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周曉白,鍾躍民其實始終在逃避,不願意回應周曉白的熱切感情。你可以說鍾躍民有責任心,不想玩弄感情。但是從其他人的角度來說,鍾躍民是不知好歹,有周曉白這麼好的姑娘真心待你,還不知足。
可人與人之間,特別是男人和女人之間,有時候真的就是那麼玄妙。除非你讓兩個人永遠碰不上,否則肯定還會像磁鐵一樣,相互吸引到一起。
有時候夫妻之間或者男女朋友之間吵架,女人總會說當年老娘瞎了眼找了你這麼個廢物之類的話,可是讓這個時間再重複一百次,他們還是會相互吸引。
從鄭桐那邊聽聞周曉白因為自己的「死」傷心到昏厥,鍾躍民感到有些心疼。
周曉白是個對感情很純粹的姑娘,她從不會去考慮除感情之外的事情,比如物質、身份地位之類,這和她的家庭有很大關係。她的童年是住著獨棟的將軍樓,吃著外國零食、看著外國動畫片和電影長大的。
可以想像嗎,貓和老鼠是鍾躍民前世的童年記憶,也是周曉白的童年記憶。
「曉白,你還好嗎?」鍾躍民坐在床邊,開口道。
「你還活著,太好了!」周曉白蒼白的臉上有了一些血色,熱切地盯著鍾躍民。
鍾躍民不知道要說著什麼,在周曉白面前他就變得特別慫,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躍民,你要和我說些什麼嗎?」
「我是來和你道別的,我準備下鄉插隊去了。」
周曉白有些吃驚:「你不去當兵嗎?」
「我準備做一個新時代的農民,為社會主義事業添磚加瓦。」鍾躍民嬉笑道。
「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家都想著當兵,怎麼就你想著去插隊呢。」周曉白急道,她不在乎鍾躍民的職業,但是也不願意他被別人看不起。
「當農民也沒什麼不好,至少餓不著吧,再說要是沒有農民,咱們不都得餓死嗎?」
周曉白不知道怎麼對付鍾躍民這個無賴樣子,「這種時候不能開玩笑,你天生就是當兵的料子,農村不缺你一個種地的。」
「反正我是鐵了心的想當農民的,你看你以後肯定去當兵,過個三五年,咱倆這差距就大了,肯定不合適啊,乾脆咱們就此別過,後會無期吧。」鍾躍民雙手作揖道。
「你說的是真的?」周曉白氣得臉色發白,咬牙問道。
「千真萬確!」
「鍾躍民,你個王八蛋!你要是不想和我好就直說,用不著來這一套!我告訴你,你要是去當了農民,我也跟你一塊兒去,你別想甩了我!」
鍾躍民被將的無路可退,只好板著臉道:「我們還沒怎麼著,你就想賴上我啊,你想得美,告訴你我不吃這一套!」
鍾躍民說完就轉身去開門,想出去。
周曉白連忙下床,拽著他的胳膊,哭道:「躍民,對不起,我錯了!你別不要我!」
鍾躍民吃軟不吃硬,心裡也有些軟:「曉白,你回去歇著,我不值得你這樣為我,我們都太年輕,太容易衝動了。」
「我已經十七了,不是小孩子!」周曉白反駁道,見鍾躍民不說話,問道:「你要多長時間?」
「我今年十六,你十七,十年之後正合適,咱們到時候再談吧。」鍾躍民輕輕道。
「不就是十年嘛,你等著,我看你到時候往哪裡跑!」
鍾躍民出門的時候,被周鎮南叫住,兩人走到僻靜地方。
「伯父,您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我和曉白約定十年之後再說。」
周鎮南這才臉色輕鬆一些:「鍾躍民,你確實不錯的。現在你和曉白的人生都剛剛開始,不應該太草率,等你們長大了,你們的任何決定我都不會反對。」
「謝謝伯父!」鍾躍民真誠道。
「聽說你準備下鄉插隊了?」
「是的,我準備這兩天就走。」
「需要我幫忙嗎?我可以幫你解決政審的事情。」周鎮南這話倒不是假的,他確實欣賞眼前的小子,覺得自己女兒眼光不差。
「謝謝伯父,不給您添麻煩了,我還是去插隊吧。」
「嗯,行,我相信你到哪裡都可以做一番事業出來。」
「躍民,剛才曉白父親和你說了什麼?」回去的路上張海洋問道。
「他想把曉白託付給我,問我願不願意。」鍾躍民一本正經道。
張海洋大驚:「真的假的!他同意你和曉白好了!」
「和你開玩笑呢,看你急的。」鍾躍民笑道。
「這種事兒能開玩笑嗎?」
鄭桐搭話道:「海洋你是不是看上周曉白了?這麼著急上火的。」
「我就看上了,怎麼著吧?」張海洋光棍道。
「朋友妻,不可欺啊,你小子可別犯錯誤!」袁軍也插話道。
鍾躍民趕忙阻止:「別瞎說,我和周曉白什麼事兒都沒有,海洋追求曉白一點問題都沒有。」
「那曉白為了你都急的昏過去了,那能叫什麼事兒都沒有?」袁軍有些為周曉白委屈,要是有女孩子為了他這樣,他早就從了。
「我已經決定去插隊了,我和她沒什麼可能了。」鍾躍民這話是說給張海洋聽的,他不想張海洋心裡有什麼包袱。
「躍民,你怎麼剛出來就要去插隊,怎麼這麼倉促?」張海洋問道。
「容不得我呀,組織上把我放出來的條件就是三天內離開北京,咱們要知道好歹,是不是,麻溜滾蛋,別給組織添堵啊。」
張海洋突然小聲道:「我聽說最近會有一批老幹部會被放出來,你爸說不定有機會,到時候你就能和我一起去當兵了。」
「真的?」袁軍在旁邊也聽到了,「我爸也會放出來嗎?」
「現在各級機關都被衝擊了,很多領導崗位都缺人,上面專門批的,聽說這次人不少,但具體哪些人我也不知道。」張海洋父親還在位子上,他還能聽到一些內部消息。
這樣的事情很普遍,不同級別的領導能看到的資料是不一樣的,高幹子弟經常能夠先於普通民眾獲得來自高層的消息,經常能夠先人一步做出部署,緊跟革命形勢,很多高幹子弟自覺高人一等,這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鍾躍民安慰道:「你爸爸是老革命,又沒犯什麼大錯,肯定能出來。你到時候就能去當兵了。」
袁軍先是一喜,而後又問道:「那躍民,你呢?」
「我爸肯定也能放出來,但是時間來不及了,我已經決定去陝北插隊了。」
「我和躍民一塊兒去,早就覺得北京沒什麼意思了。」鄭桐搭話道。
「那陝北人民算是完了,有你們這禍害二人組,他們只能自求多福了。」張海洋逗趣道。
鍾躍民笑道:「咱們是去向貧下中農學習的,哪能給人禍害呢,頂多吃光他們的雞罷了。」
「哈哈哈······」
「錢胖子你呢?」袁軍拽著錢胖子問道。
「我也······在北京幫你們看家吧,到時候你們回來還有人接待不是!」錢胖子喘了個大氣。
「去你丫的!」
「那咱們今兒晚上去新橋搓一頓吧,就當散夥飯了。」張海洋提議道。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