了,房子自然被生產隊收為公有,你自己住的地方請自理,另外知青田也要收回。
除非能找個本隊的人結婚、有人收留你,否則就算你想留下來,也要將你往城裡轟!
以前想走的、偏偏不讓走,現在想留的、也堅決不給留。
哎,就是這麼神奇。
以上,便是當前知青即將再來盧家灣的背景。
盧家灣6隊東側池塘邊的高坎上,陳凡一腳踹斷一根雜木,搭了個橫杆坐上去,翹起二郎腿點燃一支煙,看著下面忙碌的身影,吐出一口煙霧,那愁眉苦臉的樣子,宛如一位憂鬱的老農。
旁邊楊隊長三人有樣學樣,只不過他們踹不斷太粗的木頭,太細的又承受不住他們的重量,只能各自找了塊爛木頭墊著坐下。
還好現在是冬天,否則陳凡真怕突然有蟲子從他們屁股下面鑽出來。
楊書記抽著煙,眉頭緊緊皺起,「以前那些知青,倒不是沒有主動下鄉的,而且還不少,不過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今年倒好,又有人搶著下來。哼哼,還真是見了鬼了。」
劉會計咬著自捲菸,卻沒有點燃,「要我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黃保管員做在另一邊,眼睛一直盯著下面,「那還要你說?!」
劉會計咂咂嘴,對著楊隊長招招手,「老楊,借個火。」
楊隊長將煙杆遞過去,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家今年收入少說也有兩千多,連根火柴都捨不得,還想建新房?!」
劉會計也不在意,湊著菸頭點燃,叭叭抽了兩口,再將煙杆還回去,咧著嘴笑道,「該花花、該省省嘛。」
雖然今年還沒開始分紅,不過大差不差的,收入狀況已經算得差不多了。
以往那些項目也就罷了,儘管今年大豐收,可他自己拿著算盤打了三天,反覆盤算了好幾遍,終於得出來一個結論。
今年傳統項目部分,一個壯勞力可以分120塊左右,比去年幾乎多了一半。
可對比今年新增的副業,那就遠遠不夠看。
別人家他不管,他就算自己家的,收入主要來源於幾個部分。
首先是種糧和養豬、養魚這樣的傳統項目,也就是那120塊的壯勞力分紅,他們家7口人,整個工分算下來,收入應該在700塊上下。
其次便是家庭養殖,這個就不是按照個人算,而是按照家庭進行核算。
這一塊劉會計算得很清楚,養殖雞鴨鵝和兔子,總共賺了1000出頭,這還是兔子還沒有開始大規模出欄,否則收入能翻一倍。
第三塊則是在小隊的副業公司陶器廠、裝修隊的兼職收入,由於只有幾個月,所以錢也不多,馬馬虎虎400多塊吧。
最後則是小隊和大隊的副業分紅。
就比如養殖業,大隊採購雞鴨鵝,交給社員們養殖,出欄賣的錢,扣除種苗、獸藥、飼料款等成本之後,利潤部分養殖戶拿6成,小隊拿2成,大隊拿2成。
養殖戶拿的是自己的錢,自然是揣進兜里,而小隊和大隊的錢,除了一部分用於公共開支,有多餘的話,也會拿出來分紅。
以上所有收入,除了拿工資和獎金的陶器廠、裝修建築隊,以及家庭養殖收益,其他的都會折算到全小隊總工分裡面,然後按照每個人得到的工分價值進行分紅。
另外所有的集體副業收入都掌握在大隊手上,雖說今年還要建水塔、追加副業投資,不過剩餘的款項也不是筆小數字,這筆錢要是分下來
劉會計偷偷算過好幾遍,最少最少,今年家裡的收入在3000以上!
甚至4000塊也不是沒可能,就看大隊部那邊能剩多少錢。
真的,這兩天他晚上做夢都在笑。
尤其是夢到自己家建起了大房子,而且還是跟陳老師一樣的樓房,就笑得合不攏嘴。
4000塊啊!
大樓房啊!
對了,是不是應該叫別墅?
旁邊黃保管員看到他的樣子,不禁嫌棄地往旁邊挪了一點,對著楊隊長說道,「這傢伙又在做白日夢呢。」
劉會計回過神來,趕緊調整好表情,乾咳一聲,「什麼白日夢,我是在考慮小陳說的事。」
他一本正經地轉頭看向陳凡,問道,「以前那些知青,用鞭子趕都趕不來,今年卻主動往這邊跑,而且還是從地委過來,我估計,沒別的原因,肯定是衝著你來的。」
陳凡摘掉帽子,抓了抓腦袋,幽幽嘆了口氣,「這我肯定知道,問題是要怎麼應對。」
昨天從姜甜甜那裡得到消息之後,他就及時跟楊書記做了溝通,楊書記則立馬跑去公社詢問情況。
盧家灣好不容易搞好建設、把日子過好了,還有陳凡這尊大神住在這裡,以後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
結果這時候上面還要安排知青過來,怎麼個意思?
摘桃子?
後來跟公社錢書記一溝通,果不其然。
本來按照老規矩,就算要往盧家灣派人,也是只派南湖公社上的「自己人」,最多每年接收一兩個像姜麗麗那樣的特殊青年。
可就在前兩天,縣裡已經跟他打過招呼,盧家灣知青點可以接收16個知青,縣知青辦決定大發慈悲,給南湖公社留4個,另外12個名額,縣裡跟地委一邊一半給分了?!
對,現在給盧家安排的知青名額已經確定下來,地委有6個、縣裡也是6個,然後南湖公社保留4個。
只不過具體的名單還沒確定,否則的話,就該走流程了,只等一個月後,所有知青都會進駐。
而且這批知青還有一個共同點,他們全部都是剛剛參加完高考的應屆生,這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社會上可能不太清楚,可是相關單位上的領導誰不知道,今年盧家灣爆了個大冷門,區區一個生產隊,竟然走出來23個重點大學的學生!
再往裡深究,喲,原來他們都是陳老師一手教出來的?!
如此一來,有這麼一波操作也就很好理解了。
而且現在很多人都知道,盧家灣是百年鹹魚翻身,已經擺脫了完全靠天吃飯的日子,不僅買了很多農機,連副業也做得紅紅火火,飯碗裡三天兩頭的見肉,那日子過得,比城裡人還好。
所以去盧家灣插隊,只要能拿得下農活,那根本就不是去受苦的,說是去享福的也不為過!
可那些都是別人的一廂情願,也不管盧家灣、尤其是陳凡願不願意。
盧家灣自然是不樂意的,楊書記也當著公社錢書記的面拍了桌子,說人家陳老師本來是衛生處的幹部,自願到盧家灣指導衛生工作,包括指點同學們學習,那也是人家義務勞動。
那些個家庭條件優越的知青,憑什麼過來占盧家灣的便宜?
可是錢書記也沒辦法,這是人家縣知青辦做的決定,他只有聽命的份,還能怎麼辦呢?
當然,他手裡的4個名額,也讓他樂意促成此事,只不過這種話,就不足為外人道也。
至於陳凡,那就更不願意了。
他窩在盧家灣是為了享福的,誰特麼樂意去當「志願老師」?
就那些人,他認識誰啊?!
他幫助盧家灣,是在給自己打根基,別的不說,就楊書記敢跑去公社跟錢書記拍桌子,就是他努力的成果。
而他現在已經熬出頭了,犯得著辛辛苦苦去指點那些個知青嗎?
完全沒必要啊!
這時楊隊長忽然說道,「接受知青是硬性任務,推肯定是推不掉的,不過,」
他說著抬起頭來,嘿嘿笑道,「惹不起,咱總躲得起吧。回頭我讓人把知青點都收出來,伱養的那些東西,都給你轉移到隊裡的牲口棚去,咱跟他們不挨邊。
回頭咱們還是跟以前一樣,對這些知青敬而遠之、不聞不問,除了分配任務,其他時候都不跟他們接觸,等時間一長,他們自己就會歇了心思,說不定就都走了呢。」
黃保管員正要點頭,旁邊的劉會計卻小聲說道,「老楊,你想過沒有,這些人能爭取到名額過來,肯定都是幹部家庭出身,咱們這麼幹,惹惱了他們怎麼辦?」
楊隊長遲疑了一下,兩手一攤,「那你說怎麼辦?」
劉會計脖子一縮,不吭聲了。
陳凡看著他們,心裡不禁有些苦笑。
其實嚴格說來,這時候的生產隊獨立性比較強,受上級單位干擾的情況很少,反倒是公社一級,因為涉及到資源分配問題,對生產隊的影響力要更大一些。
所以問題來了,生產隊可以不理地委和縣裡,但公社做不到啊。
正所謂一級壓一級,縮手縮腳就是這麼來的。
即便陳凡人脈關係很廣,可也不是萬能的。
如果只跟他自己有關係,他哪怕硬剛也無所謂,而與集體有關的話,他也只能抓麻。
當然,情況不一定有這麼壞,只不過他向來小心,尤其擅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考慮問題,都是往最壞處想。
這樣才能未雨綢繆嘛。
短暫的沉默後,陳凡心裡有了定計,「這樣啊,我有個辦法。」
楊隊長三人一起看著他。
陳凡邊想邊說道,「養在知青點的那些牲口,脾氣都不小,拉到隊裡的牲口棚的話,我怕會鬧出麻煩來。」
聽到這話,三人竟然齊齊點頭。
不知怎麼滴,他們突然想到那次放電影,一群牲口把人小偷給折騰個半死的事。
還有那匹小母馬,別說碰了,就是靠近一點,它都要橫眉怒目,隨時準備尥蹶子,放在牲口棚里,誰管得住啊?!
陳凡還在說著話,「我屋子後面不是有片林子嗎,林子下面就是以前咱社員建房取土的地方,」
他說著抬起頭看看三人,笑道,「現在應該沒人建土牆屋了吧?」
三人一起搖頭,劉會計呵呵笑道,「今年隊裡收入這麼高,每家每戶都最少都能分上千塊錢,誰還看得上土牆屋啊!」
陳凡點點頭,繼續說道,「那就找咱們的裝修隊幫幫忙,把那片地方清理一下,建個牲口棚,回頭把牲口都遷過去。」
說這話的時候,他連商量的語氣都沒有,直接就這麼定了。
楊隊長三人也沒有二話。
他毫不猶豫地說道,「行,反正那片地方沒人要,也不適合種莊稼,就給你建個棚子。」
劉會計咂吧兩下嘴,「回頭我給你把宅基地圖紙改一下,把後坡那一片也划進去。」
當時隊裡給陳凡批宅基地,順便給他批了兩畝地的院子,也就是前面半個土坡,現在這一划,直接把後半個土坡也劃給了他,那就不是兩畝地了,恐怕4畝都打不住。
不過正如楊隊長所說,那地方根本沒人要,劃給陳凡做院子,隊裡所有人也不會有意見。
安排好牲口、不是,是安排好知青點,陳凡繼續說道,「他們過來的目的,其實咱們都知道,如果是以前,我教也就教了,反正都是順把手的事,可是現在不行。」
不等他說完,旁邊黃保管員便撇著嘴說道,「現在當然不行了,你看看你現在有多忙,衛生處、機械廠、盧家灣,還有那麼多熟食店,這些地方就夠你暈頭轉向的,哪有時間去管那些人。」
陳凡聽到這話,不禁抿嘴微笑。
不錯不錯,看來黃鶯她們口風都很緊嘛,自己勤勞的人設也算是立足了。
隨即乾咳一聲,「哎呀,這個就不要提了,都是為人民服務嘛,應該的、應該的哈。」
楊隊長三人相視一眼,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尤其是黃保管員,在心裡默默反省,自己是不是話多了?楊書記只要求在外人面前這麼說,沒要求在小陳面前也這麼說啊。
嗯,下次注意點。
陳凡心情愉悅之下,掏出從機械廠順來的過濾嘴中華,一人遞了一支過去。
黃保管員接過煙,頓時兩眼放光,隨後和楊隊長、劉會計對視一眼,三人都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達成某種默契。
陳凡掏出打火機點燃煙,繼續說道,「不管怎麼說,人家帶著目的過來,如果得不得滿足的話,哪怕伺候得再好,那他們也不會滿意。
但是呢,我又不可能去教他們,所以,我就有個想法。」
他轉頭看了看楊隊長,「這樣,在知青點裡面再起一間小屋子,等屋子建好,你去找一下楊書記,把大隊部學習室里保留的高考複習資料,弄兩套過來放進去。
然後呢,他們來的時候,楊志軍他們不是還在嗎,距離去學校報到還有半個多月呢,就利用這段時間,給他們講講課。
這樣一來二去的,差不多也就得了。」
他說著笑了笑,「盧家灣把人情做到位,量他們也說不出什麼來,如果還有問題,你們只管推到我身上。」
如果不是顧著盧家灣,別說地委和縣裡的人,就算是省里來人,他說不給面子、照樣不給面子。
也就是知青下鄉的政策還沒有變,讓他們占住了大勢,否則就算是這點便宜,也不給他們占!
楊隊長他們聽完陳凡的話,覺得這個辦法也不錯。
畢竟是上面來的人,能不得罪,還是儘量不要得罪的好。於是便這麼定下來。
四人在高坎上抽著煙,下面的池塘邊也越來越熱鬧。
這兩天雪一直下,挑堤任務已經完成了大半,只剩一點收尾工作,大隊部便沒有安排繼續挑堤,而是決定等雪停了再去收尾。
各個小隊卻閒不下來,便趁著這兩天的空閒,抓緊時間干自己的事。
今天楊隊長他們給6隊安排的工作,便是干塘捕魚。
池塘邊,一台抽水機已經就位。
楊隊長看到幾十個人都拿著抄網站好位置,便拍拍屁股站起來,高高舉起右手,「機器準備好沒有?」
「準備好啦。」
楊隊長大手一揮,「抽水。」
隨著機器的轟鳴聲,一股粗大的水柱從水管里噴出,落進旁邊的溝渠中。
水柱落下的地方,還有一張大漁網,不時能看見一條條的魚在網中掙扎,那些都是隨著水柱被抽過來的。
陳凡此時也站起身來,仰著頭望去,笑道,「今年的魚不錯啊。」
楊隊長笑得合不攏嘴,「哎呀,都差不多,年年還不都是這個樣子。」
陳凡咧著嘴哈哈大笑,嘿,尾巴還翹起來了。
伴著機器的轟鳴,池塘里的水位迅速下降,一條條魚在水中活蹦亂跳。
等到水位下降到一定程度,楊隊長再次一揮大手,「下水、開撈。」
話音落下,幾十個穿著水靠的社員拿著抄網便走下去,片刻後,便拉出一網網的大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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