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怎麼突然想起辦宴會?你不是一向不喜歡熱鬧嗎?」
蕭冷神色深遠,讓人看不出心中所想,「是我養母要辦。」
「哦。」慕容安意沒有問為什麼,佟氏想辦宴會無外乎想結交京城的官家女眷,融入到京城的上流圈子裡。
她奇怪的是蕭冷為何會痛快的同意。
似乎看出慕容安意的疑惑,蕭冷漫不經心的解釋,「這也是我和祖父的意思,自從祖父的身份被得知,想要窺探接近蕭家的人層出不窮,卻又無孔而入,時間長了難保他們不會劍走偏鋒。既然他們這麼關注蕭家,本相就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光明正大的進來好了。」
「這麼說丞相大人還是好心了?」慕容安意俏皮的眨眨眼睛。
「那是自然。」
「那如果我想在你的宴會上搞事情,你會怎麼做?」
蕭冷溫柔的捋著她的烏髮,聲音低沉,「何必那麼麻煩,你想對付誰告訴本相,本相幫你就是了。」
「不用了,殺雞焉用牛刀,你只要讓你的人任我調動給我提供點方便就是了。」
蕭冷沒有問她要做什麼,痛快的應承下來,「好,我知道了。」
丞相府
「雨兒,過兩天的宴會,你可要好好表現,聽說到時候就連陛下的幾個皇子也會來。」
「那齊夙也會來了?」蕭雨有些激動,眸子亮晶晶的。論長相,蕭雨不過一般之姿,唯獨一雙眼睛明亮傳情。
佟氏見蕭雨還惦記著齊夙,不屑的哼了一聲,勸蕭雨,「你別再惦記那個齊夙了,我已經打聽過了,他不過是個不得寵的皇子,聽說陛下自己似乎都想不起這個兒子,要論得寵,還是太子和六皇子。」
蕭雨聽了有些打退堂鼓,可是一想到齊夙那張美的不可方物的桃花面,又有些堅定。
佟氏是過來人,自然知道少女愛俏,於是勸蕭雨道:「那齊夙除了生的好些,並沒有什麼優勢,再說皇子們生的都不差,都是陛下的兒子,能差到哪去。」
「我知道了,母親。」來到京城,蕭雨對佟氏的稱呼也從娘變成了母親,聽說大戶人家都是這麼叫的,蕭雨和佟氏處處模仿京城官家的行事,說白了,還是心裡不自信。
兩日的功夫一晃就過去了,慕容安意早早起床穿戴整齊,帶著春花出門去。
沒有帶晚晴和秋月,是因為那兩個丫頭一個直性子,一個憤世嫉俗的很,還是春花內斂些。
還有就是春花已經看到過佟氏母女是什麼樣子,若真有什麼事不會沒有準備。
慕容安意到的時候,丞相府門前車水馬龍,各家的馬車自動排好隊,一個接一個從車上下來,送上自己給蕭家人的見面禮。
春花看了一眼還有很長的車隊,跳下車到門口打了招呼,門衛便親自牽著慕容安意的馬車到一旁,將慕容安意引進府內。
「那是什麼人,為什麼可以先進去?」一個官家公子有些不滿的問旁邊人,雖然不悅,卻也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沒有大聲聲張。
被問的人看了他一眼,小聲在他耳邊耳語,「敏慧郡主你都不知道,那可是蕭丞相未來的夫人,沒看丞相府的人親自為她牽馬車嗎?」
之前的公子點點頭,眼神有些艷羨又有些不屑,不過是個依仗蕭丞相權勢而得意的女人而已。
這邊的小動靜,自然不會傳到慕容安意耳朵去,她帶著春花一路進入到丞相府新修建的花園。
慕容若見慕容安意過來,微不可察的對她點點頭,慕容安意則輕輕扯了下唇角。沒有人注意到這邊兩個少女已經達成了一種默契的共識。
「大姐姐,你看什麼呢。陳世子可不能進到這來。」慕容蓮自從慕容若下定後便再也忍不住本性,一想到慕容若霸占嫡長女的身份這麼多年,慕容蓮就心裡惱恨。
雖然小梅氏只是想利用慕容若,但這些年慕容若確實享受到了大小姐應有的待遇,小梅氏並不在吃穿用度上剋扣於她。加上慕容若為人端莊大氣,時常受人稱讚,慕容蓮怎麼能不惱恨。
雖然慕容蓮容貌上並不比慕容若差,甚至隱隱勝過一些,可她就是看起來比不過慕容若。
慕容若的美是一種從骨子裡散發出的氣質,她溫婉包容,很有女子的婉約柔情,又不失端莊賢淑,讓人感覺很舒服。
這種氣質可以讓人忽略外貌,所以即便有梅氏血統的慕容蓮外貌美麗卻也比不過慕容若這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淡雅雍貴。
慕容若面對慕容蓮的挑釁沒有不悅,看向她的目光包容而慈愛,就像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而偏偏這樣的目光是慕容蓮最不喜看到的。
「大姐姐怎麼不說話?」慕容蓮咄咄逼人,反正慕容若已經與陳津下定了,早晚要成為那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陳津的人。
慕容若笑容得體,語氣溫婉柔和,「蓮兒不要胡鬧,怎麼能公然談論男子,太失禮了。」
其實早在慕容若知道她的生母的死因時,這些年所學的所謂德行禮儀就已經被她視作笑話,不過因為多年的性子使然,讓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還是很有說服力。
不少小姐看嚮慕容蓮的眼光就有些鄙夷了,先不說陳津是男子,就說陳津是慕容蓮名義上的姐夫,慕容蓮就不該如此。姐夫與小姨歷來是比較忌諱的關係。
慕容蓮沒想到慕容若這樣還能裝的住,反倒訓了自己一番,她想要反駁,卻被一旁的慕容晴拉住手臂。
慕容晴自從毀容後已經好久不出來,眼下她雖鋪了厚厚的粉又打了胭脂,卻還是能看出臉上兩道淡淡的劃痕。
慕容晴的祖母是梅家女,慕容蓮的母親也是梅家女,所以慕容晴與慕容蓮的關係要好過慕容若,所以見大家對慕容蓮已經頗有微詞,為防她再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慕容晴只好拉住她。
慕容晴看著慕容若淺笑道:「若堂姐,蓮堂姐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一時失言,若堂姐一向溫柔大度,想必不會怪蓮堂姐吧?」
「自然不會。」慕容若笑的溫柔,笑意卻不達眼底,只不過因著她一貫溫柔大度慣了,所以慕容晴也沒有在意到。
慕容安意看著慕容晴的臉笑的有些興味,沒想到慕容晴毀容後,反倒比以前沉穩多了。瞧她給慕容若那高帽扣的,真叫人拒絕不得。
其實剛毀容的那段時間,慕容晴是有些癲狂的,可是她心裡的不甘想要報仇的心支撐著她挺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期。
加上梅氏的勸慰,慕容晴明白自己若想報仇,就要冷靜下來。慕容安意如今不光是郡主,還是蕭冷的未婚妻,她想要打倒慕容安意一定要好好謀劃才行。
感覺到有人的視線,慕容晴轉過頭,對上慕容安意似笑非笑的眸子。她衝著慕容安意甜甜一笑,仿佛已經忘了過往種種,任誰看都是一個單純的少女問好的方式。
可慕容安意卻從那笑容的背後看出一絲猙獰,慕容若看她的眼神如同附骨之蛆一般,讓人噁心且不寒而慄。
慕容安意也笑的更加燦爛,她不怕慕容晴尋仇,鹿死誰手還未可知。畢竟這是在丞相府,也算是她的主場,如果慕容晴不開眼的想要算計她,暗劍的人也不會袖手旁觀。
在這座裝修美麗的大花園裡,各種骯髒算計隨時都會上演,在一張張溫婉美麗的人皮下,是一堆比鬼還要可怕黑暗的人心與靈魂。
人漸漸多了起來,佟氏作為丞相府目前的當家主母帶著蕭雨姍姍來遲。
佟氏今日穿了一身大紅色,上面繡著大朵牡丹花,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喜慶。她發上簪著美麗榭獨有的鑽石簪子,一簪就是六根,是以她一走近人群都被晃的有些睜不開眼。
慕容安意忍不住偷笑了一下,我的個乖乖,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多有錢嗎?穿的跟暴發戶一般。
許多夫人小姐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不屑,鄉下來的就是鄉下來的,還不抵當初的慕容安意。
許多人在心裡回想,發現慕容安意還真就沒有穿金戴銀的喜好,平日裡如果沒有什麼需要,她都是穿的比較清淡素淨,配上她純潔清靈的長相倒是看起來有種清茶般的舒服。
這麼一對比,同是鄉下來的,慕容安意這個兒媳婦的品味可比佟氏要好多了。
而蕭雨雖然不至於像佟氏那麼誇張,卻也穿的十分艷麗逼人。偏她的長相併不是十分艷麗明亮的那種,倒有些被衣服壓下的感覺。
不過眾人雖然心裡鄙夷,但礙於蕭冷和蕭老太爺的面子,還是不停的誇讚兩人,這讓從前沒享受過這種感覺的母女二人有些飄飄然。
慕容安意看著被眾星捧月的佟氏母女,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有親戚如此,冷哥的日子只怕要麻煩多多了。
各家的夫人見佟氏對誇讚受用,便不住的誇讚,可惜再好聽的話也有說盡的時候,若反覆說便顯得沒有誠意。於是眾人夸完佟氏母女,又將眼光放在身為準兒媳的慕容安意身上。
眾家夫人想著都是一家人,夸誰不是夸,可沒料到佟氏卻不是這麼想。見大家紛紛夸慕容安意,佟氏原本笑著的臉有些拉了下來,將眼光轉向一旁的慕容安意。
就是這個未來兒媳,身份高貴,母家又有權勢,未來還不得凌駕在自己頭上。而且今日佟氏剛享受到丞相府當家主母的感覺,若是慕容安意進門,自己這個主母豈不是要讓位。
一想到慕容安意會接手這個位置,而自己卻要回到那個窮山溝去,佟氏心裡就有很大的怨氣,看慕容安意也越看越不順眼。
慕容安意感受到佟氏的不滿,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得,還是過去問個好吧。
慕容安意想著她們怎麼也算是蕭冷名義上的親人,所以在外人面前,滿足一下她們的虛榮心也未嘗不可,卻沒想到佟氏已經將她記恨上了。
見慕容安意過去問好,佟氏將頭揚的高高的,就差沒用鼻孔對著慕容安意了。就連慕容安意與她說話她也是淡淡的。
而蕭雨本就因為那日齊夙的事對慕容安意有些看法,又嫉妒慕容安意郡主的身份和未來蕭家主母的身份。所以看著佟氏為難慕容安意,心裡只覺痛快,在蕭雨心裡,佟氏是長輩是婆母,慕容安意只有受著的份。
慕容安意見識了佟氏與蕭雨的態度,也收斂了笑意,敷衍了兩句便藉口離去了。臨走前沒有錯過佟氏對連馨的熱情,以及眾人猜度的目光和連馨得意的神情。
「小姐…」春花氣的眼圈都有些紅了,佟氏和蕭雨太過分了,怎麼能在人前這麼做,這不是公然打小姐的臉告訴別人她不中意小姐這個兒媳嗎?
慕容安意有些意外的看著春花,這丫頭一向是三個丫頭裡最沉穩的,甚至可以說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如今竟然急的眼圈都紅了。
說起來她一向覺得春花沉穩的有些失了少女的天真,沒想到她也有感性的一面。
其實春花心裡對慕容安意的感激與情誼並不比晚晴和秋月少,只不過她為人內斂,不容易被人發現,眼下見慕容安意受到這麼大的委屈,自己卻不能為她做點什麼,心裡便忍不住難過。
慕容安意本來因為佟氏和蕭雨而惱怒的心一下子變得沉靜下來,反過來安慰春花,「好了,要是讓秋月那丫鬟知道你這個樣子,還不知道怎麼笑話你呢。」
春花拿出帕子擦了擦眼睛,露出一種慕容安意從前沒有見過的狠辣神情,「小姐,奴婢知道奴婢不該說這話,可是那佟氏和蕭雨簡直太過分了,奴婢知道蕭丞相很好,小姐也很喜歡蕭丞相,可是奴婢不想看見小姐受委屈,剛剛奴婢真想殺了她們。」
慕容安意沒想到春花竟然有這麼瘋狂的想法,有些錯愕的看著她。春花有些不好意思,語氣卻很堅定,「小姐可知道奴婢來小姐身邊之前是如何生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