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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亦儒翻身下馬,將韁繩交了在書童南柒手中,轉頭走入袁府。
冷不防湊上一張笑盈盈的熱臉,是屋裡的長樂,笑得窘迫,撓撓頭。
袁亦儒上下打量他一番,問:「不待屋裡,守在這做什麼?」
長樂搓搓手,沒好怎麼說,哈著腰湊近身道:「屋裡……守不住呢。」
袁亦儒定了一眼,旋即朝著他那院子裡去,也沒多問什麼,想來已經猜到麻煩是誰了。
長樂摸摸鼻尖,覺著有些冷颼颼的,夏日和暖,他卻冒著冷汗,也不知道這通風報信的罪,最後會被怎麼清算。
等袁亦儒趕到院門口時,袁珂柔領著倆丫頭正要折返,這在門口便撞了個正著,一眼見著袁亦儒立馬乖巧地福了身子,道了聲好。
袁亦儒盯著她的眉目看,眼神卻是有些空,像是什麼都知道,又像是什麼都不知道。
袁珂柔清清嗓子,回了他一個乾笑,袁亦儒便在此時問她道:「找我?」
袁珂柔凜著眼瞧他,嘴角尤掛著一絲還未來得及退卻的乾巴巴的笑。
「何事?」不待她回答,袁亦儒又問。
只是他問得坦然,不同於那抓了現行犯的得意,也不同於茫然不知的模樣。雖是緊盯著袁珂柔,面上卻又沒什麼表情,實在是彆扭。
袁珂柔交握著手,掃眼望天,冷不丁白了那蒼蒼白雲一眼,撇撇嘴道:「你那長樂不是說了麼?」
站在袁亦儒後頭被擋了大半的長樂聽聞自己的名字,驚得立即探了個腦袋出來辯解道:「姑娘冤枉!奴才什麼都沒說!」
袁珂柔斜著眼瞪他,他又重複道:「奴才什麼也沒說!!」
袁亦儒斜了長樂一眼,長樂立即收了聲。袁亦儒對袁珂柔道:「既然來了,空手而回總是不好的,對吧。」說完,便同袁珂柔擦身而過,朝屋內走去。
袁珂柔猶豫片刻,輕嘖了聲,轉頭跟著袁亦儒的腳步追了上去。
袁亦儒屋裡的丫頭本就不多,加上他又嫌丫頭幾個湊在一處總有些吵鬧,如今就只剩下茗煙一人。
瞧著袁珂柔跟在袁亦儒後頭走回屋裡,茗煙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眼見袁亦儒目中淡淡的,也沒什麼多餘的神色,茗煙心中更是忐忑不定。她看向長樂,長樂抽了眼轉頭望著案台上的白玉瓶,一副要將素色白胎的燈籠瓶看出花兒來的模樣。
茗煙的眉頭隱隱皺了皺,交握的雙手拽得更緊了,心頭髮虛,手心沁著絲冷汗,以至於袁亦儒讓她斟杯茶來也沒聽得。
袁亦儒又重複多了一遍,茗煙這才恍過神來,忙去準備。袁珂柔坐得端正,氣定神閒的等,喝了半盞茶也等不見袁亦儒給個說法,放了茶盞問:「倒是還要等個多久呢。」
袁亦儒緩緩道:「在想著該給什麼給你才好。原不是給過你了些麼?」
袁珂柔最煩他裝蒜,語氣裡頭開始有了些不耐煩:「廉州的玉石又不是個大好的,虧你也能送得出手,……」
袁亦儒笑:「廉州還真只有玉石最拿得出手。難不成你想要些靈芝、藥草之類的?」
袁珂柔撫著右手食指的指甲蓋,漫不經心地打斷她道:「要你那裝香的黑漆匣子。」
袁亦儒目中笑容深深:「你倒是識貨的。」
袁珂柔點點頭敷衍道:「謝二哥,過獎。」
袁亦儒轉頭對茗煙道:「去把匣子從床頭下的暗櫃裡拿出來給小姐。」
茗煙喏喏應了聲好,便即退下。袁珂柔一愣,轉頭用質問的眼神瞪身後站著的兩丫頭,旁的茗笙附耳道:「茗煙那丫頭方才卻沒說過床頭下有個暗櫃的。」袁珂柔邊聽著,眼神深了起來,瞧著茗煙遠去的背影,心道從這丫頭的反應中看,倒是不像不知道床頭下有個暗櫃的事情。
袁珂柔不禁在心底里將袁亦儒這一屋子上下狠狠唾棄了一遍,唾棄到最後,卻又忘記了自己唾棄的主旨是什麼。
等了好半晌,終於等得茗煙回來,卻見她是空著手的,袁珂柔就不覺納悶了,問道:「東西呢?」
茗煙聲若蚊蠅,回袁亦儒:「少爺,暗櫃裡什麼也沒有。」說完,大氣也不敢出一個,屏聲靜氣地垂著頭聽袁亦儒的發落。
屋裡頭靜靜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袁亦儒的身上。只見袁亦儒思量片刻,突而輕輕叩了桌案一下,說:「我記起了,好似連匣子帶香都送了給王老將軍了。」雖然是猛然想起般的語氣,面上卻沒有突然想起某事的乍然。
袁珂柔耷了眼,歪歪嘴,知他是在耍弄自己,卻因未得袁亦儒同意貿然翻找著他屋子理虧在先,也不好做出憤然離去的樣子,咬咬牙,道:「王小姐在時,也沒見二哥同王老將軍這般好呢。怎麼王小姐不在了,倒是活絡得緊了?」
袁亦儒笑了笑,滿目難以言狀的複雜神色,別過頭,朝敞開的側窗望去,外頭是抽了綠枝的垂柳蔭蔭。
袁珂柔這才想起如今袁亦儒深陷輿論的泥塘之中,如今連個正經來說親的都沒有,自己或是說到了他最難堪之處,一時間心頭惴惴,也不好勸些什麼,也不能將方才說出的話吞回去,面上顯出了焦急的神色。
她霍地站了起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萬分緊迫的事情,一邊說著似乎要那黑漆匣子也無甚可用,一邊說著要趕著去母親那頭,匆匆離開了。
袁珂柔前腳剛出院門,南柒後腳跨步進了屋,附耳同袁亦儒小聲說了幾句。
袁亦儒頷首,垂目望向俯跪在地的茗煙,語氣和緩道:「屋裡的丫頭,如今也只剩你一個了。」頓了頓,他便打發茗煙道,「行了,下去吧。」
茗煙應了個喏,退了出去,旁的長樂得了個眼色,忙跟著南柒一道退出門去。
袁亦儒攤開手掌,瞧著指尖淺淡的羅紋罰著呆,仿佛聞到了一絲馥郁的馨香,微微斂起眼眸,恍然間失了神。
威武侯府邸里,王老將軍手握一枝駁了灰黑色的斷枝,看著後花園裡砌起的沙盤,從中一划,便即陷下一道輕淺的凹痕。
這沙盤所砌乃是與戎狄交界之邊境,近年來戎狄勢強,每至歲末總會生出些事端。
沙盤中溝壑深陷,王老將軍眉目緊皺,方稟了幾句的副官悄然退了下去。
林家這幾日的風頭有些怪,人人都瞧出了林二爺面上的得意。
林家一向都是大房風光,二房少有值得說叨的,誰也不知林二爺如今透出的那麼點兒意氣風發究竟意味著什麼,倒是陳媽媽在林二爺伴著林老太太說話時,從他的字裡行間中覺出了些不尋常。
大奶奶顧氏聽著李迎家的將話傳過來,只得無奈一嘆。
林大老爺已將那日同林二爺間的爭執同她說了一二,她便知道二房的事兒她再不能管。
可嘆那丫頭如今病著,懨懨的樣子神氣兒也不好,沈氏也沒覺出了什麼異樣。
待得林書茹大病初癒,老太太便催著沈氏去寺里吃幾日齋還願,並添些香油錢。林書茹在床榻上臥了這麼些日子,瞧著外頭驕陽似火,自己這一身卻似發了霉般,正憋悶得厲害,卻在此時聽碧婷說沈氏領著老太太的命,明日便要去往南音寺里住上幾日,趕忙跑去沈氏膝前各種的軟磨硬泡,終究是將沈氏磨了下來。
去往南音寺的那日,天氣悶悶的熱,層雲密布中金燦燦的日頭被掩蓋了蹤跡,王善家的猜是有場傾盆大雨會下,忙催促車隊行快些再行快些。
待得趕到南音寺時,恰避過了一場滂沱大雨。南音寺的小尼將沈氏一行引進一間小院,本是備了給沈氏和她帶著的幾個隨行丫頭、婆子,如今加了林書茹並她帶著那些個,顯得有些擠,卻又因為臨時添人添得著實有些急,寺里一時也排不出個更大的院子來,娘倆只得如此將就著。
南音寺里多是京都官家的女眷,又是建在清幽的山林間,便是不跪拜在佛龕前吃齋念佛,也覺得心思沉靜下來。
午時三刻,外頭的雨停了,日頭重又懸在當空,卻不是京城裡覺著的火辣辣,倒有幾分清涼,也不知是不是這寺坐落於半山林間的因由,像僻出的避暑山莊。
本該是小憩時刻,林書茹卻是異乎尋常的精神。難得出了宅門,沒得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也沒得那麼多人需要應付,想想都是一身輕鬆。
精神奕奕的林書茹在屋中轉了兩圈,翻了翻備在案上的幾本佛經,撐了半面窗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便即回頭對碧婷和芳草道:「難得出個門,該要出去轉轉。」
這進院子著實有些小,要想偷溜出去著實不太容易。林書茹方一出門便被抄經的沈氏逮了個正著,陪著坐了半個時辰也沒尋著個機會,只好在旁搭了個桌案,同沈氏一道抄起經文來。
待得申時初刻,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尼過來道是師太有請,林書茹暗裡吐吐舌頭,心道總算是等著了個機會。
沈氏倒也清楚她的心思,這寺里清幽空靜,四下走動走動倒也沒個大礙,方才瞧著她要偷溜,不過是拘著收收她的玩心而已。沈氏一向也沒個恆久的主意,見林書茹不願跟著去聽講經,便央著小尼又叫了一人來帶了林書茹四下走走,散散心。
哪知道這叫來的小尼本該是侯著對面院裡吩咐的,沒走幾步便被催著去備這尋那,這頭卻又被囑託著領林書茹四下逛逛,一時間急得直跳。
林書茹第一次來這南音寺,原不知道這寺里如此之大,正感嘆著的確是有個人帶路才好,卻見這小尼急得抓耳撓腮,於是道:「要不我在這地等著,你去弄好了再來帶我不遲。」
小尼想想,這樣最好。既不辜負師姐的囑託,也不落了本應的職責。同林書茹告了數聲抱歉,應了那院裡人的求去尋東西了。
林書茹站在樹蔭下候著,卻是左等她不來,右等她不來。後又等了半刻鐘,林書茹終於沒了耐性,瞧瞧後頭被層疊綠蔭覆蓋住的白石鋪就的路,道:「芳草且在這等著她。我和碧婷去那頭走走,待她來了,你便領著她跟上來。」
芳草應了聲,站在綠蔭下伸長脖子望著小尼離去的方向,巴望了許久終於等了那小尼回來。
小尼見侯在此處的只她一人,忙問:「你家姑娘呢?」
芳草愣愣瞧了後頭那林蔭路一眼,道:「姑娘自去了那頭,讓我候在這處,等了小師傅過來跟上去。」
小尼聽了,面色一變,咬著唇往後頭那林蔭路上走,邊怯怯問:「你家姑娘沒走多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