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面男問道:「那你為何還嫌這個院子裡殷氏的人不夠,還要帶一個人回來?」
青笛皺了皺鼻子,道:「不是,師父你不了解,她不是殷氏的人。」
銀面男沉聲道:「她是誰的人,難道有什麼關係嗎?反正不是你的人,留在你身邊對你絕對沒有任何好處。」
「真的不是,師父你完全不用擔心她。」青笛連忙解釋道:「她本是風幼平的貼身丫鬟,現在懷了風幼平的孩子,風幼平卻不願意承認。於是我便將她帶回來了。現在風幼平想娶洛彎彎,小桃在我手中,就是對他最大的威脅,他們也不敢再對洺兒亂來。而且我也需要一個真心實意服從於我的幫手能幫助我。」
銀面男凌厲的神色這才軟了下來,輕笑一聲道:「你這番倒學聰明了,還想著抓一個把柄留著威脅他們。」
青笛緊了緊眉頭道:「什麼叫學聰明了,我本來就不笨。」
「對對對,你不笨。」銀面男微微笑了笑,道:「不過這個把柄在你手中卻沒什麼大用處,因為很快風幼平便會派人來滅口的。但你說的留一個幫手在身邊,的確很有必要。」
青笛露出滿臉糾結的神色:「是啊,照你這麼說,我肯定要趕緊把小桃送出去藏起來,否則絕對會有危險。可她走了之後,我哪裡再去找一個幫手呢?」
銀面男不說話,青笛也思慮了良久,突然提議道:「要不然這樣吧,師父你不如你扮作家丁進來,幫助我如何?」
銀面男大笑,揉了揉青笛的腦袋道:「你這小丫頭想的倒美,我教你防身的武藝還不成,還要貼身保護你?」
青笛拿開他的手道:「可是師父你不是很閒嗎?再說我可是收下過你信物的徒兒,師父保護徒兒不應該嗎?」
「你還好意思說,你拜我為師,六禮送了嗎?茶敬了嗎?磕頭了嗎?」
今夜這面具男倒不像往日那般成熟穩重,竟然跟青笛計較起這些東西來了。青笛略微愣了一下,便端起桌上的涼茶,跪下去磕了個頭,道:「師父喝茶。」
銀面男嚇了一跳,沒想到這丫頭做事這麼利落,說磕頭就磕頭,說敬茶就敬茶。
旋即他大笑兩聲,接過茶喝了,便親手將青笛扶起來:「既然你跪過我,以後就不可以再跪任何人了。哪怕見到皇帝,你也不可以跪,知道嗎?」
青笛眨了眨眼睛:「見到皇帝不跪,我會被殺頭的!」
「那你就儘量別見皇帝。」
青笛抿了抿下唇,這個要求太難了吧,她好歹現在還算是相府的嫡女,見到有身份的大人物的機會多著呢,真見到皇帝的機會也不是沒有,難道她真的不跪?
「那先不說這個了。」青笛說了一句,又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塊玉遞給銀面男:「師父,我沒法去準備六禮,身上只有這塊玉值錢,你收下它,咱們這師徒的關係便定下來了好不好?」
銀面男接過玉佩,瞧了瞧上頭刻著的東西,問她道:「這是你娘傳給你的東西?」
青笛搖了搖頭,目中突然露出一絲兇狠:「是那日殺害我娘的兇徒留下的東西,是仇人的。」
銀面男帶著精厲的雙眸盯著青笛看了許久,輕笑一聲道:「你莫非是想叫我幫你找找這塊玉是從何而來的?」
青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是有這個意思。」
「行。」面具男把東西收下,爽快地答應了她:「不過你這份拜師的禮物我很不喜歡,你得重新準備一份。」
青笛輕輕點了一下頭,認真問道:「那你喜歡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喜歡什麼。」銀面男想了半日,說道:「不慌,你可以慢慢找。」
青笛點了點頭,又張口正要說話,銀面男突然伸出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隻手撲熄了燭火,輕聲道:「聽,有人來了。」
銀面男此時與她之間的距離非常近,幾乎要貼近他的懷中。青笛豎起耳朵認真聽了一會兒,只能聽見他堅強又有力的心跳聲,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音。
「有多少人?」青笛小聲問道。
「大概五六人,」銀面男仔細聽了會兒,又道:「腳步停下了,在離你的房間七八尺的位置,好像在潑什麼東西。」
「七八尺……」青笛仔細算了算,道:「那是小桃的房間,小桃可能會有危險,我們趕緊出去看看吧!」
銀面男連忙將就要往外沖的青笛給攔住,拉住她道:「作為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你現在是不是應該睡覺了?你現在衣衫整潔地衝出去,很容易被別人懷疑有我的存在,日後我還怎麼保護你?」
青笛蹙眉道:「難道我要眼睜睜地看小桃死,看他們一屍兩命嗎?」
「再等等,等他們走之後,我會去救她的。」
青笛把頭扭向窗外,眼中皆是擔憂。
不一會兒,便聽見小桃大聲呼喊救命的聲音,青笛又要衝出去:「現在她叫的這樣大聲,我被吵醒衝出去看看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了吧?」
「別亂來,冷靜些!」銀面男冷聲對青笛道:「聽著,別只考慮眼下,你仔細想清楚,你這次救下她,風幼平就會收手,再也不傷害她了嗎?」
「那我要怎麼辦?眼睜睜地看她死嗎?」
「我說了我會救下她的!」銀面男牢牢按住青笛:「我現在想明白了,若是這丫鬟的身上有傷,明日找人來驗屍發現了這些傷口,必然會有人懷疑風幼平。而若是燒死她,便可以說成是她自己不小心導致失火的。所以想必這些人只會將她弄暈過去,然後放把火便離開此處。」
「真的?」青笛認真聽他說完,不確定地問他道。
「放心吧,你我結識這麼多天,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
青笛猶豫了良久,才點點頭「嗯」了一聲。
不一會兒果然看見外頭亮起了火光,也聽見那些人匆忙逃跑的聲音,銀面男這才與青笛一同走出去,見火勢剛起,銀面男便趕緊進去將奄奄一息的小桃救了出來。
小桃脖子間還有被掐過的印跡,想必那些人是靠這種手段讓她昏迷的。
銀面男重重地拍了一下小桃的後背,小桃咳了兩聲便甦醒了過來,一眼看見青笛站在她面前,便哭著跪下道:「五小姐,您說得對,這般無情無義之人,奴婢絕對不能就此放過他!奴婢勢必要好好活著,讓他加倍償還!」
「你總算明白了,可你卻不能繼續留在相府,他們還會繼續派人過來殺你的。」
小桃面露難色,她無父無母,真的不知道離開相府還可以去哪兒,也不知道離開相府,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報仇。
「去找楚遙岑吧。」小桃身後的銀面男突然開口道:「你跟他說你是青笛的丫鬟,是青笛讓你去找他的,他必定會將你帶回楚家。進了楚家你便安全了。」
小桃這才注意身後有一個人,回頭看去,入眼便是一張恐怖的面具,嚇了她一跳,連忙躲到青笛身後去。
「你不必怕他,剛才就是他衝進火場救你的。」青笛說道,「而且他說的很對,楚遙岑對我……對我很好,而且也很心善,看不得別人欺負人,你去找他吧。」
小桃點了點頭,又對青笛磕了三個響頭,道:「五小姐,您的大恩大德奴婢絕對會報答的,奴婢先去楚家等小姐。」
青笛點點頭,將小桃從地上拉了起來:「不久便會有人來救火,到時候相府又是一陣混亂,你趁著那個時候跑出去。」
「嗯!奴婢現在先去出口附近的草叢裡躲著。」
青笛應了一聲,小桃便飛快地跑了出去。
青笛目送她離開秀閣,才轉過頭去,一眼看見銀面男一雙眸子直勾勾地看著她,致使青笛頓時一股寒意,問他道:「師父,你看著我做什麼?」
「記得那日你因為一股家丁羞辱了洺兒,你便打斷了人家的腿,還將人家趕了出去,我還以為你是薄情冷淡之人,如今卻為何非要非要救這丫鬟?」
青笛低頭,沉默半晌,道:「大抵是因為她和我娘很是相似吧,都是懷著身孕的時候被所愛之人無情的拋棄,所以我同情她。」
銀面男搖了搖頭:「不過是因為你善良罷了。你經受了這麼多苦難,心中卻還留存著最純白的善意,真是叫人羨慕。」
「是嗎?」青笛不明所以地抓了抓腦袋。
「哈哈,是的。」銀面男笑了笑,道:「今日無法教你武功了,因為我得去找一具女屍代替這個丫鬟。免得讓風幼平起疑。」
「嗯。」青笛點了點頭。
說完銀面男便要走,青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喊住他道:「對了師父,你昨日只不過看看聞聞就知道風伯陽給洺兒下了什麼藥,你這麼厲害,是一個神醫嗎?」
銀面男搖了搖頭:「教我醫術的師父,也就是你的師祖,是天下最厲害的神醫。」
青笛好奇問道:「是白鼎元嗎?」
面具男點了點頭:「他之前是個游醫,現在留居洛陽,開了個藥堂坐診賣藥。」
「那你跟洛彎彎熟悉嗎?」