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王立回過了神!
兩張木桌被掀翻,正好擋在自己的身前!
密集的火槍彈丸,砸在桌板上呯呯直響!
自己的背後,是一堵厚實的磚牆!
王承恩、曹化淳、方正化、張彝憲和高起潛,就像一堆爛肉,被亂七八糟地「揉」成一團,擋在王立的左右!
肉盾的外圍,是幾名身穿鎖子甲的錦衣衛!
雜亂的槍聲中,似乎還有金器碰撞的聲音!
也有叫喊聲和慘叫聲!
漸漸地,殿內的槍聲逐漸減弱,殿外又傳來密集的槍聲!
很快,耳邊傳來宋哲的聲音:「廠公,幾位公公,叛賊已被消滅!
你們可以出來了!」
音落,身前的木桌被人抬走。
殿內,一片狼藉!
橫七豎八的屍體,至少六七十個!
身旁的幾名「巡查組」太監,此刻仍在瑟瑟發抖!
隱約間,還有刺鼻的不明氣味!
「廠公,幾位公公!
叛賊已被消滅,你們暫時安全了!」
沉著的話音之後,耳邊突然傳來高起潛的驚叫:「誰敢謀反?誰敢謀反?
嗚嗚嗚
給我全部殺光!
給我誅他們的九族」
「對!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嗚嗚嗚誰敢謀反我這就稟告萬歲爺,誅他九族」
耳邊,歇斯底里的叫喊聲持續不斷。
王立卻檢查了自己的全身,四處找尋朱至澍的身影。
很可惜,並未看到他的屍體!
「可是蜀王謀反?」
王立的聲音雲淡風輕,王承恩的聲音仍在顫抖:「不用問,肯定是他!
地上的兇手,全是他的家僕!
賊的同黨,一個都不許跑掉!」
「王公公放心,錦衣衛正在緝拿!
呃王公公,你的肩膀在流血,是不是受傷了」
聽到宋哲的話,幾名太監趕緊扭過頭。
我去!
王承恩的右肩,濕了一大片!
手指上的鮮血,不停地滴落!
「啊」
王承恩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傷!
兩眼一黑,眼看就要暈倒!
兩名錦衣衛眼疾手快,一左一右將他扶穩。
與此同時,另一名錦衣衛順手抓來木凳,將王承恩牢牢摁在上面。
「噗」
王承恩的衣袍,被宋哲一把拉開。
「彈丸穿透了肩膀,不是什麼大事兒!上點藥,止了血,休息幾日便好!」
處理傷口的同時,劉漢儒顫顫巍巍地站起身。
沒走出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城中的槍聲,仍在繼續!
數十名錦衣衛湧入大殿,將劉漢儒和幾名太監塞入馬車,匆匆離開。
「真的是朱至澍?」
「沒錯,正是他!」宋哲點點頭,小心問道:「已經緝拿歸案,招認得非常爽快!
此刻,是押回提督府,還是」
「不是說好了,讓他死於混戰之中嘛?
怎麼,還沒死?」
「廠公啊,如果他真的死於混戰之中,實在不好向萬歲爺交待啊!
不如暫且留他一命!
讓他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口不能言,再交給萬歲爺發落?
同時,隨便留下幾個活口,用來指正蜀王襲擊錦衣衛的罪行!」
「嗯,還是你想得周到!」
王立點點頭,抬眼細看四周。
這座承運殿,越看越喜歡!
「西廠提督府」,要是搬到這裡就好了!
「對了,你剛才說還有十幾路兵馬,正在趕往寧州的提督府?」
「廠公,不過兩萬來人,不足為慮!
我已令曹鼎蛟和曹變蛟控制好時間——幾位公公回到提督府時,戰鬥仍在繼續!」
「好,非常好!你越來越上道了!
你和宋義,每人賞銀一百萬,好好干!」
「多謝廠公!」
「多謝廠公!」
宋哲留下朱至澍一命,確實很有必要!
親王,是皇帝親自冊封的藩王,絕不是普通的郡王可比!
某個親王,如果被流賊殺害,朱由檢最多惋惜一陣子!
如果被朝臣或廠衛殺害,不論事出何因,朱由檢必會追查到底!
朱至澍對西廠下手,其本質的原因,是西廠動了他的利益!
如果讓朱由檢查到,西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所以,讓他成為「植物人」,隨便栽他個謀反的大罪,再交給朱由檢定奪,既安全又穩妥!
其實,就算沒有西廠的指證,朱至澍的謀反也是板上釘釘了!
「巡查組」的幾個太監,必會想盡辦法弄死他!
至於謀反的原因,不再重要了!
朱由檢的兒子還沒成人,暫時不會封王!
就算冊封,也不會封在四川!
那個誰,趕緊把承運殿打掃乾淨!
西廠提督府,儘快從寧州衛搬過來!
還有,朱至澍的銀子藏在哪裡,給我趕緊搞清楚了!
要是讓王承恩搶了先,咱就白忙活了!
保寧王、潼川王、順慶王、夔州王、簡陽王、富順王
還有七十多個「將軍」和「儀賓」,集結兩萬多人攻打提督府,把「巡查組」的幾個太監嚇得不輕!
不過,還好!
在忠勇營和「鐵甲錦衣衛」的阻擊下,各路叛軍丟盔棄甲,被斬殺者十有七八!
被簇擁著進入提督府,喝了幾口酒,「巡查組」終於鎮定下來!
「蜀王為何要謀反?」
曹化淳眼神犀利,王立卻滿不在乎,命人抬上一具女屍。
刺鼻的腐臭味,熏得眾人睜不開眼!
屍身已經高度腐爛,周身的黑骨隱隱可見!
王立用毛巾捂著口鼻,艱難地解釋道:「這位,正是蜀王妃沈文君!
她身患肺癆十餘年,卻不是死於肺癆!
幾位公公請看,她的頸骨碎裂,明顯是被鈍器擊斃!
全身骨頭髮黑,應該是身中劇毒!
據蜀王府的家僕和婢女證實,蜀王妃暴斃的時間,是上月的二十五號!
蜀王妃還未入陵,朱至澍就在策劃著另娶王妃,豈不古怪?
而且,朱至澍將婚典定在除夕之前,這就更加玄妙了!」
「除夕之前?」高起潛眉頭微皺,很快就恍然大悟:「每逢除夕,作坊停工,商人謝市;
就連各地的駐軍也在籌備新年,只有少許的警戒人員!
想必,西廠錦衣衛也是一樣!」
「沒錯!」曹化淳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朱至澍動手的時間,確實經過了精心設計!
但,無法解釋他謀反的原因!」
說到這裡,曹化淳看看王立,又將目光移向劉漢儒:「巡撫大人,我等,很難向萬歲爺解釋啊!」
曹化淳想知道什麼,劉漢儒非常清楚!
看看王立之後,謹慎地說道:「唉,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利州府的百萬畝香草,朱至澍早就想據為己有;
只因廠公極力反對,下官又在中間努力斡旋,這才勉強拖到現在;
西廠在漢源開採的煤礦,以及西廠的肥皂作坊、磚瓦窯、養蠶作坊和絲織作坊,朱至澍屢次帶著兵馬上門找茬,要求上繳十之五的稅款;
對此,廠公也是堅決反對;
幾位公公,你們在暗訪的過程中應該知道,蜀中出產的糧食和眾多作坊的收入,除去應繳的稅款之後,十之八九都分給了百姓!
正因為如此,蜀中的百姓才能衣食富足,安居樂業!
然而,以朱至澍為首的一眾黨羽,他們他們他們只想著中飽私囊,完全不顧百姓的死活!
所以,蜀王與廠公之間的矛盾,並非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
「原來如此!」曹化淳猛拍桌子,幾乎是咬牙切齒:「我果然沒有猜錯!
各地官員的貪腐,萬歲爺早有耳聞!
想不到,各個藩王對地方的百姓的壓榨,實在令人髮指!
只有民富,才能國強!
如此簡單的道理,他們難道不懂?
萬歲爺如果得知,將是何等的失望!」
曹化淳直言怒斥,「巡查組」的其他幾人也感到痛心疾首。
劉漢儒看看王立,然後試探著問道:「幾位公公,朱至澍帶頭襲擊提督府,是在阻撓皇上和廠公的變法大計啊!
可是朱至澍畢竟是蜀王啊!
這封奏書,下官應該怎麼寫?」
曹化淳正要說話,王承恩搶先開了口:「此事,不必麻煩廠公和巡撫大人,我會親自向萬歲爺稟報!
蜀王,就由忠勇營押解赴京;
其他各路叛賊,暫時交由廠公看管,等到萬歲爺下旨,再依法處置!」
「那就有勞幾位公公了」
除夕將至,「巡查組」擔心再遭圍攻,一刻也不敢多留,匆匆踏上回京之路。
對於劉漢儒的配合,王立非常滿意!
十萬兩的銀票就在眼前,劉漢儒又驚又喜!
「多謝廠公,多謝廠公!」
小心地收好銀票,舉起酒碗:「廠公啊,朱至澍雖被押往京師,但是我聽說他借了十幾個藩王的銀子」
劉漢儒的話,並非打聽那筆銀子的下落,而是擔心那些藩王聯名上書,為朱至澍求情!
如果朱至澍還能再做蜀王,他的巡撫之位必然難保!
此刻,朱至澍已經是個植物人,劉漢儒並不知道!
所以,王立自信一笑,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儘管放心,朱至澍必然會死!
就算各路藩王幫他求情,他們的奏書也到不了萬歲爺手上!
你也不想想,司禮監的公公差點死在他手上,他們會放過朱至澍?
就算萬歲爺顧念親情,朱至澍也回不了四川!
絕無可能再做蜀王!
從今往後,你我二人就可以精誠合作,共同造福四川百姓了!」
「呃對,對,對,廠公所言甚是!」
眼看王立又拿出一張銀票,劉漢儒面色大喜,趕緊接過。
但稍一細想,還是有些擔心:「廠公啊,如果皇上重新冊封一位蜀王」
「不,不可能!」王立打斷劉漢儒的話,自信一笑:「幾位公公回京之後,萬歲爺必會審視各路藩王的存在!
其他各省,我暫且不敢保證;但四川一省,必然永久削藩!」
「如果真如廠公所言,自然最好!」
劉漢儒諂媚一笑,舉起酒碗:「從今往後,下官必當鞍前馬後,還請廠公多多提攜哦!」
「好說,好說,請,請!」
二人剛剛端起酒碗,宋哲匆匆趕來,遞上一張字條。
王立接過,閱後勃然大怒,猛拍桌子:
「特瑪的!真敢碰我的天音閣?真是給臉不要臉啊!」
「廠公,此事牽涉甚廣,不可魯莽啊!」
「我知道!」王立神秘一笑,低聲說道:「那些傢伙所在的省份州府,不是正在鬧災麼?
去年和今年,萬歲爺不是下撥了賑災款麼?
按大明的律法,「貪污賑災物資」必是死罪!
那些狗日的!
就算僥倖不死,也要讓他們脫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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